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祭典：破碎的灵偶》——稻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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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道林孤儿院 6月22日傍晚

“你去把她领出来。”

“为什么叫我去？”一个胖胖的女护工神色突然恐慌起来，“不让艾小妮去嘛，她是新来的，应该多让她做做事。”

“你不愿意的话你就让她去吧，但功绩也是她的了。”主管坐在接待室的办公席上抽着烟，手里的烟卷头直直地往上飘着浓烟。

林眷看着那个胖胖的女护工甩着钥匙链啪嗒啪嗒地走了。

“麻果怎么了？怎么感觉护工都不喜欢她，而且在逃避？”

主管把烟头按死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无奈但又毫不在意地说：“单纯就是因为麻果丑陋，但麻果是个好孩子，她一直等着好心人来收养她。”

林眷看着手里的照片，眼睛里居然闪烁出喜爱的光，“现在她等到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林眷期待地看向护工离去的方向。

自由活动室

胖护工面色暗沉地走到玻璃门前，把钥匙狠狠地撬入锁眼，她嫌弃地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蹲坐在活动室角落里的麻果，晃眼看到玻璃反射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啊！”胖护工转过身来，然后拍着胸脯生气道，“呼……过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呐，最角落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就是麻果。”说完护工就连忙离开，去值班室的路上还喃喃：真是什么样的人接什么样的娃。

林眷看向麻果，麻果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个高高瘦瘦的穿着宽松衬衣和黑色休闲裤的年轻叔叔在看她。

“来接麻果的叔叔来了！”

“哈哈哈哈，叔叔居然会喜欢麻果！”

一个兔唇男孩用自己的小肉手抓起一块三角形积木扔向了林眷。

林眷看着那块积木向自己的脸飞来，随后便嗯了一句，那积木砸在了自己的右脸上。

堆积木的孩子们开始笑起来。林眷并不理会他们，看向蹲坐在角落里的麻果，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双隐藏在厚重卷曲的刘海里的眼睛带着嘲笑甚至是快慰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是红色的。

林眷踩着那块积木砸伤自己脸的积木走进了活动室，那个用积木砸他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眷突然间不说话了。

男孩看到那块积木瞬间被林眷踩裂，木头缝里面开始流出黏稠的不知名黑红色液体，他没有见过黑红的血，但甜腻而浓烈的腥味提醒着他这是血！黑红色的血液似乎总流不完，很快，血攀着地板的纹路一点点地朝男孩坐着的地方流去，积木堆瞬间浸渍在血液里，男孩一言不发，他看见自己的同伴们拿起那些滴着血的积木朝自己挥舞，积木在他们手里叠得越来越高，积木与积木之间碰撞出的血渍胡乱飞溅，他们大声笑着，相互扔着积木，飞舞着的黑红色血液像刀片一样在男孩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突然，男孩僵直的手被一双惨白的皮包骨的手抓起，男孩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那双手的主人，那双手的主人……是……

“麻果！”“麻果再见！”“要回来玩哦！”玩积木的小伙伴们说。

麻果拿起那块裂着口子流血的积木轻轻放在了男孩的手里，回答道：“麻果会回来陪你们玩的哦，是吧？叔叔？”

“嗯，走啦，我们回家，和小伙伴们说再见。”

“再见。”

麻果看着呆住的男孩，突然狠狠地说。

麻果被林眷牵着走出活动室时，麻果听见了男孩的惨叫声，她暗暗地笑了。

林眷想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麻果用甜甜的声音说：“叔叔，他经常这样吓唬别人，我们还是回家吧。”

林眷看着麻果点了点头，带着麻果走出了孤儿院。

6月22日，夏至日傍晚鸦声四起，一位叫做奇可的男孩由道林孤儿院转入精神病院。

而林眷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二

林眷牵着麻果回到公寓里，脱鞋的时候发现鞋底似乎粘着什么东西，于是他把鞋底反过来查看。

麻果盯着那只鞋，眼神里露出一丝阴险，在她眼睛里隐射出的鞋底是一片腥红，被裹着浓稠见干的血渍的木屑糊满了。

“奇怪，我踩到什么死老鼠了？”林眷自语道，似乎并不在意地就把鞋放下了，然后在鞋柜前蹲下寻找合适的家居鞋给麻果穿。

麻果没听到或看到林眷对她“杰作”的应该有的“回应”，嘴角开始向后脸颊夸张的扭曲，她在笑，这位叔叔比孤儿院里的大人有趣多了。

“麻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来穿上这双鞋，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麻果脱掉了她发黄的小凉鞋，骨头突兀而脚趾细长诡异的小脚往林眷翻出来的黑麻布家居鞋上一套，就跟着林眷去看属于她的小房间。

林眷的小公寓不大，一厅两室一厨一卫带个小阳台，麻果的房间靠着阳台，阳台上的龙沙月季顺着窗棂爬满了麻果房间的窗子，而林眷的房间和麻果对门，林眷的房间带一个小书房，书房的门被一把旧锁锁着。

麻果脚下的鞋对她来说还是太大，她讨厌这双鞋，因为她觉得这鞋走起来就像是踩在腐败的尸体上，鞋子会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叔叔，这双鞋穿得好难受，我不要穿。”

林眷没多想，看了一眼麻果脚下的鞋子，说：“你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带你去买新衣服和鞋子，好不好？”

“麻果不要这双鞋。”麻果把一只鞋踢掉，那鞋洞里开始滚出粉白色的蛆虫来，一颗，二颗，一颗，三颗，五颗，十颗，十二颗……

林眷马上抱起麻果，赶忙把她脚上的另一只鞋脱掉。然后在干净的灰瓷地板上把麻果放下，愣愣地说：“实在是对不起，叔叔的鞋柜一定是太久没清理了。我马上把这些东西拿开。”

麻果赤着脚站在瓷砖上，扭曲着脚趾头，地砖温度不及林眷的“反应”更让她感觉到寒冷。

林眷看着那双爬满蛆虫的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它们抓起扔进黑色垃圾袋里，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内心是何等情状。

林眷打开家门将垃圾袋丢弃在门口的暂时垃圾桶里，正巧撞见邻居大娘出门，他本想打个招呼，却看见大娘惊疑而尴尬地看了自己一眼匆匆忙忙地关门离开了。

林眷无趣地返回家中，突然发现麻果原来站着的地方没了人影，他冲进麻果的房间，一眼看到麻果趴在床上，她的手臂上，裙子上和米白色床单上满是鲜红色的稠状液体。

“麻果！”林眷先是愣神，但却又司空见惯一般，丝毫不慌乱地将熟睡的麻果抱起，他看了看地上淌着的红色液体，自言自语道：“麻果一定是喜欢画画的……不过该教她怎么用正确的方法去画。”

林眷回过头来看着怀里麻果的脸庞，扭曲撕裂且干枯的嘴巴，鼻子也坑坑洼洼的，那双闭着的眼睛似乎含着血渍，睫毛上满是血红色的珠液。

“叔叔！”

那双眼睛忽然张开，谄笑着。

林眷不语，他不明白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是爱惜得发光，说：“麻果困了吗？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啊，被子被麻果弄脏了呢。”

麻果灿笑的眼睛突然变成凝视，她看着林眷关切的眼神，伸出手来用粘着红色粘液的手指慢慢划了一下林眷的被积木砸伤的脸颊。

“叔叔的脸也被麻果弄脏了哦。叔叔帮麻果洗被子，那我来帮叔叔洗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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