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仙少》： 长安街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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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安街二号

长安街古称鬼街，传说到了午夜，这里便会灯火通明，狐妖鬼怪，喧闹非常。胆小的人半夜都不敢上街。不过，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也就没人传这事儿了。

当然，现在的长安街，午夜也是很喧闹的，毕竟大热天儿的，撸串的人也不少，红男绿女，在这里发散酒精和狂野，流浪歌手，在这里寻找归宿和远方。

在一家“来子烧烤”前面，有一张瘸了一条腿的四脚桌，不知谁找了根钢棍插上。四个年轻人正在胡吹海喝，桌子上叮了桄榔酒瓶子一堆，桌子下面也是劈了啪啦酒瓶子开会。

“章小北，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一个卷发的男的问道，这时候他已经喝的有点醉了，脸都是红扑扑的。

“唉李飞，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旁边一个大高个儿、柱子似的的男生骂道。

“算了算了，”一个穿着黑T恤，头发跟刺儿似的男的咬了咬牙，“说说说！不说出来，我这心里···难受！”说着把酒瓶子一推，瓶子倒在了桌子上。

旁边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有点不忍心，叹了口气，找了张纸把他的手擦了擦，说：“小北，你喝醉了”。

那男生有些清秀，戴了个黑框眼镜，胡子和头发看来有段时间没打理了。他摆摆手，吸了口长气，忽然昂起头，高声说：“我章小北！”他这一喝，把周围几桌的人都吓了一跳。

结果他喊完这一声，头又垂下去了，眼镜拿在手里，指着桌子上那盘烤串，断断续续地说：“我章小北···怎么就···怎么就能落榜！”说出这句，神情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声音哆哆嗦嗦，都嘶哑了。旁边的女生看着，不禁捂住了嘴，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那高个子男生叹了口气，说：“小北···平时学习也不错，怎么高考偏偏···”

叫章小北的少年摇摇头，眼神茫然地说：“好像是着了魔，那天···那天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卷子，我明明都会的题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能信吗!”章小北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旁边的男生赶紧扶住他。章小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使劲闭上了眼，慢慢睁开，晃了晃身子，扑通一下又坐到了地上。高个儿赶紧把他拉了起来，说：“小北，回家吧，大不了，明年再考。”

听到这句，章小北忽然眼神一惊，猛咳了一声，弯腰干呕起来。女生赶紧蹲下来给他拍后背顺气，好半晌，章小北才缓过来，眼神空洞，嘴角都苍白了。女生看他缓过来了，着急地问道：“小北，你还好吧？大柱，你看看他怎么了？”高大柱也是一脸疑惑。章小北愣了愣，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重考，我就···我就浑身发抖···”

女生听到这，突然站起来，带着哭腔指着他说：“章小北你还是不是男人！考个试都不敢，你考啊，你考几年，我李静都等你！可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窝囊废！你当年当着全校人顶撞教导主任的勇气呢？开学典礼上跟我表白的勇气呢？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说到这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下来了。旁边的卷毛男生眼睛一亮，忙走上前，递上一张纸巾，作势欲拍拍她的肩膀。高个儿看见，一把推开他，说了声：“滚一边去。”转头对章小北说：“小北，你别伤心，哥们知道你的胆子没那么小，你到底咋回事？”

章小北怔怔地望着李静，半晌，摇晃着身子起来，推开高个儿，说了一句：“都别管我。”说完，独自一步一晃地走向夜色里。留下几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我真是个怂蛋，是吧？呵呵···”章小北满嘴酒气地自言自语，他很奇怪，自己在怕什么，他的怕好像来自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就像高考那天，他在考场上一样。他又想起来那天的情景，一只褐色的狐狸，站在窗外盯着他，让他打了个冷战。

“我中邪了···一定是···”章小北的老爸是个研究风水学的大学教授，总忧心忡忡地说章小北眉间有黑气，章小北从来只当屁话，看来，不可不信啊···章小北又想起了李静，李静跟她坐了三年同桌，这全靠他死缠烂打才说服班主任，想到这他不禁笑了，但是，人家去了大学，而我···章小北重重叹了口气。考试前他就感觉状态不对了，好像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模糊，找过心理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预料中的失败了。

走着走着，一股冷风吹来，章小北打了个喷嚏。一抬头，不禁愣住了，眼前是一个大大的古代牌坊，模模糊糊的有几个字。章小北眯起眼睛，使劲瞅了瞅。

“长···长安街？”

“我怎么走到长安街来了？我应该早就过了啊。”章小北楞了一下，打了个酒嗝儿，四下看了看。街市黑乎乎的，路灯都哪去了也不知道，只有几个红色的灯笼在前方飘着。章小北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旁边的门坊上挂着个红灯笼，灯笼上赫然写着“贰号”的字样，再看后面几家，也都是“贰号”···

“长安街二号？鬼街？”老北京的掌故，他老爸给他说过不少，这当儿口他就想到了最有名的一个。

章小北酒醒了一半，赶紧回头，发现后面好像还有个牌坊，他定了定神，想想往前还是回头。想到故事里的人都是回头杀，一咬牙决定还是往前走。结果这再一回身不打紧，只见那牌坊底下，凭空多了一只狐狸，正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是你！”章小北眼睛瞪圆了，往前赶了两步，想要抓住狐狸，没想到脚下一空，脸好像砸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里去了。

三枪白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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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千里江山图

“章小北！你在干什么？”一声脆响，章小北如梦初醒，脸上全是茶水和茶叶子。地上掉落的茶杯还在滋溜溜打转。

“我？章小北？我在哪儿？”章小北有点懵，脑海中好像有好多记忆涌了进来。但还没等他理清，就有人猛拍了一下桌面，把他直接震回了现实世界。

章小北看着桌子前面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努力回想这家伙是谁。

“我说小章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又睡着了！”老头瞪着他，牙齿好像都在冒火。“告诉过你多少遍，我们虽然是值夜班，说白了是看大门，但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故宫博物院！丢了哪件你都负不了责啊！”

章小北终于想起来了，恍然道：“老···老白师傅。”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李静、高大柱、老爸、老妈···章小北苦笑，又梦到以前的事了。高考过后，李静去了南方，大柱去了军校，老爸不知从哪打听的消息，托关系把自己弄到故宫来值夜班，一月三千包吃包住，似乎还不错。

而眼前这个老白，就是他的值班队长，从退休就在这干了，他的顶头上司。

章小北赶紧把茶杯拾了起来，把地和自己的脸都拾掇了。等忙完，老白已早躺在摇椅上，抽着旱烟。他白了一眼章小北，吐了个烟圈，说道：“白天就该少玩，晚上才能精神，拿着这份钱，就得吃这份苦。”说完，把烟斗在椅子上磕了磕，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又找老张头打麻将去了。”章小北心里恨恨的，但面上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故宫看门这个生态圈，那是相当周全的，谁能干什么，谁不能干什么，谁能玩，谁不能玩，依祖例，早有定制，按老白的说法，叫“自乾隆爷就没变过”。

最可气的是这个地方信号莫名其妙的差，章小北的华为手机一直是2G状态，刷个朋友圈都不行。

叹了口气，章小北只能往里间望去，那里是字画展厅，也是这个工作的唯一福利，免费参观故宫。虽然对每张字画都很熟稔了，章小北还是打开灯，在里面游逛起来。章小北还是很喜欢历史的，高中上的也是文科，这个地方毕竟没有老白头那么讨厌。

他在“千里江山图”前面停了下来，这是宋代王希孟的大作，也是最令章小北感到奇怪的一幅画，因为他感觉每天晚上，这个千里江山图似乎都不一样，就好像右下角有个小人，他就不敢确定昨天见没见过。

一阵冷风骤然吹来，章小北打了个激灵，有种似曾相识的恐怖感觉蔓上心头。

他一回头。

一只可爱的狐狸正歪头看着他，眼睛绿油油的，就蹲在正门口。

章小北要疯了，他不相信自己还在做梦，但是脚下又开始打滑，身子向“千里江山图”无可抑制地倒去——

千里江山图的表面像泛起了一层波纹，那画上的湖水竟像活了一样把章小北吞了进去，半晌之后，一切正常，只那画上的水中又多了个小人。

雨夜的长安街，章小北怔怔地站在牌坊前，街市不复那日的清寂，反而非常热闹。只不过，街上往来的除了红男绿女，还有身穿长衫的狐狸，手执雨伞的狸猫，那卖绸子缎子的是个穿着灰袍的漂浮物，而湖里小船上的桨竟在自己摆动。吆喝声、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风中隐隐还有一缕丝竹之声，不知是谁家玉笛，何处管弦。

“章小北同学！”

章小北猛听得有人喊他，下意识转头，不出所料，还是那只狐狸，只不过这回戴了个斗笠，还披上了个小黑袍子。章小北愣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大喝道：

“呔！何人敢劫钦差邪？”

章小北忽然想起这句，是日本右大臣半夜宫前逢鬼劫道时说的话，感觉比“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更有气势一点。

“哈哈，鬼也非鬼，钦差也非钦差。”那狐狸口吐人言，竟站立起来，直至与人同高，黑袍一掀，斗笠轻摘，眼前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红发黑瞳，看起来既妖异又阳光。

“雷···雷小泉？”

这个“妖怪”他是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章小北的亲表弟，雷小泉，只过年的时候见一见，此刻却是他的命中克狐。

雷小泉哈哈大笑，好像停不下来的样子，那些狐狸、狸猫都看了过来。章小北有点紧张，尴尬地陪笑了两下，说道：“小泉啊，怎么这么作弄表哥呢，你说你···怎么搞得这些东西，不然，我可要告诉舅妈你染发了。我记得你还没考大学吧。”

雷小泉忽然严肃起来，说：“染发的事情，绝对不行。”章小北被他快速转换表情的能力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雷小泉马上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的嘴脸，与章小北勾肩搭背，向他“详述”事情的经过。

“什么？我高考是你搞的鬼！”

“什么？你是妖怪！”

“什么？你爸也是妖怪！”

“等等，你妈也是···”

“好啦！”雷小泉义正言辞地说：“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们一家不是妖怪！我妈我爸还有我都不是妖怪！我们是——仙人！仙人你懂吗？”

章小北长出了一口气，悲哀地看着他：“你疯了。”

雷小泉的脸上凝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看着章小北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精彩。章小北看着他的口型，好像是“你等着”。章小北正想这是什么意思，只见雷小泉右手一晃，那斗笠直接来到章小北脚下，“噌”地一下把章小北顶了起来，章小北在嚎叫中腾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一个飞速旋转的斗笠上跳舞，远处的湖光灯影，都像一道道流光从眼前闪过，他开始晕了。

“收！”雷小泉一声令下，章小北就“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斗笠滋溜溜地在雷小泉的指尖上转悠。

“怎么样，现在知道什么叫仙人了吧。枉我姑父还一直给你言传身教，竟没有一点仙识灵悟。”雷小泉叉着腰，神气地说。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章小北晕晕乎乎地说。

“雷小泉！”平地里不知谁暴喝了一声。吓得雷小泉抖了个激灵。他挤出一个微笑，慢慢抬起头，一个黑脸大汉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黑色鞭子。

“包大人，早啊。”雷小泉忙作了个揖。

“雷小泉，谁让你在长安街驭物飞行的？”

雷小泉拱手道：“请大人见谅，因为家兄初入仙道，心中迷惑，似有不服。故而以仙家神妙之处展示于他。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哦？是吗？是个不信仙法的木瓜？”黑脸汉子眉毛一挑，微微笑道：“你且退开，让我向他展示五鬼轮回之相，必定奏效！”

雷小泉一听“五鬼轮回之相”，额头上微微见汗，忙拱手道：“唉大人且慢，何必劳烦大人神力，家兄已然明白我仙家手段，小仙身负使命，明日便当引家兄上书院入册为仙。”

黑脸大汉哼了一声，忽然微微一笑，道：“小泉，听说你在书院成绩优异，驭鬼符尤为出色，怎么样，暑假有没有兴趣来阎王殿实习？我正好缺个得力帮手。”

雷小泉脸都绿了，哈哈干笑道：“包大人真会说笑，我才是书院一年级，添乱还差不多，哪能帮什么忙，这个···时候不早了，下次再来叨扰，大人告辞。”说罢扛起章小北，往湖里纵身一跃。

章小北刚刚清醒点，忽觉大口水涌入，惊怒交加，手脚乱蹬。

“雷····雷你奶奶个腿····唔唔···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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