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傲歌》：第零章、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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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吃酒

叩叩叩！

王胤从入定中醒来，侧头看着敞开的房间门口站定的那个身影。

一身素白文士袍，身形颀长，约有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头上绑一个高髻，两鬓垂直，清秀的面孔上带着一丝笑容，同样看着王胤。

他头歪着，见王胤看过来，嘴角勾着的弧度更深，道：“承嗣，陪我出去吃酒去？”

王胤看着他有些无奈道：“奉孝，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义父昨日可是交代了……”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大笑着的郭嘉蹿过来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跑，一边哈哈道：“你我二人一直是老师门下前二，若再这么刻苦下去，岂不是不给别人机会？”

王胤更加无奈，郭嘉每次都是这一套歪理，偏偏他还无从反驳，那样郭嘉会一套一套反驳他，到最后他干脆保持沉默，反正……其实他也挺想玩的啊。

说起来，重生过来这一个月，他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异常，知道他体内藏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那样的结果绝非此时的他所能够承受的。

其实若是他重生后附身的这个同名同姓之人只是个废柴还好，偏偏身为刚刚官拜当朝三公之一司徒的王允王子师收养的义子，本身也有着不俗的天赋，一直以来就与雒阳七公子之一的郭嘉包揽了王允门下考核的前二位，也是他最得意的两位门生，于是刚重生过来的王胤不得不加倍刻苦。

利好的地方在于他接收的不是一个空白的全新身体，而是精神力量犹存只是灵魂意识消亡的肉体，这也让他不需要从头开始，而且还保留着从前的记忆，当时他要做的一方面是接收融会这具身体和那些记忆，另一方面则是马上确认自己是否适合修炼。

这个世界有两种主要的修炼法门，一种作为谋士，一种作为武将。

谋士者，自然是注重于精神系的修炼，以冥想照见己身，高深者不仅能够呼风唤雨、召集雷电，甚至能外放“体内世界”，囊括现实世界，体内世界越大所能够囊括的范围越大，在此世界中修者便是造物主一般，可随意操控人生死、河川动；武将却是修身为上，纯粹肉体强横的力量，可达到能一人灭万军、移山填海甚至摘星拿月般的恐怖威力。

二者其实难分优劣，关键还得看个人，不过因为精神修炼的特殊，虽然修至高深境界之后，同等级的武将若是精神等阶不够在轻心大意的情况下都未必是其对手——而且还有另一个利好，那便是以精神外放世界之后，所覆盖的范围内，完全可以实现无差别的群体攻击，这在战场上绝对是一大杀器，但相应地修炼难度增加不说，前期进展也比较缓慢。

也是因此，现世界武将更为盛行，选择修炼者甚众，基本只要不是身体先天条件太差的，一开始都会走武将的道路。

要说前身身为一个天才少年，之所以会给他附身的可趁之机，也实在是有些倒霉。

身为治国级谋士王允收养的义子，修谋士成为不二选择，而且他在这方面也确实极有天赋，而按照道理来说，谋士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得专修身体的武将，但也远胜于一般人，若是达到了开国公侯张良、陈平那种“平天下”之境，寿境延长同时身体也会有益处，纯粹身体的强度其实未必就比一些强力级的武将弱上多少了，但前身年少时流落四方，曾经留下病根，一直未能痊愈，跟着王允来到雒阳之后也一直水土不服，终于撑不住不幸病倒了。

王允因为新任三公整天忙于公务，除了教导修炼和布置书面课业之外，也没有关注过他其他的方面，等到这一次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当时的前身已是药石无救，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从而被魂穿而来的王胤鸠占鹊巢了。

王胤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或者不幸，这条命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个世界继续存续下去，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所在的这个世界，却又实在不算什么好的世界。

像是东汉末年，却又似是而非，这里是大汉朝都城雒阳，刚刚经过五年余的黄巾之乱，近日终于在皇甫嵩、朱儁和卢植三路大军横扫之下灰飞烟灭，仅剩下散落各地的一些余孽，已经不成气候，大军也即将班师回朝，但就在此时凉州刺史董卓却矫借大将军何进之命，率领二十万西凉大军兵逼雒阳。

皇帝本已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自黄巾乱起开始就终日为各地烽火陷于惶惶不安中，此时竟是直接受到刺激一命呜呼。

皇后急于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竟然暗中勾连董卓，矫诏准其入宫，雒阳门户大开，董卓摇身一变从一方封疆大吏，成为挟天子以令不臣的权奸，从“董使君”变成了“董相国”，而皇后机关算尽却误了卿卿性命，不仅自己被董卓赐下毒酒，儿子也最终没能荣登大宝，反倒是她一直防备着的争宠对象的儿子，在董卓的扶持下登上帝位。

此子乃是皇帝第十子，因前面多位兄长早夭，故而又称二皇子，而他的名字，叫做刘彻。

……

“怎地，还在记挂课业之事？”

被郭嘉拉扯着衣袖，王胤总算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看了看周围。

他对于这些地方都很陌生，不管是前身还是如今，都很少出来，倒是郭嘉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指着对面架着一个简易的棚子笼罩下的酒家笑道：“那些大酒楼、酒馆徒有精致，吃喝起来却委实不够痛快，还是这里吃着爽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笑，哈哈……”

听着少年怎么听着也不像是一个谋士而更像是一个武将的粗犷爽朗的笑声，王胤有些无奈的拉扯了一下他，即便是在这种“下里巴人”的地方，行为太过张狂的话，也未免惹人注目，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吸引仇恨招惹嘲讽。

“店家，来一坛烧酒，两斤熟肉，再来两个小菜。”

“好嘞，客官这边坐，您稍等马上就来——来这边一坛烧酒两斤熟肉两盘小菜咯！”

郭嘉随手拍了拍椅子，就直接坐了下来，王胤看着另一张椅子上明显的脚印，还是找了块看起来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再看那桌子，各种奇怪的颜色混合起来，也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反正就觉得挺脏的。

他倒不是那种很挑剔的性格，但基本的干净得维持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身上这件文士袍可是纯白的，随便一沾就不好看了，当即有些为难。

郭嘉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忌讳什么，嘿嘿一笑，只见他提起衣袖在那小圆餐桌上轻轻一卷，王胤一看却是愣住。

刚刚看着还肮脏不堪的桌面，此时不说洁净如新，却也能够接受了，他疑惑的看着郭嘉，却见对方嘿嘿笑道：“所以我就说你是个木头吗，活学活用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王胤倒是反应过来了，这也算是谋士的能力，究其原理，大概便是谋士能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一定程度的改变周遭环境的结构，包括天时、地理，一点灰尘更是不在话下。

就是现在的王胤只要想的话，同样也能够做到，而他并不是像郭嘉说的那样头脑不够灵活不知道活学活用，主要还是因为仍在努力适应身份，平常又只专心的修炼着，对于旁的事情不那么关注，所以可以灵活运用的地方也一时间想不到。

他也不解释，这时候酒菜上来了，其实王胤更想吃饭不想喝酒，但架不住郭嘉热情相邀。

原本他就是个话唠，吃了几口酒菜，嘴巴就更是停不住了，最后反倒成了王胤在闷头吃菜，他一边灌酒一边讲话，说的自然都是平日的一些见闻，但对于王胤来说倒也算是开拓一些视野了。

郭嘉出身大家族，父亲郭汲乃是九卿之一，也是一个齐家级谋士，而郭嘉本人天赋要更加出众，拜在王允门下之后，很快便脱颖而出，如今被评为雒阳七公子之一，剩余的六人分别是前太尉曹嵩之子曹操曹孟德、四世三公袁氏嫡子袁术袁公路、庶子袁绍袁本初、留侯张良二十九世孙张辽张文远、献侯陈平二十七世孙陈群陈长文以及皇帝生母王昭仪的亲侄子王莽王巨君。

虽然雒阳七公子只是坊间一些好事之人评出来，其中出身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但这七人也的确都是如今雒阳乃至大汉的一时俊杰，郭嘉能成为其中之一，王胤倒知道绝对是名副其实地，像是他之前曾经见过的袁术和陈群，可都是不及郭嘉地。

不过这家伙天赋是极高，人却实在是惫懒了一些，更要紧是他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即便是王允有时候也拿他无可奈何。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最近汝南许劭新一期的月旦评出来了……”

“真的真的，这一期又是说的何人？”

旁边传来的议论声，突然吸引了王胤的注意力，他抬起手打断了郭嘉的话头，侧耳去听。

郭嘉自然也听到了，被打断也没有什么意见，果断停下嘴巴，因为他对现在他们在说的这个消息也很有兴趣。

第一章、月旦评与汉唐之争

月旦评，最早是由汝南许家推出来，评述中，涉及到天下群雄，有谋士、有武将，当然也有些奇人异事，不过后者只是极少数，毕竟这个世界里，谋士和武将才是真正能够统治一方的力量。

流传至今，当代月旦评的主持者，便是许家现任家主许劭。

此前不管是同为雒阳七公子的袁绍和曹操，还是作为大汉宗室中的佼佼者、位列“八骏”的刘表刘景升，都在他评述之列，而他最有名的一个评论，便是当初对于曹孟德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当时险些没把大汉忠良曹操气坏了，将月旦评现场闹得一团糟糕，错非双方背后家族出面达成妥协，恐怕这出闹剧还会继续扩大。

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本来相对严肃的月旦评，多了几分喜剧色彩，反而更为大家所熟知和欢迎，很多时候未必真当回事，就充作娱乐一番而已。

郭嘉还是管不住嘴，眼见那边瞎扯了半天还没开口，便凑在王胤耳边小声说道：“这许劭要我说真是不知死活，孟德的性子那般刚烈，是能随便招惹的么？”

王胤不禁翻了个白眼，郭嘉不仅言辞间对曹操很推崇，平日里与曹操关系也十分亲近，并不像雒阳城内的其他公子哥们那样，因曹操出身宦官门下而有所排斥，所以他的立场自然是偏向于曹操。

但老实说，当时被曹操痛打了一顿的许劭着实有些冤枉，当时曹操虽然在雒阳小有名气，但对大汉天下来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祖父曹腾为了帮他扬名，便与许家联系好，在月旦评上推出“年轻俊才点评系列”，其中曹操和袁绍都赫然在列，因为一直很看好袁绍这个庶出侄子的袁家家主袁隗，也是和曹腾一个想法。

月旦评虽然有些哄抬炒作的成分，但这评测可不是凭空得来，更不会空口说白话，毕竟已经成了一块金字招牌，怎可能自己打自己脸，到目前为止，月旦评基本上都能做得准，这也是大家始终会追逐它的根本原因。

而许劭在卜算推演之后，得出的这些评价，大部分都还算是正常，即便是袁绍那边，也得了一个“英才干臣”的称号，唯独在曹操这里，就成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更戏剧性地是，当时许劭还特意问过曹操，是否要公之于众，结果曹操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没反应过来，公布之后立刻就发飙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曹操演的成分很多，毕竟许劭这个评价，很容易影响到他的风评，尤其是那句后面半句，说不定还会被老刘家惦记上。

当时黄巾之乱已起，说是“乱世”也未尝不可，曹操之后更是积极参与扫荡黄巾之战，其中长社一把大火更是一大亮点，至此才算是完全消除了月旦评闹剧的影响。

不过曹操跟许家尤其是许劭算是结下了梁子，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而已。

月旦评顾名思义便是每月一次的点评，曾经一度旬月也就是半个月评一次，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曹操那件事的影响，又改回了一月一次。

此时那边兜了大半天圈子的两名似乎是刚从南方来的食客终于进入了月旦评的正题：

“最新一期月旦评，这个东方朔，你可知道是谁？”

“是谁？”

“当今大汉有六大谋士，都是最少治国级别的巅峰谋士，原本也是六大，只不过张老侯爷前月故去后，就剩下五个，而那东方朔，便是新进增补的第六位。”

“如此厉害？”

“那是自然，这东方朔可谓是咱们大汉立国以来最年轻突破治国级的谋士了，而且方一突破便能与王司徒这等老牌治国相较量，并列入六大谋士，你说能不厉害？不过此前这人倒是低调得很，朝廷也未发布六大谋士更新的消息，恐怕若非是此次月旦评，我等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知晓他的存在呢。”

听到这儿，王胤和郭嘉相视一笑，他们很容易就从中看出人工操纵的痕迹，很显然月旦评这一次又是做了特意帮人扬名的工具了。

不过这东方朔外人不太清楚，他们两个却是早已知晓了。

谋士修炼的艰难不必多说，这东方朔却绝对要算其中的一个异类，他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今年才过而立，便已经到了人家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达到的境界，而且他还是寒门出身，只不过早年受到了留侯张良的赏识，成为其家族客卿，而到了现在，恐怕最少也是一个皇室供奉的位置跑不了地。

“承嗣，你可知道这六大谋士，都是谁来着？”

消息听完，那两位食客剩下说的就是他们不感兴趣的话题了，王胤刚回过头来吃了口小菜，就听到郭嘉有此一问，便笑着反问道：“这算是在考我么？”

郭嘉哈哈道：“便算是在考你吧，看你是不是平日里真地除了修炼，事事都不关心了。”

王胤说道：“献侯、司徒、卢中郎、东方朔，这便四个了，还有两个分别是御史大夫晁错和议郎贾谊，我说得可对？”

甚至他还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像是早便隐退的前丞相萧何，就没有列入其中，但他和留侯、献侯一样，都是平天下级别的谋士，也是目前大汉唯三的平天下谋士——当然，如今留侯已死，三去其一。

至于还有如同曹参这样的开国功臣，则是因上了年岁早就成了一抷黄土。

“对地对地，那我就自罚三杯，以谢瞧不起承嗣之罪。”说着，郭嘉十分兴奋地连灌了三杯酒，让王阳明在一旁不由腹诽，这不就是自己找个借口喝酒嘛，搞得好像有谁跟他抢一样。

“那你可知道，有一个‘第七谋’的说法？”放下酒杯，郭嘉砸吧砸吧嘴，又笑嘻嘻问道。

“嗯？”

郭嘉说道：“此事我也是听我父亲提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明年夏季的汉唐之争？”

王胤完全茫然，汉自然是指的大汉，那唐……难道是李唐王朝？

可是……

“李唐与咱们大汉颇有相似之处，大汉乃是自秦分离而来，李唐则是从杨隋分离出来，加之国土临近、大片疆土接壤，联系十分紧密。双方也一直维持着一个默契，也唯有每四年一次的汉唐之争，才有几分火气，也相当于是将平常的矛盾与争端全都摆在明面上解决好。”

“这汉唐之争，一般也分为两个部分，就是择取双方的优秀武将和谋士，面对面的较量。”

“过去的汉唐之争，咱们大汉一直处于下风，尤其是谋士这边，除了留侯、献侯之外，往往另外四个都是失利。如今留侯更是仙去，献侯正提议与李唐商议，增加一个年轻一辈优秀谋士的较量比拼，这个议题之前便是李唐那边主动提出，所以通过的几率很大。”

“为此，皇室将在明年夏季之前，召集境内所有二十四岁以下年轻谋士，择选出参赛之人，也将被赋予‘第七谋’的称号……”

王胤听得脑袋浆糊一样，但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好像又要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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