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武录》： 落霞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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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霞少年

落霞谷枫树成林，每逢金秋时节，满山红叶与天际云霞相呼应，说是天下第一奇观也不为过，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前来寻幽探胜。

日暮之时，落霞与红枫一色，云雾与炊烟交融，其中更有归巢倦鸟，如梦似幻。如此良辰美景，可其中一行人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戚戚之色。

当头一人身材魁梧，相貌粗狂，骑高头大马，如果添一副盔甲，定是绝世猛将。此人确是猛将，且是禁军统领，东武铮，只是今日身穿麻衣，人也没了往昔的神采，反而有些萎靡。

东武铮身后是一辆宽大马车，赶车之人则是禁卫统领东武达。东武达也是一身麻袍，深陷的皱纹，昏花的眼睛，佝偻的身躯，都透着深深倦意，不过此时极为小心的驾驶着马车，少有晃动。

东武达后面还有辆马车，驾车者是一麻衣少年。少年身材消瘦，相貌中等，不过双目如电，气度沉稳，挥动的马鞭矫若游龙，想来身手不凡。

马车后面紧跟了数人，且都是灰色麻衣，脸上虽充满风尘之色，然丝毫不显疲惫，极其小心的戒备着。

所有人都没有言语，唯有马蹄声和车轮声，更显沉闷。沉寂之中，东武铮突然开口叫道：“大哥，前面就是落霞镇，再往上走，就要弃马了。”

东武铮的话落下好半响，东武达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前面停住，不要进村。”

勒住马车，东武达来到第二辆马车前躬身拜道：“少爷，前面就是落霞镇。”稍顿了下后，东武达才接着说道：“再往上走，不通马车，还望少爷移步。”

当东武达的话落下，门帘已经掀开，走出一麻衣丧服的孩童。孩童约莫十一二岁，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看去极是可爱，只是冠玉脸庞上有着忍不住的悲戚之色。

在孩童走出马车的一瞬，东武达、东武铮、灰衣少年还有一众护卫纷纷躬身行礼，因为他正是先帝东武天枫的第七子东武昊宇。

走下马车，抬头望望前方山峰，东武昊宇轻叹了口气，道：“落霞峰，唉！我这就去向父皇请安。”

随着东武昊宇的话，一众护卫立即跪下。走至第一辆马车前，东武昊宇一跪到地，恭恭敬敬拜道：“父皇，小七给你请安了！”

声音中满是戚戚，东武昊宇重重磕了个头，而后才继续说道：“父皇，前面就是落霞峰，小七这就扶你上去。”

站起身来，东武昊宇伸手将车门打开，露出一副棺木。棺木雕龙，因为其中正是东武王国开国帝王东武天枫。

“达叔，”短短两个字，东武昊宇眼中却是有泪水滴下。闭上眼睛，少年更是扭过头去，道：“达叔，铮叔、交给你们了。”

走至马车前，东武达昏花的眼中一片朦胧。伸手扶住灵柩，东武达高呼道：“起驾！”

叫喊声中，东武达和东武铮同时用力将棺木抬起，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沉闷的脚步声，仿佛踏在众人心底。

山路崎岖，棺木却不曾有丝毫晃动；夜色难行，东武达却是觉得时间如此之快。

将东武天枫护送至峰顶，天际已然发白，其中更有一抹红晕弥漫开来，将天地染成红色。或是为这红霞所染，东武昊宇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斥着道道血丝。

看东武昊宇望着朝霞发呆，东武达轻声说道：“少爷，时辰已到，该……该入土了。”

扭头望着漆黑棺木，东武昊宇并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手。见此，东武达强忍悲痛高呼道：“下葬！”

看棺木一点点落下，看泥土一铲铲堆起，东武昊宇两眼通红，五指更是掐进肉中。

当坟头落成，整整一夜都不曾出声的东武昊宇突然开口说道：“都退下，达叔留下，不得本公子吩咐，谁也不得上来。”

顿时，众人人都将目光放在东武昊宇身上，眼中有着不解，尤其是东武铮。

望着自家少爷，东武达一声叹息后挥手说道：“下去吧！”

见此，众护卫行礼之后立即退了下去，即便是东武铮，虽无奈也只能离开。

当山顶仅剩东武昊宇和东武达时候，少年盯着东武达说道：“达叔，现在只有你、我、父皇三人，你当着父皇的面告诉小七，父皇是不是遭人行刺？”

在东武昊宇的注视下，东武达终是点下脑袋，然而不等他开口，东武昊宇便开口问道：“谁？”

又是一声轻叹，东武达嘶哑着声音说道：“少爷，你还太小，等你长大，老奴自会告诉你。”

与东武达对视片刻，东武昊宇再次问道：“父皇为何要将真身葬在这里，而不是帝陵？”

似猜到东武昊宇这个问题，东武达苦笑道：“主人遗命，不可违背。”

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东武昊宇却是明白，只是东武达不愿告诉自己。沉默片刻，东武昊宇缓声说道：“既是父皇遗命，小七便不会再问。达叔，你先下去吧，父皇最是宠爱小七，我想陪陪父皇。”

看到东武昊宇的神情，东武达眼中有过一丝不忍，轻声说道：“少爷，你最得主人喜爱，才特意嘱咐我等不要告诉你，主人只想让你开心、快乐。”话到最后，东武达躬身一拜退了下去，佝偻的身躯，拉出长长的影子。

望着东武达，东武昊宇硬忍着没有开口，然而眼角却有忍不住的泪水淌下。

……

不觉间秋去冬来，漫天大雪让落霞山变成冰封世界，只是这满天冰雪中，两道身影正在上下翻飞，散发出道道剑气。

其中一人剑眉星目，着一袭白衣，若非年幼，定然是一佳公子，正是山中守孝的东武昊宇，与他对练的漠然少年则是东武鹏，东武昊宇的贴身侍卫。

看东武昊宇剑法灵动又不失沉稳，肃立一侧的东武铮开口说道：“少爷变了。”

确实变了，以往东武昊宇更多是将练武当做玩乐，而现在神情专注、气度沉稳，便是年长东武昊宇十几岁的东武鹏，也要打起十分精神才能挡住东武昊宇的攻势。

东武达自是清楚东武昊宇改变的缘由，尤其是看到他眼中复杂光芒，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听大哥的叹息有些无奈，东武铮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叹什么气呢？少爷能够专心习武是好事啊！”

东武达摇摇头，缓声说道：“以往少爷不喜读书，不愿习武，只想着玩闹，可主人从不曾逼迫任由少爷胡闹。现在，少爷读书、习武、不再调皮，却再没了以往的活泼、欢笑。你说，主人看到会如何想？”

话到最后，又是一声叹息，东武达才接着说道：“是我没能保护好主人，大哥愧对主人，也愧对少爷。”

“大哥……”看着东武达那布满皱纹的脸庞，再看看他那灰白色的头发，东武铮却是不知能说什么，要说什么，又该说什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低沉叹息。

望着一袭白衣的东武昊宇，东武达的声音越发低沉，道：“咱们兄弟五个不过是东武家奴，承蒙老主人看中传授一身武艺，主人更是待我们兄弟如手足。后来天下大乱，主人心怀大志，咱们兄弟自当效鞍马之劳。咱们五个虽不是亲兄弟，可自幼在一起习武，一起闯过无数腥风血雨，堪比亲兄弟。你们也都把我当做大哥，我却没能保住老二和老三，大哥我愧对你们。”

这刻，东武达昏花的双眼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挥手阻止了东武铮开口，东武达继续说道：“老二替主人挡了一剑，老三死在乱军之中，不过为了主人，死也值了。可是，天下已太平，我却护不了主人安危，以致小少爷变得如此模样，将来九泉之下，我如何面见主人，如何面对老二和老三……”

东武铮本就是火爆性格，听东武达如此说来，再忍不住将东武达打断，大叫道：“大哥，不要说了。咱们兄弟几个，谁有你受的伤多？大哥，不要再说了。”话到最后，东武铮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摇摇头，东武达并没有住口而是继续说道：“主人对大少爷最严，是想大少爷成为一代明君，所以严多于慈，而大少爷也不负主人厚望，定能成为一代圣主。主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少爷，所以要我们几个好好保护小少爷，甚至特意要小少爷入山守孝。”

说到这里，东武达扭头望着东武铮说道：“老五，大哥老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少爷，如果出了差错，咱们兄弟可就真没脸面见主人了。”

在东武达的注视下，东武铮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满是疑惑的问道：“大哥，你把我搞糊涂了。少爷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功夫已经不弱，又有我们几个保护，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等守孝期满，少爷也就该封王了，根本不必担心。”

东武达不知道如何给东武铮解释，更知道不能给东武铮解释，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然而此刻，有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东武五虎，果然都是好汉子！”

声音清越平和，即便知道来者何人，东武铮还是扭头望了过去，眼中更有战意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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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先生之导

来人约莫五六十岁年纪，清瘦脸庞依然俊朗，几丝皱纹徒添沧桑之感；细眉长眼似看透这世间百态又给人以活泼灵动之意，仿若顽皮少年；

一缕黑发自双鬓垂下，更添几分风采。确是好神采，此人是一代大儒欧阳轩，先帝东武天枫特意为东武昊宇请来的教书先生。

盯着欧阳轩，尤其是他身后极浅甚至不可察的脚印，东武铮双目圆睁，叫道：“欧阳先生好功夫。”

对于东武铮的战意，欧阳轩仿若未闻，呵呵一笑如轻风拂过，道：“老夫闲来无事登山赏雪，看剑气纵横便前来一观。七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剑道修为，武道一途不可限量。”

望着欧阳轩，东武达躬手行了一礼，道：“欧阳先生好雅兴！山中清苦，老奴还怕欧阳先生住不惯，听欧阳先生如此说，老奴总算安心了。”

先帝东武天枫真身不葬帝陵，而埋骨山涧，此事极为隐秘少有人知，而欧阳轩一个外人能够前来，却是受到东武天枫的嘱托，前来教导东武昊宇之故。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欧阳轩开口说道：“东武兄客气。午时已过，七公子该随老夫念书去了。”说完后欧阳轩飘身离去，洒脱的身姿犹若闲云野鹤。

落霞山深处一隐秘山谷内耸立着一座三进庭院，虽在深山，然而庭院依山而建，极为精致，甚至栽有数株梅花，在冰天雪地中散着傲然清香。

推门走进书房，东武昊宇恭恭敬敬的拜道：“见过欧阳先生。”

端坐在太师椅上，欧阳轩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点头说道：“坐。”

看东武昊宇坐下，尤其是他幼稚脸庞上的那抹坚定，欧阳轩平静的双目中有过丝赞许，暗道：“此子天资聪慧，最得先帝喜爱，必定是人中龙凤，奈何生在帝王家，有大才未必是福啊！”

想到这里，欧阳轩竟是轻叹了口气，心道：“想我一生也颇为自负，更得先帝亲自邀请来教授此子，甚至能够得知如此隐秘之事，可竟不能明白先帝真意，还需得东武达提点……”

忽而，欧阳轩心思急转，暗道：“东武达那番话，恐怕不是对东武铮所说，而是故意讲给欧某人听吧！呵呵，东武达跟随先帝一生，武功、心智岂容小觑，老夫还是小瞧他们兄弟几个。”

看欧阳轩脸色阴晴不定，东武昊宇心底一阵好奇。欧阳轩可是真正的大儒，从来都是一副淡然自若、波澜不惊的神色。

而这片刻工夫脸色数变，东武昊宇可真是有些奇怪了，不过硬生生忍住到嘴边的话没有问出来。

欧阳轩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到东武昊宇的脸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又是一声暗叹，道：“果真变了，顽皮少年，竟也知道隐藏心事了，唉！”

低沉的叹息声中，欧阳轩轻声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情此境，倒也不差。”话到最后，欧阳轩盯着东武昊宇问道：“你就没有疑惑？”

与欧阳轩对视片刻，东武昊宇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说道：“先生若想喝酒，小七这就拿去。”

望着东武昊宇，欧阳轩摇摇头，轻笑一声，同时间细长的五指轻击书桌，发出一声声跳跃音响。“你啊，”拉长的声音中，欧阳轩笑道：“虽然变了，可还是个小滑头。”

说完再次摇摇头，欧阳轩缓声说道：“此情此景，你也给老夫吟首诗。”

心中虽有疑惑，东武昊宇却是想都不想，便开口念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听东武昊宇念出日暮二字，欧阳轩不由一愣，然而当东武昊宇念完，欧阳轩却是大笑起来，欢愉的笑声，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好不容易止住笑，欧阳轩点头说道：“好一个风雪夜归人，也颇合此情此景。”稍顿了下后，欧阳轩眉头突然跳起，开口问道：“你说东武达如何？”

瞬间从以雪作诗变化到东武达，快得让东武昊宇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随口答道：“很好。”

点点头，欧阳轩缓声说道：“虽取了巧，确也属实。对公子你来说，东武达心慈如母，东武铮威严若父，尤其两人对你忠心耿耿，恨不能把一切都给你。”

望着欧阳轩，东武昊宇一直平静的脸庞上终有过一丝疑惑，因为欧阳轩今日这些问题太过奇怪，太不像欧阳轩的作风。

就在东武昊宇的疑惑中，欧阳轩再次问道：“公子以为欧某人怎么样？”

这次，东武昊宇再不能保持镇定，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欧阳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东武昊宇想了片刻才开口答道：“先生总是能难住我。”

轻笑了声，欧阳轩点头说道：“东武达心慈，东武铮忠义，所以对公子来说很好对付。公子虽调皮，但奈何老夫也是贪玩之人，难以糊弄老夫。”

看着东武昊宇满是疑惑、不解的脸庞，欧阳轩呵呵一笑，道：“公子不用惊疑，以后老夫自不会再管你……”

这刻，东武昊宇可就是震惊了，甚至出口将欧阳轩的话打断，道：“先生要走么？”

笑望着东武昊宇，欧阳轩轻问道：“怎么，难道公子如此讨厌老夫，想老夫滚蛋？”

听欧阳轩竟然爆出粗口，东武昊宇心中疑惑更甚，却是急忙说道：“不是，只是先生今天说的话有些奇怪，小七委实摸不着头脑，还请先生明示。”说话间，东武昊宇更是起身行了一礼。

挥手示意东武昊宇坐下，欧阳轩扭头望向了窗外，淡淡说道：“老夫年幼观雪，想是的王相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认为一个人，尤其文人，就要有梅的风骨。后来游历天下，期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老夫也曾想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不过，终是梦一场。”

稍顿了下后，欧阳轩再次轻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等天下太平，老夫就想着做这么一个蓑笠翁，然而隐居东麓书院后，老夫却喜欢上了红泥小火炉的平淡。或许，这便是人生。”

东武昊宇也是聪慧之人，如何还能够不明白欧阳轩的意思，只是……沉默片刻，东武昊宇开口问道：“欧阳先生，父皇遭人行刺，只是，他们为何要瞒着我？莫非，只当我是个顽皮孩童？”

笑望着东武昊宇，欧阳轩开口问道：“这便是你的疑惑？”

点点头，东武昊宇沉声说道：“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你啊，当局者迷。”径自笑了声，欧阳轩摇头说道：“若告诉你实情，你待如何？”

东武昊宇想都不想便开口答道：“练好功夫，为父报仇。”

轻应了声，欧阳轩接着问道：“你父王功夫如何？”

顿时，东武昊宇不由一愣，而欧阳轩则继续说道：“武道一途，不管何等功法，其精髓都是炼精化气。无极观大周天，天龙寺菩提心经，魔教七情六欲，包括你东武家天阳诀，都是如此。”

“炼精化气，以气洗髓，当功力足够便可冲击任督二脉，一旦打通任督二脉，体内真气循环生生不息，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先天之境。”

稍顿了下后，欧阳轩接着说道：“任督通，命门开。进入先天境界后，命门已开，从而引天地之气入体，若能天人合一，就是天人境的高手。至于宗师境，已经脱离武道的范畴，这天下除了你父和漠北巴赫尔，老夫还真不知，还有谁。”

听欧阳轩讲起武道，东武昊宇听得极为认真，眼中更有光芒闪过，甚至忍不住问道：“先生是先天高手？”

点点头，欧阳轩继续说道：“天下练武之人不知凡凡，能够打通任督二脉的却是凤毛麟角、万不存一，称得上绝顶高手，至于天人境，则是真正的绝世高手，若能再进一步跨入宗师境，称之为一代宗师。”

这刻，东武昊宇已经猜到欧阳轩要说什么，而就在东武昊宇的沉思中，欧阳轩则接着说道：“你父是一代宗师，武道修为少有人能够企及，且身为帝王，身侧护卫无数，而刺客就是在皇宫内院中行刺你父，你说，他们为何不愿你知道？”

看东武昊宇皱起眉头，欧阳轩轻声吐道：“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平安、快乐。先帝最宠爱你，公子千万莫要辜负了先帝苦心。”

当欧阳轩的话落下，东武昊宇不由得一阵沉默，脸上有着忍不住的悲戚，眼中更是弥漫起一层水雾。

好半天过去，东武昊宇突然开口说道：“谢过先生，小七知道怎么做了。”

似笑非笑的盯着东武昊宇，欧阳轩摇头说道：“这可不是老夫熟悉的那个七公子啊？”

顿时，东武昊宇破涕为笑，只是被人看到自己哭泣颇有些不好意思，大叫道：“欧阳老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段日子，本公子可是处处让着你。”

对于东武昊宇这极其不敬的言语，欧阳轩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先生什么的听着最不舒服了，还是老头亲切。”

听着欧阳轩开怀的大笑声，东武昊宇幼稚脸庞上显现出纯真笑意，眼中更有着亲切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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