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网游之幻月无双》免费试读_北冥秋雨》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圣人请赴死》——一根棒槌。
楔子
这是一片平静的海域,海面随夜风起伏。
海底深处一百零八座山峰围成一圈,山峰之间是无尽的淡黄色液体,就像是巨大的汤盆盛放着淡黄色的汤汁,这些淡黄色汤汁与周围的海水泾渭分明,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海面,却照不亮这里深沉寒冷的黑暗。
在那淡黄色液体中有一片禁地,黑色的锁链层层叠叠的扭动着,排开周围的液体,形成一处半球形的空间,这里当然也是漆黑一片,但因为一道盘坐的白衣身影而显得不那么清寂寒冷。
那白衣人影就这么盘坐着一动不动,突然他眼睑轻轻颤动,蓦地睁开双眼,霎时虚室生电,莹莹白光盈满这片广阔的空间,只是这光芒却如何也不能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黑色锁链形成的结界,更遑论穿过海水呼吸海面自由的空气了……
“一百年了……他们还是不打算放我出去吗?”白衣人自语,说着看向身侧立着的长剑,又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长剑轻颤,发出阵阵低吟,好似在响应主人的决心。
且看那剑,剑茎五寸,剑身五倍长于其茎,剑镡浑圆,剑脊内陷,除剑格处刻有剑名“耿介”二字外,周身再无纹饰,通体银白,外放毫光,正是三尺青锋,上士之剑。
白衣人凝视长剑,嘴角上扬,一声轻笑后不再言语。眼睑微垂,这片宽广空阔的空间再度沉寂下来,陷入黑暗。
黑暗中时间缓缓流逝,白衣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周身衣衫无风自动,四周的虚空浮现密密麻麻的眼珠,它们初始像是在搜索什么一样转动不止,某一时刻这些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齐齐聚焦在白衣人身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戏谑意味,无数半透明的触手扭曲着从虚空中探向白衣人,当左下方的一只触手触碰到衣角时,大门关闭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般,眼珠、触手、衣衫全都凝固不动,白衣人在此时睁开双眼,虚空中的眼珠和触手也随着黑暗一同退去。
白衣人一声轻叹:“失败了……那扇‘门’果然不是那么好开的。”说着从他盘坐的身躯里站起一道虚幻的影子,片刻间那虚影便凝如实质,其五官神采具与白衣人一般无二,那虚影一步跨向长剑耿介,毫光微闪,剑身轻颤,就此融入剑身不见踪影。
周围的铁链似有所觉,颤动作响,倏忽间长剑大放光明,光芒刺眼,穿透黑色锁链的重重阻碍,照亮被黑暗笼罩的海底。禁制锁链受到挑衅,颤动的愈发激烈,某种不可知的奇异能量从锁链中释放出来,像长剑笼罩而去。
此时,“耿介”内一片充斥光明的空间内,白衣人面色肃穆,眼底一片决然之色,双手法印变换不止,外界,长剑耿介一声轻吟,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遁光穿透周围奇异能量和黑色锁链的层层封锁直抵海面,在夜空下稍作停顿便向南方飞去。
海底封印内躁动的锁链在失去目标后渐渐平息下来,满溢空间的奇异能量在感知到那白衣人留下的身躯的后也如潮水般退去……
耿介南飞后不久,原地出现了两道青衣人影,两人具是青年外表,丰神俊朗,一身青衣随风鼓动,直欲凭虚御风而去,端得是卖相不凡。
“封印未损,人也尚在,这……”一人迟疑道。
“是那人的剑,向南去了,追!”另一人说完便化作遁光直往南方追去。
后一人看了一眼封印,确认无误后也向南追去。
耿介一路南飞,穿过无垠大海,终于抵达了一片山林密布的大陆,林间走兽横行,都是些灵智未开的普通兽类,一见耿介威势,便都退走隐入密林,只有一头刚刚离开母亲独自生活的幼虎皱着毛茸茸的脸冲着长剑龇牙咧嘴。这情形倒是叫长剑内的白衣人会心一笑,颇有几分怀念。
只是这般光景以后恐是见不到了,他想。白衣人索性从剑中现出身形,一手支颐坐在剑上,静静看着那只二愣子幼虎——这样比在剑里看的真切些。
他在等人,等一位和蔼有趣的前辈,等和前辈谈过——也就是交代完后事之后,他还有些事要做,现在多看看这些鲜活可爱的灵魂很是能够放松心情,也多少能冲淡他心里的自责和无奈。
很快,他等的人来了。他起身看向来人,那是一位满头赤发,玄色衣衫的中年人,他眼角有很深的皱纹,那是爱笑的人才拥有的、蕴含着柔和意味的皱纹,无数时光逝去,岁月已经不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那些皱纹是笑的勋章,若是有人能看到他的脸,一定能从这些痕迹里勾勒出他微笑的样子,只是此时,他眉宇间笼罩着阴云。
白衣人看到前辈此时的表情,心中自责更甚,脸上难免显出一丝落寂,于是躬身一礼以作掩饰。
中年人坦然受了这礼,又看白衣人这般作态,心中明白事态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神色间多了些哀戚,摇摇头道:“你‘开门’了?”
白衣人点头道:“嗯,可惜功亏一篑,此来是向前辈告别的。”
“你太心急了,你本是最有希望的……”中年人叹息道
“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只是前辈和诸位同道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九如有愧。”白衣人——沐九如道,说着一点微光从他眉心飞出,飘向中年人,“这是晚辈‘开门’时所见所感,前辈可交予诸位道友参详。”
中年人郑重收下,道:“我知你心忧天下寒士,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唉,罢了,可有什么俗愿未了,我虽出不得此地,但也可托人代行。”
“蒙前辈恩德,九如方有如此成就,尚未能为前辈贡献绵薄之力便要去了,已是羞愧难当,如何还敢劳烦前辈,只是晚辈还有要事,后面这两条尾巴却是要烦请前辈周旋了。”沐九如说着又是躬身一礼。
中年人望着远处正逼近的两道遁光,摆摆手道:“既如此,你去吧。”
“告辞!”沐九如最后一礼,融入长剑往东北方向飞遁而去。
沐九如走后,之前那两名青衣人来到这片陆地前,远远停在海岸线外,似是有所畏惧,向着红发中年人一稽首,其中一人道:“我二人一路追寻沐九如佩剑来此,未想到在此地遇见大圣,敢请教大圣可曾见到那沐九如的佩剑往何处去了。”
被称作大圣的中年人皱眉道:“我在此地夜观天象,正觉大道无形,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黾黾兮不可名,混混沌沌似有所悟,未见到我那沐小友的佩剑,却是你们两个世家走狗,扰了本座明悟之机,坏了本座修行!”
两个青衣人被这般呵斥,骂作走狗,偏偏碍于眼前之人修为高深不得发作,心中恼火至极,想他二人“入神”境界,天下之大,到何处不是被奉为座上宾,今日在南华洲这般蛮荒之地却受了这等侮辱,心中苦楚,自是难言。
其中一人看向先前问话那人,心中埋怨不已:谁人不知眼前这位巡山大圣与那沐九如相交莫逆,只是碍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囿于这鸟不拉屎的南华洲,不插手世间纷争,不然沐九如又岂会被东离洲世家和婆罗洲教廷联手封印在天元海域,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多此一问?
至于问话那人此时心中悔恨苦楚如何深重就不再赘述了。只是不管心中作何想法,两人面上都是恭谨赔礼:“惊扰大圣修行,晚辈惶恐,既然大圣不曾见到沐九如佩剑,那我二人这就告辞往别处寻去了。”
巡山大圣面色不悦道:“滚吧,越远越好,老远就闻到你们身上的腥臊气。”说着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并拢在面前扇风,好像真有什么恶臭亟待驱除似的。
二人心中不忿,面色涨红,但奈何修为不足,莫说不敢发作,便是发作了也不够别人一只手收拾的,只能安慰自己眼前之人对世家修士一向如此做派,灰溜溜去了,真可谓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巡山大圣看着两人正要远去,心思转动,倏地出声道:“两位道友请留步!”
两人心中愈加窝火,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不知大圣还有何事?”
此时巡山大圣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道:“两位远来是客,南华洲虽然不欢迎人族修士踏入半步,但本座刚才言语之间却是太过无礼,多有得罪了,相见即是有缘,我便赠予两位一份见面礼以为赔罪。”
二人连忙摆手,连道:“岂敢岂敢。”心中的不安感却更重了。
这巡山大圣举止反常,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同时却又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期待和激动,眼前这位是何等样人?此界修士中一等一的人物,一身本领通天彻地,从“更新世”一直存在至今,倘若真从他手里漏出点东西来,那真是够他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正在不安与期待间挣扎时,巡山大圣又道:“两位不必多言,我去摘几个橘子,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说完脸上现出奇妙的笑容,好像说出这句话带给他不小的愉悦。
正当此时,巡山大圣心中忽地一恸,若有所觉,朝东北方望去,良久收回目光,默然不语,那两名青衣人不明所以,欲言又止。
巡山大圣想起沐九如临走前的决然,再看眼前二人更觉分外嫌恶,之前戏弄人的喜悦也荡然无存,也不等二人有所表示便自顾自转过身去,同时暗运周身法力,那两个青衣人便倏忽间从海岸线外消失,出现在南华洲上空。
那二人大惊,自从巡天大圣入驻南华洲后,便不许人族修士擅自进入南华洲境内,擅闯者的下场无一例外皆是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二人哪里还不明白巡山大圣这是起了杀心,要找个由头留下他二人性命,当即运足周身灵力,全速往南华洲外逃遁,身形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入神修士的风采。
巡山大圣头也不回,径自往南华洲山林内走去,口中一身冷哼,远处正飞速逃遁的二人身形便突然顿住,面上浮现痛苦之色,随后身形膨胀,伴随着“嘭!嘭!”两声巨响,化身艺术。
巡山大圣面朝东北方轻挥衣袖,默念一声走好,转身渐渐隐入山林,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爆炸。而那爆炸声势浩大,方圆千里的飞禽走兽皆受惊嘶鸣,却诡异的没有伤到南华洲的一株草,一片叶。
再说沐九如先前御剑东去,来到东离洲上空,现出身形,手握耿介,横剑于身前道:“老伙计,待会儿须得委屈一下你了。”
长剑静默。
沐九如静静的长久的凝视着手中耿介,眼底流露出不舍与无奈。
“别这么盯着我看,怪瘆人的,况且你这次也未必没有生机。”突然从剑中传来一道意念,此后便又静默无声了。
他总是这么沉默,别人家的法宝神兵孕育出真灵后多是话痨,好像要把不能说话时少说的都给补上,只有耿介这个另类,孕育出真灵后许多年一言不发,让沐九如一度以为自家宝贝是神兵中的低能儿,好是失落了一阵子。想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有人拿着这把绝世神兵拼命沟通器灵,却总是石沉大海的情形,沐九如不禁仰天长笑。
笑声清越,直抵苍穹。
许久,笑声渐止,沐九如带着沸腾战意的双目望向天空明月,手握耿介奋力一挥,漫天星辉凝于这一剑,化作一道耀目的光华直击圆月,眼看圆满将在这一剑下化为残缺,一只巨手凭空出现,挡下这一剑,剑光消泯后这只巨手又慢慢隐没在虚空中,只是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逃不过沐九如的双眼。
“沐圣主别来无恙乎?圣主脱困可喜可贺,只是何故要来难为我月人族?沐圣主被困一事可与我月人无干。”一道宏大的声音随夜风传来。
“呵呵,月祖你这老滑头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命不久矣,可不会受你挑拨。我今次来是为了和你打个赌。”沐九如看向面前宝相庄严的老者。
“乍闻此等噩耗,老朽甚为心痛,只是不知沐圣主要与老朽赌斗什么?”六只手臂在身前两两合十,盘坐虚空、面色悲苦的老者,也就是月祖道。
“哼哼,猫哭耗子,没时间和你斗嘴。我和你赌的是未来两族格局。”沐九如道。
“哦?如何赌法?”月祖问道。
“你我做过一场,只分输赢不分生死,我若赢了,此后十年月人族不得起兵犯我东离洲分毫,你若赢了,我手中这把剑就是你的了。”沐九如说着看向手中长剑,微露不舍。
“不可。”月祖道。
“怎么,有何不妥,还是你觉得我手中耿介不值这个价?”沐九如蹙眉道,凌厉剑眉下的双眼射出刺人目光。
“沐圣主误会了,耿介一剑可抵圣主修士,是神兵榜上有名宝物,是沐圣主要价太低了,老朽愿赌五十年,老朽若是输了,五十年内月人不与东离动一兵一卒。”月祖道。
“你倒是难得做一回实诚人。”沐九如讶然道。
两人互道一声赐教,之后便是无尽光辉自两人体内绽放,而光辉散尽后原地已是一片虚无,哪里还有两人身影。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细节,只是那一夜横贯苍穹的剑光与遮天蔽日的巨手,此后长久的留在了东离洲百姓的记忆深处,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时被人提起。
站在权势巅峰的少数人也只知道当沐九如与月祖再度现身时,月祖的三只手掌齐根而断,落入东离洲大地,又叹了一声“长剑耿介,倚天之外。”便飘然而去,而此战之后,月人便都从东离洲北方撤离。
沐九如与月祖一战之后,本来凝如实质的身影虚化黯淡了许多,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沐九如久久无言,心中情绪翻涌,良久,种种不甘与遗憾最终尽数化作释然与决绝,右手松开,任由耿介从空中坠落,自己则带着满足的笑意在空中俯视着这片生养他的土地,脚步轻抬,随着他的移动,无数光点从他体内涌出,化作光雨落入东离洲,落入兆民百姓的身体……
东离洲广袤的大地上,喧闹的夜市,僻静的乡村,须发皆白的老人,懵懂天真的孩童……无数人暂时忘却了往日的痛苦、忧愁,为眼前瑰丽美好的奇迹而感到由衷的喜悦与震撼。
高空中的沐九如随着光雨的持续,身影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接近虚无,但看着这些生活在东离洲的人们,他此刻却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大慈悲与大喜悦,在彻底消失前,沐九如微笑着向着东离洲挥手作别……
就在沐九如化为光雨滋养万民时,北方日明州寒冷的冰原上,一道正踽踽独行的雄伟身影微不可察的一颤,接着继续迈出坚毅的步伐,顶着寒风与冰雪继续向冰原深处行去。
东离洲大汉都城洛阳,一位皓首穷经的老者放下手中书卷,望着窗外的光雨,皱纹纵横、布满衰朽之气的苍老面容上神色复杂,一声长叹后,再度埋首书卷。
婆罗洲圣城诺玛,一座空旷的大殿中,身着洁白教袍,垂首立于金色的巨大神像前,默默祈祷的人影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嘲弄的弧度。
无尽汪洋中听到至高海皇陛下传音的海族们振臂欢呼。
南华洲一处山林中,一个随着林间虫鸣有节奏的挥舞双手,好似在指挥一场盛大的交响乐的少年人,听到海中传来的欢呼,蓦地停下动作,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之后径直往无尽汪洋深处飞去,挥棒砸死了千万海族,而在他一声怒吼之下,整个南华洲都再无一丝声响,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夜风隐没林间……
第一章 民风淳朴葛覃岛
葛覃岛位于东离洲西南方,距离东离洲大陆约九百海里,是一座有着两万一千顷面积的小岛。
“武帝元朔元年,哦,大约是三百多年前,一支远航船队在返回的途中,因为暴风雨偏离了航道,意外发现了咱们这座美丽富饶的小岛。当时岛上生活着大约三万土著,据说岛上最初的先民是东离洲商船遭了海难流落于此,多亏了岛上雨水丰沛,物产丰富,世代繁衍才达到这样的规模。可也因为世代隔离,岛上虽然用着和东离洲同样的文字和语言,但早已自成一统,岛主甚至自立为王。”
“船队在这里休整了三天,多方探听后带着这座蛮荒岛屿的情报起航驶回东离洲了,一个月后,连绵的楼船载着大汉的铁甲兵士渡海来到了岛上——他们的任务是宣扬大汉威仪和为大汉开疆拓土!”
“当时的岛主是个聪明且识时务的人,见到大汉将士军容整肃,装备精良,自忖不是敌手,立刻言其心慕大汉已久,奈何弹丸之地,居民驽钝,不得天工造物之法,是以未能远航前往朝拜天子,今众将士携大汉威仪来此,化外小民自当臣服,还请众将士入内欢聚云云,言辞恳切真是恨不能五体投地。于是入岛将士分三队,轮流畅饮,一队纵酒,另两队则谨奉军法以防不测,同时分出一小队人马自回东离洲复命禀明皇帝陛下去了。”
“不出一月,朝廷派遣大行令属官携皇帝诏令回返,岛主一番奉承之语自不待言,款待数日后又随使节一同出海面见天子去了。”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眼前几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慢悠悠地抽了一口旱烟,又徐徐吐出一个个烟圈。
“那后来呢?后来岛主怎么样了?三爷爷你快说啊。”
果然有小家伙等不及发问了。
“后来?后来啊,那岛主在长安被封了侯爵,留在岛上的家眷也都给接到都城享福去喽!”老者慢悠悠道。
“那个岛主这么怂包,怎么还能封侯啊?”有孩子不解。
“嗯……这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岛主嘴甜会说话,哄得皇帝高兴吧。”老者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你们嘴也要甜一点,长大以后好封侯拜官啊,来,说几句好听的吉祥话,哄得三爷爷开心了,三爷爷重重有赏。”
“三爷爷健康长寿,长命百岁!”立刻有孩子上钩了,老者抚须闭目,等着孩子们接下来的奉承话。
“哎呀,小胖你真笨,岛主献了这么大一座岛给皇帝,皇帝能不赏他吗?三爷爷以前不是说过吗?武帝是史上少有的贤明君主,怎么会被人拍几句马屁就给糊弄了?什么嘴甜不甜的,那是三爷爷逗你玩呢?”这时一个清脆童稚的声音说道。
被叫做小胖的,也就是刚才喊“长命百岁”的那个孩子昂头看向老者,那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显得有些无辜有些迷惘还有点小委屈。
老者看着先前说话的童子心下赞许,又摸摸小胖的头说道:“小植说的也不错,不过武帝对岛主的马屁受用不受用我不知道,但小胖的马屁嘛,三爷爷我却是很受用的,来,拿着。”说着把一枚铜钱放在小胖的手心,对于这些四五岁的乡村幼童而言,得了一枚铜钱能买个锅盔啃已经是很开心的了,小胖脸上当即露出痴痴的笑容。
老者又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日头西沉,便对孩子们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家大人该从地里回来了,都回家吧,莫叫爹娘担心,小植留一下,三爷爷有话和你说。”
老者说完孩子们便纷纷道别,结伴回家去了,只有名叫耿植的明眸皓齿的垂髫童子还在原地。
老者看着耿植微笑不语,耿植犹豫道:“三爷爷,武帝真是因为岛主的谗言才封赏他的吗?”
“怎么?因为我给了小胖奖励,所以心生困惑了?”老者道。
童子点点头,老者笑着捏了捏童子软软的脸颊,“其实我也不知道岛主是因为什么得了封赏,毕竟史书不会具体记载这样的小人物的,就算是因着葛覃岛归汉的荫福,那岛主在正史上所占篇幅也不会多于十个字,可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给你们讲岛主媚上的事,还告诉你们嘴要甜,又为什么给了小胖奖励吗?”
耿植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小植不解,三爷爷教我。”
老者悠悠道:“三爷爷以前和你说过大汉的选官的几条途径,纳赀、任子、太学、察举、征辟,你觉得小胖他们能选哪一种?”
耿植认真掰着手指数道:“纳赀就是买官,买不起,不能选。任子要家里有秩二千石以上的大官,也不能选。太学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上得起,还是不能选。察举考较品德和真才实学,小胖他们没怎么读过书,虽然现在认真读还来得及,但几十万人举一人希望太渺茫了,选了也白选。征辟分为征和辟,征是皇帝特诏,辟是公卿或者州郡征调人为官,他们那样的大人物眼里哪有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小家伙越数越着急,光洁白皙的小脑门上全是汗,昂起头看着可敬的三爷爷,眉头拧巴着:“那,那三爷爷,小胖他们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完了啊?不,不对,我和小胖他们是一样的啊!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说着眼眶里泪珠直打转,眼看着就要漫出来。
老者看着小家伙这副样子真是又心疼又好笑,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笑道:“你呀,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钻了牛角尖?我问你,你爹是干啥的?”
同时心里感慨,再如何早智聪慧,突然发现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也是会伤心难过的,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我爹?对!我爹是耕田的!耕田耕田耕田……”小家伙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院子外走去。
那边老者正感慨人生呢,回过神来看到小家伙都走到院门口了,连忙喊道:“小植!你往哪去?你给我回来!”
“回家找我爹学种地啊?不然我下半辈子可怎么活?”耿植奇怪道,但还是依言走回老者身前,三爷爷的话他还是听的。
“你啊你,一叶障目,学种田又何须急在一时?”老者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了,“再说我今天说这些可不是帮你坚定决心学种田的。”
小耿植一听有理,学种田不急于一时,便问道:“那三爷爷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但如果没有意外,小胖他们一辈子就是乡野农夫了,所以我教他们嘴甜是为了他们能更好的活着。如果一个人埋首书卷满腹经纶,就算他嘴臭一点兴许还有人说他名士风流不拘小节,而一个人躬耕阡陌又胸无点墨,那他嘴不够甜的话,上恐得罪权贵,下恐自绝于乡民啊,在这乡土间活着的人呐,不会说话就是不会做人,不会做人就要遭人排挤,遭人排挤活得就艰辛。”老者说完长叹一声,看向耿植。
小耿植皱眉沉思,好一会儿才道:“三爷爷的用心小植明白了,那三爷爷对小植有何期许?小植和小胖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老者抚须微笑,心中感叹这孩子果然聪慧,乱世将近,这孩子好好培养的话或许能有所作为,对师祖的遗计有所助益,自己因为当年那场意外,不要说再进一步了,还有几年活头都说不准,倒不如全力培养这个孩子,也算是为师祖尽了一份心力。
心中有了定计,越看眼前的孩子越是心生欢喜,声音也越发柔和:“小植,我教你们的拳法每天都在练吧?来,耍一遍给三爷爷看看。”
小耿植闻言一愣,但还是依言虎虎生风的打了一套拳,稚童身体还没长成,力气也小,一套拳打出来气势不足,但动作娴熟流畅,别有一番灵动之气在其中,一看便是勤加练习了的。
老者看了暗暗点头,这才是他对耿植最满意的地方——他虽然教了这些孩子这么一套拳法,偶尔也带着他们演练几遍,并叮嘱他们多多习练,但真正用心练习的也只有耿植一个。
聪慧固然重要,但正所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能分辨什么是好且能坚持那份“好”,始终如一,才是最美好的品质。
“小植,你应该知道我大汉能在海族和月人的威胁下立足是靠的什么?”老者柔声问道。
“是默默支撑大汉的众圣!”小耿植刚打完拳有些气喘,但还是满怀崇敬之情的回答。
“不错,但大汉已经许久没有新的圣人出世了,”几年前又刚刚失去了一位中流砥柱,老者心中有些愤懑的补充。
又接着说道“汉人文武并重,就是因为二者皆可证道,而圣人正是位于世间大道之巅的人物。”
老者回想起很久以前师祖为众弟子讲道时的风采,一时失神,顿了顿又道:“当今天下各家各派理念不同,道路不同,唯独一点殊途同归——所有生灵都身负七道枷锁。因为每突破一层枷锁实力就是一次飞跃,所以不少人认为这是生灵命定的局限,每次打破局限都是一次新生,但按照我师祖的说法……”
“算了,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说回人体的枷锁吧,这七道枷锁的开启需要珍贵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大多掌握在世家豪门的手里。最后面的几道枷锁还好说,正式修行以后如果底子好,基础牢的话,虽然危险但也可以硬闯过去。唯独第一道枷锁对于庶民子弟来说最是难办,没有根基就闯不过去。”
“练武固然能强身,但所谓穷文富武,药材饮食跟不上,武功秘典不得法,不要说硬闯修行上的第一道关卡,反练得一身暗伤,得不偿失,所以真正支撑得起练武的代价的人家,除了以武入道的世家,少有选择这条路的。”
老者长出一口气又道:“而你与小胖他们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我教你们的拳法是我师祖所创,是专为天下庶民寒士修建的一条通向大道之途的崎岖小路,这套拳法虽然只能引出人体的气血,固本培元,没有攻守之道,但即使不用药材辅助也几乎不会给人体留下创伤,可惜终究还是讲求天赋,不适用于所有人。小植,你的天赋很好,好到我不敢相信,而且你很勤奋。”老者说道这里深深地看向耿植。
而小耿植听了这番话却有些呆愣,半晌才回道:“三爷爷,您的师祖究竟是何等人物?怎会有如此争心?”
老者一听这话却一时愣住了,没头没脑的问道:“你能明白?”
“嗯,大概感觉得到一股为庶民百姓而争的不屈心气。”
听了这话老者不禁回想起百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他初窥修炼门径,数月勤练这套拳法却所得寥寥,而师父明明说他天赋卓绝的。
后来有一日师父看不过眼,拍着他的脑袋说:“这套拳法不善杀伐,不善守御,但却蕴含莫大的争心,那种为天下人争一条路的不屈意志,体悟到了方能事半功倍,你这样瞎练,白费了一身好根骨。”
是啊,师祖当年以武入道,历经艰险登临武道极致,一路走来见惯了世间不平等之处。就说那察举,其中一项就是所谓的举孝廉,看起来是真正的唯德才是举,然而向朝廷推荐的人却是三公九卿至一郡太守。
推举上去的也大多是在地方府衙任小吏的人,能读书、识字、通数术以为官吏的又有几个是贫苦人家出身?还不都是地方豪族子弟?
举孝廉看似是给最下层的人开了一条直达天听的阶梯,实际上这阶梯早就被熙熙攘攘的权贵子弟挤得水泄不通。师祖不忿于此,是以创下这套拳法传于天下,奈何那些豪门……唉!
摇摇头散去心中不快的记忆,回过神来,老者看着眼前童子心中却有些欢喜,这次本来是回家乡等死的,没想到撞了大运,捡到这么一块良才美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院门口站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那汉子看到老者看向他,便腼腆一笑开口说:“三伯好,我看天色不早了就来接小植。”
老者笑着点头,又对小耿植说:“不早了,先和你爹回去吧,其他的日后再说。”
耿植乖乖点头,小跑到中年汉子身边,那汉子又对老者道:“三伯,那我带小植回去了。”
老者微微颔首,耿植也喊了声三爷爷再见,父子二人就踏着夕阳往自家方向走去,一路欢声笑语好不快乐。
走到半路,做父亲的便问儿子:“今天都跟着三爷爷学了什么啊?”
“学了好多,原来咱们这个岛的名字是武帝陛下取的,之所以叫葛覃岛,是因为岛上葛藤很多。三爷爷说葛藤的皮能做布呢!诗经上就有一篇《葛覃》,是讲出嫁女子回家省亲的,武帝陛下是取了这里的葛藤蔓延之意,三爷爷只教了一遍我就背下来了,爹爹,我背给你听啊,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
中年汉子认真听着小耿植叽叽喳喳的背完《葛覃》,笑着说:“嗯,小植真聪明。以后也要跟着三爷爷多多学习,三爷爷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不像你爹我和乡里其他人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一亩三分地。”
“嗯!”小耿植重重点头。
而此时在之前的院子里,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默默思索。
小植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一个人生在诗书之家,每日接触学者鸿儒,受此熏陶因而表现的比常人优秀是正常的,玉石盛于美匣能显其贵是自然之理,难能可贵的是明珠蒙于尘土而能自彰,小植正是埋于这人人目不识丁的乡土间却又绽放光彩的明珠,何况又能体会师祖真意……
老者抬首望着远方渐渐下沉的红日,心中感慨不已。
“得此英才而教育之,何其幸哉?师祖,您又多了一位传人。如此,耿怀也不算白白在您门下厮混百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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