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云笛》——南城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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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降奇缘

浩瀚无垠的宇宙间有两个世界，一名太苍，一唤玄冥。

两界之间的虚空某处，一道青光正以圣人难及的速度不断前进，但就在它准备再次飞遁之时，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无形大手拦束缚住了。

青光不停地左突右闯，却难以挣脱大手的禁锢，若是仔细听，似乎还有小姑娘的声音从其中隐隐传出：“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念在你还是一个小丫头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老夫劝你还是积点口德的好，否则的话……”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否则的话，你就放了她吗？玄冥子，你这个老不羞，竟然为难一个小丫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道调侃的声音不知以何种手段传至此处，伴随而来还有一缕清风。

清风拂过，青光立即挣脱了无形大手的禁锢，并以不惜以燃烧本源为代价向着太苍界的方向急速遁去。

很快青光消失的地方凭空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隔着万里虚空，双方展开了对峙。

“太苍子，你可真是妄为一界圣主，竟干出这种趁人不备、夺人机缘的事！”一道震怒的声音乍然响起，使得附近的虚空都发生了扭曲。

“玄冥子，看来我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你这么多个纪元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抢夺机缘的事你这些年来你还干的少吗？至于手段，哼，无数个纪元以来，你玄冥界一直妄想着进犯我太苍界，对付你们还要讲究什么光明正大吗？当然是怎么有用就怎么来了！我看现在效果就不错嘛，再说了，你难道真没防着老夫吗？就算是“防不胜防”也只能怪你技不如人罢了！”玄冥子出言无状，太苍子自也不会客气，立即针锋相对还不算，到了最后还不忘揶揄对方一下，而之前扭曲的虚空也在此时恢复了原状。

“你，你，你……”被太苍子一阵抢白，玄冥子一下子便气急败坏了起来。

“你什么你，我还急着回去见我那宝贝徒弟呢，和你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谈的，走了！有胆量的话就追来，我在圣界等你。”太苍子得势不饶人，又讽刺了对方一句，便倏然间消失了身影。

“我糟老头子？你难道就不是吗？整天围着一个少女转，你又出息到哪里去了？只是没想到，只是数千万年没见，你就不仅实力精进了不少，嘴皮子也变得更为利索了。不过你总算有一句话没说错，太苍界早晚成为我们玄冥界晋升的资粮。等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既然打不起来，玄冥子自然也没有久留。

而此处虚空也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宁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飞仙大陆，中域，大胤王朝帝都——白玉京。

昊圣历，一千年整（飞仙历，第十一纪元整），三月三。

朱雀大街，白玉京的主干道之一，不仅白天极为繁华，即使是到了夜晚，仍然处处灯火辉煌，街市上车水马龙，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公子们的豪笑声、名妓们的轻吟浅唱……

然而一墙之隔的黔国公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阵阵女子的痛吟声在国公府内宅回荡，让听者极为不忍；下人们不断地往来于柴房和世子夫人的闺房，将一盆盆热水端进端出；世子沐郝晨也没了往日的稳重，扇子不停地扇动着，双脚不停地在房门前转圈；粉雕玉琢的沐云升也被乳母拉着小手等候在一边，晶莹的泪珠几近夺目而出；黔国公沐英虽只是站在一旁，脸上也看不出悲喜，但暗暗攥紧的双手却是将他内心的忧虑表露无遗。

一位稳婆刚从房内走出，尚未来得及喘口气，沐郝晨便立即上前问道：“稳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夫人她上次生产时可比这次顺利多了？”

看到沐郝晨如此失态，沐英立即忍不住黑着脸教训道：“你先安静下来，听听稳婆怎么说？”并不是沐英不关心房内的产妇和它肚里的孩子，而是不希望因为沐郝晨的冲动而耽误了时间。

听到黔国公的话，那位稳婆立即道：“世子夫人本已有过产子的经历，按说此次生产也应该是顺顺当当的，只是，只是……”前面的话还好，但后面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不敢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快说呀！”顾不得父亲的责骂，沐郝晨便再次催促对方。

但出奇的是，见到这次沐郝晨失态，沐英非但没有制止，甚至眼中还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因为在他看来，沐家之人，可以没出息，可以纨绔，可以大字不识一个，但唯独一点，不可以绝情绝义。

“只是二小公子似乎有些不愿从少夫人的肚子中出来，我们用了各种办法，但现在也只是强行拉出了两条腿，而少夫人却是因为失血过多只留下一句‘保孩子’就陷入了昏迷。此等要事，贱妇不敢自专，该如何处置，还请两位贵人尽快示下，否则的话，恐怕，恐怕会……。”

后面的话虽然会将稳婆推到风头浪尖上，但她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开了口，因为说了，母子二人无论最终存活下来的是谁，沐府之人的心中都会多出一丝安慰，自己也就有了幸免于难的机会；但若是继续耽误下去，一尸两命了，那么自己的脑袋是铁定要搬家的了。

“二小公子”这四个轻飘飘的字眼落在沐英和沐郝晨的心中却是重于千钧，一边是沐家血脉，一边是沐家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怎能不令人纠结呢？

但沐英却并不如何惊慌，因为他的袖中有一只祖传的玉瓶，瓶中有一枚滋元丹，对于产妇有着奇效，就在他准备将丹药取出时，一道青光陡然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众人头顶，最后消失在了稳婆身后的产房中。

然而，无论是双膝跪地、内心忐忑的产婆，还是痛苦迷茫的沐郝晨，亦或是外表坚强、心如刀割的沐英，以及心绪难明的一众奴婢，都并未发现丝毫的异样，只有年仅八岁的沐云升觉得眼前一花，但在诡异气氛的笼罩下，却也只得呐呐不敢言，当做是产生了幻觉。

数息之后，“哇——哇——哇”，房内传出了婴儿嘹亮的哭声。

“恭喜国公，恭喜世子，小公子顺利降生了，母子平安！”李芸儿的贴身侍女玉儿打开了房门，脆声报喜道。

“恭贺国公喜得世孙，贺喜世子喜得爱子”。随侍的下人们也立即闻声跪地恭贺道。

“赏，大赏，哈哈，每个人按十倍月例赏，哈哈哈，都去领赏吧！”虽然不知形势陡然好转的原因，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之时。

“谢国公爷！”众人立即喜笑颜开地四散而去。

待到沐云升也被乳母带下去休息后，庭院中便只剩下沐英、沐郝晨父子二人，以及在一旁踌躇着有些不敢上前的玉儿。

“玉儿，别人都下去领赏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就不怕等会去晚了，自己的那一份被人领走了吗？”李芸儿母子平安，沐郝晨放下了心事，竟开起了玉儿的玩笑。

“府中自有少夫人立下的规矩在，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的赏钱有失，我留下，是因为有一件关于二小公子的事要向国公和世子禀报。”玉儿福了福身道。

“他怎么了？”沐郝晨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世子且安心，二小公子只是，只是……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还请二位跟我来吧。”玉儿屈身道。

“好。”沐英抢在想要继续刨根问底的沐郝晨之前开口应道。

太苍界，圣界，紫宸殿。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正在殿中练剑，剑身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平平若尺，但其所到之处，一切场景尽皆化作只有黑白两色的水墨画，景致虽迷人却也骇人，因为画中充斥着无所不在的杀戮剑气。

忽然，殿内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似剑非攻，墨眉无锋，秀儿，看来你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话毕，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硬朗老者陡然出现在了殿中，不是太苍子又是何人。

“师傅，您回来了！”秀儿立即收起墨眉剑，跑到老者身前，欣喜道。

“架打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太苍子极为受用道。

“又是不分胜负？”秀儿绕着太苍子转了几圈道。

“不分胜负。”太苍子颔首道。

“宝物的归属呢？”秀儿对于能够引得两大圣主难奈不住出手的宝物十分好奇。

“宝物是一支青玉笛，器灵是一个和秀儿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不过它极有可能来自于比我们层次更高等的世界。至于它的下落，就在此处……”太苍子虚空一点，将此前发生在沐府的事情通过水镜展示在了秀儿面前。

秀儿看着看着，却是渐渐地撅起了可爱的嘴唇。

飞仙大陆，中域，沐府，弄璋院。

“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呀？”沐郝晨盯着熟睡的小儿子看了变天，发现他的皮肤非但不像其他的新生婴儿一般皱巴巴的，反而如同极品的羊脂白玉一般，看起来可爱无比。

“你们看一下这里。”玉儿轻柔地敛起了二小公子左手臂处的衣服道。

圣界，紫宸殿。

“师傅，难道青玉笛被他炼化到体内去了？”秀儿发现对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青色的玉笛印记，不由出声道。

“是青玉笛自动择主，但他们如今的确是福祸一体了。”太苍子纠正道。

飞仙大陆，中域，沐府，弄璋院。

“这个是胎记吗？”沐郝晨摸了摸小儿子手臂上的笛形印记道。

“印记的事等下再说。”沐英制止了沐郝晨的胡言乱语，继续向玉儿询问道，“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都有谁知道呢？”

“是奴婢亲手服侍二小公子更衣的，所以此事也只有我一人知晓。”玉儿声音微颤着道。

“以后二小公子就暂且交由你和少夫人一同服侍，外人一律不得经手，奶娘也尽快找个由头辞退了，明白吗？”沐英正色道。

“奴婢都记住了。”玉儿立即应道。

“你先去看看芸儿，我到书房等你。”沐英看向沐郝晨道。

“是，父亲。”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沐郝晨也立即端正了心态。

圣界，紫宸殿。

“师傅，我还以为玉儿会被灭口了呢？”秀儿略感惊讶道。

“沐家能够历经千年而不衰，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太苍子答非所问道。

“与人为善，广结善缘？”秀儿眨了眨眼睛道。

太苍子听了徒儿的话，却只是轻声地笑了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飞仙大陆，中域，沐府，梧桐苑。

沐郝晨想起之前险象环生的局面，不由道：“芸儿，真是辛苦你了。”

李芸儿听了，只是幸福地摇了摇头：“不，芸儿一点都不觉得苦，能为夫君再生下一个孩子，妾身心中只有甜蜜。”

“真是个傻女人。”沐郝晨摇了摇头，同时在心中叹道：得此娇妻，夫复何求？

李芸儿听了，并没有反驳，因为她始终坚信“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当年出身一般的她就是靠着这句话从一众豪门千金中脱颖而出，并幸运地成为了世子妃的。

又陪着李芸儿温存了片刻，沐郝晨念及沐英还在书房等着自己，便只得开口道：“芸儿你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先去下书房，等会儿再回来陪你。”

“嗯，妾身会注意身子的，夫君且去忙吧。”李芸儿并不痴缠。

第二章 密谈赐名

沐府，书房外，有一独臂老者正在等候。沐府的人都称他为忠叔，他身着不起眼的灰色衣袍，虽然身有所残，却站的笔直如松，一如他二十余年前在军中担任刚刚即位黔国公沐英的亲卫队长那样。

门口的两只灯笼发出暗黄的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左脸上虽还有一条略显狰狞的疤痕，沐府的老人们却不会觉得害怕。

因为大家在进入沐府的第一天，除了会被告知一些国公府的规矩之外，会被特别强调的一点就是忠叔当年随国公血战乱军，并替国公挡刀而丢掉右臂、挡箭而脸留疤痕、身上更有多处暗伤的事迹，是以大家都很敬佩他，发自内心的那种敬佩。

忠叔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是长久处于“两人（沐英、沐郝晨）之下，百人之上”的超然状态，不是内外宅的的管家，却有着管家都没有的特权，除了女眷所在，整个国公府随意走动，甚至包括连世子都不得轻易入内的书房。

这倒不是因为沐英和沐郝晨父子之间有隙，而是沐郝晨还年轻，且正处于容易冲动易怒的年纪，前者担心他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从而不慎泄露府中机密却还不自知，进而给整个沐府招来灭门祸事。

由于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去的是书房重地，府中灯火辉煌，道路平坦，沐郝晨便未让人引路，走的也比平常快了一些。想到要去的地方是期盼已久的书房，沐郝晨心中还有些兴奋的沐郝晨，毕竟这已说明自己终于得到老爷子的认可了，自己的努力表现得到了收获。

远远地看到了灰衣老者，沐郝晨立即趋步上前道：“忠叔，劳您久等了。”

对灰衣老者，沐郝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重，毕竟前者为了自家父亲付出了太多的血与泪，更知道忠叔一直无后便是因为在当年的平乱之战中不慎伤及了暗处。

而忠叔对外的说辞却是自己身有残疾，不愿祸害良家女子，此外，为了能够继续为沐府效力，还不惜苦练左手剑，剑法大成后却从未对外宣扬，只是默默地候在黔国公身侧。

“万万不敢，世子请起，休要折煞老夫了。”老者立马闪身避开，待沐郝晨起身后才又道:“老爷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世子请跟我来。”

书房。

“父亲，不知你找我是所谓何事？”沐郝晨拘谨地道。

“来了，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沐英停下了手中的事。

“是。”沐郝晨依言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好。

忠叔则是趁着间隙，默默地为二人上了茶水后便悄然退下。

“先说第一件事吧。我呢，渐渐老了，近来已发觉记忆力有了很大程度的衰退。你近年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文采风流，做的事也算符合你世子的身份，所以沐家的未来我就准备慢慢地交付于你了。

你还有七年的时间准备，等到七年后我就会完全放手了，所以你的那些酒宴诗会什么的能免则免了吧，你该进一步的学习处理一些核心层面的事务了，我会让你忠叔教你的，你要用心学，知道了吗?”沐英簌簌叨叨地叮嘱道。

“知道了，父亲。只是您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说起了这些呢？您的身体略感不适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沐郝晨

“好了，你我父子之间就不用来这些虚的了，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你以为诸王之乱，我们国公府靠什么延续了富贵，是血的代价，你忠叔他们那批血影卫在战后便只剩他一个了，我自己也没有完全幸免，一些暗疾年轻的时候还能压制，但这么多年多去了，只得咬牙忍着了。瞒着外人，是为了给国公府撑门面，抵挡那些暗中伸进府中的触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你日后慢慢就体会到了。”

“父亲，之前是孩儿不懂事，觉得你管得太严了，才故意流连茶馆酒楼之所。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主动帮您分担事务，您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升儿只有八岁，还天天盼着您亲自指点他武艺呢，他弟弟更是才出生，也一定希望和您多多亲近……”沐郝晨心中很不是滋味道。

“放心，我说这些只是未雨绸缪罢了，还撑得住，现在开始说第二件事吧。你先把那个书架上第七层的第七本书取下来。”沐英指了指沐郝晨的身后道。

片刻之后。

“父亲，书取来了。”沐郝晨双手捧着一本蓝灰色封面、纸张泛黄的书本道。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沐英报了摆手道。

“是。”沐郝晨立即翻到了第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池，令人生出一种欣然往之的情怀，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正是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白玉京吗？

按耐住心中的发现，又将书翻到了第二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首小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诗名是“白玉京”，但作者竟然和自己同姓，是“沐仙之”。沐郝晨念着“沐仙之”三个字，便觉得名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怎的联想到了“慕仙之”，更有了“既慕仙，便往之”的念头，立马吓了自己一跳。又往后翻了翻，却只是一些白玉京的四时风景图，虽时过境迁，略有不同，却还认得出。

沐郝晨把书翻完，心有千千念地抬起头，发现父亲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禁握了握手中的书，看向父亲：“晨儿愚钝，还请父亲指教。”

“没什么可指教的，最关键的便是那首诗，此乃本朝时，我沐家二代的嫡次子所作。当初年仅十六的先祖在白玉京偶遇了到世俗办事的修仙门派长老，对仙家手段极为羡慕向往之。再加上其兄长沐仙庭文武双全，在立国之初还曾跟随父辈金戈铁马，并多次立过战功，已经完全可以挑起沐府的大梁，老祖便有了追随仙人一同修道的念头。

为了达到心诚则灵的目的，更是自作主张地将原本的名字“沐兰芝”改成了“沐仙之”，还一改平日世家公子的派头，吃穿用度皆如常人，还天天跑到修仙者的暂驻地死缠烂打。那位门派长老大概是被他缠得受不了了，再加上他资质还算不错，最终还是将他带回了山门。

而这首《白玉京》便是他的诀别诗了。

沐府能够从开国之初便福泽至今，与沐府的常年经营以及老祖的暗中照拂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其他的千年世家和皇族也是与之相似。另外，据传，前朝的覆灭便是因为其末代天子失德，再加上皇族修仙者长久没有传回消息，遂被本朝的太祖推翻了统治。”沐英道出了沐家的一段往事和一些世家的些许秘密。

“先祖行事果非常人可比，只是不知父亲怎突然间和我说起了这些呢，它们又与小儿有什么关联呢？”沐郝晨听后既是唏嘘，又是不解地道。

“你难道不觉得今天晚上芸儿母子陡然转危为安的事情有些奇怪吗？”沐英不答反问道。

“难道是与仙家之事有关？”沐郝晨对于笛形印记的事有了猜测。

“不错，在你来书房之前，我已经通过隔空传音香与老祖取得了联系，并向他讲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老祖也给予了明确的回复，其一，他赐下了“云笛”二字作为小孙儿的名字；其二，笛儿将来会像他一样走上修仙之路，笛形印记便是他的仙缘，之前留下的关于修仙界的小册子可以让他先看看；其三，老祖百年前探寻秘境时因与人争斗而受了不轻的创伤，修为已停滞百年而不得寸进，为寻求突破，便准备前往一绝地寻找机缘，但为了以防万一，老祖会派人在笛儿七岁时将他接入宗门，并为他护道至筑基境，以免沐家在将来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沐英道。

“父亲，这——这，我还是先和芸儿商量一番吧。”沐郝晨本还沉浸在小儿得赐佳名的喜悦中，却又忽然想到：笛儿若是去修仙了，岂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但自己和芸儿能够放心吗？

“这种事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出决定的，芸儿身为笛儿的母亲，自然有参与决断的权力。虽说沐家会因再次出现修仙者而使得权势更显赫、地位更稳固，但一切身怀之物都没有家人的开心、平安重要。只要我们沐家收缩实力，低调为人，谨慎处事，相信陛下也不至于不给我们沐府留一条活路的。”沐英道。

“是，父亲，晨儿先行告退了，您也早些歇息吧。”听了沐英后面的取舍之语，沐郝晨这才觉得轻松了些许，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沐郝晨离去的背影，沐英不由地喃喃道，“唉，你们舍不得幼子，难道老夫就舍得幼孙吗？”

摇了摇头，沐英又静坐了一柱香的功夫后，最终却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无论修仙之事成与不CD要慢慢地交出手中的权力，大不了就向皇帝请旨搬回封地，荣华富贵什么的哪有家人的平安重要。

似乎这一刻，他并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黔国公，只是一个年迈体弱、内心孤独的老人。

而忠叔只是悄悄地走进书房，然后默默地站在沐英的身后，一如他四十余年来的那般。

圣界，未央殿。

“秀儿，这下你该明白沐英为什么能够容下玉儿的存在了吧？”太苍子看向身旁的少女道。

“因为这是一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修仙者有太多的手段保守住秘密了，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呢？是我之前在凡人的视角中陷得太深了，竟差点迷失了自我。”秀儿感叹道。

“你能够有这种认识，我很高兴。而这也正是我多年来一直忧虑的地方，由于你在太苍界的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在沉睡中度过的，能拥有如今的圣君境界大概也只是因为你自身的灵根、体质过于特殊的缘故，可你的道心却连仙人的层次都没达到，平时还没什么，可一旦遇到境界在你之上或道心比你稳固之人，你便很有可能会立于必败之地。”太苍子忧心忡忡地道。

“师傅的意思是我的出路在凡尘吗？”秀儿指了指被太苍子幻化而出的水镜道。

“是的，重走凡尘路，涤去红尘心，成就至圣道。”太苍子悠声道。

“何时下界？”秀儿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为了能够帮到身边这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者，她在顷刻间便有了决断。

“七年后。”太苍子道。

“好。”秀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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