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回头的大宁》——王大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棋霸五州》:第一部分——初出茅庐 ——入门战初露锋芒。
第一部分——初出茅庐 第一回——入门战初露锋芒
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风徐徐的傍晚,但炎夏烈日一天中最后的余威依然还想让白天再坚持的久一些。山间的沙地上,一个青衣少年正在用树枝胡乱地拨动着地面上的石子,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干什么。远处,马蹄声噔噔作响,很有节奏地由远及近,就如浪子手上的吉他奏出的自然界中最自由的声音。
“奚遥,妈的你这小子在干什么啊?比赛都开始好一会儿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你要是不想入门了就早说,别让你师父一起跟着你在众目睽睽下丢人现眼!”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样子。中年人一边说一边疾步走过去就像是提一只小猫似的将那个青衣少年拎了起来,直到这时,那个叫做奚遥的青衣少年才猛然醒悟地大叫了一声:“呀,研究过头了,要迟到了,对不起啊师傅。”
这个叫做奚遥的青衣少年大概只有八九岁,虽然此时面对师傅时面露惭色,但是眼神中却全然是另一幅内涵——不就是个迟了一会儿嘛?放心吧,我肯定能在天黑之前下完的。
奚遥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却天生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只见他看似弱小的身躯用力一跃便上了高高的马背,在中年人的驾驭下,他们用最快地速度开始往回赶……
此时,华夏五州中的南阳州星辰棋院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入门大赛,参加者都是棋院的外门弟子,每一个外门弟子在至少经过一年的修炼后都可以参加棋院举办的入门大赛,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的棋手能够成为内门弟子,而成为内门弟子也就意味着成为了真正走入了围棋这个浩渺缤纷的世界中。
在华夏五州,任何一个棋院的外门弟子在成为内门弟子之后,都会被授予棋道普通一段的段位,然后每个棋手可以通过棋院内部的升级赛升级。从普通一段(简称普一)往上便是豪强一段(简称强一),再往上是超级一段(简称超一),再到普通二段,以此类推最高的段位是超级九段(简称超九)。而到达超九的棋手也并非就就此止步了,他们还可以到达天元级别,而天元级别也有一到九星的区别,天元九星级别的棋手便是传说中的围棋之神了,当然这样的棋手是千年难遇的。虽然绝大多数学习围棋的人都有一颗期望到达天元九星的心,但现实却是很残酷,他们要想到达超九也许还有一定的希望,但从超九到达天元一星,那就不仅仅只是棋艺上的突破了,更重要的是自身修为以及在道法上的突破。
虽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是星辰棋院的大广场上却依然挤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本应该已经开始的今年入门弟子的最后一席争夺战却因为其中一名棋手奚遥的未到场而一直没有开始。几个老者神情严肃地不时看着计时器,而棋盘的一端则安静地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他双手托腮撑在棋盘上迷茫着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等对手的出现,还是希望对手永远都不要出现……如果我就这样赢了,虽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也多少是胜之不武吧……少年心想。
这时,星辰棋院四大长老之一的薛文光用力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只见他捋着白色的长胡须正色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真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按照比赛规则,如果再有三分钟奚遥还不到场的话就将视为自动弃权认输。”
薛文光的话刚说完,人群中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选手因为没有按时到场而被判负的事情虽然不多见啊,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而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是未战先怯,觉得自己下不过对方就索性不下了。但是这次的情况可不一样,奚遥可是星辰棋院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完全拥有入段的实力,虽然这盘棋他的对手李智也不是个泛泛之辈,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奚遥的赢面更大一点。
在薛文光说完话后,在离棋盘人群方阵最前面的一角,几个同样只有八九岁的少年神情紧张地盯着入场的方向,其中一个女孩更是蹲下了身子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祷告上天能够让奚遥按时回来。很显然他们都是奚遥的好朋友,此时此刻,虽然奚遥的师傅已经去找他了,但是能否按时赶回来恐怕也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三分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这个三分钟却显得格外漫长,夕阳的余晖还强撑在空中,仿佛也在给奚遥争取时间。薛文光再度看了看计时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宣布结果。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断了他准备好的说辞,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阵马蹄声,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快马加鞭朝这里奔来,而在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奚遥。
“薛长老,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看这——”中年人一骨碌滚下马来,跌跌撞撞跑到薛文光面前说道。
薛文光作为星辰棋院的四大长老之一,风度自然是有的,而且他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好苗子因为迟到而被取消资格,于是当下他便耐心沉稳地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那就快点开始比赛吧。”
中年人闻言自然大喜,不过当他正准备叫奚遥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奚遥正径直向场地上的一角一个蹲在地上的女孩子走过去。
女孩在旁人的提醒下站起身来,看到奚遥的时候都如同是做梦一般,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真的及时赶回来了!?”语气既有激动也有责备。
“给,小金鱼,我答应过你要送你一串围棋子做的手串的。”奚遥说。
女孩结果手串摸了又摸,甜甜一笑道:别墨迹了,赶紧去比赛吧,要是你输了,你送我钻石黄金也没用。
“小金鱼”全名叫做于婧,也就之比奚遥大一点点,他们从小一起学棋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于婧的围棋天分也很高,在去年就已经成为了星辰棋院的内门弟子,现在已经是超一段位的棋手了。在棋院里,因为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再加上棋院里的女孩子少之又少,所以她变成为了同龄人中的宝贝,有了很多的外号,比如小金鱼,美人鱼,鱼仙子什么的。不过于婧自己却一直守着一颗初心,也就是她和奚遥的约定——等奚遥也成为内门弟子后,他们还要在一起学棋,一起玩耍,一起成长。
“放心吧,我很快就能重新和你在一起学棋了。”奚遥轻松地说着走向棋盘。在于婧眼里,她最欣赏奚遥的就是他的高傲和超然。
李智见奚遥走过来,眼睛里终于放出了光明,他站起身礼节性地向奚遥问好,但是奚遥却没有理他而是从旗盒里拿出一颗白子说道:“别啰嗦了,猜先吧。”
李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奚遥居然这么没礼貌,不过当下也只能拿出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数起来。因为李智的年龄比奚遥要大上一两岁,所以猜先的时候就由李智拿一把子而奚遥拿一颗或两颗子。
二、四、六……李智最终输出十一颗黑子,奚遥见状轻笑一声道:“看来我猜对了,那我就先出招了啊。”奚遥说着拿起一颗黑子就往棋盘上放。
“等一下。”正当奚遥要落子的时候,薛文光突然跑过来说道,“两位棋手,因为刚才奚遥同学迟到了一段时间,所以这盘棋的双方用时减少为一个小时,用完后每超过二十分钟罚一点,罚满三点便视为超时负。”薛文光说着示意计时员开始计时。
“呵,一个小时太长了,十分钟都够了。”奚遥嘴角略一上扬说道。
奚遥的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响,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不禁令大家大吃一惊,心想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虽然说奚遥的实力是比李智强一点,但同为外门弟子,奚遥的实力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呢?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李智,此时则是眉头紧皱,心想你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过奚遥说是这么说,薛文光定下的规则肯定是不能改的,只不过两人你来我往下了二三十手后,人们惊奇的发现,奚遥还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李智显得十分沉稳,每一手棋都有意识地会思考一会,最少也有十秒钟,但是奚遥则不同,他落子如飞,好几手都是秒下,最长的思考时间也不到十秒。而且奚遥下棋的姿势也很惊人,他从抓子到落子一气呵成十分地利落,甚至有一种让人觉得他不是一手一手在下棋,而是随便抓一颗子就往棋盘上丢的错觉。同时,奚遥每下一步就瞅李智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屑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下的这都是什么臭棋?”
李智虽然没有看奚遥的眼睛,但心里显然承受了十分大的压力,奚遥那种落子如飞的状态给他带来的压力似乎已经不是他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能够承受的了。
另一边的大棋盘上,同样是星辰棋院四大长老之一的宋昊正在进行着即时讲解,虽然奚遥已经在盘外给了李智巨大的压力,但是棋盘上的形式显然还是为时尚早。而宋昊也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说着各种变化,尤其是一些外门弟子特别容易犯的典型问题,所以哪怕只是听听讲解,那些没能入门的外门弟子也会觉得受益匪浅。
由于奚遥的落子速度实在是太过于惊人,因此即便李智有意地放慢速度也难以阻止棋局快速的进行。转眼间,双方已经下了将近五十手,奚遥的黑棋在经过右下角的定型后取得了一道厚墙,下面看起来形势十分的可观。
此时,李智依然是按照平时所学所练的着法在下边打入,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手棋,但是奚遥看见李智这一手的时候却很隐蔽地冷笑了一声,随后强手连发,在一立,一飞,一点之后竟然摆出了要全歼来犯之敌的架势。
“什么!?”观棋的人看到这个景象,不少人都失声惊呼道。连讲棋的宋昊也不停地摇头叹息道:“黑棋走得实在是太强硬了,这个棋就是个很平常的白棋打入后黑棋通过攻击获取利益的棋,在高手对局中也出现过很多次,从没见过黑棋能将白棋吃掉的,就更别说他们这种不入门的棋手了。”
然而就在宋昊还在感叹黑棋太“意气用事”的时候,棋盘上风云突变,在黑棋的猛攻下,白棋竟然真的陷入了危机。
宋昊这才反应过来,又把实战进程重新摆了一遍,发现白棋也没下什么特别不好的棋,但黑棋的进攻却招招不离白棋的要害,不止是宋昊,其他也有不少人顿时来了兴趣,不停地讨论着局部的变化,但居然所有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看出白棋的活路在何方。
李智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绞尽脑汁开始思考,尽可能地给黑棋制造麻烦,但是想来他一个不入门的棋手又能想出怎样的高招呢?终于,李智在双重的压力下下出了昏招。
“哈哈哈哈……”奚遥看到李智的一手长竟然笑出了声,这不禁令李智感到十分的错愕,他心想不管怎么样自己总比你年纪大,也算是你的师兄,你怎么能连这点尊重都没有呢?
而讲棋的宋昊看到李智的这手昏招也叹气道:“只能说黑棋走的太好了,就局部这招法,黑棋完全有普五左右的水平。”宋昊按下心情又摆了几步说道:“这下,就算是超九来下恐怕白棋也是死路一条了。”虽然嘴上说得很平静,但是宋昊的心里和很多其他看棋人的心里是一样的,这么一个普普通通下过很多盘的局部攻防,黑棋怎么就突然把白棋全吃了呢?难道说,之前我们全都理解错了,其实白棋这个打入根本不成立?只要黑棋下出最好的手段,白棋就无论如何都是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盘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入门决定战就有可能改变人们对这个局部的常规认知!
棋盘上,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全军覆没的李智很顽强地在黑角里搅和并且和黑棋形成了对杀,但是显然黑棋有无数种能杀掉白棋的方式,白棋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
很快,李智无奈地抢占了棋盘上的一个大场,宣告下方的白棋全部阵亡。其实本来棋下到这里差不多李智已经可以认输了,但入门决定赛是每年一届,对于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李智来说,显然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但只可惜天意弄人让他碰到了奚遥这个没有人愿意碰到的对手。李智之所以还在继续顽强地拼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据不完全统计,虽然星辰棋院并不算是南阳州最顶尖的棋院,但在十岁之前能成为入门弟子的棋手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可以到达普六的水平,最差的也是强五;但若十岁之后才入门,那这个数据便降低到了百分之五十五,超过十二岁才入门的则更低,只有百分之二十。所以对于所有同龄的少年来说,早一年入门就意味着到达普六的可能性多一分,而普六则代表着一个棋手正式进入高手行列,哪怕是高手行列中的倒数第一,那也是高手。
宋昊显然是觉得这棋白棋已经没戏了,所以干脆也不讲了,而是和其他几个长老以及各个长老的几个主要弟子开始研究起下面的变化。棋盘上,奚遥显然是对李智的死缠烂打非常不爽,他故意用手拨弄着棋盒里的棋子,弄出很响的声音以继续扰乱对手的心智,另一方面,他落子前都是一边瞅着李智一边画圈圈似的在棋盘上方转,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他最终要落的位置上。
“喂,我说李智,这天都黑了,你还是明年重新再来吧?”奚遥说完又指了指计时员说道,“他大概快要超时了吧?”
“你——你也太不讲理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李智似乎是被奚遥激怒了,拂袖一挥之后推枰认输道。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一瞬间,眼泪不断地从李智眼中流出,显然他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奚遥见状这才站起来说道:“这就对了嘛,早认输我们就可以早放松,你也不至于这样啊。”奚遥毫不在意人们对他的指指点点,而是朝着于婧的方向看去,四目对视的那一刻,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唯有实现约定的欢喜和激动。
第二回——离别夜师徒诉衷情
“现在,请叫到名字的人都到棋院的一楼大厅集合。”在确认奚遥中盘战胜李智之后,全权负责入门赛的长老薛文光用厚重的声音喊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对于这次入门的名单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但那种被叫到名字的欣喜和没被叫到名字的失落之情仍旧是显而易见的。
“马跃、沈缺、孙柏青……”薛文光站大门口,每念出一个名字都会停顿上一段时间,等到名字的主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都会弯下身子摸摸他们的脑袋,然后带着品味地端详他们片刻,再说几句恭喜勉励的话语方才让他们进去。
“奚遥。”一声过后,薛文光见没人过来,便又喊了一声。
“奚遥。”还是没有人过来。
“奚遥!”直到第三声,奚遥才从他的那些外门弟子玩伴中回过神来,像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向薛文光。
“唉,这孩子,棋艺上的确是天赋异禀,但性格实在是太野了。”薛文光想是这么想,但他显然也知道即使要教育他也不是现在,于是他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方式鼓励了奚遥几句便让他进去了。
所有成为内门弟子的棋手在大厅中央站成两排,薛文光站在他们的面前面带笑容扫视了他们一遍然后说道:“我首先恭喜你们成为星辰棋院的内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意味着什么我想就不用我再啰嗦了,我呢,也不喜欢啰嗦,所以每年的开学典礼都十分的简单,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想成为真正的高手,就必须要认清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区别,既然你们成为了内门弟子,就要好好修习棋艺正道,不要把你们那些坑蒙拐骗的野路子带进来影响这里的风气,最后,希望你们能刻苦学习,能够真正领悟围棋之道,当然同时也别忘记了道法上的修炼。”薛文光的话本来是一视同仁并没有特别说针对谁,但是听到“要好好修习棋艺正道,不要把你们那些坑蒙拐骗的野路子带进来影响这里的风气”这句话时还是有几个孩子面露异色,其中就包括奚遥。
“什么野路子,什么正道,只要能赢棋,不是怎么下都行吗?”奚遥心想。
薛文光也知道这些孩子听不进去自己太多的作为长辈的训话般的言语,所以他尽量还是以鼓励为主,毕竟他们刚刚成为内门弟子,年纪又都那么小,还是别把他们吓跑了才好,等到正式上课之后再慢慢叫他们各方面的道理也为时不晚。
“行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三天之后你们将会迎来第一堂课,你们呢,也不要用太多的负担,不需要任何的准备,只需要带上你们的诚心就可以了。”薛文光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各自散去了。
两天后的夜晚,星辰山第十九号山洞中灯火通明,奚遥在已经有些看不太清的用树枝划出的棋盘上将两类形状不同的石子移来移去,而他的师傅——那个中年人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和其他孩子不同,奚遥只有在白天上课的时候才有机会能够用到像样的棋盘和棋子,下了课之后,他就只能依靠树枝,石子,甚至沙粒来进行训练研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许根本就没有父母,他是被他师傅从小一手带大的,但是他师傅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对于无法给他买一副像样的围棋这件事,他的师傅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但也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下,奚遥的棋艺不仅节节攀升,而且还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盲棋本事,是在没有道具可以用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自己和自己下盲棋,这种几乎与左右互搏的训练方式让他在技术上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差不多可以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棋院了。”奚遥的师傅席地靠在山洞的一角,透过忽明忽暗的火光对着奚遥的背影说道。
别看奚遥平时一副目中无人,高傲难驯的样子,但是面对他师傅的时候,他却是格外的乖巧和温顺,与平时完全是判若两人。当下听到师傅的话,奚遥很快转过头来走到师傅面前说道:“师傅,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可能不怎么能见面了,现在还不算太晚,我们就再下一盘棋吧。”奚遥所说的“再下一盘棋”当然是下“盲棋”,因为他们完全不具备正常下一盘棋的条件。
奚遥的师傅名叫陆行水,本是个自学成才的江湖棋手,虽然他的水平也不差,但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就一直没有拥有段位。其实在华夏五州像陆行水这样的江湖棋手并不在少数,他们往往一直怀才不遇,只能走遍天南地北下各种野棋来谋生,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能够遇到伯乐而一夜成名被破格直接授予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看的段位。
奚遥是陆行水游历到星辰山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遇到的孤儿,出于同情和怜悯,陆行水便收留了他,开始的时候陆行水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才能,所以在基础教育之余也只能试着教他围棋,然后没多久他就发现奚遥在围棋上的天赋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而且他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个普通人。
陆行水也是个很执着的人,他于是就带着奚遥拜访了他的一位精通周易占卜的朋友,结果他的朋友都没有测什么,只一看奚遥的面色,再一摸奚遥的脉象就大惊失色,连说奚遥是个前年不遇的天才。陆行水显然不想让奚遥知道自己的异常之处,所以单独向那位朋友请教。那位朋友告诉他奚遥体中拥有天地混沌灵气,而且继承了上古人皇伏羲和围棋创造者唐尧的血脉,还说这个孩子不论是修炼武学还是修炼围棋将来都绝对可以达到独步天下的境界。
陆行水回去以后久久不能平静,他把这个男孩看成是上天对自己始终在围棋上没有名分的补偿,他取了伏羲和唐尧的谐音给这个男孩取名为奚遥,这个古怪的姓氏正预示着这个男孩的不寻常之处。
陆行水一直没有告诉奚遥他的身世,也没有询问他到底是想修炼武学还是围棋,一向对武学不感兴趣的陆行水认为修炼围棋总比修炼武学要好,反正奚遥本身体内就拥有着天地混沌灵气,说不定根本不用修炼什么武学就拥有强大的武学境界。
再后来,陆行水为了生计终于在星辰棋院谋得了一份工作,在经过星辰棋院的考核后被破格授予普通六段这个高手当中最低的段位。但是他到底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没有教授内门弟子的资格,只能教外门弟子。尽管如此陆行水还是十分的高兴,因为那样也就意味着奚遥也可以上正规的围棋班了,将来只要能通过入门战的考核,就不会像自己这样半辈子都是没段位的江湖野棋手了。而另一方面,陆行水也知道教外门弟子的压力更小一点,尽管他身上背负着“入门考核”这个相当于“绩效考核”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完成的情况直接影响到他的收入,但是不管怎么说,教外门弟子会更轻松一点,因为那样陆行水可以更多的以培养孩子们的兴趣为主,而不是像教内门弟子那样成天给学生们讲一些他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的定式与棋理。
尽管是下盲棋,但奚遥和陆行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随意。他们依旧是相距一个棋盘的距离面对面端坐着。
“4·4星位。”奚遥闭上眼睛轻声说出第一手棋的位置,仿佛正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大棋盘展现在他的面前,而一颗黑子如同天外飞仙般落在棋盘右上角的星位上。
“16·4星位。”陆行水的眼睛则是看着奚遥所在的方向,仿佛就像是面对着遥远的围棋之神,一副十分谦恭的样子。
“16·16星位。”奚遥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第二手棋的位置。
“3·16小目。”
“17·6小飞挂角。”
……
和师傅陆行水对弈的时候,奚遥从来都是安静地坐着,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每一步的落子点,绝对不会像之前和李智下棋时那样的随意和自由。尽管到现在奚遥的天赋正在一点点兑现,但是他依然对他师傅难求一胜。不过奚遥和陆行水对弈时从来都不在乎输赢,除了那种亦师亦父的深厚感情,奚遥对陆行水尊敬至极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陆行水在棋上反映出的那种桀骜不羁,自由畅快的特点。
弈至76手,奚遥中盘认输,这大概是近一两年来奚遥认输最快的一局棋,但是他从中的收获却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即使是陆行水也无法理解。
两人还在面对面端坐着,陆行水长叹一声发出释然的声音:“总算,总算你也入门了,我的心愿也算是了却了。”释然过后却是万般的不舍和心酸。
陆行水教过的外门弟子有很多,但令他看中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奚遥之外,另外两个分别是于婧和滕扬。于婧就不用说了,她也是陆行水收养的孤儿,比奚遥要略大一些,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棋,两人青梅竹马就如同亲生姐弟一般。而滕扬则是生于大户人家,他的父母由于没时间管教就干脆把他送到星辰棋院学棋。虽然滕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但是却丝毫没有公子哥的作风,性格非常的平易近人,和于婧与奚遥的关系尤其好,三个人都在围棋上展现出了高于常人一筹的天赋和悟性,因此陆行水对他们的期望十分的高。
星辰棋院的外门弟子比内门弟子要多好多,大约有近千人,但是每年的入门资格却只有十个,而且如果三年之后不能达到普五的水平就会被强制开除,因此其选拔和培养的过程还是比较残酷的。
而作为外门弟子的老师,一年当中只要有一个学生能够入门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而陆行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去年,他更是直接培养出了三个入门弟子,除了于婧和滕扬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曹煜的男孩。而今年,奚遥的入门成功则让他彻底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三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都入了门,无论将来他们能取得怎样的成就,陆行水都觉得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师傅,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害怕。”奚遥喃喃道。
陆行水微微一叹,他知道奚遥这句看似只是平常离别之前的抒情话其实正是奚遥的大实话。陆行水对奚遥的入门自然是十分的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也不免有些担忧。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以奚遥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在星辰棋院惹出麻烦。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并不是怕以后见不到我,而是怕再也遇不到像我这样的人吧?”陆行水缓缓问道。
奚遥微微抽泣了一下说道:“师傅,我——”
“唉,但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要跨出这一步的,虽然你的性格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相信诺达一个星辰棋院肯定会有赏识你的人,至于平时,我相信于婧和滕扬会照应你的,他们也会帮你交到更多的朋友的……”陆行水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即将远行的孩子做着最后的嘱咐。
奚遥微微颔首,他沉默一会儿,想说什么却早已是无语凝噎。奚遥没有了平日里小兔子般的活泼灵动,而是怀着很沉重的心情走到陆行水面前,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刮倒的墙瘫倒在陆行水的怀中,陆行水轻轻地抚摸着奚遥的后背,就如同在安抚着一只受伤的小鸟,只听奚遥伤感却倔强地说道。
“师傅,我去星辰棋院不仅仅是为了学棋,更是要为您正名,您那么厉害却只是一个外门老师,这太不公平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打败星辰棋院所有的棋手为您正名!”
陆行水心中一惊,虽然他知道这个孩子有着难以看透的潜力和远大的志向,却从来没想到过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星辰棋院对外门弟子的学习内容有着很严格的要求,有很多东西是外门老师所不能教授的,要不然也就无法体现出外门弟子和内门的弟子的差距了。陆行水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自然也不能徇私违规,尽管在私下里陆行水多多少少教过奚遥一些超纲的内容,但也只是皮毛而已。而在那一瞬间,想起这些的陆行水顿时对自己始终没能教授奚遥“真本事”而感到惭愧和自责。
“孩子,成为了内门弟子之后,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开始学,你要有耐心啊。”陆行水继续嘱咐道。
但是奚遥的内心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成为星辰棋院的内门弟子并不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围棋,而是为了更好的证明自己的实力,从而证明自己的师傅陆行水的实力绝不比星辰棋院中的高手差。
一道冷风吹进山洞,吹灭了最后一支残烛,好像也吹灭了旧世界的最后一点光亮;等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对于奚遥来说,便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奚遥在黑夜中沉沉的睡去,他即将在梦中穿越到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不一样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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