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春杉》免费试读_司空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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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杉之心

当黄昏将晚霞洒满暮色之空，苍茫无尽的雪域大地，又一次迎来了夕阳流金。

千树抬头望着眼前蓊蓊郁郁的杉林，血色一般的光线从穹隆之上斜照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形成一道道或粗或细的光柱，碎成一地斑驳晃动的光影。

深秋的杉林，地面并未见多少落叶的痕迹，苍劲粗壮的树木似乎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生机。残阳如血，静照杉林，一棵棵杉树彷佛受了血色浸染一般，原本褐色的树干此时也隐隐透射出些许梦幻般的血红，给人一种怦然心动之感。

“呐，千树，你说这些树里面……真的有‘杉之心’吗？”

少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恍若飘过了几光年的距离，将千树从发愣的状态中唤醒。

“‘杉之心’，应该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千树看了看杉林，又回头看着身边的少女。

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少女的侧脸彷佛被渡上了一层辉光，纯洁而静美。

来到这片杉林的是一伙年龄相近的少年少女，除千树和她之外，还有五六个身影，皆穿着粗布衣衫，十六七岁的脸庞，虽然仍有些许青涩，神色之间却大多带着一些坚毅，千树和他旁边的少女只是其中之二。

为首的是一位老人。深深浅浅的皱纹如沟壑一般，遍布他苍老的容颜，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是意外的清明沉稳，让身后一群行走在深秋山林的少年少女不由心生一些安心。或者……用另一种说法，老人骑着的那只雪色生物让他们感到安心。

那是一只毛色如雪的狼，雪色之中夹杂着些许血色，明显不同于一般雪狼，琥珀般碧绿的眼睛散发着点点幽光，让人毫不怀疑若是遇到猎物它可以瞬间由一只坐骑化为凶狠的猎杀者。

这是一只雪狼王。

神秘莫测的老人，还有……一只战力不逊于老人的雪狼王，两者辉映，立于深山中，足以让大多数想要靠近的野兽断绝念头。

神色复杂地看着前方的一人一兽，千树默然，神思不由发散开去……

千树生活的大地，名为雪域。

雪域上的人类，同属雪族。

雪族之人，体内天生拥有一种特殊的灵力，是为“雪之力”。

而这“雪之力”，虽人人生而有之，却隐藏于体内，需要通过特殊的物品为引，才能将其释放。而这特殊的物品，便是“杉之心”。

杉之心，孕育于杉树之中的一种奇异结晶，十分珍稀，用途广泛，是雪族之人于体内开启星图的必需物品。

雪域有四季，不同于一般的四季，雪域的四季时间分布不均，三月春夏秋，三季常冬雪，也就是说，春夏秋分别只有一个月时间，剩下三季的时间，全部都是冬雪飘零。

与之对应，杉之心也有四种季节的差异，每个季节的杉树，都会孕育不同的杉之心，用以开启星图的雪族之人，自然也会得到不同性质的能力。

由于冬季的漫长，冬杉之心数目为众多杉之心之最，据村中长老之言，大多数能够拥有杉之心修炼的人，拥有的都是冬杉之心。

秋杉之心虽不算少，但对于此时一众还没正式开启一张星图的少年少女来说，仍旧是可遇而不可求。

一旦得到“杉之心”，加以心法引导，便可以唤醒“雪之力”，于体内开启星图，打通第一个节点，正式踏上修炼之路，成为一名“起源一段”的修士。

起源，修炼的第一个阶段，一共有九段。

起源一段，可徒手力敌一般野兽……

起源二段，可迎战成年雪狼……

起源三段，可抗衡精英雪狼……

而前方那位老人，则是村中一位颇有威望的长老，据说实力已经达到了起源七段，曾于深山中连续遭遇大型雪狼群，硬生生凭借自身强大实力杀出重围，甚至击杀了数头雪狼王……

“时间快到了……”

老人抬眼看了看阳光。

众人默然，没有一个发声。人人脸上却是带着一丝丝激动，显然都在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季节即将交替，杉林即将雾起。雾起之时，就是寻找‘杉之心’最好的时机……”

脑中默默想着这句流传了不知多少时光的谚语，千树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变得凝聚，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的杉林。

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大雾忽然从杉林深处生起来了。

夕阳仍然残留，林间的光线越来越红，穿透层层雾霭，映射到一棵棵杉树之上，愈发显得朦胧神秘，而那一棵棵杉树的树皮，在这光线的洗礼下已没有了褐色，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的血红——整个杉林成了一片血红的海洋！

“时间到，出发！”

随着老人一声断喝，所有震撼于这盛景之中的少年少女如梦初醒，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杉林深处！

然而，千树却没有动。

“能跟得上吗？”他向着旁边少女，柔声问。

“应该……可以吧……”

少女微微一笑，只是美丽的容颜有些苍白，苍白得让人心疼。

“还是一起走吧……”

千树说着，来到少女身旁，轻轻将其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件珍惜的宝贝。少女倒也顺从地没有反抗，只是在夕阳下微微晕红了脸颊，千树看不到。

随后，脚下用力向后一踩，千树也冲了出去。

速度竟然不慢！

少年常有，而“杉之心”不常有，所有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此时此刻，谁的速度更快，眼力更好，便更有可能见到更多的杉树，更有可能找到藏于杉树中的杉之心！

此处的少年少女，没有一个不常年行走于山间，自小锻炼出来的体力，让他们所有人的速度都不慢，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可以掠过数十米的距离，仿佛林间的大雾和密密麻麻生长的杉树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一般。

如果有人能跟上千树看看他的神态，便会发现他是最轻松的一个，不仅没有渗出一丝细汗，哪怕连呼吸的节奏和心跳频率也没有丝毫变动，高速运动中的他就像是在平地行走！

更别说，和别人不一样，千树可是抱着一个人在奔跑！

哪怕是游走于众少年周围随时观察保护着他们的老人，那位起源七段的强者，也丝毫没有发现千树的轻松，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少年，一如众人一般。

如果说千树的体力会让人感到惊讶的话，那么此时他眼睛的变化绝对会让人感到震惊！

原本温润漆黑的双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凌般洁净的雪白，轻轻眨动间，甚至隐约有丝丝寒气从中散发出来！

这是一双神秘的眼睛！

在千树的视野中，眼前的世界不再是原来的世界，原本杉林是一片片血红，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一片片雪白，整个杉林汇成了一片雪色的林海！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颜色都已改变，也有极少数例外，而那种例外便是——

“杉之心！”

突然，千树眸色一凝，陡然减速，最后在一棵杉树面前停了下来。

视线之中，这棵本应该是通体莹白的杉树，树干正中似乎长了一团火焰，散发出悠悠的红芒，火焰时旺时收，富有规律，宛如人类的心脏。

凝神一看，却是一枚鸽蛋般的存在，正静静生长在杉树的中心，而那些红色的光芒正是从那个东西之中散发而出。

“这就是……‘杉之心’吗……”

少女从千树怀中出来，靠近杉树几步，睁大了一双灵眸，眸光中满是新奇和惊异。

在她的注视下，千树掏出一把杉树制成的木刀，刺进了那团红光之中，划动数下之后，便从中取出了一枚散发着红芒的晶体……

“第一枚。”千树微笑着将手中“杉之心”递给少女，“你不是一直想看么，拿去看吧……”

“不过，看了之后要收好不要弄丢了哦……”

“毕竟，你还需要它治病……”

少女点点头，吐了吐舌头，模样俏皮可爱，竟是意外地让千树心中一动。

“呐，千树，你说……失去了杉之心，这些杉树会不会死？……”

“怎么会呢，你当这些‘杉之心’真的有那么重要啊？”

“可是……它们不是连自己的心都没了吗？”

“杉树没了‘杉之心’，不是应该会死的么……就像人类一样，没了心也会死亡……”

绯红色的夕阳下，少女认真凝视着手中杉之心的侧脸显得格外唯美，轮廓仿佛泛着光，美好却又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伤感……

人类没了心会不会死亡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没了杉之心，你一定会死亡，那时你就会像划过天幕的流星一样，只闪烁一瞬便从这个世界彻底离去，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活下去，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去看茫茫无尽的雪原。去看春杉，去赏夏雪，去听秋雨，去捉冬蝉……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让你活着一天，为此，就算全世界都将我们遗忘也无关紧要……

小夕，你应该能明白我吧？……

毕竟，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再也不想失去了……

…………

许久之后，千树才缓缓抬起头，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波动，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走吧，趁着还有时间，再多弄一点‘杉之心’吧，下次再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嗯，好。”

轻轻将少女抱起，千树用脸颊贴了一下后者光洁的额头，然后在少女略微羞涩的目光下对她微微一笑。

“准备好了吗，我出发咯。”

脚下发力，千树再次投向了深秋的杉林……

…………

小半个时辰后，夕阳已经完全归隐。

余留下半个长空的霞光，仍映衬着天地，点缀以山间偶尔几声的归鸟啼鸣，世间一片清宁。

先前集中的空地上，冲向杉林深处寻找杉之心的少年少女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只是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不尽相同，兴奋有之，沮丧有之，淡定有之……

千树也抱着少女回来了，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如其他人而已。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林间雾气消散之时。

骑着雪狼王的老人出现。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想你们现在也知道了。”

“有收获的，不要高兴太早，杉之心只是开启星图的前置条件之一，具体能不能做到还得看你们自己领悟能力。”

“没有收获的，也不用着急，等下一个季节来临之后，还是有机会再来寻求机缘，正好下个季节是冬季，机会也不会太少。”

目光扫过所有人，确定了人数后，老人点点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一众人，便在老人的带领下朝杉林外走去，朝山下走去……

走出杉林的时候，正是秋季落幕的时刻。

那是怎样一幅画面呢？

天穹，本像是一张浸满了秋色的宣纸，然而万里晚霞的绯红秋空，下一瞬便开始出现一抹代表冬季的银白色，从左半天天空开始向右蔓延，速度竟然肉眼可见。

一息，世界开始改变……

十息，那蔓延过的地方，天上人间，赫然暮雪飘零，成了雪白色的一片……

百息，一半的天空还残留有霞光，另一半天空却已经开始下起了雪……

阴阳割昏晓，初雪飞漫天……

不论过多久，每当这种季节轮换的时刻，千树都仍会被造物主的神奇瑰丽的手笔所震撼，心神摇曳……

和他一样，旁边其他人也仰望着天空，似乎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觉……

这一刻，世界成了冰雪的世界。

这一刻，雪域大地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第二章 树之图

冬季的第一场雪总是下得很轻，细软的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宛若洁白轻柔的天鹅绒，静谧而轻盈。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刚刚是季节的轮替，天色尚还有一丝清明，待众人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山下时，夜幕已经笼罩了过来，深蓝色的苍穹上，隐约点缀了些许疏星。

冬雪下的村庄，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中，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大致的模糊轮廓，几缕炊烟，几处灯火，给人心中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经过村庄的正门时，千树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一根木杆上尽职尽责立在风雪中的哨鹰，抬头的动作似乎惊醒了背上熟睡的少女，后者揉了揉眼睛，抱着他脖子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到了吗？”

“快了，进村子了。”

千树道。

在带队的长老说了一声“解散”后，千树他们这一众少年少女便各自回家。

他们的房子在村子的另一头一个偏僻的地方，从正门进去，需要穿越大半个村庄。

很快，千树便背着小夕来到了另一边，一个偏僻的院落前。

推开柴扉，打开木门，点上蜡烛，一个不大但却温馨的家便在温暖的烛光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布袋被小夕取了出来，尽管隔了一层布料，也可以隐隐看见里面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光彩异常。

“数数看有多少。”千树笑道。

少女就将布袋翻过来，将里面的东西轻轻倒在了桌子上。

“一，二，三……九，十，十一……一共有十一颗……居然有这么多吗……”

饶是已经过了一次手，心中大致有数，当具体数量出来时小夕依旧有些吃惊，美眸中满是惊异之色。

千树笑笑没有说话。

十一颗杉之心，很多吗？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很多，可对千树来说……的确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说，略少……

先不说给小夕熬药需要一些作为原材料，还要留一些明天去镇上卖了用以购买其他药材，而且，自己修炼也需要……

“真吃紧啊……”

无奈地摇摇头，千树不再想过多，摸了摸小夕的头：“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熬药，一会儿就回来。”

“不要。你在这里熬药也可以的吧？”

少女吸了吸可爱的小瑶鼻，一双灵动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千树，似乎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就不会答应。

“可以可以，都听你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千树无奈道，“可能气味有点大，等会儿别怪我没提醒你……”

只听到少女浅浅嗯了两声，有些漫不经心，抬头看时，少女已经从一旁书架拿了一本书坐回椅子里看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话。

自己这个妹妹啊……

雪域的冬夜，总是那么寂静且寒，由于没有温度递进的变化，秋冬在很短时间内转化，导致原本的秋衫已经抵挡不住冬风，需要立即添加冬衣。

小夕此时就是穿着厚厚的冬衣，树懒一般窝在椅子里，烤着炉火，手里拿着一本书，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一旁正在炉边烧火的少年。少年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目光，神色十分专注，聚精会神地烧着火，将一块块柴火塞进炉中。

火炉上是一个药罐，随着炉火的不断，药罐也不断地冒着蒸汽，白色的汽雾飘向四周，将半个屋子都笼罩在了苦涩的药气之中。

“这药罐里面，都是一些珍贵的灵药灵草，没有普通的药材，最差的都是‘下级灵药’，甚至还有一株上级灵药‘折心草’……这些药材，都是比较稀少，放在市面上，最便宜的也要卖十银币一株……”

“若不是我体质特殊，开启星图时额外觉醒了双眼的特殊能力，使用时可以更加容易找到杉之心，可能早就没钱支撑这些灵药的购买费用了吧……”

一颗最普通的冬杉之心，市面上的价格是十金币，大一点的，十五金币左右，而普通的秋杉之心，就可以卖到十五金币左右，大一点的则可以卖到二十金币以上。

杉之心也有大小之分，分量越大的，其内蕴含的灵力也就越多，自然也就越珍贵。

而像杉之心这种雪域上的紧俏货，再多也不嫌多，有的是人购买，城镇里的骑士，冒险团里的佣兵，庄园里的护卫，村庄里的长老、祭司，或是家族里的少爷小姐，四处流浪的侠客，雪域上的吟游诗人，甚至是一些杀人越货的强盗，飞檐走壁的盗贼，也会想办法购买一些杉之心，用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今天千树收获了十一颗秋杉之心，其中四颗用来给小夕熬药，还有五颗准备拿到黑市上去贩卖，至于剩下的两颗，嗯……他准备留给自己用。

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实力，开了几张星图，打通了多少节点，最亲近的小夕也不知道，毕竟她身体太柔弱，这几年一直在吃药调养，还没有正式开启星图，自然感受不到千树的实力。

“千树，这个书上说的星图……每个人的都是一个样子吗？还是有差别呢？”

不知过了多久，椅子上忽然传来了少女询问的声音。

“星图这种东西，自然是每个人都不同呗。”笑了笑，千树继续说道，“开启星图的时候，需要借助心法的引导，将杉之心融入体内，随后用雪之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图画，这幅画，便是‘星图’了。”

“随便画什么都行吗？”有不知名的光芒在懵懂少女的眼眸中悄悄明亮了起来。

“咳咳，原理上来讲是这样，不过，星图可不是那么好画的，笔画越多，画面越复杂，需要的雪之力就越多，对身体的负荷也就越大，最好还是量力而行……而且，据说每一张星图的画面都有特殊的讲究，会影响到以后的修炼进阶，所以你那些奇怪的想法还是不要有了……”

看着少女因兴奋而略微泛红的俏脸，千树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毫不客气，右手凑上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没好气地道。

“唔……那自己的星图，别人看的见吗？”

“你可以让别人看见，也可以让别人看不见，你可以运转雪之力让它展现出来，当然也可以一直将它收在体内。不过有几种情况是无法隐藏星图的，一是开启星图的时候，二是进阶的时候。”

千树微笑着解释道。

“星图……”小夕合上书，似乎有些希冀，又有些担忧，秀美的双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开图仪式不是还有几天么，所以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先把药吃了，养好了身体再说……”

说着，千树盛好了一碗药，端到少女面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来，张嘴。”

“呜……”

尽管很不乐意，迫于千树的淫威，小夕还是一口一口将一碗药喝掉，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

也就是喝药的人是小夕，换了其他人，就算是之前那位起源七段的老人，也绝不敢一口气喝这么多，实际上，这些全都是一些富含灵力的补药，加上四颗秋杉之心，整罐药熬出来可谓是营养爆棚，一般人可能就会直接雪之力暴走，血脉炸裂而亡！

饶是如此，小夕的体质依然很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雪之力而已，而没有正式开启一张星图，千树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刻画星图那个艰难的过程。

不过这一次，少女铁了心决定开启星图，就在数日之后，同村中其他少年少女一起前去参加开图仪式。这也是她这次要叫千树带上她一起去杉林寻找杉之心的原因，她想亲身体验一下寻找自己的杉之心那种难忘的经历。

“是时候要开始给她准备了……”

“开图仪式……雪落城……”

雪落城，管辖着方圆数百里雪族村镇，因修建于雪落山而得名。而那雪落山，虽然不是很高，却是雪域大地南部最先迎来冬雪的一座山，相传与其山内传说中遗留下来的古阵法有关。

早晚会去的，不过现在却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药也喝了，夜也深了。

千树将不知不觉已经在椅子上熟睡的小夕抱回了屋内，盖好被子，悄然退了出去，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喝了一次药后，小夕至少也会沉睡两天，等待身体消化药力。两天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够千树出去一趟……

不过在出去之前……千树展开手掌，看着掌间两颗火红色的杉之心。

闭眼，盘腿，打坐。

两颗杉之心，像吃糖一样被千树一口吞下，下一刻，他浑身的皮肤泛起了微微的白光，恍惚之间，竟有些玉骨冰肌的感觉。

白光越来越盛，千树的皮肤也越来越亮，伴随着这一过程的进行，在他的背后，一张图画凭空出现，渐渐显出形状，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凝实……

最后，图画定形。

居然是一棵树！

一棵杉树！

枝繁叶茂，纹理井然，大到粗壮的主干，小到微小的叶片，都极为清晰，甚至是叶片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刻画得极为真实！

有正式开始修炼的修士在这里，一定会一眼认出，这便是星图！而且不是一般的星图！

不论星图的刻画程度，再看其上打通的节点个数，如果被人看见，同样可以让其内心掀起巨浪，受到极大震撼——那杉树之上，赫然遍布有九个莹白色光点，九个节点！

“还是没法突破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白光散去，身后的星图黯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千树睁开了眼。

轻轻叹了一口气，千树站起来，结束了本次的修炼。

之后，他没有睡觉，而是开始换装。

他脱下了身上褐衣，换上了一套白色紧服，一双白色长靴，外面套上一件宽大的月白长袍，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顶浅灰色斗笠戴在头上，又蒙上了一方灰色面巾。

而后，他将装有杉之心的布袋检查了一番，确定完好无损，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最后，他从墙上取下一把挂着的长刀。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千树将长刀缓缓抽出，露出了刀鞘内苍白如雪的刀身——那滟滟的冷光，几乎可以让任何一个敢于挡在它面前的人胆寒……

这还只是一把断刀——刀尖出约有十厘米的部分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截光滑无比的截口，虽是断刀，锋芒依旧不减丝毫……

关好门窗，最后来到小夕的房间看了后者一眼，千树就这样带着一把断刀出发了。

初雪凌空，皓月当头。

月色与雪色之间，他的身影是第三道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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