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入梦之人》免费试读_two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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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生存

叶魇的感知中，周围一片漆黑，时间好像在无限延长并且循环着，这样子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猛地张开双眼像溺水者浮出水面一般急切。入眼仍是一片黑暗，但却夹杂着微弱的晨曦，夏天的太阳总是凌晨间就开始施舍它的光辉了。这是叶魇最喜欢夏天的一点。

叶魇在床上尝试挪动一下四肢，但身体却木头般毫无反应。他有点司空见惯地在清醒的脑袋中想：“鬼压床吗？还是先躺一会吧。”此刻，叶魇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是一身冷汗，不愿再闭上眼去回忆那片漆黑，他呆愣地盯着天花板，询问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呢？”

三年前，当叶魇刚成为高一新生的时候，他的生活还是如同普通人一般。直到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失眠症。和普通的失眠症状不同，叶魇在入睡后意识会卡入漆黑的深渊中，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诡异状态，并且大脑异常清醒。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囚禁在黑屋一般令人寒颤而且痛苦无比。随之而来的睡眠不足的副作用也让叶魇在现实生活中连连受挫。

所幸这并不是全部，叶魇发现自己有时还是会做正常的梦，并且在梦中自己的大脑同样保持现实中的理智。大概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叶魇做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清醒梦。

叶魇渐渐感知到自己的四肢，抽动酸软的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困倦、昏沉袭上他的大脑，但他还是慢悠悠地走到镜子前，镜中是一个黑发青年，浓浓的黑眼圈缠绕在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搞笑。

叶魇低头看看手表，时针距离数字6还有一小段距离了。他总会忍不住看一下手表，这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习惯，就连睡觉时也是戴着手表的。

叶魇快速地在镜前穿戴完毕，因为今天可不是节假日，必须要按时上学。或许可以在课堂小睡一会儿，叶魇如此想着，拉开了窗帘，灿烂的阳光如溪水般流入，窗外寥寥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还能听见老年人在公园里练太极的悠悠声。

他走出自己的房门，顺便把床头柜上的一瓶医生开的药丢到垃圾桶里，神色黯然地说：“果然，还是没什么用。不过，自己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期待什么呢。”

走出家门，叶魇有气无力地走向学校，绕开成群结伴的学生，忽视掉清晨美妙的鸟语，阴沉的双眼只是看着眼前的路。老实说，他不怎么在乎，所谓的现实。

叶魇进到教室里时，离早读还有些时间，便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闭眼假寐。没多久，

他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睁开眼，黎霞正坐在自己的右边。

这个笑眯眯的留着清爽短发的男生大概算是叶魇在高中唯一能称作朋友的人吧，两人在初中时认识的，当时交情还不错。

黎霞在高一那段时间亲眼看着叶魇在病魔下一点点消瘦颓废下来的，也许是出于同情或者是曾经的交情，尽管叶魇的性格变得孤僻到极点，他还是会热情地凑上来聊几句。

“看你又是一副困顿的样子，昨晚又没睡好？”黎霞问。

“算是吧。”叶魇回答完，又把头埋在双臂间。

“你也不要太介怀。最近新闻也报道过：不少人噩梦频发，失眠症患者的数量也有所上升，该怎么说呢，社会上和你一样受苦的人还是很多的。”黎霞劝导道。

叶魇这次没有回应，只是点点头。

“额。”黎霞无奈地耸耸肩，又在旁边唱独角戏般东拉西扯了一下其他的话题，叶魇都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有的时候，面对叶魇的冷漠的反应，和他朝夕相处的黎霞也会不知道该如何把谈话继续下去。

末了，见快上课了，黎霞匆匆地打了个招呼：“我回我自己的座位去了。”

“恩。”叶魇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在黎霞起身离开的同时，一道身材修长匀称的倩影与黎霞擦身而过，来到叶魇的右边。这个叫张悦儿的女孩是叶魇的同桌，皮肤细腻白嫩，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洒开来，友善的大眼睛总使人感到一阵安心。

张悦儿礼貌地朝叶魇轻轻地问候，这是她每天都会对叶魇说的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两人好歹也做了一年同桌，彼此也勉强算作是相识了，所以叶魇也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早上好”。

预备铃打响了，教室却还没有彻底安静下来，人们相互之间还在窃窃私语着。“沙沙”的交谈声中，叶魇与张悦儿之间却安静得诡异。

在喧闹的嘈杂声中，张悦儿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竟罕见地和叶魇搭讪。

“周末过得怎么样呢？”她想了想问。

“失眠。”

“那还真是糟糕。我听黎霞说，失眠困扰了你好久吧。没有吃药什么的吗？”张悦儿继续说。

“有。”

“吃些什么呢？”张悦儿好奇地追问。

“安定片什么的。”叶魇勉强地答道，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想把对话继续下去。

张悦儿认真地听着，默默地点头。

两人久违的对话很快结束了，老师走入了教室，其他的谈论声也顷刻之间消失。

时间很快的流逝，尤其对于叶魇这种神游四方的人来说，往往是眼睛一张一开，就到中午了。

沉闷的午睡中，叶魇再一次陷入漆黑的深渊中，艰难地醒来时，其他人睡得正深。

“哐当”一声，叶魇的桌子猛地被踢了一下。叶魇看了看桌子底下，张悦儿洁白的运动鞋死死地抵住自己的桌脚。

叶魇一脸古怪的表情，旁边是还在熟睡的张悦儿，她的眉头紧锁，脚又反射般地往前踢了踢。

“是在。。。。。。”叶魇用余光盯着张悦儿，自言自语：“做恶梦吗？”

夜幕降临，叶魇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天，回到家中，感到头昏眼花，便早早地躺下入睡，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渐渐暗淡，喃喃地说：“如果自己能一睡不醒，睡死在梦中就好了。”

闭上眼睛，叶魇的意识再一次陷入深渊中。

第二章 噩梦初现

（梦境之中）

场景缓缓转换，叶魇无意识地走在灰色的水泥路上，左右徘徊着，脑子里一片空荡。

我在干什么？这样一个疑问在叶魇心中一闪而过，但轻飘飘的脑袋让他接受了眼前的情景。叶魇本能地慢慢靠近左前方一座封顶的四方形建筑，建筑顶上冒烟的烟囱令人忍不住联想起了那些化工厂。

叶魇下意识看了看手表，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正指数字12。他又迈开僵硬的步伐，一直走入了工厂中。工厂里面一片空旷，墙壁、地板都是灰黑的混凝土，整栋建筑似乎尚未完工。

叶魇着魔似的继续晃入幽深的工厂深处，转入一个隔间内。

一阵烟雾不知不觉地弥漫开来，一声怪异的嘶吼真切地在雾中响起，几只灰色的人形怪物异常明显地在灰雾的掩映下陡然出现。

红色的双眼，残缺不堪的牙齿，修长如利刃的指甲，这些浑身被灰色的鳞片覆盖的生物凶狠地扑向叶魇。

惊慌之中，叶魇拔腿就往回跑，只感觉后面的生物在不停地紧追。

叶魇拼尽全力地狂奔，精神紧绷，双腿渐渐发软。所幸激烈的追逐中，在拐过不知道多少个拐角之后，怪异的嘶叫声渐渐消失远去，被甩在后面。叶魇也终于能停下脚步，倚靠在墙边喘大气。

叶魇再次瞄了瞄手表，时间显示为十一点整。叶魇当即呆愣住了，眼前不规则流逝的时间令他混沌的脑袋猛地一震，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灰雾再次毫无征兆地紧逼而来，嘶哑的尖叫声仿佛近在矩尺，叶魇站在原地，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丑陋扭曲的面孔很快出现在叶魇前方，张牙舞爪地飞奔而来。

非人的怪物穿过短短的距离，修长、污浊的双手插向叶魇的心脏。就在自己即将被刺穿之时，叶魇抬头，双眼一凝，那个灰色的怪物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如同蒸发一般。

静静地环顾四周，叶魇的脸色平静下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正在做梦。就在刚才，他通过梦境中毫无规律的混乱时间，猛地清醒了过来。

叶魇用手轻触灰黑色的墙灰，自言自语：“看刚刚那个状况，自己这次做的是个噩梦？不过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就没什么了。继续看看吧，这是一个怎样的噩梦。”

叶魇兴致勃勃地探入工厂的深处，越来越多的灰雾出现，可那些怪物却迟迟没有动静。雾气渐渐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浓度，视线所及不过一米，迷雾之中好像无声地潜伏着什么东西，它在等待，等待时机。

很快，时机到来。嘶哑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第一声、第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待雾气消散，视野清晰之时，叶魇环顾四周，幽暗的光线下，十几只灰色的人形怪物已经团团包围住它，残暴的双眼紧盯自己。

叶魇处变不惊地说：“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吗？”

懒散的眼神在此刻微微地凝缩起来，他跃跃欲试地想：好久没有在梦中打架了，也该熟悉一下了。

叶魇抬起了右手，五指弯曲，似乎在握紧什么东西。聚精会神的目光下，一把深褐色的古朴长剑闪着幽光，出现在叶魇虚握着的手中，完美地与叶魇契合。

这就是清醒梦，在叶魇的梦境里，只要清醒的叶魇愿意，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十数只灰白的身影一拥而上，刺耳的嘶叫声在这工厂久久回荡。叶魇轻轻地在空中划过手中的剑，面前的五六只怪物瞬间被闪出的月牙般的光刃拦腰截断，跌落在地上。

而不知何时偷偷绕到身后突袭的人形怪物则一脸撞在叶魇周围无形的屏障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叶魇回过身，剑横在胸前，大步往前一踏，默默地在梦境中模拟自己即将的动作。

脑中勾勒挥剑斩首的场景完成的刹那，叶魇的身体移动了，影子一闪而逝，已经冷不丁地出现在人形怪物的背后，他慢慢垂下手中的剑，任其逐渐消散。人形生物呆滞地立在原地，良久，它的头颅一歪，像断掉的枯树枝，从勃颈滚落。

叶魇挠了挠的头，想：今天的噩梦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这里总感觉怪怪的，还是换一个场景吧。之前看过有关未来都市的描述吧。试试具现化出来，尝试一下呆在里面是一幅怎样的感觉。

想着，叶魇将右手虚按在前方的空气上，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刻画面前的梦境，聚精会神地在脑内构架着线条，只要粗略地去幻想，便可以直接折射在眼前，细节部分大脑会自动根据补充。

叶魇从来不稀罕现实，他喜欢在自己的梦境里呆着，在这里，他可以享受他想要的一切，而不需要在现实苦命奋斗。

在脑内策划完了一切，叶魇缓缓张开双眼，四周出乎意料的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如同自己陷入了幽深的潭水。叶魇身躯稍稍一震，眯了眯眼睛，这是哪里？出什么错了吗？

烦躁的情绪开始蔓延，叶魇很抵触这种环境，要不是他还能感受到自己梦中的身体，表明着他仍在做着清醒梦，差点以为自己的意识又卡在黑暗的深渊中中。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像是扑动的翅膀，漆黑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聚集，如同泥团般地迅速搓拢。听那清晰地声响，叶魇判断出他们聚集的地点，可能就在自己面前。

有东西，在入侵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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