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蜕》免费试读_书生饮清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自由魔者》——星木帝辰》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煤蜕》免费试读_书生饮清。

序

铭: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片土地的硬度、柔软、光怪陆离、伤痛、热情、丑陋、美好、残酷、龌龊、温暖、善良、坚韧、脆弱、狭隘孕育了伟大的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生命个体。他们像煤一样卑微、坚韧、黝黑、热情、燃烧。

煤，植物埋于地下，在不透气或空气不足的条件下，受到高温和高压年久变质而形成的黑色或黑褐色矿物，虽黒浊，却为燃烧能源。我对它异常熟悉，一直希望摆脱自身命运和它的纠和。人生在世，痛苦、孤独、绝望难免。正道沧桑，煤也算永恒之宝吧。

书生饮清说

文字，为艺文侬初。文字，音乐，戏剧，电影，电视，足球都充满了美好。我试图探寻着自己，如同青石板间坚韧的小草，卑微渺小。但正是这份渺小与卑微，使得我小心翼翼，认真非常。自救者为佛，愿我卑微童年到茁壮壮年的所见所闻，不再被藐视和蔑视。我们开始这趟时光旅程吧......

(兄弟们多多收藏，打赏。有了你们我的文字不再孤单~~~)

自己胡思乱想了一点顿悟，分享诸君，有缘相悟吧：天人，雌雄同体，无量。动→静→空→空灵→空性→法性→无量

第一章

“呜……咣哧......咣哧......”最后运煤的火车拖着满腹的肚子离开了喳庄煤矿。装完煤下工的矿工成群结伴往家赶，裹着发糕般破棉袄的三顺，还在火车道旁弯腰捡着火车皮吃剩下的煤块，往尼龙袋子里装。其实他并不孤独，边捡碳边嘴里哼哼戏，陪伴他的至少还有影子。对了，其实，三顺是我爹。彼时，我正在三顺媳妇二妮的肚子里。

三顺，二十一岁，不是瘦城县本地人，而是水浒东平县人。三顺祖上是庄里乡绅，良田无数，金银盈足，要不然三顺爷爷也不会吃大烟。三顺爷爷仗着家底，吃喝嫖赌，把家业败没，落得借钱过烟瘾，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祖坟里还是个衣冢。三顺奶奶找过阴阳先生，算得三顺那个烟鬼爷爷死在了水里。三顺爷爷没了，三顺奶奶带着三顺爹娘俩相依为命。因为那不成器的爹，赌志气，三顺爹一辈子不吸烟不喝酒。他自小跟梁山武师习武，后来十几岁自己跑去了青岛码头帮工，手脚勤快机灵能干，长年帮工，主家待其自家人一般。彼时青岛还属于殖民地，俩个俄罗斯老毛子在码头欺负老百姓，三顺爹看不过去，出手放挺了俩个老毛子，老毛子到处抓他，主家给了三顺爹不少银两，要他从青岛跑回了东平湖老家。

三顺讲，他爹许多物件有什么济南战役的奖章什么的。有张黑白照片，三顺爹头戴礼帽，一身绸大褂，拄着文明棍，手提精致小皮箱。精神异常，一派潇洒。其实那是三顺爹在青岛码头逃回老家前照的。

三顺爹立志要把家业重新撑起来，回乡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买了大片的地，有点恢复祖业的光景。由于生性仁爽，爱交朋友，在朋友介绍下，进了县运输公司，端起了铁饭碗。他在青岛码头帮工，出去时十几岁的孩子，逃回老家时已三十四五岁，还未婚娶。他虽然长得精神，但个子不高，再加上三十四五的年纪，十里八乡哪还有大闺女等着他。但是得传宗接代啊，难不成打光棍？三顺爹的亲姨看姐姐孤儿寡母不容易，三顺爹又精干，虽然年纪大点，得让姐姐家外甥留后啊，怎么办呢？我的那位姨奶奶，把自己二十出头的黄花闺女许给了三顺爹。对，那位黄花大闺女就是三顺的娘，我的奶奶。

我曾试图揣摩过我那二十出头，黄花大闺女时的奶奶，在嫁给她表哥我那三十四岁的爷爷时，应该是甜蜜的吧！?

奶奶身高一米七，长得秀气水灵。现在偶回老家，乡亲还都会夸赞她人漂亮心眼好。但她却在三顺十四岁时发疾病而去。三顺俩个哥哥，一个姐姐，那时都已成家。按三顺姐姐的说法，我奶奶是被俩儿媳妇美芝和红叶气没的。

三顺大哥喜顺从小娇惯，七八岁时才断奶，上学上到高小，进了村大队做会计。美芝是东平县十里八乡的大美女，三顺爹花了大把银子后，喜顺把美芝娶回了家。

三顺二哥安顺比喜顺小三岁，高中毕业接爷爷班，在县运输公司端了铁饭碗。给安顺介绍对象的媒人踩破了家门槛。可感情这东西要不也怪哩。安顺却谁也没看对眼，偏偏非他姨家表妹红叶不娶。红叶又矮又敦实，按安顺话说红叶体型扎实，又能干活又能生儿子。可结婚后呢？谁家地里庄稼又矮又没精神，就是安顺俩口子的。

美芝和红叶致使我奶奶生气，突发疾病仙去的起因是一见黄呢子大衣。那件呢子大衣是爷爷娶奶奶时买的，奶奶很少穿，一直在柜子里放着。四十岁生日这天拿出来穿。晌午，美芝看这黄呢子大衣好看，奶奶脱下来给她试了试。美芝本就生的漂亮，穿上黄呢大衣自是一番景象，奶奶看儿媳妇穿着好看，一高兴，就把这黄呢子大衣给了美芝。红叶看到不乐意了，挑唆安顺，安顺带着红叶去奶奶那闹，意思奶奶偏心眼。正好美芝还在，仇家见面，分外眼红，由争吵转为推搡。我那夹在中间可怜的奶奶，在吵闹结束后，傍晚突发心梗先去了。当然，可怜的并非一人，还有一个在十三四岁突然没了母亲的三顺。

日子还照常过。在县里上初中的三顺迷上了戏。反正没妈念着了，经常下了夜里晚自习，自己蹬着洋车子去县里剧场看戏。十七岁初中毕业时东平县豫剧团招生学员，三顺想去，三顺爹看他这样迷戏，就把他送了去。我妈妈二妮问过三顺：咱爹咱娘走后，俩哥都娶妻生子，你作为老小，怎么没挂着怎么活人。三顺给二妮的回答是：老爹爹给交了戏校八十五元钱的学费，让他因此能养活妻小。怎能说爹没管我呢。对于爷爷奶奶，我没见过他，二妮也没见过他。对于爷爷奶奶的模样，我和二妮都不知道。我只模糊记得很小时，有次做梦，梦到空中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婆子笑着跟我招手，说他们是我爷爷奶奶。

三顺进戏校时工老生。十七岁学戏算很晚的了。其他学员大都从小江湖野戏班子出身，有基础。三顺热戏，没基础不服气，别人正常七点起床，他四点起床练功喊嗓。就是寒假放假回家，三顺也会早起，面对着梁山水泊湖面，咿咿呀呀好不痛快地喊上一通。寒去暑往，一年学员期满时，三顺考核竟得第一，进县剧团工作。三顺注定坎坷，在进剧团工作俩个月后，剧团响应县一级剧团解散的政策，卷铺盖卷回家了。还有就是，我爷爷也恰时仙去了。

三顺成了孤儿，三顺卷着铺盖卷回家的他，没想过他面对的是即将的手足心寒。美芝和红叶心里清楚她们这个小叔子才十八，以后讨老婆要花钱，谁花这个钱呢？不只美芝和红叶在担心这个问题，喜顺和安顺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三顺回家，在喜顺家吃饭，美芝就骂吃饱了就出去，让你娶个小老鼠云云；去红叶家吃饭，红叶说三顺扫把星云云。三顺带着一肚子委屈，只好去嫁到邻村的姐姐美凤家里，在吃了几顿饱饭后，三顺姐夫，那个老实得见人就脸红的汉子凝重地，颇为威武地对三顺说到：“三儿，你姓张……”

三顺没办法，只能这个同学家吃点，那个同学家住晚。日子长了，三顺舅听说了，骑着洋车子赶了好远路来了。老爷子把喜顺、安顺、美芝、红叶喊到老屋，一片沉默。

“你们爹没了，三顺还得娶媳妇，你们还管三儿不？喜顺，你管你兄弟嘛？”

“唔”喜顺半天没说话，嗓子里挤出这么一个语气词。呃，不是语气词，是一个语气字。

“舅，你看俺家俩个胖小子还吃奶呢，难着哩”美芝开口了。三顺只顾着发楞，他太了解俩个哥哥嫂子。

“二顺，你呢”

“我……舅，我也管不了”

三顺舅没等安顺说完，摸起茶缸子，一把摔在了地上。老爷子拉起三顺，恨恨说到“三儿，走。拿着铺盖，跟舅回家。”三顺眼眶红了，但他倔强，没让泪下来，转身卷了铺盖，夹在洋车子上。

一老一少，走出了老屋。

夏秋之交，暑热还未褪去。日落打在东平湖湖面上，黄灿的反光好似在诉说着很久前水浒英雄的这片土地。湖里娃儿嬉闹玩耍，赶鸭的老伯撑着船。三顺爷俩在湖堤上行过。

一路上，三顺心里翻捣着。赶到三顺舅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三顺舅妈端着一晚热乎乎面叶给三顺说到“三儿，趁热赶紧吃吧，你舅挂着你，以后在俺家。”三顺捧着碗，反而没有饥饿感，只觉得胸口紧巴巴的。三顺舅家三个男孩，吃过饭，哥四个躺里屋床上睡觉。三顺累一天了，满足地睡着了，这好像是三顺爹走后，三顺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恍惚，三顺好像在梦里听到舅和舅妈说话。

“三儿苦，咱家再紧，也得对得起姐姐”

“是，苦点苦点吧。三儿也十八了，也得想着谋个生计”

“我想了，过几天我问问李木匠要不要学徒”

三顺沉沉睡去……

三顺醒来时天还未亮，他记得戏校师傅交代的功夫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俩天不练行家知道，三天不练外行知道。他热戏，穿上练功裤，去舅家门外的树林喊嗓练功去了。天亮，暑热重新拥抱大地。三顺带着树林里身上蚊子咬满的包满足地回家了。

三顺舅打听了李木匠，李木匠给他的官方回答是李木匠自己小孩子在学木匠，子承父业，他没多余时间带三顺。于是三顺每天就跟着舅打打渔，日子就这样过着。

俩月后，三顺感眼看着舅家粮食越来越不够，寻思自己早晚也要养活自己，还有遥远的娶妻生子。听说瘦城县的喳庄煤矿在招工，就决定去。

1984年秋天，三顺蹬着他的洋车子，夹着铺盖，在三顺舅的嘱咐挂念中离乡，去了离东平县有二百里地的瘦城县喳庄煤矿。

我音乐学院三年级暑假时，三顺舅家表弟从老家打来电话，三顺舅得癌住院了，将不久于人世。老爷子意识有些模糊的情况下仍不停喊三顺的名字，强撑着气想要见三顺。大抵是想到了那个世界，好给他的姐姐交代吧。彼时三顺已经四十七岁，三顺带我和妹妹赶回东平县老家。

东平县医院里，三顺舅躺在病床上，吃力地喘着气，眼睛眯着，透明色的粘稠液体在他眼角，苍蝇们也在欺负垂死之人，嗡嗡地围着三顺舅眼角打转，三顺表弟驱赶着它们。

三顺表弟趴三顺舅耳朵上：“爹，三顺哥来了。”三顺舅眼皮动了动。

我和三顺往前凑，三顺拉起三顺舅的手说：“舅，我来看你了”然后扭头对我说：“快喊舅爷爷。”

三顺舅微微扫了眼我说“三顺，孩子都这么大了，真好，我放心了。你舅快不行了。”

“舅，你看，你脸面好着呢，过几天就出院了”

三顺舅不再说话了，微睁的眼睛也闭合了。这位临去还挂念我爹的老爷子，可以在那个世界心安地给他姐姐交代了。

其实，自三顺离开东平县，背井到瘦城县喳庄煤矿，老爷子还见过三顺一次，那就是在三顺娶我娘二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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