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霸途》——任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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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五代王宫

不知昏睡了多久，王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景象不禁让他惊愕不已。

此时他正躺在雕了花的玉萱衫床榻上，床沿边上，只见两个古装打扮的小女孩，正眯着眼，相互靠背在地上坐着，显得困顿极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王政明明记得，自己此前身在华林寺大殿，作为福建大学历史系本科生，他每周都会四处访寻闽地古迹。

华林寺位于福州市鼓楼区，建于北宋初年，其大殿是长江以南最古老的木构建筑。野史上说，五代时期的闽囯灭亡之后，福州郡守拆除闽王宫殿，利用拆下来的材料建成了这座禅院。

正当他参观完华林寺，走出大殿门口时，突然一阵狂风呼啸，紧接着大殿微微摇晃了起来。就在王政疑惑是不是地震的时候，一块砖瓦从屋顶掉落了下来，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王政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当场昏死了过去。

这会儿醒来，王政想到这些，又联想起历史类网络文学中烂大街的穿越梗，猛然坐起，一声“我勒个去”破口而出，霎时惊醒了地上那两个贪睡的丫头。

其中一个丫头率先清醒了过来，激动地起身呼唤道：

“公子！你可终于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告诉老夫人去！”

那丫头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另一个丫头一把拉住，只听这丫头劝阻道：

“等等！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这会儿可是深夜，你去了小心惊扰了老夫人休息。”

说着，这丫头转而凑近脸色苍白的王政，细声细语地问道：

“公子感觉可好？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好在终于苏醒过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对了，公子是不是饿了、渴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这两个丫头说的话像是福州话，毕竟王政是福州本地人，从小就听惯了福州话，因此她们说的大部分词汇，王政是能够听得懂的。

方言史书上记载，福州话大致形成于唐朝，历经数次中原汉人入闽，带来不同历史层次的中原汉语，所以福州话中留有上古、中古汉语在语音语法词汇等方面的许多痕迹，福州话事实上是中原古汉语的流承。

王政一脸懵逼，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真的穿越了。一连串的问题卡在嗓子眼，却混乱得理不清头绪，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丫头，越发地大惊失色。

面对这个丫头的声声询问，王政闷不吭声，反而那一个丫头倒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替王政回应道：

“对对对，公子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准备一碗肉燕汤来，公子平日里最爱吃肉燕了。”

说着，一阵“咚咚咚”，急忙跑了出去，可能是两个晚上都没睡好的缘故，只见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险些撞上了门柱，让人觉得既好笑又心疼。

王政心想，这两个丫头，一个慌乱一个沉稳，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公子，都显得对他关心备至。他不禁意识到，若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他得先问清楚她们是谁、这是哪里。

此刻，见慌乱的丫头已经离开了，王政压低嗓门，悄悄地凑近眼前这位沉稳的丫头，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称呼我为公子？”

“公子，你问的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你的寝殿啊！”那个沉稳的丫头这会儿也急了，慌忙答道：

“公子，你是当今闽王殿下的亲弟弟，自然是住在这闽王宫里了。你不记得了吗？我叫阿珠，刚才出去的是晴儿，我们都是贴身伺候你的奴婢。公子，你快好好想想，可别真像郎中说的那样，把脑袋摔坏了！”

这个叫阿珠的丫头越说越心急，想起王宫里的郎中昨儿的话，说公子即使醒来也可能会染上失忆症，为了唤起公子的记忆，她已经顾不上语气的轻重了。

闽王宫？闽王殿下？王政心想，“闽王”这个爵位在历史上似乎只有在五代时期才出现，莫非他穿越到了历史上的五代时期？无法排除架空的可能性，因此王政不能妄下论断，也不多想，继续问道：

“郎中说我把脑袋摔坏了是什么意思？”

“两天前，公子不慎从屋顶上摔下，摔得不醒人事。王宫里的几个郎中都说，公子落地的时候，头部遭到了重创，什么时候能醒来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夫人让我们在公子的床榻前日夜守护着，亏得我们不分昼夜好生照料着，公子这会醒了倒是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遵照郎中的吩咐，若是公子醒来之后当真记不起人事了，一定会不停地提出问题，阿珠必须保持冷静和耐心，有问必答。可是眼下，因为心急，阿珠不仅没了耐心，反倒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屋顶？王政心想，之前在华林寺大殿，明明是一块砖瓦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砸中了我的脑袋，到了这里怎么就成了我自己从屋顶上摔下来了，于是追问道：

“无缘无故，我跑屋顶干什么，你可别说，我坐在屋顶唱着歌，或是数星星什么的。”

“什么呀！”阿珠哭笑不得，说道：“公子那是帮世子捡风筝去了，因为这个事情，王后还狠狠地训斥了世子，再也不准他放风筝了。若不是老夫人出面制止，世子还少不了要挨顿打呢！”

王政听了，眉头紧皱。阿珠见状，窃以为他找回了记忆，忙问：“公子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王政说着，摇了摇头，为了问清楚自己的身份，于是纳闷道：“你说的这些，似乎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什么世子，什么王后，什么老夫人，又是我的什么人？”

“公子可别吓唬奴婢啊！”阿珠简直快被王政的这番话吓破了胆，她万万没想到，公子的失忆症竟会如此严重，竟连老夫人都记不得了，急忙细致说道：

“公子仔细听奴婢说，这老夫人可是您和闽王殿下的亲生母亲，王后自然是闽王殿下的王后，世子便是王后生下的，虽然还小，但将来必然继承闽王的封号。”

“哦，是这样。”王政略显轻松地回应道，心想，自己的身份虽不在权力中心，但也还算尊贵。

阿珠却焦急万分，又说道：“公子可得好好想想，这是开不得玩笑的，要知道老夫人一向偏爱于你，这两天她已经睡不安稳了，公子吓唬吓唬奴婢就罢了，可别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放心吧，我这会感觉好多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些话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就是了。”见阿珠神情紧张，王政于是随口说道。

第二章 附身闽国公子

听到公子的病情没有大碍了，提心吊胆的阿珠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本，王政不过是随口安抚一下阿珠，见阿珠这会儿放松警惕了，他自己倒是多想了起来。因为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不希望阿珠把他失忆的病情向第三个人说起，于是王政想了想，又补充说道：

“对了，关于我的病情，我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除了老夫人以外，其他人若是问起来，你也尽管说没有大碍便是。以后我要是还有什么事情记不得的，我只悄悄地问你一个人。阿珠，你觉得这样可好？”

王政近乎征求的语气把阿珠给问住了，她愣在那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公子的话。

此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想必是去准备肉燕汤的晴儿回来了。王政立即竖起食指，靠近嘴边，示意阿珠保密。阿珠随即会意，不再提起失忆之事，只是猛地直点头，表示服从公子刚才的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见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热腾腾的肉燕汤来咯！”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转眼，只见一个丫头破门而入，果然便是之前那个晴儿了。

阿珠接过晴儿端来的肉燕汤，坐在床沿边，用汤勺一口一口地喂进王政的嘴里。

见公子终于进食了，晴儿兴奋地叫道：

“公子，你昏睡的这一天两夜，我们只能给你喂糖水，你都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要是换做我呀，肯定要饿得不行了，我看公子一定也饿坏了吧！”

王政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虽然这肉燕汤味道不怎么样，但王政确实是饿了。进食之余，王政偷偷观察着晴儿的行为举止，发现晴儿的年龄显然比阿珠要小五、六岁，难怪看起来幼稚、好动一些。

王政很快就吃掉了一碗肉燕，连带汤都喝光了。这时，只听见阿珠对晴儿说道：

“灶房还有肉燕吗？去给公子再端一碗来吧！”

“有有有！我这就去！”晴儿积极回应道，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王政见状，急忙叫住，说道：

“等等！不必去了！我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晴儿的表情略显失望，转而问道：“公子是不是觉得这肉燕汤不像往日的味道？这个时辰，灶房的庖子都休息了，我的厨艺水平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是味道不好，是真的吃饱了。”王政也不多加解释，转而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这两天你们为了照顾我，恐怕也没有好好休息，趁着还是深夜，都各自回去睡个安稳觉吧，正好我也想一个人静静。”

听了公子的这番话，晴儿不敢拿主意，只得看着阿珠，等待她来回应，只听见阿珠顿了顿，应声道：

“是，公子，奴婢这就告退。”

两个丫头离开之后，王政蹑手蹑脚地走下了床榻，再次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仍然如梦如幻，伸手触摸寝殿里的每一件摆饰，都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看来不是什么梦，而当真是穿越了。

既然有了新的身份，显然是魂穿，那么问题来了，新皮囊是一副什么模样呢？这是王政此时头一件担心的事情。虽然从没想过靠脸吃饭，可五官端正还是很重要，千万别是个歪嘴巴、塌鼻子的丑八怪。

一时之间，王政竟找不到一面铜镜，恰好发现一盆水，便只好将脸面凑近那盆水，和自己的新脸孔打个照面，只见水面上倒映出一个长发少年，年龄看起来介于阿珠和晴儿之间，可能都要相差个两、三岁的样子。所幸自己的新模样还算俊俏，王政也就放心了。

确定自己当真已经穿越了，王政重新躺上床榻，静静地闭上双眼，开始思考另一个严肃的问题，他究竟穿越到了何时何地？目前为止，他仅从阿珠口中得到一个关键信息：闽王。

作为一名历史系的本科生，王政对于这个关键信息还是很敏感的，纵观漫漫历史长河，“闽王”这个封号只出现在五代十国时期的闽国。第一位闽王便是闽国的建立者王审知，还真是巧了，王政也姓王，竟然和王审知这位闽王同姓，似乎摆明了就有关系。

阿珠刚才说他是闽王殿下的亲弟弟，可王政却想起史书上记载，王审知兄弟三人，大哥王潮，二哥王审邽，王审知排行老幺，并没有什么亲弟弟。不过，在王审知去世后，其继位的子孙中也有被赐封闽王的。当然，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可能是架空的，因此王政还得继续查探新的线索。

想着想着，王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王政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寝殿的地板上，显得温暖而真实，让王政不得不再次接受自己穿越的现状。

王政循着阳光，走到了寝殿的窗口前，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在阳光下的陌生世界，并没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金碧辉煌。也对！这里是闽王宫，不过是闽王住的地方罢了，又不是天子皇帝住的皇宫。

走出寝殿的门，怕找不到回来的方向，就又很快折了回来。没见着大丫头，也不见一个小丫头，真是奇了怪了！王政心想，按理说阿珠和晴儿她们也该起床了，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王政差点就要怀疑自己在这两个丫头面前的威信了，恰时，小丫头晴儿就破门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听见她叫喊道：

“公子，不好了，长春宫的姐姐来通报说，老夫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咦？公子，你已经醒了呀！”

紧接着，大丫头提来了一壶热腾腾的水，说道：

“没想到老夫人这么早就过来了，都怪奴婢睡过头了，还没来得及去向老夫人通报。既然公子已经醒了，奴婢现在就伺候公子更衣洗漱。”

“阿珠姐姐，我们怕是来不及了，老夫人眼看就快到寝殿门口了。”晴儿显然慌了。

阿珠不慌不忙，对晴儿说道：

“这样吧，你出门去迎接老夫人，并向老夫人禀报公子已经苏醒的好消息。因为睡过头，耽误了公子更衣洗漱，待会老夫人怪罪下来，就由我一个人领罚，你别多嘴。”

“可是……”晴儿欲言又止，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两难，不知该往哪儿走。

王政见状，明白了她们的处境，于是急中生智，说道：

“不必去通报了，你们都留在这儿吧，也不需要更衣洗漱了，就当我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好了。”

王政说完，便立即躺回到了床榻上，双眼紧闭，再也不说一句话了，果真一副昏死状态，演技简直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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