《无衣行》——木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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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中遗骨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一望无垠的大海，仿佛一块没有瑕疵的蓝宝石，无边无际，波澜壮阔，水天一色。当红日西坠，海平面的尽头一片殷红，磅礴中透着一股苍凉。

千古的岁月，桑田也变成了沧海，不知道有多少文明，被蓝色的海水掩盖，那些偶尔露出海面的零星岛屿上，古时的建筑早已废弃、风化，但远远望去，依然可以窥见当初的辉煌。

张宁独自一人泛舟在海上，长时间在海上航行，再新奇的景色也会变得枯燥而乏味，让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变得很疲惫。

出海三天了，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大的风浪，只有微微海风吹拂，推动着一叶轻舟泛波海上，他躺在甲板上，让轻舟随波逐流，看着血色的夕阳，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片海域。

数日前被迫从生活了五年之久的西夏学院离开，不是带着荣誉，而是落寞和无奈，还有满腔的愤懑。

离开学院后，一路旅行，一路向家乡的方向而去。

落日金黄，挂在大海的尽头，海面反射着散碎的粼光，空旷中有种宁静的美感。

张宁坐起身，喝了一口水，感觉体力有了些微的恢复，他的身体并不健壮，但也算修长而强健，体质非常的好。就着水壶中的淡水，吃了一些干粮，身体的疲惫渐消。

手搭凉棚向着远处眺望，他感觉快要接近陆地了，再向前一段距离后，或许就能见到岛屿——墟岛。

“墟岛！”张宁喝了一口水，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在浩瀚的大海中央，有一座岛屿，它的名字叫做墟岛，富饶而美丽，被海浪环抱，人口众多，有着九十多个城市。那里居住着岛上的原住民，还有来自元天大陆内陆其他城市的人。在墟岛的周围，有着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岛屿，彼此遥遥相望，有如天幕上镶嵌的点点繁星……”

就在张宁回忆着关于墟岛的介绍时，无声无息间，海上竟起了雾，在这种季节的海上是非常罕见的。

张宁惊讶，举目看向四周，发现这雾气竟然是红色的，在这深秋的海上，给人更加增添了一份凉意。

不知不觉间，雾霭渐浓，红色缭绕，朦朦胧胧，笼罩了这片海域。

大海尽头，落日都显得有些诡异了，渐渐从金黄变成了一轮血日，有种魔性在当中殷饶，而镶着金边的白云，也被染成了血色。

张宁皱眉站起身，虽然海上的天气最是多变，但眼前的景象实在不太正常，有些诡异。

一片寂静，原来偶然能够听到的海鸟鸣叫声消失了，就连海浪声都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在进入海域之前，他曾经听当地的老渔民说过，一个人出海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就算没有遇到大的风浪或者海潮，有时也会看到或听到一些古怪的景象或声音，甚至会遇上海里的妖魔，需要格外谨慎。

当时张宁并未在意，如果说那些古怪的景象或声音还能让他接受，可是海里的妖魔，他却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依旧宁静，海中除却多了一层朦胧的红雾，并没有其他变故发生，张宁走到船尾，升起了布帆，他想尽快离开这片海域。

大海的尽头，落日红的妖异，染红了西部的天空，不过它终究快要消失在海平面上。

张宁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坐下来使用双桨，他不想待在这种诡异、充满不确定性的海域中。

在海域中，海市蜃楼虽然并不多见，但也时有发生，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并不相符，这不像是什么蜃景。

突然，前方的海面传来阵阵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浪而来，而且声音很密集，此起彼伏。

张宁减慢了滑动船桨的速度，盯着前方的海面，前方的雾霭中似有密集的影子漂浮，闪烁着红光，星星点点，透过红雾穿透而出，好像红色的宝石一般。

那是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好像碎石，在海水中漂浮，随着水波前行，带着惑人的妖异光泽，剔透而诡异，满眼皆是。

短暂的停滞，随后哗哗声成片，红光灿灿，所有碎片加速前行，快速向张宁包围而来。

天边，红日下沉，即将落入海面之下，雾气弥漫，浩瀚的大海如同披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薄纱。

“啪！”

一片碎片撞击在船身上，发出一声轻响，海面上一片殷红，在夕阳即将消失的刹那，张宁终于看清了那些碎片，那些是一块块破碎不堪的骸骨。

大量的骸骨碎片，晶莹点点，犹若一颗颗红色的宝石，让人目眩神迷，漂浮在波光起伏的海面上，有点不真实。

这些骸骨碎片破碎的很厉害，偶有几根还算完整，可以辨认出是人的骨头，通体好像红珊瑚一样醉人，妖艳而迷人，带着魔性，吸引人的心神，让人沉醉。

张宁惊诧，举目四望，然而，四面八方满是这种骸骨碎片，红光流动间，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很吃惊，仔细的看着，甚至抓起一块靠近船边的完整骸骨，努力辨认，的确是人类的骨头，不过却诡异的散发着红光，好像红珊瑚或者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入手极轻，不像真正的骨头般沉重。

不过，人类的骸骨应该是灰白色，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后，也应该呈现黑色，而它却是殷红，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红色的骸骨。

海域潮湿、深邃，没有听说过最近这里出现过重大的沉船事故，也没有听说过这附近的海底存在古代遗迹，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骸骨碎片出现，而且骸骨也不应该犹如泡沫一般漂浮在海面，即便碎裂成碎块，还是呈现这种妖艳的红色。

大海浩瀚，薄雾染红了落日，浸透了海水，整片空旷无垠的海中，漂浮着红色的骸骨碎片，说不出的诡异和神秘！

一缕淡淡的芬芳弥漫，让人闻之沉迷，心神摇曳。

张宁用力摇了摇头，小心的滑动着双桨，改变着船的方向，尽量避开这些骸骨，可是他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前行，始终在骸骨里穿行。

终于，太阳沉入了海平面，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这些骸骨的红光开始炽盛，好像到了极致，遮盖了下面的海水，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随波摇曳，流光溢彩。

虽然暮色降临，但这里红色光泽缭绕，炫目到极点，艳丽的诡异。

张宁坐在甲板上，心中无法平静，有点毛骨悚然，手中更是不敢停歇，奋力滑动双桨，快速前进。

天色渐渐昏沉，最后的落日余晖也消失在海天相交处。

红色的海面光彩点点，而后突然间，砰然之声，在张宁心中猛然响成一片，所有红色的骸骨碎片红光炽盛后，竟然在一瞬间同时湮灭成灰烬。

所有的骸骨在这一瞬间湮灭，最后碎裂成尘烟，化成了粉末，随着海风消散。

这诡异的景象，很难解释。

它们如同烟花般绚烂，短暂的美丽，美到极致，迅速湮灭，成为灰烬，好像刚刚一切都是梦境，犹如幻觉。

此时红色的雾霭早已消失，海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漆黑如墨，倒映着漫天的繁星，点点星光闪烁间，好像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这片海域又一次变得宁静。

张宁没有停驻，奋力前行，在夜色中终于看到海平面上的一道巨大黑影，在黑影上有点点灯火，终于要离开海域，登上陆地了。

天色越来越黑，他终于临近了墟岛，清晰的看到了停泊在港湾里的商船还有渔船，以及远处的山地。

再回头时，身后大海浩瀚，很寂静，跟平日间没有什么区别。

港湾上，灯火摇曳，离得较远就能听到嘈杂的喧闹声，那里并不平静，好像正在狂欢，又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张宁登岸，看向远处的建筑，那些喧闹声和犬吠声听得更加清晰。“难道，这里也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吗？”张宁加快了脚步，向着最近的酒馆走去，他需要好好的吃上一顿，来补充缺失严重的体力，同时了解这里的情况。

第二章 墟岛

一只土狗看到张宁靠近，狂吠不止，好像他充满了敌意，差点就将绳索扯断。

张宁绕过土狗，来到酒馆门前，酒馆内悄无声息，刚才的喧闹声并不是从这里发出的，推门而入，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并没有客人，就连老板和酒保都不知所踪。

张宁皱眉，在酒馆中转悠了一圈，发现桌上还有酒水和食物，好像这里的人正在饮酒作乐时，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部离开了。

张宁重新站到酒馆门口，看了一眼仍旧狂吠不止、异常不安的土狗，转头向港口中心走去。

祷告声、惊呼声，还有孩子的哭泣，女人的低吟，远远的传来。

在港口的中心广场上，跪满了人，对着一座方尖碑祷告、叩首，非常的郑重，很虔诚。

对于张宁的到来，这些人并没有理会，也没有感到吃惊，因为这里经常会有外来者到来，在此借宿，或者从此远行。

张宁站了很长时间，人群的祷告才算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一位老者叫住了张宁，原来他是酒馆的老板，看到张宁这个陌生人后，最先过来和他打招呼。

老者带着张宁回到酒馆，为他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食物，有面包、炖的牛肉，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海带汤。

几个孩子哄闹着跑进了酒馆，小脸黝黑，那是被海风吹的，看到张宁后，带着腼腆的笑，看起来非常淳朴，老者分了一些面包和牛肉后，便一哄而散，显得很快乐与满足。

不久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着那座方尖碑叩首、祷告？这是张宁心中最大的疑问，难道这里也曾经出现过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骸骨碎片？

酒馆的老板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带着深深的忧虑，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凝视着远处的黑色山影。

经过一番交谈，张宁很快就知道，这里果真也出现过红色的雾气，在山地和海面上缭绕，家犬和鼠类都因此受到了惊吓，表现的非常暴躁，老鼠甚至出现了大迁徙。

不过，港口上并没有出现诡异的红色骸骨，而且雾气很是稀薄。

“你们为什么要向那座方尖碑叩首、祷告？”张宁问道。

“因为这块石料是从圣山上取来的，代表着圣山，我们是在向圣山祷告。”老者答道。

伊达山，在此地素有神山、圣山之称，神话色彩非常浓烈，是墟岛的中心所在。

整座墟岛由西向东延伸241000米，中部最宽处仅仅只有56000米，西部狭窄，仅有20000米宽。岛屿中部屹立着雄伟壮丽的伊达山，最高峰比海平面高2457米，山的两侧分布着宽阔富饶的平原。墟岛也是海上连接元天大陆和乾元大陆的重要枢纽。

早先时，这座港口附近只有一层浅薄的红雾，可是有人却看到，在伊达山的方向，红色雾气异常浓郁，几乎化为实质。

那里大雾汹涌，晶莹透亮，氤氲沸腾，后来更是如同光束般，红光滔滔，炽霞一道道，非常的盛烈。

仿佛有一轮太阳被浓雾包裹，在那里沉沉浮浮，虽然隔着无尽遥远，但那不时射出的红色光束，有如天神的目光。

远远望去，无比的神秘，红光璀璨，不断飞舞，耀眼夺目。

所以，一些港口上的老人将所有人集中到了中心广场，向着方尖碑叩首，虔诚祷告。

显然，那里的异象太过惊人，红雾浓郁的化不开，伴有炽盛的霞光，比张宁在海上所看到的更加浓烈。

这些诡异神秘的景象，到底如何出现？又是什么引起？张宁在心里默默思忖着。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曾经在西夏学院时看到了一本关于元天大陆的地理志，上面有过相关记载，推测或许是地震引发。

在数百年前，曾经在元天大陆上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座内陆的山谷之中时常发生雷击，轰击活物。

倘若这里的山脉同样发生剧烈地震，也极有可能发生此类变故，导致深埋于地底深处的铁矿石被地底岩浆气化，逸散出来，形成红色的雾气。

张宁并不相信鬼神之说，觉得山中发生的事情，多半和自然现象有关。

可惜，任他如何解释，老板说什么都不相信，并且对他怒目而视，大声呵斥，认为他亵渎了圣山和神灵，差点将他赶出酒馆。

张宁回到房间，仔细回忆，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那些在海中漂浮的红色骸骨。

张宁轻叹，即便他学富五车，可还是有许多的事情无解，尽管人们努力用过去的规律来解释，可是这个世界却越来越难以被理解。

战争和天灾，将整块陆地摧毁，险些化为了废土，虽然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恢复，大地再次生机勃勃，但原本的大陆，已经被分割成两块——元天和乾元两块大陆，终究不能回到从前。

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发生过很多神秘事件，影响很大，有人说是神迹，也有人认为是恶魔，可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至今始终无解。

旭日东升，一缕金色撕裂了笼罩在港口上空的薄雾，让沉寂了一夜的海港重新焕发了活力。

张宁离开了酒馆，再一次上路，他需要去到岛的另一面乘船回到乾元大陆自己的家。

他一路向西，走在辽阔的平原上。

沿途，有零星的帐篷和简单的民舍，那是牧民为了在草原上放牧而临时搭建的，当他经过时，了解到那神秘的红色雾气波及的范围很广，最起码走过的区域都曾经出现过。

“难道，这真的又是一起神秘事件吗？”张宁自语。

在西夏学院的图书馆里曾经看到过，历史中那几次神秘事件，闹的动静非常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

草原的天空很蓝，云层洁白的像棉花一样，一朵朵挂在蓝色的天幕上，零星的老树，让辽阔的草原看上去，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宁静，就像一片与世无争的净土，实际上，这里曾经是战场的中心，地下埋藏了太多的尸骨和辉煌。

一路上，张宁听到了很多传闻。

“那是圣山上的神灵复苏了，所以才有神圣的红色光晕闪耀世间！”

“不要靠近那座山，那些红雾是妖魔苏醒的征兆，他们在喷吐邪恶的气息，一旦靠近，会让人发生不详。”有牧民这样警告。

“数万年前，神灵在这里大战，这里是战场的中心区域，他们打的天崩地裂，整个大陆都崩裂了，那些红雾和闪电，是当年神灵遗留下来的兵器在自主复活，想要回归神庭。”有的人说的很玄，让张宁听了为之摇头。

一连数日，张宁都行走在平原上，慢慢临近了伊达山，他要翻越过去，去到山的那一边，因为不想绕路，要节省时间。

虽然很多传言说的神乎其神，让人不能尽信，但沿途各地都曾经出现过淡淡的红雾，也曾看到伊达山方向的异象，这多半和历史上那几次一样，又是一次重大的异变。

同时，这也同样意味着，和历史中曾经发生过那几次事件一样，普通人不可能了解到真正的真相。

甚至，这两个大陆上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现在已经过了深秋季节，已经临近冬季，而且墟岛四面环海，本应该很冷才对，可是一连几日行来，张宁却感到气候在渐渐变暖，原本可见黄叶凋零，鸟儿南飞，但现在却不同了。

周围可见的树木，枝繁叶茂，不在枯败，恢复了生机。

特别越是临近伊达山，这种情况就越是明显，周围的植被绿色更多更浓，好像春天一样，显示出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

原本萧瑟的季节，现在却犹如进入了初春。

“难道真的是异变造成的，让这里的气候变暖了？”张宁猜测。

终于，隔着很远，能够清楚的看到伊达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压迫，那是来自巍峨大山的无形威势，宛若天地的脊梁，横亘在墟岛的中心，隔断了南北两岸。

它壮阔而雄浑，无与伦比，在这样的海中岛屿上，很难有第二座这样的大山。

伊达山有着太多的传说，哪怕身在元天和乾元两块大陆腹地的居民，同样知道在遥远的海域中，有一座墟岛，在它的上面有一座神圣的大山——伊达山，让这座圣山一直笼罩在浓重的神话色彩之中。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张宁不可能绕行，原本就要登山，翻越而过，现在更是出现异动，红雾缭绕，闪电横空，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登临上去看一看。

“果然，这里发生了严重的地震。”

张宁到了目的地，站在山脚下，巍峨巨山犹若一座神灵的行宫，恢弘而庞大，坐落在岛屿的中心，苍茫之气扑面而来。

这里仅仅是伊达山的一小段区域，前些天的傍晚，这里曾经红光炽盛，红雾缭绕，附近很多人都看到了，但现在却少有人敢真正临近了。

张宁开始登山，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这条路了，当初去到西夏学院时，也曾经过。

山势渐高，有些陡峭，巨石横陈，路越来越难走，而一路上草木繁盛，更加显现出这里春天的气息浓重。

“看来前些天的地震很严重，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差点让山体崩塌！”张宁观察着四周，山体上有明显的龟裂，犹如蛛网般粗大的裂缝，从山顶一直蔓延到了山脚下，还有很多从山势较高的地方滚落下来的巨石，更有整面垮塌的崖壁，显示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严重变故。

就是这座山，曾经发生了严重的异常变故，但是并没有从那些垮塌的地方和地缝中，看到那些诡异的骸骨。

“咦，这是……？！”

张宁看到了一块半露在地表的巨石，上面有着明显刻痕，刻痕很深，好像被利器劈砍出来的一样，不是从山上滚落造成，因为它有大半深埋在土层下。

地震造成了山体滑坡，这块巨石是从地下深处显露出来的。

张宁临近，仔细观察，用手触摸，这块巨石和周围的山石大不一样，结构更为紧密，而且形状规则，呈四方体形，虽然有着明显的断口。

张宁再次上路，一路向上攀登，想要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巨石，他的心中惊疑不定，有一种猜测，因为那块巨石像极了房屋的基石或梁柱。

“这是……怎么会这样？”

张宁被眼前所见惊住了，那是一片破败的建筑废墟，全部都是之前看到的那种巨石筑成，只不过现在已经倒塌、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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