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文艺》——肥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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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可以在这唱歌吗？

“子安，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客人今天的反应，我...”

是夜，一家名为星月酒吧的后台，老板看着眼前背着吉他的男子，欲言又止，最后递过来一个信封，就转身离开，只留给吉他男一个背影。

吉他男名叫冷子安，接过信封的他，很清楚老板的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仅仅一场演出，自己就被解雇了。

看着信封内装着的一张通红的一百块华夏币，子安的思绪回到了昨天下午...

“你好，请问老板在吗？”

背着吉他的冷子安，向星月酒吧门口坐着的中年人小声问着。

“我就是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敞开门做生意，中年人看起来还是比较和善，并没有因为子安较为落魄的样子，就表现出狗血的“鄙夷”神色。

“你好，请问您这里还缺驻场歌手吗？”

“你是想来应聘歌手？”

想想也是，在非营业时间背着把吉他来酒吧，不是来应聘，难道还是来砸场子么。

“是的，请问您这里还需要人吗？”子安重复了一遍。

“嗯，好的歌手还真缺。”

中年人一下来了兴趣，酒吧内的歌手他是不缺，但要说到真正能镇住场子，给自己酒吧带来火爆生意的，他这还真没有。

“你是玩摇滚还是流行的？”

“我什么都能唱一点，不过主要是唱民谣的。”

“民谣？”

中年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子安真诚的样子，他绝对会以为对方是来故意捣乱的。

是人都知道，民谣已死，来他酒吧唱民谣，这不是要把他家的生意搅黄吗！

“嗯，我最擅长的就是民谣。”

子安再次肯定着回答，神情有些无奈。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三天来，自己第几次看见这样的表情了。

“没事，你既然都会，那你能来一首崔天王刚出的新歌吗？”

“不好意思，那个我还不太会。”

“那来一首他的经典摇滚歌曲《路》吧。”

对于子安不会崔天王的新歌，中年人虽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好意思，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我都不太熟，我的歌都是没有发行过的。”

说到这，子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哦，你自己创作的啊？那来一首吧。”

这一下，中年男子的兴趣更浓，原创歌曲，只要水准还可以，那对于自己的酒吧来说，就是个很好的噱头。

如果新歌在他这里走红，那这一个噱头，就够他用很长时间了。

当然，前提是这歌能红。

“好的，谢谢！”

子安深深的向中年人鞠了一躬，很是感激。

这是几天来，唯一听见他擅长的是民谣后，还依然与他聊了这么多，给了他试唱机会的人。

三天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想着如同众多小说猪脚一样，靠着自己的“金手指”吃香喝辣，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直到当晚，身无分文的他，抱着唯一跟他一起穿越而来的吉他，在都市的天桥上，与蚊虫亲热了一晚上之后，他才清醒。

现实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美好！

没有系统流，没有先知先觉，前世作为一个本分上班族，穿越过来同样孤身一人的他，现在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还不能解决。

更惨的是，凭空穿越的他，身份证都没有。

就连唯一最擅长，被寄予厚望能赚些温饱的民谣，在这个世界都被认为已经死去，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听了。

所以，面对那些酒吧老板的拒绝，子安也觉得无可厚非。

毕竟，别人打开门做生意，目的时为了赚钱，当然要找一些流行的，大家喜欢的表演。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整整三天了，不知道来回问过多少地方，终于有一家店愿意给他试唱的机会。

子安很清楚，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能唱自己最擅长的，被这个世界认为已经死去的民谣。

虽然前世不是职业歌手，但子安的一把好嗓子还是获得周围大多数人的赞许。

当一首许巍的《曾经的你》，被他温暖而又带些沧桑的嗓音演绎出来后，酒吧老板当场拍板，让他第二天过来试一场。

本以为凭着许巍这首经典歌曲，就能起飞的子安，没想到第一场就遭遇了致命打击。

不是歌曲不好，而是对于新歌，还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演唱，酒吧内观众根本没几个愿意认真听的。

没人认真听，接受度自然就不会高，还有很多人嚷嚷着让老板换人。

这样的情形，也让本来对子安寄予厚望的老板动摇了，所以才有了开始的一幕。

离开酒吧，子安一边走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回到他前几天露宿的天桥。

“看来今晚又要在这欣赏都市的夜景了。”

子安自嘲的笑了笑。

虽然手上终于有了一百块的收入，可后面的日子还不知会怎样，为了不饿肚子，他还是打消了去住旅馆、洗热水澡的奢侈想法。

还好现在正值盛夏，虽然蚊虫有些多，但在天桥上露宿也不会冻着，不然子安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深夜安静的天桥，现在却是人来人往，看着他们的匆忙，子安不由得想着：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每天为着生活而奔波忙碌着，但却除了重复平淡的生活，都不知道最后为了什么。

“我能在这里唱歌吗？”

似乎下定了决心，子安来到天桥中间，对着边上摆着地摊的中年女子询问着。

以前还有些顾虑，脸皮有些薄的他，此刻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他不想再像天桥上的那些人，既然老天给他换了一个世界，让他一无所有，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有什么好丢不下、舍不得的。

他现在唯一的本事，就是手上的吉他和曾经学过又放弃的音乐知识，还有那深藏的漂亮歌喉。

他要把前世因为各种原因错过的梦想，当成今生的事业。

既然这个世界说民谣已死，那他就将民谣复活，让世人都看见民谣。

不仅要看见，他还要让大众接受、爱上民谣。

谁说民谣只能是小众音乐？谁说民谣一旦大众就不是民谣了？

只要本质不变，那不管喜欢的人是多是少，民谣依然是民谣，永远不会变。

变的只是那些喜欢“小众逼格”的人，他们那些“文艺”、“装逼”的心，不能接受与普罗大众一个“品味”而已。

也正是这些畸形的“爱好”，让这个世界有了“民谣已死”的概念。

不能生来牛逼，那我就选择从最基础开始，一步一步成长到牛逼。

此刻的子安，内心无比坚定。

第二章 他也曾有梦

没有炫丽的灯光照耀，简陋的天桥就是他的舞台。

没有成千上万的粉丝追捧，边上的行人就是他的观众，即使并没有几人驻足。

子安仍然将这当成了他人生第一场的演唱会。

一首接一首，一人换一人，从《南方姑娘》到《天空之城》，从陈粒到谢春花，不知疲累。

因为他的心，此刻正火热。

也不知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以前有些生涩，有些陌生的歌曲，随着一曲曲的弹唱，都变得信手拈来。

就连好久没有拿起过的吉他，也变得如同不间断的练习了二十几年一样，技艺高超。

可就是这样，他面前放着的礼帽仍空空如也。

“你应该去夜市。”

“嗯？神马？”

就在子安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一个有些低沉的女人声音打断了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应该去夜市，那些卖唱的，晚上大部分都会去那里。”

是那个摆摊的妇女，兴许是见子安一下午毫无收获，善良的她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提醒。

“哦，谢谢！”

再次表现自己的感激后，在那位妇女的指引下，子安来到了附近的一条烧烤街。

站在街口，子安有些犹豫起来。

下午天桥演唱，他也算豁出去了，可对于夜市卖唱，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些抗拒。

这样的形式，对于刚开始“卖唱生涯”的他来说，还真有些难以开口。

可是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没有如同那些流浪歌手一样，去到烧烤摊上询问别人要不要点歌，子安来到马路对面，准备把这里当成自己的舞台。

不管怎样，这也是一种进步，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内心仍有些障碍。

对面那家叫兵哥烧烤的小店生意还不错，碰杯声，烧烤的“吱吱”声，人与人之间的吹牛打屁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成了生动的夜市画面。

街这头的子安，看着大家的热闹寒暄，拿起了自己的吉他，开始了他新的旅途。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

“我梦到一个孩子

在路边的花园哭泣

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

……”

连续两首，一首《生如夏花》，一首《旅途》，都是朴树早期的歌。

不知道是不是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

两首歌唱完，对面仍没有人理会的意思。

最多也就是向他这里瞟了两眼，疑惑对面的人在干嘛，然后摇摇头又继续与朋友划着拳，喝着酒。

唯一一位不同的，是正在烧烤的那人。

他叫刘兵，是兵哥烧烤店的老板。

对子安的歌，他似乎挺感兴趣，一边烧烤，一边时不时的看一下子安这边。

手上重复着无聊的烧烤工作，耳边配合着音乐，感觉还真不赖。

这些子安都不知道，他只清楚，没有人过来听他唱歌，更没有人跑过来点他的歌。

他就像个小丑一样，在这边“舞蹈”着，成为了这个城市最角落的透明背景。

没有去抱怨，他仍在唱，只是这次他换上了许巍的“民摇”。

也许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歌曲更能吸引人。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

马路对面没有反应。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现脚下的路

......”

街道那头仍无变化。

“蓝莲花……啊……”

当这句高潮响起，终于有一部分人向他望了过来，似乎被子安的这句清亮而又温暖的高歌所吸引。

只是高潮音落，再次回到吉他间奏时，那些人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子安没有再唱新歌，就这三首歌来回唱着，整整一个小时，颗粒无收。

“看来今天只能吃老本了。”

他准备收拾一下回天桥，去晚了，他担心会没有位置。

正值盛夏，那可是个比较抢手的“床位”。

还好的是，今天被解雇的时候，酒吧老板给过他一百块，不然又要饿肚子了。

“等一下！”

就在子安背上吉他转身的时候，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你叫我？”

转过身，看着穿过街来的烧烤店老板，子安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问着。

“对！”烧烤店老板点了点头，把手中提着的袋子递到子安面前，示意到：“我看你还没吃晚饭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谢谢！”

这样平凡的善良，让子安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只感觉一股热流要冲出眼眶。

终究，他还是忍住了，只道出了简单的“谢谢”两字，却是子安此刻能回报的最真诚的东西。

他没有提给钱的事，不是他舍不得给钱，想要贪图这份便宜。

而是对方认定了他没什么钱，才会给他送来这些吃的，他不忍心拒绝这份善良。

“不用客气。”烧烤店老板摆了摆手说到：“我只是有些喜欢你的歌，感觉唱出了我的曾经一样。”

“你那几首歌叫什么？”

“《生如夏花》，《旅途》，《蓝莲花》。”

“蓝莲花？真是好听的旋律，好想看一看这朵‘蓝莲花’，究竟是不是如歌声中这么圣洁。”

“这些歌都是你自己写的吗？”老板感慨完又问到。

“额，算是我带来的吧。”

子安迟疑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看着老板那唏嘘感慨的样子，子安知道，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不太擅长说话的他，再次拿起了自己的吉他，对刘兵说道：“我再为你唱一首歌吧？”

“又是你写的新歌？”刘兵刚答应，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摊位，不好意思的说到：“不过我还得去忙，要不下次吧。”

“没事，你去忙吧，我就像刚刚那样，在你的对面。”

“好！”

没有再拒绝，刘兵简单的回应了一个字后，就过去摊位继续忙了起来。

此刻虽然已经很饿了，子安还是决定先唱完这首歌。

将手中装着的烧烤和一罐冰啤酒，郑重其事的挨着路边的树放好，他又站在了方才唱歌的位置。

这次他没有选择纯民谣的歌曲，仍旧选择了一首许巍的新摇滚。

他感觉，像烧烤老板这样有故事的人，一定会喜欢这首歌。

因为这也是一首曾经唱进了他内心的歌曲。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繁华的世界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DiLiLi……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

歌唱间，因为比较注意的原因，子安隐约看见那烧烤老板在听见这首歌后，有些停滞的动作。

这也验证了子安心中的一个想法，那就是被酒吧辞退，并不是因为他的歌声或者这首歌不行，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所接受。

而是因为它没有遇见懂它的人而已。

也许他也曾有梦，只是被各种原因折断了翅膀，留在了这里，看着对面的烧烤店老板，子安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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