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前世的硝烟》免费试读_假装是浮云》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南秦旧事》——宋怀南。
鸠占窝,鹊离巢。
大梁城城墙是豆黄色的,墙外每隔五尺种着一棵垂柳,城外是开阔的原野,原野间还有一条平坦的官道。
夕阳的方向驶来一匹棕黑色烈马,马蹄踏在黄土道上激起片片沙尘,马上的传令官背插黑龙纹红面靠旗,侧躺在马背上。马沿着官道向城门方向奔腾,驻守城楼的兵士推开十七尺的厚重城门,马儿也片刻不停载着传令官跑向城中。兵士用木栅栏拦住了马,传令官从马背摔了下来,左侧臂膀插着一支黑毛翎羽箭。
“前线急报。”
说完就躺了下去,奄奄一息。
兵士接过传令官手中竹筒,骑上马从闹市街道赶往军机枢,一路中没有停下,只是不停挥舞鞭子驱赶马儿,敦促道上行人避让。
“梁军已至下梁,是天要亡我秦乎?”
军政大臣看过急报随即一人骑上快马,鞭策马儿从后院直往宫中。马儿驶过皇宫护城河桥,从正门凤凰门直入,穿越大理石铺成的大道,在内门停下转交禁卫军,禁卫军又从三百来步的台阶跑上大殿正门,守门宦官缓缓从殿门呈往侍卫宦官,侍卫宦官接过后,打开了竹筒取出暗黄色羊皮书呈给了秦帝。
“梁将邢宿违领军三十万,由壶亥入境,直破墉关,屯于下梁”。秦帝仔细看着这封羊皮书,脸色煞青,额头上有些许汗粒。
“匪军已至下梁,众卿有何良策?”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无比唏嘘不已。
“霍爱卿有何想法?”
“梁军五倍于我,与其硬战只是摧枯拉朽,请陛下圣断。”
秦帝思考片刻,拍了一掌龙椅,随后立起来,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了四个字。
“迁都,南移。”
夜傍,城的东西两侧都出现的火光。东边的原野像是燎原一样,在剧烈的燃烧。西边则是一堆堆星星火光,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大地像是在颤抖,梁军聚集在城外,似乎像是一群蝗虫将要吞噬庄稼。十来个一组,推出三十来个巨大的抛石车,石头上浇上油,用火把点燃,随着一声号令,十来个兵士向后拉着两边麻绳,三十来个巨石由不同轨迹撞上城墙,冲进城去。弓箭手拉着弓,侧蹲在地上,旁边兵士则将弓箭点燃,一齐而射。
大约有五万支弓箭不约而同的从城的上空降下,一波又一波,伴随着巨石撞击这座宏伟壮阔的都城。就如陨石伴随着火雨,世界末世一般。
房屋都燃了起来,皇宫中的每一处宫殿楼阁都燃了起来,刺鼻的烟硝熏呛着还未离去的宫奴,远处山坡上的秦帝眼看着这一切,眼眶湿润,拖着他的一副倦态继续逃命,亮黑色皇袍扫在泥土上。
“母后,救我,父皇,救我。”
一位六七岁的男童躲在角落里,屋内不断有燃烧的木柱倒下,男童在火里流着泪呼救。
“十三殿下,在哪儿呢,十三殿下?”
一位宦官在火里辗转,四处寻找。
“公公,我在这儿。”
宦官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抱起十三皇子往屋外冲跑,快要冲出来时,一根梁上的横木砸中了宦官,十三皇子也扑倒在地上。
“殿下快走,老奴也算对得起陛下。”
宦官被巨大的圆木压走身上,嘴里往外冒着血,勉强的说着话。
十三皇子爬了起来,眼往着宦官,眼里流着泪,嘴还抽搐着。
晨间,布谷鸟的叫声唤醒的正在酣睡的十三皇子,自己的手随十来个百姓绑在一起,仰在土坡上。梁军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馒头就用鞭子赶他们上路,他们将一路北上去北梁修河道。梁军兵士用鞭子使劲抽打着俘虏,大肆的恶心叫骂,像是虐待畜生一样。
队伍在一处河边停下,皇子和其余俘虏一样开始为梁军搭棚子,一位老伯发起了牢骚。
“这群牲口,抓了老人,孩童也不放过。”
烈日当空,几十来个押运俘虏的梁军在河边槐树下歇息,喝着酒玩骰子。
“孩子,在往前是大漠,称着风沙,咱们一起逃。”
十三皇子点了头,继续抱着木枝插在土里。奴隶们片刻不敢歇息,一直忙到了晚上在躺在土上睡觉,梁军用绳子捆住了他们的手,把他们的脚绑在一起。
四处都是蛙叫虫鸣,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仔细听能听见野狼嚎叫。四处一片漆黑,夜空中有一两颗星星亮着,一轮圆月也无比皎洁。皇子的睁着眼,夜间的温度和白天是天大的反差,冷得发抖,一阵凉风吹过,皇子蜷缩成一团。前几天还在母后身旁撒娇,喝着莲子羹,母后的面庞也无比清晰。慢慢的,他的四肢冻得发麻,眼睛微微的闭上。
金黄色的沙丘连绵起伏,沙地上仅有几条蜥蜴在穿梭。沙漠的上空有一只盘旋的鹰,气温高得能看见水瞬间蒸发,沙漠中冒着一股股热气。几十来个北梁军马匹都倒下了,他们背着弓拿剑慢悠悠的驱赶俘虏。
就在这时,风沙越来越多,一阵能让人看不清路的风暴袭击了俘虏群,干燥的风中夹杂些带有血腥味的黄沙。俘虏们也都蠢蠢欲动,一个壮汉称一个瘦小梁军不备撞倒他,用捆着绳子的手跪着捡起剑来割破绳子,相继割破身旁人的绳子。
“站住,站住”,梁军大喊。
沙暴过后,梁军反应过来。皇子已随众人跑出十米开外,没命的跑,摔倒又起来继续跑,似乎有许多力气。
突然,身旁的老人倒下了。远处的梁军正拉弓射箭,要将众人捕杀。黑色的箭穿过人胸膛,射穿人的脑颅,鲜红的血洒在地上。
皇子的右腿中了一箭,他痛得跪在地上起不来,但他不想死,硬用左腿拖着右腿。他从一个土坡滚了下去,地上开始有些杂草,往远处望去是一条河,河中的水透着光照射在他眼睛上,青草也越来越多。似乎那就是希望,他从未见过的圣地。
身后的梁军也从土坡上下来,先是一愣。随后挽着弓,拉箭射中他的左腿。此时他已经到了河边,他从草上匍匐的淌进河里,消失在梁军的追捕中。
这片土地镶嵌在北梁、南秦、东楚、油兰四国间,与世无争的大雪山,辽阔的青色草场,犹如翡翠手镯般的长河。这里战争只有野狼与牛羊的追逐厮杀,河中鱼虾的相食。
长河的中下游,牧草格外肥沃。这里世代居住的卑族驻足于河边,百来个银白色的帐篷分散搭建着,周围是阻隔野兽高大木栏,五米高的寨门上挂着牛头骨架,两条随风摆荡的白色布条挂在寨门上,时不时有打猎归来的卑族人骑马经过。
河中水波粼粼,卑族人把河当母亲,不食鱼,河中时不时一条大鱼跳出水面。阳光的照射下,河面闪闪发光,河波拍打着河岸。
就在岸边躺着一具尸体,身长不过四尺。
卑族与河
一位卑族老者从河对岸经过,身着白黑色长袍,脖子围着一圈狼牙吊坠,头顶戴着野鸡毛装饰,在微风中缓缓走着。他从河中浅水石滩处绕了过来,走到皇子身体旁,仔细观察这个身着异族服装的孩童。蹲下身去摸了摸脉搏,随即抱了起来,回寨子里。
皇子从梦中惊醒,正面正坐着一位与其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白色黑边裙,脖戴狼牙吊坠,发鬃上束着一缕红色野鸡毛,眼眸清澈,面容可人,带着微笑。
“这是哪儿?”
“城寨。”
皇子准备从床上翻下来,可是双腿使不上劲。小姑娘看着他可怜的样子,从身旁桌子上端来一碗羊汤。
“别动,不然你腿就废了。”
姑娘把汤端在手里,舀起一勺子送到他嘴边。
“香吧?这是羊汤,早上刚杀的羊,我阿爷懂些药理,放了些药材,大补的。”
皇子早已饿得浑身乏力,抢过碗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嚼碎羊肉,吐出羊骨,连里面的药材也喝了下去。
“还有吗?”
“有,等着。”
说完,小姑娘从帐篷外端来一个大碗,碗口冒着热腾腾的气,夹杂些羊骚味和羊奶味。
皇子肚子没有先前的饥饿感,面对着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开始了宫中架势,细嚼慢咽起来。
“你是大官家的人吧?”姑娘的问句中带着笑意,掺着些嘲讽,男孩并没有回答这个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继续喝着羊汤。
小姑娘站了起来,走出帐篷,年纪与他相仿,却比他高上许多,面容也成熟许多。
“喝完就歇息吧,我去找阿爷。”
不一会儿,他开始有些烦躁不安,在这个封闭的帐篷里显得很没有安全感。他爬到床边,拿起桌上的匕首,转身在身后帐篷上划开一条缝,用右眼望出去。
外面摆着许多白色的帐篷,帐篷上画着黑色图腾,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原,上面有成片的白羊,一个个看上去软糯糯的,时不时能看见几个大叔戴着毡帽骑马。向上望着天空,格外的幽蓝,飘着一丝丝白云。
天空越来越红起来,身旁能听见阵阵马蹄声,远处的牧人开始驱赶牛羊回圈。
“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从身后突然蹿了过来,抱着一条小奶羊。
“你划烂了帐篷,晚上的风会把你冻的发抖。”
一位花甲老人也进了帐篷,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如沟壑的皱纹,长长的刀疤,还有那黝黑的皮肤。老人用眼睛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类似于饿狼观察猎物一般的眼神,令他心头一阵寒意。
老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旁脱着马靴和皮毡子,又换上白色黑边布袍,袍子上面绣着黑色的花纹。
老人走了过来,表情开始有些缓和,对他用手比划着什么。
“我阿爷说,你叫什么名字。”
“赵靳。”
老人开始有些迟疑,表情惊讶,继续比划着。
“你是南秦人?”小姑娘问了起来。
“嗯。”
交谈戛然而止,老人和姑娘看着有些不悦。夜幕低垂,三人把桌子抬到床上,桌上摆着牛羊肉和奶酪,还有一些蘑菇。
“我阿爷曾效忠于油兰将军王,在油兰当过兵,与北梁交战时,箭射中了喉咙,勉强活了下来。”
赵靳抬头看了看老人的脖子,脖子上有一条明显伤疤,大人喉咙上该有的喉结也不见了。
“现在北梁攻占南秦国都,南秦皇帝逃到了南边,再没人能对抗暴梁。”
帐篷外传来一阵厮杀声,刀剑撞击的声响,马蹄踏破木栏的轰塌声。
几十来个马贼正准备洗劫这个城寨,各自戴着面巾围着脸,手里拿着弯刀。马贼个个长着八尺的大个儿,骑着比人高的马。
“族长是谁?”领头的马贼叫喊着。
一位留着白胡子老人杵着铁叉走出人群,人们给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
“你们这些个马贼,连我卑族人也敢欺负。想当年,卑族可汗带着卑族人横扫天下,你们还没出生。”
三十来个马贼笑得人仰马翻,口水唾沫横飞。
“真是笑死人,几百年前的旧事,现在北梁称霸,你们这些喽啰算老几?”
说着说着,领头身旁三个兄弟从马上倒下,而后看见老人正弯弓射箭对准马贼,身旁的孙女拿着一把长弯刀。领头的躲过了箭矢,老人提着刀身手矫健的奔了过去,过去就给了马贼的马匹一刀,马疼得越了起来,马贼也摔了下来。紧接着两人缠绕着用刀比试,老人虽到了花甲之年,但也算得身轻如燕,跳起来一刀劈在马贼肩膀上,老人继续用力把刀往下压,马贼被压着跪在地上,肩膀的血直往外喷。
身后的马贼吓得脸都僵了,没管领头的,骑上马头也没回的跑。
“你们这群白眼狼,给我回来。”马贼痛苦的叫喊着。
“滚吧!”
老人没取刀,马贼就这么一步一扭的插着刀走出寨外。
“你们去点点自家的羊。”族长指挥大家散开去,自己也一小步一小步拐进帐篷里。
四处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城寨,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开,月亮降了下来,视野变得清晰,清晨来临。
小姑娘在帐篷里冲奶茶,一边与赵靳闲聊。
“我们卑族是不许有外族人的,你该有个本族名字。”
赵靳有些惊讶的反问。
“真的假的?”
“我姓穆兰,名戚戚,跟阿爷姓。”
“你叫穆兰傻傻如何?”
说完穆兰戚戚大笑起来。
“什么傻傻,奇怪的名字,我就叫赵靳。”
戚戚开始有些生气起来,反问赵靳。
“想死想活?”
“想活。”
“那就听我的。”
“穆兰靳,你就叫穆兰靳。”
他只是应了一声嗯,便喝起戚戚盛过来的奶茶。
“阿爷呢?”
“放羊去了。”
“我多久才能好。”
“阿爷说,要两三月。”
穆兰靳显得有些无奈,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中,穆兰靳感觉到鼻孔瘙痒,睁开眼睛看见戚戚正用狗尾巴草捉弄他,他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痛,放开,你这个小疯子,小矮子,快放开。”
戚戚一掌拍到他的腿上,穆兰靳松开了手,痛得大叫起来。
“小屁孩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时光流逝之快,穆兰靳已经到了这里三十余天,熟悉了这里是食物,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熟悉了这里的人。对父皇母后思念也越来越深,此时他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涉世未深遭此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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