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泪雨》： 朝堂之上不是万花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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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朝堂之上不是万花楼地

成文末年，成帝在位后期，残暴不仁，荒淫无道，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成帝十五年夏，各路诸侯并起，各自占地为王，称霸一方，成文即将陷入腥风血雨的大场面。

相逢乱世何以立？

文曲殿内，从殿门外由里看，金色龙椅直伫于三块用大红色台阶砌成的地基上方，从高堂之上往下看去，文武大臣皆往大殿的左右两侧并排站，左边为文臣小吏，右边则是武相将军，而中间用羊毛所制而成的红毯上，几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赤着脚，身穿耀眼夺目的金丝羽衣，在一群贪婪好色的男人中间卖弄起舞来。

“陛下，牧州太守周巍兴兵作乱，江南四城也全被陶郝所占，请陛下即刻发兵，绞灭叛贼！”

“陛下，陛下？”坐在龙椅之上，身披黄袍的男子就是当朝九五之尊成慕煜，他丝毫没有理会大臣的觐言。

他身侧两边各跪有两婢女，一个俯身为他斟着酒，一个摘着果盘中的葡萄，轻轻喂到他嘴边。他眼神发亮，直望着阶下的女子身形，惹得这些不知廉耻的女子内心发慌。

他们是贴身大太监王公公每年为皇帝选拔秀女时，从百万人中精挑细选的绝世美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一不有。

这些年他们在宫里美其名曰称得是妃子娘娘，实际只不过是生子性交的工具。

宫廷中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早已侵蚀了十几岁少女原来的善良纯真。如今的他们，几乎连自己的贞洁都丢尽了。

“朝堂之上不是万花楼地，怎由得你胡闹！”钟秦康一副吃了他的脸色，义正言辞道。

这话一出，把当场所有人都吓坏了。

那几位女子见他拂袖一甩，立马低头歉去。

他是辅佐过成慕煜父亲成文渊的开国大臣钟秦康，几十年来，为成文出谋划策，立下过汗马功劳。成文渊在位时，封他为一品丞相，死后追封他为秦国公，命他再辅下代君王。

“钟秦康你想造反不成？”成慕煜摔倒手中的酒杯，眼神变得肃然起来，打量着钟秦康。

“先帝将陛下托付给臣，臣就该对成文江山负责，对黎民百姓负责！可如今陛下贪恋美色，从而不理朝政，你这昏君，根本不配坐这皇位！”钟秦康满是气愤，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身份，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哈哈哈！钟相国定是嫉妒朕的美人比你多。”成慕煜大笑道。

“朕帮你物色几个如何？”话音刚落便传王公公到秀女阁挑几个未出阁的丫头亲自给钟秦康送去府上。

“送我？倒还不如将他们放了，送回家去便罢，你知道老臣并不喜欢这些！”钟秦康摇头摆手，视女子为红颜祸水，对此并不感兴趣，也难怪他到了花甲之年，还没一个亲生儿子，仅有一养子钟秋瑾赡养他的日常起居。

可面对成慕煜的戏话，他感到无可奈何：“陛下，臣身体欠安，先行告退！”

今晚亥时，是个格外另人出乎意料的月黑风高夜。

御书房，成慕煜正听慧妃唱着小曲，王公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惊扰了二人的宁静。

“陛下，钟秦康此人留不得，今日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陛下您说出这样以下犯上的话来，简直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

成慕煜责备地瞪了王公公一眼：“就这等小事何必慌慌张张，直接杀了不就成了？”

钟府。

府中上下都熄灯歇息了，唯独钟秦康的屋内还灯火通明。

“老爷，该歇息了！”钟府管家云伯放下窗倚上的纱帘，准备吹灭烛台上快要燃尽的微弱烛光。

钟秦康放下手中的朱笔，收起书案上已经写好的信，小心翼翼放入抽屉里。不禁揉起太阳穴，才意识到已是过了深夜。

“好，我也该走了！”

钟秦康从椅上站起来，他没有听管家的话，宽衣欲睡；而是叫云伯为他更衣，他要褪去身上穿的素衣，换上每日早朝时穿的那身深色锦袍。

“老爷，现在离上早朝还有几个时辰呢。”云伯帮钟秦康找出了深色锦袍，理了理衣上的皱褶，为他穿上。

“我出去走走，若我一去不返，就请你将抽屉里的信转交给我儿秋瑾，他看后自会明白！”钟秦康说完，眼泪在眼眶内直打转，可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文曲城墙上。

几路人马手持红芯火把，匆匆往文曲城楼上赶去。“钟秦康，你以下犯上，辱骂圣上，罪不可恕，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取你性命，你逃不掉的，快快束手就擒吧！”

“逃？我就没想过要逃！先帝，当今皇帝想重蹈商纣覆辙，不听劝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站在城墙上怡然不动的钟秦康，远望着成文江山，慨叹万分。

“少废话，给我上！”两三个带刀侍卫缓缓向钟秦康走来。

还未等到他们走到他身旁，钟秦康跳下了城楼：“先帝，臣弟来见你了！”

第二日早朝。。

“启禀陛下，钟秦康已就地正法，尸体该如何处理？”王公公心中暗笑，恭维得向成慕煜点头哈腰。

“人都已经死了，尸体随意埋了不就好了吗？这点小事还来烦朕！”成慕煜不耐烦得打了个哈欠。

本睡得正香，就让人打破了好梦，本不理朝事，还得要上朝，实在太过虚伪。

“陛下，抓到两逃奴，应如何处置？”一士兵押着两瘦骨如柴的奴隶道！

此时大殿中，成慕煜正陪着慧妃饮酒作乐，突见二个衣衫褴褛，身份低贱的奴隶，简直扫了皇家雅兴。

想从成慕煜眼皮底下逃走的，至今没几个，要不被他抓住玩弄于股掌之中，要不就永世为奴，终生为他所活。

这下可好，这两人竟想着逃跑，前朝就有先例，蛮族俘虏想要逃跑，抓住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下可好，这两人也没啥好日子过了。

果然，成慕煜一时气不过，大敲酒桌：“把这二人的手脚砍了、心掏出来给重爱卿下酒”话音一落，二人便被拖出殿外，随后既是一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二章 话说昏君怎可治天下

“陛下，钟秦康乃是朝廷重臣，按律应将其厚葬！”左丞相陈仲景启禀道！

陈仲景与钟秦康同为开国功臣，二十多岁时就辅佐成太祖，南征北战，开疆扩土，封为越国公，与钟秦康并称“成景康”，官致一品中书省左丞相。

“陈公，朕知道你和钟秦康交往甚好，但你可知他所犯何罪？”成慕煜唅眉看着他，“昨日早朝你也在场，陈公可还记得？”

“陛下，钟秦康以下犯上不假，可如今钟相国尸骨未寒，随意往地里一埋，这难道就是陛下对朝廷重臣的哀悼礼节吗？”陈仲景想起这事就来气。

“陛下可还记得此玉？”

玉呈圆状，颜色青里带蓝，表面光滑，色泽圆润，中间刻着一个“成”字。

能够拥有类似雕刻着有字玉的人并不多，而拥有“成”字玉的，更是世间罕见。

“成”是开国皇帝的姓氏，而刻有“成”字的玉，则是代表皇帝的老师，享有免死权利。得此一玉，连当今天子都要退让三分。

“此玉既已不在钟秦康身上，那他就该死！”成慕煜情绪激动，大敲龙椅。

陈仲景冒死都要求成慕煜答应他，不时掏出手中袖剑，划向颈动脉逼问道：“厚葬钟秦康，否则臣就死在你面前！”

“好好好，反了反了，朕的话都不听了，朕还做什么一国之君，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成慕煜恼羞成怒，站起身来转眼就喊到：“退朝！”

次年秋，成文开国功臣钟秦康在陈仲景的求情下，得以归入皇陵。

又一年冬天，外面大雪纷飞，地上早已积下一层厚厚的雪，好似用羽毛铺成的白色地毯。

“啊，我的菜呀！”街头卖菜的妇人见一快马驰过，看似很急，一阵风过，就将她辛辛苦苦种的菜全都吹散在了地上。

文曲城外，城中百姓无不放起烟花庆祝，原来这一天是钟将军斩杀叛党分子，凯旋而归的日子。

“爹，孩儿回来了，爹你在吗？”只见一男子身骑汗血宝马，穿着银白盔甲，身披蓝袍，左腰间上佩有一把七星长剑。

刚打完胜仗回来，兴奋得像个活神仙，快步往钟府赶去。

哦，原来他就是钟秋瑾，钟秦康的养子，百姓们口中提到的钟将军。

同行的军队还未入城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视自己为亲手儿子一样看待的钟秦康。

“爹，爹你在哪儿啊？”

钟秋瑾两年没回家，这头一次回家竟感觉和昔日大有不同了，整个府上寂静无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从府门穿过大堂，步入大堂的后墙内是个“世外桃源”。

这里是他小时候跟人玩闹的地方，寻常父亲不喜在书房看书，都会来这里，坐在太师椅上，欣赏着良辰美景，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昔日的太师椅还在沧桑的老树下依靠着，府中上下到处都逛遍了，却怎么也不见钟秦康的身影。

身后的房门由里向外敞开，一只起满老茧的手先露出来，扶着木墙走出来：“公子，是公子回来了吗？”

云伯从小就跟随在钟秦康身旁，钟秦康对他很是信任，将府上的丝绸生意交由他打点，这些年来，经他对丝绸锦线的研究，生意逐渐兴隆起来，可好景不长，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使他患了眼疾，便放弃了做丝绸生意。全靠钟秦康每个月俸禄为生。自打钟秦康离开人世后，他整整哭了三天三夜，连眼睛都哭肿了，现在是越发也看不清了。

“这里的其他人呢？我爹呢？”钟秋瑾每次归来，总会先回府看他爹一眼，一日不见，心里就像慌了神似的。

“老爷。。老爷他。。。”云伯一说到老爷，突然哽咽了，若让钟秋瑾知道自己父亲钟秦康已不在这人世，一定会让他感到崩溃的。

“我爹？我爹他怎么了？”钟秋瑾追问道！

“你爹他。。他死了！”云伯本不愿告知他这事，可纸始终包不住火，最后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老爷让我待你回来时，将这封信交给你！”云伯递过袖中的信，接着向他叙述府上的事：“自从老爷走后，府上的经济来源就断了，府上曾经服侍过老爷的人久而久之也都散了，因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就留了下来！”

拆开信一看，几十行黑字如下：“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已经不在人世了，爹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并不是爹的亲手儿子，说来惭愧，你是知道爹一向不喜欢女人，一直将他们视为红颜祸水，因此巫师说爹终生无子，爹不甘心，四下寻求弃婴，想要抚养个儿子，得以延续我钟家香火。你是庄家农民人家的孩子，只因被我强行从他们手中夺了去。后来他们被抄了家，爹才渐渐意识到是自己无意间扼杀了一个家庭的命运。孩子，请原谅爹的一点点自私，若你还认我这个爹，就马上离开文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另外爹还有最后一个奢愿，若我儿有为，就请推翻暴君，还百姓安宁，父，钟秋瑾绝笔！”

“昏君怎可治天下？即是如此，干脆反了！”钟秋瑾紧拽着手中父亲的绝笔，发誓定要推翻成帝。

“既然公子有这等宏图大志，那老奴定当誓死追随公子！”云伯听到钟秋瑾的一番话，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钟秋瑾摇摇头，手中拿过一袋银元，递给云伯：“不，伯叔你走吧，这些年苦了你了！”

“公子，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老爷被暴君杀害，老奴无家可归，可不希望再离开公子你了！”云伯见钟秋瑾突然犹豫了一番，害怕钟秋瑾将他赶走，下跪磕头，求钟秋瑾将他留在身边伺候。

“那好吧，伯叔你先起来，帮我收拾下行头，今晚就离开文曲！”

等到云伯走远后，钟秋瑾抽出剑鞘中的剑，对着木桌就是一劈：“成慕煜，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为我父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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