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山地师》——菜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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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台儿庄

公元一九三八年四月三日。黄昏时候，运河北岸的台儿庄，河边的一片空地上，两百来个军人站成几排。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仔细看去，他们中间大多数人浑身沾满了泥土，甚至血迹，显然是经历了数日鏖战。脸上明显的写满了疲惫，只有两只黑色的眼睛不时的释放着精光。

在他们前面，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正在讲话，旁边，几个士兵忙碌着。

“弟兄们，这里是有十万大洋，是李长官今天亲自派人送来的。现在，我把它们全部分给大家。每人一份。”讲话的，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时任第二集团军司令的孙连仲。

“弟兄们，我知道，作为敢死队，此行对大家意味着什么，我的心里也在滴血，可是，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敢死队就是要以死报国。这是你们师长说的。现在，我再次命令：池峰城！”

“到！”身后一个军官闻声立刻上前一步。正是这次负责庄内防御的第二集团军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

“我命令，从现在开始，立即炸毁运河上的浮桥，对庄内日军发起最后的进攻，士兵打光了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退过运河者，杀无赦！”孙连仲厉声喝道。

“是！”池峰城连忙大声回答。

“好！来人！上酒。弟兄们！喝了这杯壮行酒。来世咱们还是兄弟！”

咣当一声。孙连仲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大家吃了一惊，却是一个装着银元的布袋飞进了刚才装这些银元的木箱。布袋里的银元，随着相互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嗡嗡声。

“球！老子是跟鬼子拼命去，要这些劳什子做怂！”那袋银元的主人。一个穿着一身油腻渍渍的军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操着一口陕西话大声说着。

“就是，挎着这东西沉甸甸的，怂用都没有，还不如多带几个手榴弹呢。”另外一个士兵也操着陕西话响应着，手里装着银元的布袋同样飞进了那个木箱，跟上一袋银元发出了相同的声音。

“对着呢，这东西没怂用，带着他还碍事，真不如多拿几颗手榴弹。”更多的战士也响应起来，那些银元布袋像下雨一般的飞向木箱，木箱装满了便落在了地上，片刻之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池峰城急了，就要上前干涉，孙连仲咳嗽一声，制止了他。

“你，出列！”孙连仲指着最先扔银元的那个络腮胡子士兵说道。

中年汉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前两步，走出队伍，站在了孙连仲的面前。

“你是做什么的？”孙连仲问他。

“报告长官，咱是做饭滴。”络腮胡子操着陕西话回答。

“做饭的？你叫什么名字？”孙连仲继续问他。

“长官，你是问我现在的名字还是以前的名字？”络腮胡子满不在乎的反问道。

“哦？这个还有点意思。”孙连仲正想在说什么，旁边站着的池峰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小声说：“司令，此人是我师部的伙夫，名叫李德才，大伙都叫他老李头。”

“恩。”孙连仲恩了一声，转身对络腮胡子喝道：“报上你的真名来！”

只听络腮胡子嘿嘿一笑：“既然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天，也就不瞒你了，郝德山。长官，这个名字你一定还记得吧。”

“什么？郝德山？”孙连仲闻言脸色大变：“你就是郝德山？”

“没有错，我就是十年前，你在陕西绥靖地方的时候，千方百计要除掉的那个郝德山。”络腮胡子平淡的回答。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孙连仲大声喝道。几个卫兵则一拥而上，将枪口对住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不慌不忙的摊摊双手，然后将插在身后的大刀解下来，扔在了地上。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见此情形，孙连仲不由问道。

络腮胡子洒然一笑：“大隐于朝嘛。怎么样？还算过得去吧。”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孙连仲不动声色的问。

“刚才已经说过了，今儿个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就是跟小鬼子拼个球朝上。”络腮胡子说着，两眼向远方望去，似乎在努力探望着什么：“十年了，我隐姓埋名，今儿个，也该有个说法咧，好赖也算对的住郝德山这个名字。”

“那好，今天我就成全你了！”孙连仲说着，拔出手枪推上子弹，对着他的头上就是一枪。

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整个空地静悄悄的，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随着枪声，络腮胡子头上的帽子飞了起来。而那个络腮胡子却仍然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哈哈哈，好样的，不愧是名噪一时的枭雄，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有种！”孙连仲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枪。随即一摆手，那些卫兵也退了回去。

孙连仲上前两步，走到络腮胡子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记住，你我之间的，那叫恩怨，而我们跟小鬼子，那是国仇。在任何情况下，国仇都永远大于恩怨。今天，看在为国复仇的份上，刚才那一枪，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这个世上再没有了那个枭雄郝德山，只有为国复仇的民族英雄郝德山。”

“是，谢长官不杀之恩！”络腮胡子，不，现在应该叫他郝德山了。看得出来，他也非常的激动，离得近的人都能够看到，他的眼睛变得水汪汪了。

“替我多杀几个鬼子。另外，活着回来。”孙连仲对他轻声说着，然后转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长官。”郝德山对他摊了摊双手：“能不能给咱一样趁手的家伙？”

“你用什么家伙趁手？”孙连仲问道。

“就你刚才用的那个。”郝德山淡然的说。

“好，这个就给你用了。”孙连仲拔出手枪，向他扔了过去。

第二章 枪可以这样玩

郝德山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手枪，不过抓住的却是枪管部位，只见他食指一探，便伸进了扳机护圈，然后一抖手腕，那枪便以他的食指为中心旋转起来，两圈之后，他再一抖手腕，五指一收，便握住了枪柄。

“勃朗宁M1911，好枪。”郝德山嘴里说着，却看都没有看那枪一眼，而是对着孙连仲一摊右手：“再有一把就好了。”

“给他！”孙连仲一摆头。

“是！”愣在一边的池峰城恍然醒悟，连忙拔出手枪，扔给了郝德山。

在场的人们要说震撼。那谁也比不上池峰城这位池师座啦，眼前这个郝德山，竟然是那个老李头。师部伙房里的那个见人脸上就堆满笑，唯唯诺诺的老李头，竟然就是眼前的枭雄郝德山？要不是今天自己亲眼所见，师座怎么都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这反差大的绝对超乎了想象，除非西游记里的孙行者再世。

然而，老李头不是孙行者，老李头就是五年前来到师部伙房的伙夫，那个擀的一手好面，炒出来菜却让人呵呵，而且受了欺负也只会忍气吞声的老李头。可是，现在看他摆弄枪支的熟练程度，赫然变了一个人。“多亏此人跟我没有仇。”他暗自感叹，高手果然在民间。

不过此时老李头，不，是郝德山却没有心思琢磨自己的师座怎么想，他一伸右手，捞过来那支同为勃朗宁的M1911，同样用食指挑着枪身转了两圈，手掌一紧，便握住枪柄，然后将两把枪向腰间一插，再次向孙连仲摊开双手。

“什么？”孙连仲简单的问。

“弹夹。”郝德山简单的回答。

孙连仲摸出两个弹夹甩给他，同时问道：“你双手持枪，怎么换弹夹？”

郝德山伸出双手接住弹夹，对他说声：“长官见笑了。”然后将弹夹装进裤子口袋，继而拔出手枪，退掉枪膛里的子弹，弯腰放到地上。

郝德山直起身来，解开腰间的皮带，扔到一边，接着脱掉那身油渍麻花的军装，也摔到了地上。大伙这才发现，原来他的里面穿着的，却还是一身崭新的军服。

在大家惊讶的眼光注视下，他慢慢的从裤兜里掏出那两个弹夹，插在腰带上，那腰带显然是特制的，上面竟然有一个一个的小兜，将弹夹插进小兜里，刚好露出一半。

郝德山放好弹夹，突然一弯腰，以灵猫般的速度，从地上抓起了那两只手枪。

郝德山抓起手枪，平举齐胸，只听卡啦卡啦两声，枪内的弹夹便掉落在了地上，他将两支空枪的手柄对着自己腰间一磕，将露出半截的弹夹套进手柄然后将枪身斜着往上一带，利用弹夹跟手柄之间的摩擦力将弹夹拉出自己皮带上插弹夹的小袋，然后放平枪身，双手一用力，将枪柄压向自己腰带，就听咔咔两声，弹夹就压进了枪柄。紧接着，他手腕一翻，将枪背顺着自己的胯骨向下一送，又是卡啦卡啦两声，子弹便上了膛。

郝德山举起枪，用拇指轻轻放下击锤，然后一松手，两支枪便沿着他的食指转了半圈，枪口朝天挂在了他的手上。

所有人惊呆了。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这是那个师部伙房里的老李头？就是那个以擀面擀的好而闻名的伙夫？据说那擀面杖在他手里，玩的那个花哨，让人佩服不已。不过，见过他擀面的人现在都在心里惊叹，跟这两把枪相比，那擀面杖在他手里就是个屁。

“你那条腰带上能插几个弹夹？”孙连仲倒是处惊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平静地问。

“报告长官，十个。”郝德山也平静地回答。

“给他！”孙连仲命令道。

“是！”卫兵们立刻找来八个压满子弹的弹夹，来到郝德山的面前，却是用双手将弹夹递给了他。

郝德山没有说什么，他将枪收好，默默地接过弹夹，将他们仔细的别进腰带上那些放弹夹的小袋里，又弯腰从地上捡起刚才从枪里退出来的那两个弹夹，装进衣服口袋。

轰，轰。士兵的前面，运河上传来一阵爆炸声，随着爆炸，运河上面那唯一的浮桥被炸的飞了起来，之后，变成一片片的碎木，顺着河水缓缓的飘散开来，并向远方浮游而去。

所有人的脸色都黯淡下来，继而，又转成了悲壮。大家都知道，随着这些爆炸声，自己也就彻底没有了退路，现在，要想活下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鬼子赶出台儿庄。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孙连仲不动声色的看着大家，实际上他的心情是难以平静的。

今天早上，他接到池峰城的电话，电话中，这个以硬汉著称的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竟然带起了哭腔：“司令。我三十一师坚守台儿庄已经整整八个昼夜了，现在全师伤亡已过七成，战斗人员伤亡达八成以上，现在实在打不动了，能否让我们转移阵地，渡过运河，稍加休整。”

“不行，你们打不动了，矶谷也打不动了，组织敢死队，顶住矶谷的最后疯狂。”孙连仲断然拒绝。

“司令，这些天，我组织了多少个敢死队，连我自己的都数不过来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三十一师就要全军覆灭啊。”池峰城再次央求道。

孙连仲沉默了，三十一师是自己二集团军的主力，也是西北军的老底子，打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在滴血，于是便让池峰城稍等，他亲自向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请示。

孙连仲要通了长官的电话，对他说：“报告长官，第二集团军已伤亡十分之七，敌人火力太强，攻势过猛，但是我们把敌人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可否请长官答应暂时撤退到运河南岸，好让第二集团军留点种子，这也是长官的大恩大德，”

电话中，长官沉默少许，才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敌我在台儿庄已血战一周，胜负之数决定于最后五分钟。援军明日中午可到，我本人也将于明晨亲来台儿庄督战，你务必守至明天拂晓，这是我的命令，如违抗命令，当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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