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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裂
篝火渐弱的烟色中,已能看清东方天边一道雾蒙蒙的白光。
蓝飞把收拾妥当的装备全部收回行囊,朝地上还发愣的潘文廷示意:“走吧?”
“走?……还往哪走?”虽然刚刚睡醒,但潘文廷的目光中都是疲惫,想也难怪,让潘文廷这种常年只在大学里教书的理科教师,接连十天行走在昆仑山腹地深处,他的耐力和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
“穿过远处的那片雪岭云杉林,海拔就超过四千米以上,岩薇最后发给你的照片中,所出现的那一种花色罕见的高寒棘豆,应该就在那一带。”蓝飞一边说着就背起行囊,就在这时,耳后不远处,一个地方陆续滚动的细碎石头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们昨夜倚靠挡风睡觉的一大块巨石,这声响绝对不是风,蓝飞立刻拔出靴中的藏刀,压低声警告道:“可能有狼,你快……”
话没说完,巨石后凌空窜出一头狼,跃在半空已是张牙舞爪飞扑之势。
潘文廷哪来得及反应,当场瞠目结舌僵硬在那,蓝飞知道指望不上,一秒之间丢下行装,同时脚尖将那未燃尽的篝火中最粗一段,以巧劲一勾起再飞踢出去,烧得黑红的炭柴不偏不倚“啪”地正中狼头,狼发出“嗷唠”一嗓子,几乎滚落回大石上,蓝飞明白绝不能给狼容留半分反应的时间,随即就踩在一块石上,借势跃到巨石上方,潘文廷还没看清状况,蓝飞的刀就插入了狼的咽喉,并顺着他整个人身体的下落力度,刀锋径直将狼的喉部开到腹部,血溅当地。
“赶紧走!”蓝飞身体甫一落地,立刻又催促:“只怕附近的狼群已经将我们包围了!”
“哦、哦。”潘文廷扶正一下眼镜,才手忙脚乱地背起行李跟着蓝飞快走。
果不其然,循着黎明增强的光线走,两边依稀水汽弥漫的山石之间,一双双绿色的眼光隐约闪烁。
蓝飞举着枪,让潘文廷走前面,但他似乎有些腿软,背着行囊几次都要滑倒。
“当初叫你在家候着等信儿,你偏不听,非要跟来……放心吧,这些家伙暂时都在武器的射程以外,喝水、塞点干粮,按正常脚程再走两小时,就能到达林地牧人的帐篷,就安全了。”蓝飞表面口气平淡,但心里早就第八百遍懊恼着不该带这个累赘,若不是因为他是岩薇的……
“岩薇是我的未婚妻,她生死未卜,我当然、当然要自己亲身过来参与救援找到她……”潘文廷的话音却越说越低落下去,也许是这些天经昆仑山垭口的雪线徒步深入雪域,再想到一个年轻女性在如此严苛环境里失联大半个月,那生存几率越发渺茫。
蓝飞却不搭话,事实上他心中总有个疑问在萦绕:岩薇只是个动植物摄影师,她到底跟着什么团队到这里拍摄?同行的人是否也失联?然而潘文廷找到他后,就只是给出岩薇失联以前发过来的一些照片,还有她事先做好的行程路线图,然而究竟跟什么人同行,潘文廷却一直是模棱两可含糊的回答,一时说岩薇是跟一帮摄影师组团,但有的人回来了,告诉他说跟岩薇失散,当地报警后,发动一些搜救队去寻找,却徒劳而返,一时又说团队中有调研考古的人同行,是有人近年在山谷腹地中发现一些壁画和藏于壁崖之中的建筑遗迹、墓葬群,北京的考古专家原初步去勘探过,初步认为可能是上古至中古时期,昆仑东段一带的少数民族部落的遗址,因此岩薇也产生巨大兴趣,想要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蓝飞,你在新藏一带做过几年特种兵,有没有听过这里关于山海经中昆仑不死之国的传说?”——潘文廷甚至还曾这么问过蓝飞,但蓝飞只能耻笑:“理科生也看《盗墓》《鬼吹灯》?书里说的你也信?”
高原的日光东升,照耀在远方山巅的冰川,发出刺目的光辉。
突然潘文廷又紧张起来:“不对啊?这一路越走越荒凉,都是怪石嶙峋的山道,哪里还会有牧人在这一带放牧?你当真来过这里?没走错吧?”
蓝飞没好气,懒得再解释。
“蓝飞,按你在新藏一带做特种兵的经验,一个人独自走失在这样的地区,生还可能性多大?”同样的这一句话,潘文廷每天几乎都要问一遍。
蓝飞只管注意周围情况和脚下:“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是你我发现的,当地人以及部队、科考队,早就在这之前率先留下记号了。高原缺氧,少说几句吧。”
进入林区以后,狼群竟然没有继续跟来。
蓝飞观察林间的踩压痕迹,最近这一带确实有人来过,方向也是河谷上游。然而气温却越来越低,温度检测表上的显示,眼下已是零下十度左右。
还好这片林地不阔,但寒冷的冰棱流满崎岖的路径,让潘文廷瑟瑟发抖又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只好不停休息。
原本是牧民扎营的地方,眼下寂静得毫无人烟。蓝飞四下检查,尤其一处泥土围拢的篝火烬堆:“看来牧人已经离开很久了,这些篝火搭砌简单,可能是岩薇他们留下的。”
潘文廷瘫坐在地上,鼻尖挂着一段清涕,也不知道擦拭,蓝飞对这里稀薄的空气还算适应,喝几口水望向高处:“走吧,如果上头真有传说中的古代部落遗迹和壁画,那就应该有能遮风挡雨的建筑群,如果……”
“蓝飞,你真的是为帮我找回岩薇才到这里来的?”潘文廷突然抬头望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蓝飞立住脚步。
“岩薇说,你跟她是发小,但自从特种兵退伍以后,你就专门混迹黑道做高价私人雇佣兵,做打手甚至护送私自出入境的文物、军火……这一趟原以为你的开价会让我倾家荡产,但为了薇,我想能帮忙的只有你,你却一分钱不要就答应来了……”
“所以呢?”蓝飞听到这话,索性靠在身畔大石上,拿出香烟点燃,吸一口。
“你到底……为什么会来?”潘文廷即使坐着仍在喘粗气。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蓝飞忍不住“噗嗤”一笑:“难道我吃饱了撑的来陪你昆仑山散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潘文廷目光中闪烁着戒备,并且手掌下意识去捂了捂背包的一个口袋。
蓝飞看在眼里,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可能为什么来?为了遗迹中的文物?”
潘文廷沉下脸色,却不作声。
突然就在这时候,两人头顶上远远传来一阵轰响。
潘文廷顿时起身惊呼:“雪崩?”
蓝飞回头望去,果然沿着河谷以上的高处雪峰中段,有一处白花云团纷飞,阳光照耀之下如白练光舞。
“诶?昆仑山一带积雪都在山峰深隙,极少冰川作用的?”蓝飞头脑中一转,难道山上有人用炸药?
就在这时,天空中扬扬飘下一些细小粉末,是雪花。
蓝飞隐隐感觉脚底下不对,急忙俯身把耳贴在地面岩石上倾听,潘文廷抱着旅行包抖抖索索站起来:“怎、怎么?”
蓝飞凝神听了一会,大惊之下连忙起身:“走!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扯起潘文廷就往山道一旁的巨大岩体跑去,但潘文廷实在高原反应,脚步像灌铅一般,走两步就几乎要栽倒,只能缓慢跟在蓝飞身后往路边挪。
“快!山体有地震,冰川和松动的雪容易循着这条山道下来!”蓝飞连拽带拖地将潘文廷带到数十米外的岩体下方,但这里没有凸出的石头和可攀附的凹处,蓝飞从背包中拿出绳索捆缚在一方岩石尖端,然后绕到自己腰间,还在观望的潘文廷发出惊叫:“来、来了……”
“还看什么!”蓝飞干脆将绳索环个圈,抛到潘文廷身上,绳索一收紧,把他拖到岩下,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脚下持续增强的震感以及“轰隆”翻滚的声响顷刻扑来,眼前被煞白颜色充满——
“包!我的背包……”
震响中蓝飞的背部紧紧贴在岩壁,模糊听到潘文廷发出的呼喊,但生死就在一瞬,还管什么包?
手中绳索一紧,似乎潘文廷被雪流带着走了,自己身上也是一窒,大量冰雪埋在身上。
数秒的时间,竟像一个世纪般冗长。
蓝飞知道这时候必须稳住自己的呼吸心神,能否确定自己的生命,就是靠随时明确呼吸。
幸好有巨大的岩体帮助遮挡,雪流只是没到蓝飞胸口左右位置,而且昆仑山干燥,雪的密度不大,奋力扭动身体就可以挣扎出来,但潘文廷呢?
用力将捆着他的一头拽动,大约也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蓝飞检查自身,除了暴露在外的脸皮有点擦伤,身上厚实的冲锋衣也被撕裂一条巨大的扣子,幸运的是手脚没因雪流冲击受到损伤,于是从雪中挣脱出来,再去刨出潘文廷,还好他只是掩埋在一米左右的雪下,失去意识但还有呼吸,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骨折。但雪中露出他的上身时,才发现他还紧紧搂着那个旅行包,看来里面有更重要的东西。
折腾一番,蓝飞的体力也消耗不少,一步一探地爬上雪坡,冻岩高处似已平静,但大自然的变动,短时间很难靠肉眼辨别。
依照经验判断,这样的天气和季节,发生小规模的雪崩多少不太正常,是山上有些事情发生……
既然这样,只能上去一探究竟!
“蓝、蓝飞……”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喊。
是潘文廷醒过来了。
“你还能走么?”蓝飞用力帮他拽出来。
“一条腿……没知觉了……”潘文廷倒着吸气。
“也许只是脱臼,我给你接上就能走。”蓝飞想帮他,却被拦下。
“我没力气了……今早问你,一个城里人单独、单独走失在这样的环境,生还可能性有多大?但是如果不是一个人呢?”潘文廷憋着一口气将双脚分别从雪里拔出来,在拔右脚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果然看那脚踝与脚掌,已完全反转掉了个儿。
“拿你的卫星电话,给救援站发救援信号吧。”蓝飞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潘文廷急了。
“你要保持神秘不说的,我也懒得问,其实来之前,我已经查过这一带考古科考队入山的系统内部记录,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我也多少能猜到几分。”蓝飞索性将损坏的冲锋衣脱去,露出里面轻便的一身靴裤和特殊质地的褐色防水外衣,最后丢给潘文廷的话是:“你自己打卫星电话求援吧……如果岩薇就在上面,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山海经》:海内昆仑之墟,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
在来昆仑山之前,蓝飞确实翻查过相关资料。只是他从不相信这类上古神话,只相信按现在的科学考据,这些记载的内容,大多描述的是上古一些原始部落。
毕竟昆仑山系庞大,地势横亘新疆和藏区,上古以来,在这一带繁衍生息的各族人类足迹从未间断,所以山中留有许多废弃遗址和古老文明痕迹,再正常不过。亦因此,当代对昆仑山脉各种文化考古的探索,也是从未间断。
凭经验目测,从现下到那雪峰中段,至少还有二百米多的距离,蓝飞将笨重的行装安放到隐蔽的石头下,然后用带鈎的绳索甩上高处石块,借着绳索弹性在几块石间一路跳跃攀上石崖,这里时缓时陡,所以踩坚硬冻岩行走,比蓬松不知深浅的雪地要安全许多。
不但省力许多,还能比普通脚程快几倍。
大约再高攀几十米时,因为运动,能吸入肺里的空气愈加稀薄了。但蓝飞曾有过数次在雪域高原生存数月的经历,所以还算轻松。
这一段冻岩上,冰流渐厚,冷风挟着雪片“呼呼”地拍脸。
但意外地,坡度猛地又平缓起来,这上面竟又有一小片山地,且山地一侧有大小几个岩洞,他一眼扫过,其中一个洞口也有跟下面相似的篝火余烬,而且袅袅似有残烟,蓝飞赶紧过去察看,然而一到洞前,就觉迎面“咻”的破空声响——
“弩箭?”蓝飞不及多想,低身就地一滚,从靴间拔出短刀,藏身在一侧较浅的洞口内侧,稍待数秒再屏息慢慢探出头去,那洞中里也有个人影晃动一下,但并没现身,似乎是放完冷箭后,也在向外探看。
但蓝飞直觉到,这放箭的不是本地牧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动作缓慢,倒像是个病人,正想再进一步试探,头顶高空中却传来一声拖长惨烈的兽吼,蓝飞举目望去,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一个巨大黑色的物体正从上方山崖随着雪粉冰渣一路翻滚下坠,并且不断撞断压平上方陡坡的荆棘灌木,“呼啦啦”并有无数挟风带势就朝这方落下,这么大的物体……是熊?
但不管是什么,这样高空滚下的无数石块,在地面硬碰硬反弹起来,也能轻易打穿人的血肉之躯。
蓝飞只能尽量贴到山洞内去,不曾想后退几步,脚下就碰到异样的物体,低头看去不由得心内“咯噔”一惊——
是一具面目插满弩箭、鲜血淋漓的尸体!
头脑中急忙拧紧思路,顾不得洞外物体落地发出的震荡,蓝飞的目光首先将洞内扫清一遍,这浅洞应是常年受冰雪风化自然侵蚀而成,表面平滑且纵深只有两米多深,除这一人倒身在地外没有其余异物,蓝飞看定而后再俯身细瞧这具尸体,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厚实冲锋衣和登山靴,身边没有行李,从倒下姿势推测,应是被追赶然后躲藏此处,再被人发现,并以器械发射正面数支弩箭致死的。
而伤口以及血渍都冻凝发黑的程度,结合环境干燥寒冷,以及皮肤上尸斑来大概判断,此人死去至少四到五天时间,应也是此次失联的科考队员?但发射弩箭将他杀死的人,莫非就是隔壁洞穴里的那一个?
这弩箭……正常来讲弩机每次只能发射一支,到底是有多大的恨,杀人的人才会同时在这人脸上接连发射三箭?而且两支射入眼睛一支射入嘴巴?
洞外的动静这时已停。
蓝飞将护身短刀攥在手里,往外挪出几步,午后时分的冻岩,在阳光照射下闪耀出刺目的白光,然而洞外却又是血腥一幕!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刺激的浓骚臭味,确实是一头黑熊,半边头脑已磕得稀烂,肚皮也因下堕时被嶙峋石头的胡乱切割,而肚肠四处流泻……诶?蓝飞发现黑熊的腿也失掉一截,但不像是摔断,因为创口还冒着微微乌烟,还有骨头爆裂以及烧灼后的焦糊皮肉颜色,虽然隔着有些距离看不清,但十有八九是炸药造成的!
起初的推测没错,就是有人在冰川上点燃炸药了。
蓝飞无法想象上方的冰川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隔壁山洞里的人肯定知道!一念至此,他从藏身处往那厢看,恰好那边山洞也伸出半个头颅,两只惶恐的大眼也朝这边窥探——
“哎?”蓝飞转念一想,立即将刀藏回靴间,朝那人抬起双手:“我是山下护林救援队的,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你还好吗?”
那半个头立刻缩回去,但听清他的话,过半晌又重新探出来,是一张憔悴得几乎失去人样的年轻女性的脸,不是岩薇,而且那神情更不是获知被救的喜悦,反而是更加巨大的惶恐,并且抖擞就拖着一把弓弩朝向蓝飞所在的位置:“你、你别过来……”
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蓝飞连忙再将双手举得更好以示自己没拿武器:“我真的是来救援你们的!”
“你骗人!”年轻女子温声气弱,但还是咬牙切齿发出一声低吼:“你们这些强盗!”
“强盗?”蓝飞起先有些诧异,但迅速转换思路一想,莫非先前来过自称救援队的人,却与他们又起了什么冲突?
“你先冷静……”蓝飞想了想:“你认不认识岩薇?我是岩薇的朋友,叫蓝飞,她要在你叫她跟我说话?”
“岩薇……”对方听到岩薇的名字,声音立刻有些松动。
“岩薇是不是跟你在一起?”蓝飞急切地追问。
对方没有声响,蓝飞再望去,却见那人已脱力般萎顿在洞口,想来过度精神紧张,仅存的体力也迅速透支掉了。
蓝飞走近俯身察看,这女子穿着防水登山服,面色如金纸,且呼吸短促,瞳孔放大,看来随时危在旦夕,蓝飞想起衣袋里还有随身救命的红景天浓缩丸,赶紧拿出两颗塞入女子口中,再望她身后洞中,除了一些生火什物和睡袋、地垫,再无旁人:“哎?你醒醒!你知道岩薇去哪了?”
好半晌女子才微微睁眼,嘴唇颤抖,声音却细如蚊呐,被雪风一吹就听不真切,蓝飞将耳贴近:“薇……被他们带、带走……上……就是找仙、仙宫……”说罢又一连串咳喘,再接不上气。
“好吧,你在这等着,很快会有救援,我去找岩薇!”蓝飞将女子拖入洞内避风处,并把身上剩下的红景天丸连一把雪噙在口中,慢慢吞下,思路逐渐清晰,应该不止岩薇,总之这一行科考调研人员有没死没残的,应该都不明原因被另外来到的人劫持上山,对方歹徒有备而来,还带有炸药,已经开始对某些东西实施野蛮爆破……综上细节推断,很可能就是一起挟持考古调研人员并企图炸毁遗迹盗掘国宝级文物的事件。
这样的事,蓝飞混迹黑白地带这些年,耳闻目睹都屡见不鲜了,看来要救人,比原本预想的难度还要大上许多,但想到岩薇,蓝飞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只要她还活着……她看到自己突然出现,会惊讶得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吗?这才是蓝飞心底里最好奇的……鬼大爷鬼大爷鬼故事故事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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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裂
四、
雪峰中段,冰墙料峭,这些颜色蓝白深邃的冰体,让人并不能分辨哪些是在流动,哪些又如磐石坚固,而且表面松动滑溜,不能再用腰锁攀附。
还好昆仑山在这个时节日照时间极长,蓝飞用冰抓辅助,徒步翻越高低起伏的冰坡,时间大概已是下午四、五点左右,高海拔冰川上,向上几十米的距离也需要平时双倍以上的时间。
一方面体力接近透支,但依靠常年特种兵磨练获得的超常人耐力,蓝飞仍能保持不紊的速度朝着目标行动,间隙从旁边的冻岩间扯些无毒的花草食用,这些花草实际都有一定药效,对人体既能补充少量水分又有营养。
突然,头顶有刺目的白光一晃,蓝飞望去,十几米高处有个人悬在一面冻岩上,好像是刚被人推下来,但凭求生本能,又及时用手扒住边沿的,只是看不清是男是女,却接着又有个人走到边沿,抬脚将那人的手一踢,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带起一些碎石冰棱,就此滚落数十米下方,蓝飞赶紧侧身在冰壁下,应该没人发现。
眼睁睁看着那人从附近翻滚跌落,蓝飞不由也心中焦急万分,头脑中不能往坏处多想,还有十几米就到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但是环顾周围,跟起初预想的不同,这里冰川包裹冻岩,但可能近年全球变暖,使得大量冰川都已消融,所以岩石大部分裸露,但这样情况更是相当危险,那些亡命之徒轻易就用火药,即使是做小面积爆破,万一把这一片冰川都产生龟裂引发连锁反应,就不怕引发大面积塌陷,将自己也葬送么?
终于上到刚才那人跌落的石壁边沿,蓝飞先小心窥探壁上地形,原以为这里也会有一片相对平缓的岩面,但没想到仅可供五、六人站立的石面,以及一个被炸开的大冰窟,洞窟周边狼藉,必然就是方才爆破造成的。
冰窟内是一条黢黑曲折的道路,难道真有传说中昆仑山上古部落的遗迹?潘文廷就曾提到,科考专家在崖壁里已发现壁画和建筑墓葬遗留,看来信息确凿,只是怎会泄露引来……
蓝飞将自己削铁如泥的特制藏刀反攥在手,对方即便有枪,但在这样狭窄环境里,还不如倚靠身手,近身搏击有利。
拿出钢笔粗细的超强聚光手电筒,蓝飞踮着脚步无声地步入冰窟大约五、六步,光线越来越暗,但拐一个弯处猛地眼前有个人形,蓝飞差点就想上刀,但定睛细看原来是墙上壁画,画中有深色半人高、头戴太阳光芒状头冠的人,正双手朝天祈祷的模样,看来古迹果然不虚。
略放下心,抬脚继续往里走,洞壁上还能看到许多大大小小露出石面的海螺,在洞壁冰雪折射的光影中,隐隐散发金色光晕,蓝飞讶异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金丝砗磲,依稀记得哪里看过,几百万年前昆仑山与藏地喜马拉雅山脉一带都曾是海洋,所以高山之巅存有不少海螺化石,其价值也与缅甸极品翡翠同等不菲,尤其是取料不易,所以异常珍贵,过去只有土司贵族或藏密高僧持有较多,民间一般难寻,但这遗址里,竟有如此众多金丝砗磲的海螺,嵌于入口的岩壁,若都是真品,那这洞中的珍宝完全超乎起初的想象啊。
就在这时,冰窟深处传出一女声尖叫:“啊——”
“岩薇?”蓝飞急步进入,就在大约再走十步开外,冰窟内部陡然开朗,是一个四周满是壁画、头顶露天的岩洞腹内。
借着天光,洞当中空地上,却有一男人倒在血泊中,旁边两个拿刀的男子正走开,另外还有四、五个人站在一面石墙前,对着倒塌的像是石座神龛的东西在议论什么,还有两个人在旁边一个角落里,是个大约五十来岁,满头白发像个学者教授似的男性,和一个年轻女子,虽然头发凌乱、面色脏污,但就是岩薇无疑。
蓝飞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之外。
“哟?来得不凑巧?”蓝飞摆出闲逛到此的神气说道,但那两个充当打手模样的拿刀男人已立刻靠近过来,看架势也是会家子,蓝飞不敢轻敌,但凭敏捷还是很有自信,先一个兜拳虚晃再加个扫腿,将最近一人撂倒,然后纵身倒翻就骑到另一人的肩上,顺势将这人坐得扑倒在地,正好压在前一个人身上,手中的刀也同时就插入这人的后颈要害处,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就是快、准、狠。
惊恐之中的岩薇也认出他来,大呼一句:“蓝飞?”
蓝飞来不及跟她叙旧,眼角已经撇到神龛前的几个人中,有两个已经举起手枪,蓝飞手中刀迅疾飞出,径直插入其中一人的左眼,右边人同时受惊,虽对准蓝飞勾下扳机,但手下一抖即偏离目标,这一切都在蓝飞算计之中,他就地一滚,三步并作两步就朝那神龛方向窜去,那人再追着他的身影连发数枪,但都迟了一步,等到蓝飞一个飞身弹起,从那个人眼中拔出自己的刀,反攥的去势同时已在持枪人的脸上从鼻梁到眼睛划过一道血痕。
几个挟持人没想到闯入者,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短时间内就连死伤了几人,顿时有些忡怔。而那瞎了一眼的和旁边被划伤脸的,同时惨痛发出“哇哇”大叫,双手捂脸一齐往后踉跄几步,其他人本能就让开,蓝飞还想往他们身上加一脚踢到墙上去,他们自己就已撞到神龛,神奇的是,那一面墙突然就像水面般褶皱起来,两个人顿时就倒退着滚入墙内——
原来那面墙并不是真墙,而是一面挂起的皮质厚毯,只是年深日久,表面已经像墙色,且被两个男人碰过后,立即粉碎扬起一片灰。
“还有密道?”那几个人发出惊呼。
有人想过去搀扶倒地的人,有人也拿出武器想对付蓝飞,但这时墙内通道“嘘嘘”吹来寒风,紧接着众人都听得头顶传来震颤的闷响,蓝飞对山洞里的东西没有留恋,他第一反应就是有雪崩或者冰川移动,毕竟这冰窟是刚用炸药炸开的,会起什么连锁反应不知道,因此继续留在洞中有活埋的可能,必须速战速决然后带着岩薇他们离开!
一念及此,手下的刀又再挥出,因为近身,他能准确觑见对方拿枪的手,况且这人戴着厚手套,勾动扳机的触感也会迟钝,只要多半秒……寒光一闪,刀尖刺入手指与枪的间隙,刀口随方向一剜动,那人大叫一声,枪口偏离一侧发出子弹,但枪和一根断指已经挂在刀尖。
“轰隆隆”头顶有无数冰碴碎石掉落,蓝飞一刀一枪在手,指着那几个人,形势居然在数分钟内就完全扭转,蓝飞朝岩薇耸一耸肩:“快走!”
“走?”岩薇适时挨近过来,蓝飞正想侧身护着她一起撤退,却发现她没带上那老教授,不由诧异望去,才发现那男人口中流血已经委倒在地,再看岩薇,她的手中不知何时也亮出把瑞士军刀:“好不容易到这步,蓝飞你别来碍事!”说时,刀尖已扎入蓝飞的肋下,蓝飞也不由懵了,下意识反应就是挥肘一把顶开岩薇,同时头顶再次传来一阵巨响,蓝飞再不迟疑,回身就往洞外来路跑去,却听得身后“哗啦——”无数冰尘石块在身后落下,蓝飞再没有回头,任凭耳中的轰鸣声愈演愈烈,在整个冰窟塌陷之际,扑出了洞外。
“嗡嗡—嗡嗡——”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就像天降的福音,蓝飞站在洞口的平台上望,半空中已落下一大截绳梯,直升机舱门内伸出潘文廷的脸:“蓝飞!快……”
***
“一直觉得你对岩薇失踪的事情吞吞吐吐,原来我还曾怀疑过你,是你对他们有什么暗地企图。”蓝飞身体坐稳机舱里,用救援机内提供的药物为自己包扎。
潘文廷没多说什么,只是叹气,头垂到心口。
岩薇是个大胆的女人,在某些场合里认识到国际倒卖文物的犯罪团伙,后来当她在得知,潘文廷所在的大学的考古系研究者们,在昆仑山勘探到完好不可估价的古代遗迹时,竟动了心思,一边跟文物团伙那边搭线布置,一边又借由潘文廷的关系跟考古研究者熟络后,以随行摄影师的身份同行,等到达昆仑山一带,她再暗中联系上那些犯罪团伙,将这些考古研究者们挟持并制造失联的假象。
潘文廷起初也蒙在鼓里,但他很快综合多方线索发现这一可能性后,便不敢惊动警方,只是私下联系到曾是特种部队退役,又是岩薇发小的蓝飞,希望得到他的协助,阻止这起由岩薇策划的犯罪事件……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雪崩造成山体接连大面积塌陷,冰窟的位置再也难寻。
救援队最后只营救了那位滞留山洞的年轻女子,据她说,考古队起初一直带着犯罪团伙在山里绕圈圈,岩薇也一直扮演着同被挟持的受害者形象,要不是最后蓝飞亲眼看到她的行径,都很难会相信……
“想不到多年不见,一个人会转变成这样。”这是蓝飞临走时留给潘文廷的话,潘文廷苦笑,这何尝不是他此刻最难以承受的,心如冰裂之痛。
终于到达河谷上游的一小片盆地时,已是中午时分。
恶魔来敲门1
凌晨三点,调酒师舒崇下班回去,一路上没什么车,车窗外的风很清凉,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车子到岔路口的时候前面拉起了警戒线,有交警站在那儿,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围观群众也站在那儿,原来是有人酒驾撞死了人,那被撞死的女孩尸体旁还有血渍,她被台上担架的那一刻右手突然从上面滑了下来,舒崇看到她的手上戴着一只景泰蓝镯子。红绿灯闪烁,他驱车离开。
回到房间,他放热水洗澡,然后胡乱地倒在床上准备睡觉,他的脑海里突然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故,不知为何内心有些不安起来,摸索到桌上的烟盒,弹了根香烟叼在嘴上,但却忘记了点火,开始在那儿发起呆来……那只景泰蓝的镯子他似乎在那儿见过,他记得他读高中的时候同桌的阿梅就有一只这样的镯子,他越想越像,索性起身去翻高中时候的同学录,他记得同学录里面夹着一张篝火聚会时的照片,但他翻了半天却没能找到那本同学录,不由有些烦躁的用双手抓了一下头发,突然又想可能同学录落在了姥姥的家里。
舒崇的姥姥死了很多年,她住过的老宅一直被搁置着没卖,有些旧物还丢在老宅里。
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忘记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舒崇照旧到酒吧上班,里面依旧是那些喜欢夜晚出来买醉的老顾客。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搂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妙龄女子进来喝酒,一坐下就不停的找机会朝那女子身上揩油,一张肥脸不断地在她精致小巧的脸上蹭来蹭去,有意无意的想要去亲那女子。舒崇看了冷冷一笑,这种场面他看的多了也就没有在意,不过让舒崇感到诧异的是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他又在酒吧里看到了那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这次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拼命的喝酒,双目呆若木鸡,眼睛时不时会朝跳舞的人群里扫去,舒崇看他一个人喝闷酒,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他的酒叫了一杯又一杯,似乎是准备把自己灌醉在这儿似的。
舒崇笑着给他递了杯威士忌过去,然后对他说:“女人嘛,没有了可以再找,你何必苦闷?!”
“什么……女人?”那个秃头男人诧异地抬头看舒崇问。
舒崇坏坏地歪嘴一笑,然后低声说:“那天和你来的那个女人啊!我看不像你老婆,是你情妇吧!”
秃头男人低头笑了笑说:“哦,你说的那个是我秘书黎丽……”说完秃头男人又奇怪地盯着舒崇看了看,然后问:“你……你是小舒吧!”
舒崇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胖子怎么会知道。
那秃头男见他愣了愣,便越发肯定的看着他说:“你是舒崇吧!”
舒崇点了点头,秃头男越发兴奋起来,指着他说:“刚才见你歪嘴坏笑那劲我就觉得是你!我是王远啊!胖子王啊!”
舒崇这才认出王远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胖子王啊?!咱们高中这一别都好多年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啦!”
王远用手抹了一把肥腻的脸说:“唉……常年肉池酒林的,我是越发显老了,不像你随便捯饬下还像个小鲜肉似的!”
舒崇笑:“什么小鲜肉,都是老腊肉啦!王远,看你气色挺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远低头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喝了口杯里的酒,然后抬头看着他说:“舒崇,你还记得胡瑞吗?”
舒崇点头:“当然记得啊!高中同学啊,外号胡侃嘛!”
王远说:“一年前突发心脏病死了!
舒崇诧异:”什么?心脏病!我们这个年纪还不至于到心脏病死的年龄吧!“他不由心中一寒,年少轻狂,天天放纵自己,没想到一转眼也到了该拿保温瓶泡枸杞的年纪了,他不由为胡瑞的死有些难过起来,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悲悯起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时光,怎么一混就混到这个年纪了呢?!
王远喝了口酒,又说:”还有小让,记得吗?“
舒崇点头,”记得,那个胆小怕死的小个子嘛。有一次我说要揍他,那小子吓得一整夜没敢回男生宿舍。“
王远继续吞了口酒说:”半年前开车从山崖上翻下来,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三天,最后还是死了!“
舒崇停住擦酒杯的手,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了声:”啊!“
”还有木哥、小琴,几个月前也死了……“
舒崇这下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一屁股坐在吧椅上朝王远靠近,低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他记得这两人读高中的时候就是一对恋人。
王远这才说:”夫妻两在家睡觉的时候煤气中毒死的……“
”怎么会这样?“
”还不止这些,一个多月前,我巧遇了马明,听说他哥哥马光夜晚醉驾在路边撞死了个女的,后来自杀了!你说可不可怕?“
舒崇马上意识到王远说的可怕指的是什么,马光读书的时候就是王远的同桌,因为家里穷,时常被家境好的王远欺负,没想到一个多月前他在路上遇到的那起车祸肇事者就是马光,而且马光居然还自杀死啦!
舒崇张大嘴巴,诧异的问:”那哥们是不是傻?醉驾嘛又不会判死刑,他为什么自杀啊?难道是因为撞死了人愧疚自杀死的?“
王远伸手一把抓住了舒崇的手臂,故意压低声音说:”舒崇,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寻常,我们的高中同学居然相继死亡……“
舒崇见此刻半醉的王远眼睛通红,心里也有些发毛起来,又觉得他们这么想很可笑,急忙说:”王远,你也别多想,咱们哥几个都快奔四的人啦,同学里面有人去世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远抓他的手越发紧了起来,”不是,你不明白……你不还不明白……“王远说到这儿,突然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然后才又鬼鬼祟祟的说:”死的这些人都是那次篝火聚会里的人……“
”啊!“舒崇突然想起那张篝火聚会的照片,急忙起身死死盯着王远说:”照你这么说,现在剩下的只有你、我、孙远峰、黄晓茹、夏红梅五个人啦!“
王远拼命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说:”这几天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想办法想要联络到剩下的这些人,可是只问道了孙远峰的电话,打过去一直没人接,不过我当时却没有想到你,直到现在见到你我才想起你来……“王远边说边从西装口袋内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旧相片,舒崇诧异的看着那张照片,那正是他前些日子想要找的那张篝火聚会的照片。
王远用手指了指照片说:”因为那次给我们拍照片的人是你,我当时只顾着找照片里面的人,一时没想起来还有拍照片的人……舒崇,如果这些人的死里真有什么阴谋,接下来我们一个个都逃不过。“王远边说边用断粗的手指在照片上一一点向那些死去的人。
这让舒崇不由毛骨悚然起来,虽然他不在照片里面,可是究竟为何那次篝火聚会里的十个人中有五个人都死了?虽然表面上看各有各的死因,可是如果真和王远说的和这张照片联系起来,这五个人的死貌似就不寻常了。
王远说到这时,又死死盯住舒崇的脸说:”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六个人……孙远峰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通。“
舒崇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他看着王远此刻有些迷糊的眼睛,突然用手揪住他的衣领说:”你有没有马明的电话?“
王远不知道舒崇为何突然无故的要问起马明来,见舒崇又急切切的问了自己一遍,这才点点头说:”有!前些天我还去参加了马光的葬礼,那次我和马明交换了手机号码。“
”快!你快给马明打电话!“
王远不知道舒崇为何会这么急冲冲的要自己给马明打电话,但脖子上的衣领又被他揪紧了些,便喘着粗气拨通了电话,边打边问舒崇,”你怎么莫名其妙的要我给马明打电话?“
舒崇冷冷的说了句,”你问问马明,他哥哥马光那天撞死的死者叫什么名字?“
王远惊愕的张嘴看着舒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此刻电话已经接通,他只好按照舒崇所言问了马明,等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起来,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人也仿佛是清醒了一截,他微微起身说:”马……马明说马光撞死的人叫——夏红梅!“
舒崇冷冷的看着王远说:”现在已经能确定十个人中已经死了六个人!因为夏红梅被马光撞死了!“
舒崇说着,伸手指了指那桌上的照片,王远吓得重新坐回了吧椅上,此刻,身上的酒意已经全部被惊醒,他似乎从未有过的清醒,瞪大双目,问舒崇,”刚才你……你怎么会知道马光撞死的人就是夏红梅?你怎么会知道的?“
舒崇冷冷的倒吸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冷冷的指了指那张照片,”是那只景泰蓝镯子!“照片上夏红梅挤在九人中间,笑容灿烂,右手无意识的抬起挽着耳边的发,而她右手上就戴着那只景泰蓝镯子。
舒崇继续说:”读高中的时候阿梅和我同桌,所以我对她手上戴着的景泰蓝镯子印象深刻,那天我从酒吧下班回去,在路上遇到了那场车祸,当时我并不知道被撞死的人就是夏红梅,但我看到了尸体上戴着的景泰蓝镯子……当晚我就觉得那只景泰蓝镯子似曾相识,好像阿梅戴的那只,于是我想起高中同学录里有一张篝火聚会的照片,我记得照片里阿梅就戴着那只镯子,可是我怎么翻同学录都找不到……“
王远听到这不由毛骨悚然起来,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原来出车祸那天你正好遇到了……天呐!太可怕了!我们这十个人,居然有的人就死在自己身旁,死亡离我们就是擦肩而过的事,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了!小舒……我看你也是逃不过的,虽然你不在这张照片里面,可是也一定逃不过的,凶手要杀光我们!要杀光我们啊!小舒……我们一定要找到答案,究竟是谁想要害死我们!“
”你是说有人想要害死我们?是有人杀死了他们?“舒崇说到这,感觉自己浑身颤抖,不由又喝了几口酒来压压惊。
”没错!“王远咬牙切齿的说:”马明曾经和我说过,他哥哥马光曾经说是那个女人突然从马路边冲过来,可是那里碰巧是电子监控盲区,加上马光当时是酒驾,交警一致认定是马光酒驾撞死了人。“
”等等……“舒崇看着王远说:”马光撞死阿梅的时候应该没有认出她来,后来他酒醒后应该是知道了死者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夏红梅……你说他知道这些之后心里是什么想法?是因为自己杀死了高中同学感到愧疚然后自杀?还是他也发现那次篝火聚会的同学相继死亡,这次竟然轮到了夏红梅,那么下一个就是自己……你说,马光是不是想到这些然后吓得自杀的?!“
王远屏住呼吸听着舒崇的分析,感觉有几分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舒崇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些道理,然后继续又说:”如果马光的死真是自杀,且又是出于我的第二种猜测的话,那么他死之前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或者他也和你一样开始在追查这件事情……王远,我们现在有了追查整件事的方向了。我们明天就去找马明,先从马光那边查起,然后我们再去夏红梅家看看……“
次日,舒崇还在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楼下王远的车子喇叭已经按得直响,紧接着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舒崇嘴里边大骂着王远孙子,边趔趔趄趄地跑去给王远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人却不是王远,是他的秘书黎丽,就是那天在酒吧和王远搞暧昧的那个小妞。
”呀!“黎丽看见舒崇赤裸着上身只穿着条裤衩的身体叫了起来,舒崇这才意识到,急忙半掩了门,转身回房去穿衣服。
等他匆忙穿好衣服出来黎丽已经走进了屋内,看着他说:”王总已经在楼下等你,他让我先上来叫你……“说完不由看着他红着脸一笑。
他咧嘴坏笑,”黎小姐你是见过世面的,就我刚才那样也能让你脸红啊?不可能吧!“
”哼!没个正经的!“
黎丽说完扭身就走,这一转身一双半露的酥胸就开始波涛汹涌起来,害得舒崇大清早就开始流鼻血。
黎丽见舒崇流鼻血,故意转头笑着说:”舒先生,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也能让你流鼻血?不可能吧!“
舒崇不理她,急忙去找纸巾擦鼻血,黎丽掩嘴笑着走了出去。
等舒崇到了王远的车上,王远边开车边抱怨着说:”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黎丽坐在后面边抹着粉,边对着粉盒里的镜子暗暗偷笑。
王远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见黎丽坐在后面笑,便问:”黎丽,你笑什么?“
黎丽故意把两条修长的玉腿靠向一边,然后微微将身体向前倾了倾,笑着说:”我笑舒先生早一定是像我们女人一样需要时间涂脂抹粉,不然怎么会磨磨蹭蹭老半天才出来?“
舒崇冷哼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问王远,”王远,我说你怎么把她也带上了?“
王远奸笑着说:”大男人出门在外不方便,有个女人照顾着好点,再说我们还要去夏红梅家,两个大男人去容易被人误会,有个女的始终好点!“
舒崇想了想,这个胖子王说的话有一半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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