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聊记》——含笑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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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次上课之前

第一次上课，我很紧张。其实上课快二十年了，进教室前我都会紧张。我非常羡慕那些不紧张的老师，我觉得他们都是圣人。

为了第一次课，我特意跑回我的母校，又来到我的老师那里听了一节课。听说我要去听这个老师的课，另外一位同事，非得要跟我一起去。我们提前和我的老师做了预约，老师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当我们如约来到老师的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惊呆了。说是老师的办公室其实也只是兼宿舍的一间房，和我们上学的时候并没有一点区别。师母跟着老师一起挤在这仅有的，十几平米的房间，一挤就是近二十年（最后，虽然换过几所学校，但直到退休，无论在哪所学校，老师的住房也没有太大的改善）。房间内的陈设也几乎没有变化，已经升为副校长的他，和普通老师的住房条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房间的外面，还是那个临时搭建的小厨房。我真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会不会就是未来的我的样子呢？

老师对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的高兴。正好第二节课就是老师的课，老师虽然还是教的语文，但是却是教的高中毕业班。老师告诉我们，这个班是他们所招收的第一届高中生，学校特别重视。学校的初衷是想让没有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也能有一个出路。但实际上，事与愿违，由于在这里感觉升学无望学生大量的流失。现在班里只剩下不到十名同学，还是经常有请假不上课的，不请假逃课的现象也非常普遍……

“叮铃铃……”第一节课的下课铃突然响了，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害怕，怕进教室。我看了看跟我同来的那位老师，她却一点儿别的感觉也没有（最起码我没有看出来）。

“走吧，马上上课了。”老师说。

“不是有课间休息吗？离教室也没有几步路，等上课铃响起来，我们再进也不晚呀！”我说。

老师看了看我，“如果上课铃响了再进，我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去组织教学呀！现在进教室，学生就能更快收心，不用专门花时间组织教学呀！”

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老师那时候给我们上课也是提前进教室，原本下课有些乱哄哄的教室会瞬间安静下来，老师在同学们中间来回走走，提醒大家准备好教材和其它用具，上课后就不会再有手忙脚乱的学生了。

老师带着我们向教室走去。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同学们会怎么看我们呢？我们会不会影响他们上课？毕竟高三毕业班了。

校园里的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我觉得周围学生却都在朝这边看，似乎还在小声议论着我们，我突然想逃。

老师似乎看穿了我心底里的那点儿小心思。

“别自作多情了，感觉你是全校的中心吗？其实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谁会在乎你呀？”老师说，“迈不过这个坎，你还怎么往讲台上站？站到讲台上，你就真成了课堂的焦点了，你还真逃下来不成？”

跟老师一站到教室的门口，教室内的声音马上就压了下来。跨进教室，老师先为我们找下座位（其实也不用咋找，有一个请病假的，还有一个长期旷课的）。偌大的教室（原来我们能挤进七八十人，最多的时候有近九十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八九个人，还分布得四零八落的，估计是自由结组的。

一进教室，老师就开始跟同学们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得好像还很不错。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上课”，老师威严中又不失慈祥。

“起立”，同学们全部部起来了，当然我们也不例外。

“老师好”，声音虽然说不上响亮，倒也整齐。

“同学们好，请坐”，老师的声音却是那样宏亮。“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请打开课本，翻到……”

虽然没有几个学生在仔细听课，但是老师的课，真的无可挑剔。我听得津津有味的……

突然，教室门被一个人猛地推开了。

第二章 袁帅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高大而又帅气的男生，满脸稚气未脱，却又含了太多的玩世不恭。一缕头发卷卷着，但是不仔细看又似乎很难看出来，不知道是自来卷还是刻意烫过的。眼睛似乎有些倦怠，目光四处游移，看起来有点儿无精打彩。

看到座位上的我，他很是意外，没有再往里硬闯，愣了愣神后，突然他大声地喊了一声“报告”。我们都愣住了，所有人都看向老师。

老师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一声宏亮的“请进”脱口而出。

“今天怎么迟到这么长时间？”老师又进一步关心地问问，“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这个男生一言不发，眼睛转来转去的，头却很直，没有一点要低头认错的意思。

“好吧，袁帅，你也看到了，”老师好像也没有想要深究的意思，“你的座位已被两位听课老师临时占了。能不能帮老师一个忙？去咱们教室旁边那个小会议室帮听课老师搬把椅子？”

男生并没有回答老师的话，扭头走出了教室。不一会儿，他搬来一把椅子。我赶紧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椅子，并连声向他道谢。他脸上微微一红，却又不失礼貌地低低说了声“不客气”。

我把椅子向旁边挪了挪，好在班里听课的学生也不多，虽然大家坐得很散也靠后，但是我也挡不住任何一个学生听课。

老师确实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费心，好像一点儿也不受影响，课继续进行着……

我却开始对旁边的袁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有着怎样的故事呢？老师对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关心，到底他和老师之间发生过什么？

现在毕竟是上课期间，我也不便深入进行调查。于是，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老师的课上来了。

老师的课确实精彩！

老师这节课讲的是李白的传统名篇《将进酒》，老师几乎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大唐盛世里狂放不羁，斗酒诗百篇的诗仙。时而高亢，时而悲壮的吟诵，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呼噜，呼噜……”

什么声音？还这么响亮！老师也是突然一愣，除了这个声音，其它的声音突然就都消失了，像是直冲到云霄去的一股青烟，本来那么浓厚地纠缠着，突然就被一阵风刮得四散开来，蓦然地就无影无踪了。

“呼噜噜……呼噜噜……”

声音更加响亮，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律。这一次，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是谁睡得这么香甜，竟然打起了呼噜。

瞬间，同学们哄堂大笑。也是一瞬间，笑声被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的声音。

老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只是一闪念间，老师的脸色又平静下来。

“袁帅，”老师喊了一声，声音很响。

袁帅突然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师和全班的学生。

“你怎么睡着了？”老师的目光很严厉，但声音却尽量柔和。

“我没睡，”袁帅嘟嘟囔囔的说，声音虽低，但很坚定。

老师怔了一怔，说：“别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会着凉的。”

袁帅竟然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坐下吧，好好听课。”

真不知道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老师心里有没有受伤。老师看看我的两个，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笑。老师看了看表，又无奈地摇摇头。

“咱们看下这节课的作业……”

“叮铃铃……”，下课铃很合时宜地响了。

袁帅竟然站到了我的跟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有事儿吗？”我有些发怔，还有点儿囧。

“老师，我的把椅子送到会议室。”他的脸红红的。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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