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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醉人轩有杯莫停
天下第一酒楼醉人轩,坐落在东洲北部大城鲁州。
东洲北方已经止战数年,加上大部分版图归属于大唐境内,唐王李明宗励精图治、重点稳定经济,东洲北方的繁荣已经远胜过其他临边朝廷。
大唐昌盛之势,不出二十年便能拥有一统东洲的底蕴。
这天醉人轩如往常客满,酒保穿着整齐白衫,胸前绣着大大的金色‘醉’字,袖口以赤金色锦绸相修饰,忙里忙外迎接和招待着来客。
南来北往的行客们路径此地,如果不进来饮上一壶特产‘杯莫停’,怕是要在剩余的路途中悔断一截思肠。
醉人轩分为楼上楼下两层,楼上有雅间独室三十六间,大堂有大大小小红木圆桌和座椅,共有七十二张、左侧更有一张大的戏台,以供妙龄侍女声乐助兴。
酒香绕梁,歌舞升平。
装饰格调也十分有研究,能够看得出掌柜心性高贵。绕梁三尺之红绸,边角挂着锦美缨帘吊饰,酒香粘在红绸上久久不能散去。
进了醉人轩不论是否相识,只要坐上酒桌便能把酒言欢,品品美酒、听听小曲,好不自在。
今天来了位说书人坐在大堂的正中央位置上,抢了吟唱小曲侍女的风头,说书人手持折扇,锦绸蓝衫慈眉善目倒像位还俗的高僧,举至儒雅远胜过普通江湖说书人。
大堂内百十号的酒徒,张耳结舌的听着说书人谈及故事,负责小曲的侍女也自觉的以古筝配乐。讲着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也无须再去考证的铁事:威震东洲的大楚王朝一字并肩王林天养,一家被修士灭门之事。
说起一字并肩王林天养,就不得不谈到他的出身。
林天养自幼被楚王林士宏收养,那么些年来更是被视为己出,将一身武艺门路毫无保留的传授。
可惜,楚王在一次征伐大隋王朝的战役中被人暗箭所伤,死在返京的半道上。两军交战还没结束,己国的王突然离世,自然让楚军的士气大受打击,而隋军也得到风声夜袭楚军军营。
楚军失去优势,开始节节败退,最终被困在了会稽山内,一困就长达两个多月。
危机关头,年仅十六岁、随军征战的林天养临危受命,尽得楚王衣钵的他通过迂回埋伏,诱敌深入三战三捷,总算挽回了败势,并且一鼓作气歼灭隋军四十万,夺下几座城池才罢休,这也让隋王朝失去了图谋大业的根基。
返京后,林天养年纪轻轻却众望所归,掌握着大楚军权。
楚王朝又恰逢小楚王年幼,王城内虽有叛乱皆被林天养血腥镇压,随后便开始了他长达二十年的统军生涯,期间更是被小楚王封为一字并肩王,意为同享楚国江山。
四年前,林天养发兵讨伐隋王朝残余,迫使隋王对楚国俯首称臣。然而惨事也就发生在班师回朝的当天夜里。数名修士袭击了王府,威名远扬的一字并肩王全府无人生还。
说书人描绘的绘声绘色,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听书的酒客们也不揭穿,反正是图的一乐。
“那天夜里,整座昌都被火光映亮,天空如火烧着了一般,城中百姓见火光纷纷前来救火。可惜,普通的凡水如何能灭得了修士们修炼多年的真火,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那时的王府如同地狱一般......唉,可惜啦。”
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着,目光也时不时的飘向周围的酒客,好似在寻求着掌声。
不过,掌声还没响起来,最终传来一声质问,来自一名首次到醉人轩的行人,“不是说,那个林天养的独生子没死嘛?”
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早就在江湖上听了不下数次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此时,他们依旧等待着说书人回答。
说书人手中折扇合起一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解答“此话不假,小世子的尸体确实没有在王府内找到,不过当时外面兵荒马乱,仅有七岁的小世子恐怕也难逃一劫。”
此言一出,那名先前质问的年轻人乖乖的闭上嘴巴,他哪里是说书人的对手,而且这个故事不知道被其说起多少次,对于听客的疑问自然是信手拈来,说书人眉头舒展,很是享受醉人轩的气氛。
偶尔随着古筝声点头眯眼,手中的折扇也随着打节拍。
众酒客同样是感同身受,皆是共饮了一杯手中的美酒,外面的兵荒马乱哪里比得上现在身临的安逸自在。
虽说现在鲁州城安定繁荣,可是几年前这里也是战乱的多发地点,各方势力先后占据鲁州,而那个时候醉人轩虽在,可是客人们却没有这份闲情雅致。
单个不说,就这醉人轩一壶酒就价值一锭金,而且坊间没有流出一点,想要喝杯莫停,那就必须到醉人轩来,而且一日内,一个人只能买下一壶品鉴。
可见掌柜的手段高超,也将小厮们调教的规矩。
“哎,说书的!你且给我们说说,那些袭击王府的修士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在楚国京都昌都行凶。”
“对啊,外面传的那个一字并肩王林天养,本身不就是名修士嘛?”
又有人提问,这次说书人两眼一眯,装作没听到继续附和着古筝声,故意卖起了关子,反手端起身边桌面上的空酒杯,往嘴边送去。
说书人不是不知道杯中无酒,而是他买下的那壶杯莫停早已经见了壶底。
空杯到了嘴边,装作无知仰首饮酒,结果自然得知,说书人不禁啧啧道“好酒虽好,可惜就是太少啦,没了酒也就没了兴致。”
坐在大堂内的酒客们,哪里听不出话外之意,皆是摇头笑出声来。
坐在最近处的胖酒客站起身来,不情愿的用自己的酒壶给说书人满上,脸上的不情愿表现得很明显,两只绿豆眼都快没了,嘴里嘟囔了一句怨气,一点儿也不加以掩饰,那丝神色已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一样“下次绝对不坐在旁边,要挑一个好位置。”
空杯斟满,酒香扑面而来。
说书人得到美酒,扬起头一饮而尽,“额啊,好酒!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这醉人轩的酒回味无穷,让人念念不忘。”
喝完酒后,说书人也留意到周围人的急切的眼色,自知关子卖的差不多,缓缓道来“林天养呢,其实也只算是一个入门的修士,顶多算是个一流的高手,在往上还有先天境,练气,化神,筑基,金丹,大乘境。”
“而想要成为先天境,如果没有专门的灵丹妙药相助,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着急的询问“那岂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都没办法达到啦?”
“那倒也不尽然,以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生活衣食都成问题,平民百姓何来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好在今年,修道仙门自此向天下人打开门褴,有意之士皆可去参加入门试炼。”
“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可修行飞升。”
听到此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以为说书人是信口开河。
方才还说的修士修行难于登天,如今又突然话锋一转,表示日后可以全民修行,谈何让人能轻易相信,而且江湖上有着不少夸夸其谈、话不着调的骗子,现在大堂内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说书人便是江湖骗子。
说书人显然也是料到会有这样质疑,神秘兮兮的微笑了一下,紧接着道“以往,修道仙门只是针对一些大的家族,或者仙人下山时遇到有天赋的人带上山,所以市井小民根本无法接触,不过,现在东洲局势相对稳定,今年修士们召开崇道大会,意为将传道入世,你们说是不是可以都去修行?”
顿时大堂内一片安静,没人敢直接质疑,毕竟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这番话倒是有了几分可信度,毕竟以前以少胜多的战事,确实让人值得深思,而且在场的人巴不得说书人讲的都是真的。
为了加证自己所说属实,说书人继续讲述“东洲的修真界宗门以二教一山四宗为首,其中当属三清仙教、梵教和凌绝宗的法诀最为妙不可言,其余的东海仙山,巫宗和离火宗稍弱,妙音宗修行最为苛刻,人员也最少,不过宗门里皆是一些绝美女子,倒也是一番美景,其余百十家修真宗门更是遍布各地。”
“唉,说书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又是什么人啊?”果不其然有人忍不住站起身子开口问道。
说书人微微一笑跟着站起身,合并的折扇在空着的左手手心拍打了几下,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说完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目光扫视了眼前的酒客。
“呃!”
酒气回肠,说书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酒嗝声,刀削般的脸颊不由的泛起红晕,咧嘴一笑,左脸颊上出现一个迷人的小酒窝。
“呵呵呵,你的这番话绝对是信口雌黄,明明就是一个酒鬼,还学高僧不可说,呵呵呵。”
有人质疑,顿时惹得大堂内哄然大笑。
大堂内满是嘲笑,说书人却视而无睹,眼神也开始显得有些迷离,看来酒劲已经上头,开始有了些醉意。
不过就在此时,大堂角落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少年声音,“你还没说袭击一字并肩王府的修士是什么人呢?”
少年声音很小,却让整个大堂内的笑声戛然而止,酒客们的视线纷纷转移过去。
不知何时,角落里竟然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倚在支撑着醉人轩的房柱上,身上的衣服颜色有些漂白,而且大小肩宽明显和身材不般配,要宽大许多,不过却被他整理的很是整齐,少年眼神极为有神,漆黑的眼眸,匕首般的眉毛由印堂向两边轻挑延伸,两缕青丝贯穿左右眼眸。如果不看衣衫,小小年纪竟然带有种凌气,声道虽弱却如同洪钟灌耳,让人听得清晰。
“你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出去!这里不是你一个小扒手能进来的地方。”被吸引视线的还有一个醉人轩准备送酒的下人酒保,果断放弃送酒,急忙走向少年欲要将其赶出去。
看来这个少年是醉人轩的熟客,不然也不会随便一个酒保都认得到,不过少年此时视线紧锁说书人,似乎在等待着答案,对酒保上前驱赶不作出抵抗。
说书人醉眼朦胧,同样盯着少年,眼神中出现一丝诧异,“你是何人?!”。
“楚辞!”少年自报姓名。
对话间,酒保已经来到少年身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伸出右手就要去抓少年的胳膊,看架势区区一个负责送酒的酒保,竟然也是个练家子,手掌间竟然虎虎生风,手如虎爪铁钳,手背青筋暴起,眨眼间手已经接触到少年手臂。
本以为少年会被酒保当场拿下,谁知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腿上用力身体后仰,嘴里嘿嘿一笑,倒挂金钩抬起一脚,踢在酒保左手掌中托着的酒盘底部,当即将盘子上放着一壶美酒‘杯莫停’踢飞到空中。
酒保顿时慌了神,连忙放弃擒拿少年,改为举手去接酒壶。
少年动作反应一气呵成,立地的一只脚脚下发力,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先酒保一步用脚尖接住酒壶的把手,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酒壶从脚上落入手中,落地根本不给酒保反应时间,抓住酒壶便跑,边跑还边回头嘲笑酒保“呵呵呵,笨蛋,抓不到我。”
醉人轩的其他下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打算对少年围追堵截。
“看你往哪跑?”一名脸上挂出喜悦笑容的酒保,凭借着宽大的身躯堵在了少年身前威胁着,同时两臂张开尽可能堵住少年方向。因为少年身材还没发育,个子有些矮,堵住去路的酒保双膝略微有些弯曲下来。
这也正好给了少年机会。
“接着。”少年将手中的酒壶直接扔了出去,提醒着前面的酒保接好。
一壶‘杯莫停’价值一锭金,酒保望着飞向自己的酒壶,下意识的放弃手上的动作,挺身去接酒壶。
少年眼眸精光一闪,抓住机会,脚下发力窜了过去,身子撞向已近在眼前的酒保。
看戏的酒客们眼看着一壶美酒将毁于一旦,不由得在心里惋惜。
可是没人注意,就在此时少年直冲的身子竟然临空跃起,脑袋刚好顶住酒壶的下盘座,稳到连一滴酒水都没有撒出来。
“啪”的一声,少年在空中踩了一下酒保的脑袋,双手也从头顶接过酒壶,身子向前落去。
原来刚才少年利用酒保弃人保酒的心态,一脚踩在酒保的膝盖上跃起,借着酒保挺身的力道,借力发力不但避开了堵截而且重新拿到酒壶。
“好俊俏的身法。”一声称赞传来,来自年轻的说书人,说书人不知为何,此时醉意全消,饶有兴趣的望着少年。
少年回头,神色中透露出探知欲望,“说书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竟然丝毫不在意身后追上来的酒保,表现得很轻松,仿佛是在嘻玩一般。
谁知说书人轻轻的扇了两下折扇,故作玄虚起来“这个问题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不过不是我,也不是现在,不过如果你对修行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引荐你。”
少年楞了一下,憨憨的笑了一声,不再知会说书人。
认真跑起来的少年身法了得,身后跟上来的酒保根本抓不住他,人到醉人轩门口,而门口正有两个身着黑色布衣的守卫等候多时。
身为守卫,那身手可就不是酒保能够睥睨。
两个守卫左右夹击,腿上马步稳扎,手掌如藏龙出洞,一人擒向一只手臂。
“游龙步!”
少年身影出现轻微晃动,瞬间分出两道虚影,与本体一般无二并成一排,窜向守卫,一时间三道人影真假难辨,守卫只能擒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人影。
众人皆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还有这种本事。吃惊之余,两个守卫已经各自擒住一个人影,结果守卫成功穿过身影扑了个空,而少年本体已经跑出醉人轩大门,不作耽误转身溜之夭夭。
“呵呵呵,有趣有趣!”说书人捧腹大笑,笑声带动大堂内酒客们情绪,这就好比耍猴戏让人觉得有趣。
就连负责小曲的姑娘们也掩嘴嗤笑不已。
下人酒保们面对酒客们的嘲笑,敢怒不敢言,而且掌柜的有言在先:不可过于为难那名少年,他们也不会再出门继续纠缠少年。
这一年来,那名少年几乎是每隔十天便会光顾一次醉人轩,别的不取只取一壶‘杯莫停’,小扒手的名头还是从醉人轩传出去的。
说书被这场抓贼闹剧打断,说书人也无意再继续讲下去,便想着离开醉人轩。前脚刚抬起来,就听到二楼有人挽留,“先生留步!我家掌柜有请。”
能上二楼者非富即贵,这一声挽留顿时吸引了大堂所有人的视线。
二楼三十六间雅间,最中间的那间雅间房门敞开。门前,一名长相粗狂络腮胡,却颇有浩然正气的壮汉正示意说书人留步。
说书人来历神秘,又深知修真界诸多事宜,自然对醉人轩掌柜的身份有些了解,连忙回头略微躬身谦逊的道“能受掌柜相邀,是玄尘的机缘。”报上自己的法号以示对掌柜的尊敬。
“请!”楼上大汉摆手恭迎。
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书人玄尘整理衣衫上楼,留下一众吃瓜不明缘由的酒客。
登门闭室,说书人和大汉从酒客们的视线中消失。
......
鲁州城内,楚辞穿梭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居民皆避而远之,显然不想招惹这个所谓的小扒手,生怕自己的囊中钱财被扒了去。拐到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巷子很深很潮,墙壁久不维护,外表有些坑坑洼洼破烂不堪,而且还长有一些绿色苔藓,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楚辞对这股味道没有任何感觉,回头看了一眼无人跟来,讥笑一声“哼哼,真是无聊!”似乎是在埋怨没人追来。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转身推开一扇仅有两块半木条的破木门,进了一个破旧、杂草丛生的院落,这里的房屋窗户、屋顶都被损毁的严重,显然不会有人居住在这里。
不过,院子里却有数名彪形、袒胸露乳的大汉坐在地上谈笑等待着他。其中一名像是头目的大汉眼尖的看到少年手中的酒壶,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急切的吞了一口口水,站起身来贪婪的道“楚辞,快把酒给我!”起身过于激动,身上的赘肉不禁乱颤了几下。
旁边有眼色的小弟赶紧走上前,去接楚辞手中的酒壶,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楚辞也毫不做作,不等小弟走上近前便将酒壶扔了过去,嘴里还忍不住的嘟囔一句“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我喝起来,感觉还没井里的水爽口。”他曾经有品尝过在鲁州城人尽皆知的杯莫停,结果刚入口便被他吐了出来,除了一点味道没有之外,甚至于还有一点刺激喉咙。
“我的天老爷啊!你当心着点。”头目祝老大见酒壶被楚辞扔出去,心脏就如过山车一般,猛地抽搐了一下子。
好在走上前的小弟手疾脚快,两只手捧住酒壶,可惜还是洒出了两三滴酒水在手背上。
“大哥,您的酒。”小弟奉承着将酒交给祝老大,然后趁着手背上的酒水还没挥发掉,赶紧添了几口,“哈...”舒坦的呼气。
剩下的那些小弟无不是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他们多希望那几滴酒是被他们吸了去。
祝老大拿过酒壶,然后从腰间盘系的布带里,扣出两块散银子扔给楚辞“这是你这次的辛苦费。”然后对着酒壶嘴吸了一口,酒水入口下肚,顿时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舒畅声。
银子划过院子落入楚辞的手中,楚辞嘿嘿一笑“谢啦!”,说完便要离开。
不过不等楚辞抬脚,祝老大连忙喝止“楚辞小弟,你先别慌着走,咱们俩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楚辞一愣停下了脚步,看向祝老大,见他讨好般的神色,不知接下来他打算要做什么。
“嘿嘿,”祝老大眯起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下个月赵千户过寿,我想着你帮我到醉人轩多取几壶‘杯莫停’,让我好在寿辰当天献给千户大人。”
醉人轩的另一条规矩就是酒只能在醉人轩品喝,绝对不能带到外面去,而楚辞刚好是个例外,他不旦偷酒甚至还卖酒,这也是祝老大心里的想法,只要楚辞帮他多偷几壶酒,醉人轩也不会派人来找他的麻烦。
楚辞看着祝老大讨好自己的模样,用手托住下巴,毫不掩饰的摇头,“那不行,过几天我和妹妹就要离开鲁州城,往后啊,你们恐怕也见不到我了。”
“什么?”
祝老大大惊,他还想着通过楚辞帮他取些美酒好去讨好千户,这下子可有些措手不及。
楚辞不慌不忙的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说,过几天我和妹妹就要离开鲁州城,帮不了你啦。”
一旁的小弟们都是鲁州城出了名的泼皮无懒,见楚辞如此直言不讳、不给自己老大面子,便装腔作势要上前教训楚辞,在他们看来楚辞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只是凑巧醉人轩不和他一般见识,并不是他有多大的能耐。
小弟们有眼无珠,祝老大在鲁州城能够混这么久,哪里不知醉人轩的厉害,几年前占据鲁州城的军阀钱坤,便吃了豹子胆,命手下去醉人轩叫嚣,结果不出当晚,钱坤的脑袋便被挂在了城门上。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能耐,祝老大可不敢得罪楚辞,连忙示意小弟不要轻举妄动。
楚辞却动了动脚,瞬间调整好姿势,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是,楚辞小弟,你就帮帮我,就这一次,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求你了。”祝老大见楚辞软硬不吃,顿时有些心急,抬脚就要走过去。
楚辞连连摆手,向后退了几步“祝老大,真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真没那时间。”。
对方这些人是鲁州城出了名的泼皮无懒,楚辞有意拉开距离,防止对方使用武力逼迫自己。
祝老大见状,一下子丧了气。
“祝老大,我就不打扰你品尝美酒了,告辞。”楚辞见机不等对方再开口,快步退出了院子。
他刚离开,祝老大身边的一个小弟,长得也很有特点,鼻头上长着一颗黑溜溜的痣,贼眉鼠眼的很是丑陋。黑痣小弟走到祝老大身边,小声的提议道“大哥,要不要咱们兄弟绑了他们兄妹,逼这个小子去取酒。”
还未走出巷子的楚辞听之,顿时停下脚步,双掌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犹如青龙盘旋过境,宽大的衣袍充了气一般的鼓起。
“啪!”
楚辞背后隐蔽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随后接踵而至祝老大咆哮的骂声,“你是让我找死嘛,还是你以为是个人都能从醉人轩偷酒?我再想其他办法,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别去招惹楚辞。”
小弟们连连俯首迎合,不敢再企图使用武力。
听到这里,楚辞嘴角一挑,鼓动的衣袍随之松弛下来,手背上的青筋也消失不见,他还真不怕这些无赖来找自己麻烦,只是不想临走前在鲁州城留下除暴安良的名头。
漫步出了巷子,打算买些熟食回去给妹妹吃,经过巷道口的居民不由的掩鼻,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楚辞丝毫不以为然,颠了颠手中的碎银子,“买什么好呢?鲁州城除了醉人轩,便只有火味府的烧鸡最好吃,依依挺喜欢吃的,那干脆再买只回去。”
天色逐渐沉下来,楚辞带着包好的烤鸡出了鲁州城。
城外寂静的树林中传来幽幽轻灵的歌谣声,传自树林深处的一座废弃的庙宇外,一个闭着眼柳眉弯曲、略显病态淡红嘴唇的少女在庙宇外遥望着远处,嘴里发出清幽的歌声,唱给即将回来的哥哥听。
此庙宇便是楚辞和妹妹楚依的住所,他不是不想住进鲁州城里去,不旦能够更加方便,而且也不会让妹妹吃苦,之所以选择城外这个废弃的庙宇,只是因为妹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会让她有种窒息感。
听到脚步声,楚依不是很肯定的询问“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楚辞刚到庙宇前,看着一脸病态,惹人怜惜的妹妹站在庙外,连忙回应“嗯,是我,依依你怎么又出来了?”虽是责问,但充斥着关心。
“哥哥说这个时辰回来,我便想着出来接你。”少女楚依迈开步伐,轻车熟路的走上前,巧妙的避开地上杂乱的石头木块,来到楚辞身边双臂揽住其手臂。
楚辞习惯性的吹了一下妹妹头上的灰尘,两人相依走进庙宇,这间庙宇实在是太破了,太武真君神像都已经断臂缺耳,断下来的手臂变成了座椅,被放置在庙宇的地上,蜘蛛网更是挂满了房梁上,时不时的还有飞虫落到主人布置的陷阱中,成为腹中之餐。
楚辞扶妹妹坐下,然后第一时间点燃半截蜡烛,比外面天色还要暗上几分的庙宇内,被烛光顿时照亮,然后用手背蹭了蹭妹妹的脸颊。
“依依,我给你带回了火味府的烧鸡,你尝尝。”说着话,楚辞撕下一条油滋滋的鸡腿递给妹妹。没有刻意再去照顾,在他心里,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因为她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丑恶。
咬了一口鸡腿,楚依咀嚼着,楚辞将打算离开的鲁州城的想法说了出来,“依依,过几天,我们就离开鲁州城,去外面看看,外面有很多......”楚辞尽可能的把外面的世界说的很美好。
“嗯嗯,都听哥哥的。”楚依认同的点头,“哥哥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楚辞温柔的笑了一下,又撕下一条鸡腿给妹妹,待到带回来的烧鸡被二人消灭的干干净净,夜已经很深,月光透过树梢照在树林里。楚辞来到庙宇外,捡起被他一直放在隐蔽地方的一根木棒,借着月光开始练习父传的武学,游龙枪诀和游龙步。
游龙枪诀配合着游龙步,楚辞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两条游龙,步伐循着三百六十五颗星斗变换,落脚点变幻莫测,不习得游龙步根本就会认为是乱走一通。
枪诀比之步法就显得直接许多,一朵朵枪花甩在空中,产生一声微弱的爆竹声,木棒就像是玩具被楚辞耍着。
直到游龙步三百六十五颗星斗被踩一遍后,楚辞终于停下行动,额头上浮现出汗珠,刻意的将枪法和步法结合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脸上带着一些失落,回想着刚才的演练。
“父亲对我说过,游龙枪诀必须与游龙步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可是我现在游龙步已有成效,为何这枪诀反而一直寸步难行?只能两者分开才能施展。”
闭目养神久久不得其解。片刻,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便又开始演练起来,这一次游龙步的步伐落脚频率变缓了一些,枪诀反而比先前快了几分。
又是一遍,依旧不见成效。
两遍演练已经是楚辞的极限,他深知习武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不进反退不说,身体还会受到很大的损伤,招式结合不行,索性坐在地上开始吸收天地之气,一呼一吸之间与空气中的元气流动达到一致。
这是支撑游龙枪诀和游龙步的心法‘游龙息’,如同龙呼吸一般感知天地元气,因为楚辞还未进入先天境,所以吸入丹田内的元气无法保存,只好转而去刺激骨骼经脉强化肉身。
丹田气海需要进入先天境,才能开辟气府形成气海,用于存储天地元气。到时,法诀武技的攻击动之便是引用元气之力,威力何止翻江倒海。
这也是楚辞决定离开鲁州城的缘由:拜入修真宗门求得灵丹突破先天境。
半个时辰后全身心入定,自身呼吸逐渐变为主动方,好似龙吟,开始带动着风流穿梭在树林之间。
第2章 临行得知机缘在
絮絮三日。
楚辞在这几天里特意跑去裁缝铺,为妹妹定制了一件梅花纹纱裙袍,也让裁缝从蚕丝临时缝制了一条黑色丝巾,定金自然是来自鲁州城一个倒霉的富家子弟钱袋,这点扒窃的小把戏还难不倒他。
天边翻起鱼肚白,楚辞领着妹妹楚依来到醉人轩酒楼门口。
他们特意前来告辞,辞别的对象无非是醉人轩掌柜,感谢他一年来对兄妹二人的照顾,同时也向想掌柜寻求一些建议。
因为要出远门,楚辞让妹妹戴上提前准备的眼纱,一条黑色蚕丝纱巾遮盖着她无法睁开的双眼,病态白芷的肤色加配一身整洁合体的梅花纹纱裙袍,显出一丝小家碧玉,看得出楚辞对待妹妹衣食,花费的心思要远远胜过自己。
虽是清晨,那些贪酒的酒客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候在醉人轩门牌前,等着开张做生意,便一股脑的冲进去,毕竟酒虫上头的酒客迫不得日夜留在醉人轩,哪怕是单单闻闻酒香也再好不过。
楚辞抬头看着醉人轩的正面建筑轮廓,来到鲁州城一年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观摩醉人轩的外廓构建。
醉人轩高十四五米,以独栋阁楼立地所建,“醉人轩”的牌坊挂在外廓中央,用鎏金篆字书写,笔锋刚劲颇有大家之风。楼上有一扇扇窗户紧闭,窗户上用锦罗绸缎织成的窗布,外廓以整体陈红色覆盖,再看看附近的建筑,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虽说是开门生意,但是能上到醉人轩二楼饮酒的人少之又少。楚辞一年里多次混进楼里取酒,根本就没见过有人登楼,实在是难以想象楼上的三十五间雅间有何作用,难不成只是用来摆设,这很难让人信服。
“哥哥。”楚依有些胆怯,双手抓着楚辞的胳膊也有些使力,听着周围乱糟糟的,拼命往楚辞身后躲避。
“没事的,依依,只是一些过路的人,一会儿咱们见了掌柜的,告别之后就出城。”楚辞用另一只手抚摸楚依的脑袋,青丝穿过指尖,有一些清亮感掠过皮肤,“咱们先到一边等他开门。”
楚辞深知妹妹不喜欢待在人多混杂的地方,索性带着她向街道的另一面走去。
“唉,那不是前几天的小扒手嘛,今天又来偷酒喝啦!胆子也真是大。”一个长相普通,有些大肚便便的男人认出了楚辞,用手指着楚辞的脊梁骨调侃,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人很是不舒服。
楚辞一直在妹妹心中维持着一个很佳的形象,自然不想被人当着楚依的面辱骂,领着楚依一边走一边暗自寻思,恰好看到街道上有一块小石子,装作无事之人经过小石子,旋即脚尖擦过石子边角,将石子挑飞起来。
保证不让妹妹发觉,稳稳的用手接住石子,当即反手把石子投射出去。
一道破风之声,石子划过街道,直冲大肚腩男人而去。此时,男人还想继续调侃嘲讽楚辞,周围的酒徒也刚想插嘴。
“啪!”
“额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男人嘴里发出两道声音,顿时两颗藏黄的门牙被生生的从嘴里打了下来,那声惨叫就是因为疼痛,男人吃痛瞬间发出。
门牙落地,鲜血也跟着滴落。
男人大怒,就要破口大骂,却见楚辞猛地回头,眼眸中布满寒霜,凌气十足,吓得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骂出声来,疼痛让他脸上的肉不停地抽搐,上头的酒虫被完全打跑,没了一丝想要喝酒的想法,灰溜溜的离开。
周围的人见状不敢冒犯,生怕也受此一击。
“哥哥,后面怎么啦?怎么有人叫的那么凄惨。”楚依看不到东西,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开口询问,天真烂漫的她语气中流露出同情,“要不要去帮帮他!”
这就是楚辞制造出来的,怎么可能还要去进行所谓的帮助,于是解释道“没事,就是一个过路的人走的太急,跌倒在地磕掉了两颗门牙,已经被人扶起来啦。”
“那就好!”楚依由衷的为那个跌倒人的高兴。
没有人敢再出言侮辱,不过视线却死死的锁在楚辞两人身上,刚才的对话他们听的清清楚楚,这两个孩子在他们眼里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手段凌厉的恶魔,一个是普心怜悯的仙子。
两人坐到街道一边等待着醉人轩开门,直到日头慢慢升起来,鱼肚白变成了潮红,醉人轩终于开始了今天的生意,几个小厮守卫满带笑意出门迎客。
等候多时的酒客们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就好像慢一步就没有酒喝一样。小厮们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一边收着酒钱一边指挥着酒客们进入大堂,楚辞看着小厮中有着之前被他戏弄过的人,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个小厮似乎也发现了楚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提高戒备,反而是还以微笑,甚至于还对楚辞点了点头。
楚辞不是傻瓜,相反他比同龄人更加懂得审时度势,心中清楚小厮为什么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这肯定与掌柜的吩咐分不开,不然他不可能每次都可以顺利从醉人轩取酒,而且还没人出来追拿。
“踏踏踏...”
街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疾驰的脚步声,听着声音便知来人体重不轻,楚辞被吸引转移目光到来人方向,竟然是他的熟人祝老大和他的两个小厮,其中那个鼻头长着一颗黑痣的小弟也在。
祝老大也发现了坐在醉人轩对面街道空地上的楚辞,目光转移到楚依身上,然后又快速回到楚辞身上,顿时眼中一喜,便改变目的地,冲着楚辞而来。
楚辞眉头顿时皱了一下,祝老大这种流氓,他是极为不愿妹妹知晓他们的关系,可是又不好直接开口示意祝老大不要过来。
“楚小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你妹妹吧。”祝老大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态度明显是有求于楚辞,想来还是打着让他帮他取酒的目的。
楚辞避无可避站起身来,语气平淡的道“祝无常,醉人轩已经开门啦,你赶紧进去吧。”丝毫没有要与之交谈的打算,眼神侧光也不经意间看了看身边的楚依,见妹妹眉头也微微皱起来,更是有些心急。
楚依皱眉是因为她闻到了祝老大身上的汗臭味,加上这些流氓不好沐浴,而且经常在一些深巷中逗留,久而久之身上就会带着一股腥气。
“哥哥,他们是谁啊?”楚依拉住楚辞的手指疑惑的询问。
不等楚辞开口解释,祝老大抢先说道“小妹妹,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祝无常,鲁州城的人都叫我祝老大,一直都听楚小弟说他有个乖巧的妹妹,没想到今天才见到你。”为了讨好楚辞,祝老大想到先和楚依套关系。
他和楚辞打交道之初,便派人跟踪到城外的破庙,楚辞年纪轻轻但身手不凡,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有拳脚相接,毕竟突然有人带着醉人轩的酒来卖,是个人都会觉得是来加害自己。一年前他与楚辞打了个平手,当时楚辞刚刚晋入二流,游龙步还没有更深的领悟,加上祝老大当时有兵刃在手,楚辞单以手刀反击。
说是平手,可是祝老大清楚如果没有兵刃,他支撑不了楚辞的几个回合。
秉着想收楚辞做小弟的祝老大,百般谎言诉说自己在鲁州城的势力有多么多么大,可是楚辞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嗤之以鼻。
“祝老大,你还是赶紧进去吧,省的最后一滴酒都沾不到。”
楚辞警告祝老大离开,可是祝老大好似铁了心一样,就是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想继续讨好楚依。
就在这时,醉人轩那个冲楚辞微笑的小厮向这边走来,“祝无常,大堂的位置不多了,我看你赶快进去,不然可就没座位啦。”小厮竟然前来帮助楚辞解围,语气可就硬气许多,直接打断祝老大刚想脱口而出的话。
“这...”
祝老大瞬间语塞,脸被憋得通红,转眼见小厮认真的神色,知道再不走恐怕他从明天起就别想再在鲁州城活动。
“楚小弟,那我先进去了,咱们改天再聊。”祝老大不忘对楚辞告辞,然后带着小弟向醉人轩走去。
楚辞得以解围,顿时十分感激这名小厮,连忙作揖道“这位大哥,楚辞带妹妹特来向掌柜辞别。”
说话间,身旁的楚依也有礼貌的欠身行礼。
看来楚辞对妹妹不单单是照顾的周到,就连一些待人礼仪也面面俱到,也是难为了同样是孩子的他。
“你们先到门口等一下,我去里面禀报一声。”
小厮转身离开,楚辞带着妹妹跟在后面走过街道。
来到醉人轩门前,突然从大堂内传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哥哥,好香啊!”楚依闻到酒香,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顿时在有些病态白皙的脸颊上泛出一片淡红。
楚辞眉头轻皱回眸刚要说话,门前留下的守卫得意的抢先解释“小姑娘,你的鼻子可真灵,这正是‘杯莫停’的酒香。”
“将进酒,杯莫停。好有趣的名字,连酒都劝人不要停,嘻嘻。”楚依表现的很开心,怯懦烟消云散,抓着哥哥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晃动了几下。
得知是酒香,一旁的楚辞眉头于是松了下来。“依依如果觉得香,一会儿我去给你取一壶喝。”楚辞打着哈哈哄着妹妹。
楚依顿时高兴微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淡红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可爱。
“今天你可别胡闹。”守卫连忙阻止,生怕楚辞临走前再把醉人轩搞得鸡飞狗跳。
“好好好,今天不捣乱。”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一盏酒给妹妹。“你家掌柜到底是什么人呢?好像可以未卜先知一样,你们对我这么客气,是不是他提前吩咐过你们。”
守卫一愣,显然没想到楚辞会问这样的问题来,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楚辞应该和掌柜的沾亲带故才对。“这我可不知晓,一会儿啊,你还是亲自问一下吧。”守卫如实回答。“不过,就在你上次偷……取酒后。夜里,少昊大人特意嘱咐我们留意,如果你来辞别,让我们第一时间禀报他。”
楚辞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犯起嘀咕,也更加肯定“掌柜绝不是一般人,还有那个说书的,我到鲁州一年时间,先后见了说书人四次,前三次忍住没有出口询问,这次问了却没有得到答案。”他不知道就在三天前,说书人见过掌柜的后,便一直没有从醉人轩离开。
“踏踏踏...”一阵慢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前去禀报的小厮跑了过来,来到近处“少昊大人让你们进去。”
楚辞很是感谢,领着楚依跟在小厮的身后进了醉人轩。
进了大堂,楚辞发现祝老大三人正坐在最角落的边缘位置上,三人桌前各摆着一壶酒,但是贪酒的祝老大却没有喝,而是目光看着他,一步一步随着他向大堂里面移动。
到了这个时候,楚辞哪能不知祝老大今天意欲何为,怕是醉人轩要多出三个胆大包天的扒手。
在小厮的引领下,楚辞扶着楚依直径上了二楼。
“哒哒哒”守卫恭敬的扣门禀报“大人,人带来啦。”
“让他们进来。”
声道如洪钟、震人心魄,让门外的楚辞耳膜感受到一阵刺痛感,连忙侧目察看身旁的楚依,却发现她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心中顿时生出疑问,不过也没时间去想出答案。
门被推开,楚辞扶着楚依进入房间,门外的小厮即时的关上房门。
楚辞进了掌柜的雅间,顿时惊掉了酒客们的下巴。这才三天时间,竟然先后有三个人进了掌柜的雅间。以往,即便是一方权势想要求见掌柜,也被毫不情面的拒之门外,谁可曾想如今竟然有三个平民百姓得以相见。
二楼雅间内,有两人等了楚辞和楚依三天,一个壮硕如虎的大汉,此刻正站立在卧床一侧,他正是三天前出现邀请说书人的男子。
反观另一名中年男子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正笑眯眯的看着楚辞二人,青天白云、蓝白锦绣长袍加身侧身躺在卧床之上,三尺青丝随性的摆在床上。长床上还摆放着一张红木桌面,桌上有一个青花瓷酒壶、一个青花瓷酒杯,一盏赤金所铸香炉袅袅的升腾着青烟,整件房间布置的像极了宫廷内皇帝小憩的寝宫,只不过这里没有奏折,而是美酒。
房内还有绿竹兰花点缀,两米高四米长的屏风竖在黄金线上,屏风上有山水青岩、飞花翩翩,更有诗词“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点题,瞬间将整个房间的格调提升。
楚辞收回视线,看向中年人躬身行礼道别“掌柜,我和妹妹来向您道别。”他曾与掌柜有过一面之缘,就在这醉人轩中,那时他初到醉人轩行窃,结果被旁边的大汉抓个正着,刚想给予惩戒,谁知掌柜却道出他与他有缘,不旦没有加以惩戒,甚至一年时间里多般照顾。
掌柜微笑的摆了摆手,示意让二人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来,坐到这里。”。
掌柜的话仿佛充满了魔力,让人无法拒绝,虽只有两面之缘,可是楚辞感觉他在掌柜面前,就像是刚出生的处子,没有一丝能够遮挡的部位。他的眼神中充满的淡然,淡然到与这片天地一致。
楚辞无法推托,扶着楚依走上前坐到长床上,坐在掌柜的对面。
“好香!”因为近处就有美酒‘杯莫停’,所以楚依闻到的酒香更加浓醇,童言无忌脱口而出。
“哈哈哈,小辞,依依可比你有雅致。”掌柜打趣着楚辞,本应该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也没了凌人感,反而传来亲切,让人心头一暖。
楚辞苦笑一下,然后动手去倒酒,先是倒了一小杯,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来,送到倚在身上的楚依的唇边,“依依,你尝一下。”
“嗯!”
楚依伸出俏皮的小舌头沾了一下酒杯中的酒,然后送入口中,顿时感受到口腔内的酒香直冲脑海,然后传遍整个身躯各处。楚依不由的打了一个颤抖,脸颊随即更加红润起来,像天宫蟠桃园的仙桃成熟了一般,“哥哥,好喝!”最后不忘表达自己的心情。
楚辞难得见妹妹会对一件东西如此喜爱,便将酒杯又送到唇边,不忘提醒“还有。”
掌柜和壮汉少昊静静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皆没有出言打断着温馨的场景。
楚依伸手拿住酒杯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杯递向楚辞。
楚辞见状接过酒杯再帮其斟满,然后送过去。如此反复,直到酒壶中的‘杯莫停’一滴不剩,而楚依明显也有了醉意,拿着酒杯竟然靠在哥哥身上睡着了,传来呼呼的微弱鼾声。
取下酒杯让妹妹枕着大腿,躺在长床上能够睡的舒服一些,楚辞随后憨憨的笑了几下。
掌柜并没有让房间内的气氛寂静下来,开口询问“小辞,你打算去哪?东洲之大虽道门遍地,可正宗的宗门却少之又少,如果没有个准确的去处,怕是难以有所成就。”
楚辞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三天前,在醉人轩听到说书人讲到修行宗门将大开门槛,招收天下之才,他便想着去试上一试。可是,他也知道东洲大地浩瀚无边,修行宗门之前更是一点儿行迹都不可寻。他空有想法,其实是无头苍蝇,真的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掌柜似乎有意指点楚辞该前往何处寻道,方才的话可算是说到了楚辞的心坎里。顿时让他心情如同五味杂粮一般,索性抱拳直言“还请前辈告诉楚辞该往何处去寻。”
单一个‘寻’字,却有两层含义。楚辞知道掌柜明白他话中所指,也希望在离开前能够得知答案。
掌柜直起身来,脸色也瞬间变得严肃,预示着接下来的话事关楚辞将来命运走向何处,平静的语气徐徐道来“小辞,我这里有你两份机缘,而你却只能选取其一。”
楚辞先是楞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接下来的抉择关系到未来,目光落在掌柜的脸上,不由有些的紧张起来。
“你可愿将你胸前之物交于我,拜入少昊门下,参悟道之所向。”掌柜竟提议让楚辞拜壮汉少昊为师。
如此一来,楚辞便能理解方才进门前,唯独他感受到刺痛感的原因,恐怕就是少昊在检验自己的资质,视线转移到少昊身上,见他下巴虽长满络腮胡,但被修理的极为美观,一点不显邋遢,眉宇间更是透露出权势至上,气压山河之态。
少昊听之面无表情,仅仅向前跨了一步,正气凛然的道“吾修行浩然正气道,以浩然正气为本,天下苍生为重,不得滥杀无辜徒增业果,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话毕,他也有意向楚辞展示自己的修行神通,双手旋即结印。印成,楚辞直感到一股巨大的空气热浪迎面席卷而来,左右眸前两缕青丝向后荡去,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仿佛要从血管内迸发出来。就在此时,一颗金色盘龙印章出现在壮汉少昊手印之前。由此看来此印章,应该就是浩然正气道的根基所在。
金色盘龙印章上不断有龙影盘旋,此印显现,顿时让楚辞感受到想要去膜拜的心理。察觉到楚辞的表情,少昊旋即手印散去,印章消失不见,释放出来的压力也随之撤去。
“呼...”
楚辞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而靠在他身上的楚依并没有醒来,看来少昊释放的压迫感依旧只针对他一人。
“如何?你可愿接受这份机缘?”掌柜再问。
楚辞陷入了沉思,掌柜既然先向他提出这份机缘,自然是最为安全也最希望他能接受的。可是,他真的能放下以前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吗?沉默了很久,他抬头苦笑道“呵!看来我注定不能做这幸运的人。”说着话便将自己的衣领打开,露出系在脖子上的那根红绳也顺便解了下来。
拿出胸前佩戴之物,赫然是一块内里通透的血珊瑚,不过光泽却比寻常的血珊瑚更加艳丽,它的颜色就好像鲜血在炽热的火焰中燃烧。
“这块珊瑚是父亲生前送给我的礼物,虽不知此物有何用处,但留在我身上其实也只为了睹物思人。”随之将血珊瑚握在手心,然后直视掌柜恳求道“前辈,我自知前路危险重重,依依从小就跟着我吃苦,楚辞愿意用这块珊瑚为代价,求您日后帮我照顾依依。”
掌柜严肃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伸出手接过血珊瑚,“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善加干涉,依依就留在醉人轩吧。”掌柜显然是答应了楚辞的恳求。
这无非让楚辞感激万分,“多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用它为依依换取来的机缘。”掌柜故意摆弄了一下血珊瑚,“方才我说了两份机缘,你不选其一,那就是其二啦,你此行往东北方向去,大约三千里外有座凌绝山,此山便是凌绝宗宗门所在之地,一个月后崇道大会结束,天下宗门将开始授受门徒,凌绝宗便是你另一机缘所在,你想要的答案也在那里。”掌柜为楚辞指点迷津,竟然是三大修真宗门之一的凌绝宗,而且据鲁州仅有三千里之距。
“多谢前辈指引!”楚辞抱拳相谢,低头看向熟睡中的妹妹,用手轻抚其脸颊。
掌柜随后吩咐一声“少昊。”
少昊应声走到楚辞身边,去抱楚依。动作极为轻柔,一直板着脸没有表情的少昊竟然对楚依露出了笑容。
楚辞见之,知道少昊应该很喜欢小孩子,心想到“有少昊日后保护依依,依依应该不会受到欺负。”
少昊以公主抱的方式将楚依抱起,然后退回原处。
“前辈,如若无其他事,晚辈便要离开啦。”楚辞忍住不去看妹妹楚依,起身告辞。
“且慢!”掌柜制止楚辞,
楚辞楞了一下,只见掌柜把玩血珊瑚的手掌中,瞬间浮现出一副青色太极图,与少昊的浩然正气道不同,掌柜的太极图没有出现丝毫的压迫感。不过,血珊瑚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竟然开始燃烧迸发出炙热的火焰,企图从太极图中挣脱出来。
“啸!”一道愤怒的龙吟声从血珊瑚迸发的火焰中传来,顿时整团火焰幻化为一条迷你火龙,龙爪撕裂太极图,龙目直视掌柜,大有叫嚣对峙的姿态。
“呵呵,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你最强大时我尚不畏你,又何况此刻只有一丝残魂。”
此话一出,只见太极图青光大放,房内气流开始波荡不安,空气中的天地元气开始汇聚在太极图上,青光愈盛火光便越暗。
刹那间,掌柜身前仿佛出现千万道幻影手印,加持在太极图上,顿时将血珊瑚的火焰覆灭,一声丝弱的龙吟还在不甘心的吟叫,慢慢的青光开始渗透血珊瑚,直到将血色逼之凝为一点。
“拿好,就当是我先放在你哪里的,下次相见,再将它归还于我。”掌柜竟然又将血珊瑚扔还给了楚辞。
楚辞连忙接住,入手冷如寒冰,与之前的触感完全不同,颜色也从血红色变成了玄青色,他有心询问这块珊瑚到底是何物,刚才的龙魂又为何盘踞在珊瑚中,思来想去欲言又止。
“多谢前辈,楚辞告辞。”
“去吧,切记在凌绝宗不要暴露你的身世。”掌柜说完摆手示意楚辞离开,重新慵懒的侧卧到长床上。
楚辞恭敬的向掌柜和少昊各鞠一躬,如同逃命一般出门。
掌柜的房门无风自闭,这一刻,雅间和醉人轩大堂仿佛成了两片天地。楚辞下楼想离开,却又被事情拦住。
不知从何时开始,祝老大和他的两名手下已经被醉人轩的守卫架着身体,向外驱赶,想来是盗酒不成被当场抓获,其余的酒客大多数也都认得着三人,无不是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人呐喊当场杀掉三人。
楚辞虽然与祝老大并无太多情分,可是看在一年来只有他肯买他偷来的酒,见此状况难免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跟上守卫的脚步。
看热闹的酒客不敢出门离开大堂,因为一旦离开那么意味着今天的酒喝完了,只能明天再来,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边喝酒便看热闹,人人如此一手持酒壶,一手握酒杯挤在了门口。
祝老大三人被架着出了醉人轩,当即一名守卫一拳袭向祝老大的胸口,力道之大能开山劈石,顿时将其肋骨击断数根,血瞬间从口中喷了出来。
“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啦!”两名小弟不断求饶,可是根本无人理会。
一时间,街道上的行人也被吸引过来,叫好声响成一片。
“祝无常,往日里你偷买杯莫停,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你竟然敢亲自来偷酒,看来你是真不拿你的小命当回事,我看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吧!”守卫眼中寒光一闪,手掌直接一记手刀劈向祝老大的喉咙,看这力道,怕是这一击便能将祝老大的喉咙劈断。
突然,大堂门口传来一声大喊“接着!”
声音语气是何等的熟悉,已经出手的守卫下意识回头,见空中向他飞来一个酒壶,二话不说直接放弃攻击,转而去接空中的酒壶。
这次,没有人再继续争夺酒壶,酒壶顺利的落入守卫的手中。
楚辞应时窜了出来,作揖行礼抱歉道“守卫大哥,祝无常也是猪油蒙了心,我看就放他一马吧,刚才你那一拳已经断了他几根肋骨,已经够他受得了。”楚辞替祝老大求饶,让一众人不知所措。
在众酒客眼里,楚辞是一个扒手,醉人轩正愁抓不到他呢,他还想着给别人求饶,一个个像是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无不是捧腹大笑。
可是他们忘记了,也可能是因为半壶杯莫停下肚,让他们脑子转不过来,刚才楚辞去过哪里,去过掌柜的雅间,他们显然记不起来啦。
守卫见楚辞求情,自然不好再为难祝老大,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祝老大,怕是醉人轩的名声会有所损坏。
楚辞见守卫们犹豫不决,目光转移到鼻头有黑痣的小弟身上,嘿嘿一笑道“祝老大已经受过惩罚,剩下的我看就让他代为受罚,怎么样?”手指一指指向黑痣小弟,顿时吓得他小便失禁裤子湿了一片,一股尿骚气让旁边的守卫捂鼻。
“好!就以楚公子所言。”守卫当即应下,然后架着祝老大的守卫直接将其扔在地上,转而围向黑痣小弟。
顷刻间,拳脚相加在黑痣小弟身上,哀嚎求饶声响彻不绝,楚辞狡黠的咧嘴一笑,心里暗道“这是对你企图伤害依依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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