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横店穿越师》——被电死的大鹅》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洪水逃生》免费试读_相逢春已暮。
梦境?
水!好多水涌过来了!
乔连波猛然惊醒,一咕噜翻身起来就想跑,一片黑暗中,她还没踏出去两步就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下。
地上没有水,看来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乔连波呜咽一声,索性躺倒不起来了。耳边不时传来惊涛拍案的哗哗声响,提醒着她世界已经覆灭。
今天,是她被困在这里的第三天了。
(一)
故事要从四天前说起。
乔连波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绝情如前男友这种生物,多年感情一朝覆灭,不必你侬我侬泪洒长街,也起码见个面吃顿饭来个仪式性吻别吧?她未必不明白这段感情已经没有挽回的必要,但是多年的相处促使她不能不来这一趟。好聚好散说得容易,她虽是豁达人,事到临头也还是难脱小儿女的情肠。谁知从老家千里迢迢来到前男友工作的S市,交过了酒店房费,洗去了舟车劳顿,给前男友拨了个电话,开口刚说自己在S市,还未来得及说明到底在哪,对方便立刻变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不接了,倒好像怕乔连波缠上他似的。一番联系无果之后。乔连波不禁也气急败坏起来,不耐烦再打,权当自己一片痴心喂了狗吧。
按照乔连波的脾气,那是立刻就要收拾行李走人的,可惜天色已晚,今天的车票也买不到了,更何况笑眯眯的酒店前台婉转的表达了坚决不退房费的意思后,她那一腔子怒火就更冷静下来了。天大地大,不能为个男人和人民币过不去,既然五星级酒店的钱都花了,总不能掐着前男友的脖子让他把钱吐出来赔给她,那就好好享受一晚上五星级服务吧。
乔连波关上门,打算去酒店附属的地下超市去逛逛,买点吃的抚慰自己。想来超市离得也不远,她便将快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只揣着房卡和一点现金出了门。
这是她在今晚犯的第一个错误,同时也是最致命的错误。
(二)
五星级酒店服务果然不同凡响,地下居然有这么大一个超市,乔连波边走边赞叹,日常用品与零食就不说了,连生鲜果蔬都有,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青菜上甚至还有专门的冷气孔来保鲜。顾客们买好了菜可以交到超市角落的一个小厨房,厨师会根据你的要求做菜,真正做到自助式服务,如果你愿意等,甚至还可以要厨房现场烘焙甜点给你。
乔连波今天没什么吃蛋糕的兴致,倒是拿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她爱吃这东西,但为了保持前男友喜欢的苗条腰肢一直忍着不吃,现在既然没必要了,自然借着机会大吃特吃。超市里没什么客人,乔连波乐得不用排队,爽快的刷完了卡,正要抬腿走人的时候,背后有个小孩子的声音叫住了她。
“姐姐,你东西掉了。”
乔连波转过身,见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穿着天蓝色蓬蓬裙,领口缝着嫩粉色的荷叶边,卷卷的头发还绑着一个大蝴蝶结,看起来和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乖巧。她藕节一样白嫩的小手攥着一枚玉坠,水润的大眼睛像是秋天的湖水一样宁静。
乔连波本来就喜欢孩子,更别说是这么可爱的小天使,接过女孩手里的玉坠,又连忙拿出巧克力塞给她:“谢谢你,这是姐姐报答你的。”
小女孩把手握紧了不敢接,游移的目光扫向身后。乔连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个笑吟吟的少妇,想必是女孩的母亲。那少妇察觉到了乔连波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走上前说道:“既然是姐姐给的,那就拿着吧,但是一天只能吃一颗。”
小女孩立刻欢喜无限的接过巧克力,乔连波也笑了,对着少妇点点头后告别了这对可爱的母女。她看了看女孩递过来的玉坠子,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玉坠子被雕刻成银杏叶的形状,成色却不佳,和剔透青碧丝毫搭不上边。背后刻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秋色连波”。这还是二十岁生日时前男友亲手刻的,虽不值钱,乔连波却一度爱若珍宝,现如今若不是小姑娘提醒,估计是再也找不到了。
找不找得到又如何呢?连那个人都和自己没关系了。乔连波悻悻的将玉坠子贴身戴好,又撕开一包巧克力,泄愤一样咬了一大口。
出了超市收银台就是直达酒店楼层的电梯,不过也有电动扶梯可以选择。乔连波有点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尤其不愿意一个人坐电梯,便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扶梯。上到地上一层时,她似乎突然听见了什么极轻微的声音,不由得停住脚步向外观看。
酒店的落地窗光可鉴人,清晰的映照出装潢典雅的室内和青年女子的线条,但是室外的场景,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乌压压的阴云遮住了星月之光,街灯似乎也坏掉了,发出昏惨惨的绿光。不断有乌鸦拍翅膀的声音响起,借着微薄的光,可以看出它们的羽毛油污不堪,活像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隐约还能看见地上有许多黑乎乎的东西,乔连波好奇的近前几步查看,待她看清那些东西的真面目时,瞬间头皮发麻,险些尖叫出来。
那竟是无数只腐烂的死老鼠!
乔连波迅速扭开了头,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险些将刚吃进去的巧克力呕吐出来。她看看手上剩下的一半巧克力,又想起那满街的死老鼠,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搜肠刮肚般吐起来。
酒店的保安见她的样子,还以为她犯了什么急病,连忙走过来扶她坐在一边,询问她怎么样。乔连波吐得头晕眼花,连质问保安路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死老鼠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酒店的保洁阿姨迅速赶来清理了呕吐物,她清理的颇为细致,将赃物铲走后又反复的用拖把墩地,最后还要撒上消毒水和清新剂,确保不要留下什么难闻的气味。乔连波脊梁上的汗毛依然吓得根根直立,她不敢转头再看那满街的死老鼠,只背对着落地窗,时不时的干呕几声。
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三)
乔连波出神的看着脚下,那里出现一道水光,踩上去啪嗒啪嗒的作响,又过了片刻,脚下的水光似乎又扩大了些,很有些波光荡漾的意味了。乔连波还以为是自己脑袋吐得不清醒了,用力晃了晃头再看。
水光并没有消失,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水光了,更像是积水。乔连波迟疑的伸手摸了摸那水——凉凉的,还有些起伏。
保洁阿姨也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她的脚下简直是波光粼粼了,那水好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涌过来,积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转眼间已经没过了脚面。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酒店里的灯光刹那间全部熄灭了,尖叫声立刻响成一片。一片混乱中,乔连波木然回头。
窗外,无数巨大的水柱从龟裂的水泥路面直冲上天空,巨大的水压顶破了路面,形成喷泉之势。远远地,在雷声之后,又有一种沉闷而可怕的隆隆响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慢慢响起,天的尽头,海的方向,一道灰黑的水线隐约可见。
乔连波的瞳孔刹那紧缩,莫名其妙的死老鼠、乌鸦、那是——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快逃命啊!这是海啸!”
(四)
乔连波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自己没有拿手机!
在她喝破这是海啸之后,酒店大堂立刻爆发出史无前例的骚乱!乔连波万万没想到,这看似空旷的酒店大堂居然有这么多人,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咆哮、还有不知谁碰响的报警器、混杂的脚步声与打碎东西的声音交缠在一起,让人的头脑一刻也冷静不下来,只想跟着他们放声尖叫。更糟糕的是,人人都举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只好裹挟在人流里跌跌撞撞的前进。漆黑的环境里,身边的光源是无数盏转来晃去的小灯,乔连波很快就被晃的头晕欲呕。
突然的停电和报警器的声音使得更多不知出了什么事的客人从楼上冲下来,大堂的人却争先恐后的往楼上跑,黑灯瞎火的一楼楼梯口成了两拨人马正面相撞点,踩踏事故转瞬已经酿成。冲在最前面的人立刻被后面的人踩倒,连挣扎都没有便再没了声息。乔连波一介女流,根本抢不到最前面,倒幸运的没有被踩倒,这时水已经漫到人的小腿肚,大家也都步履维艰起来。
乔连波深知只要这时倒在地上便是必死无疑,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不能留在这里和他们挤在一起!否则大家通通都是死!超市一定有进货楼梯,如果在海水到达之前能够找到那个楼梯,就能逃得掉!一定能!
没有人阻碍乔连波,毕竟谁都不会在海啸时跑进地下室,那无异于找死。乔连波飞快的踩着水花在黑暗中奔跑,这条路畅通无阻,只需要跟着水流的方向就不会迷路。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来,乔连波咬紧了牙关连滚带爬,在平均十米就要摔一个跟头的情况下以打破世界纪录的速度飞奔着,再磕出了一身的青紫之后,她终于到达了超市。
(五)
超市的情况并不比大堂好多少,工作人员很明显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溜了,小货架碰翻了两排,顺着楼梯流下来的水声哗哗,倒有几盏应急灯亮着。乔连波接着这点亮光从收银台的抽屉里翻出了几个手电,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己记忆中似乎看到过紧急出口字样的地方摸过去。
一阵孩子的哭声突然传来,乔连波的手电猛然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扫过去。亮光照出一个小姑娘惊恐的大眼睛,像秋日的湖水那么宁静。
这,这是刚才遇到的小姑娘?
小姑娘趴在柜台上,衣衫破破烂烂,似乎还扭伤了腿,见到乔连波,更是哭的声嘶力竭起来。乔连波连忙趟着水过去把她抱起来低声哄着。
“妈妈呢?”
“呜呜,不知道!倒在地上,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起来,找不见,就回来刚才的地方等妈妈找我。。。。”
小姑娘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乔连波大概听明白她和妈妈是在刚才的踩踏中失散了,现在也没时间了解详情了,乔连波背上小姑娘就开始找紧急出口。
“你乖乖跟着姐姐,不要哭闹,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小姑娘倒是乖乖的点了头,可是孩子的保证是不能作数的,她哇哇的哭声一刻也没停过。乔连波叫她吵得头晕脑胀,不得不先去找了几盒糖果塞给她。
“吃吧,别哭了,你再哭姐姐就找不到妈妈了!”
可是没有用。那哭声如同魔音穿脑一刻不停,地上的水已经从小腿升到了大腿中间,乔连波行走起来已经非常困难,遑论还要背着一个已经有不少分量的孩子。刚才还像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姑娘此刻完全就是小恶魔,乔连波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几次险些忍不住给她一记耳光,呵斥她闭嘴。
哗哗的水声有些听不见了,乔连波知道,那不是水停了,而是水位已经高到一定程度了。猛然间一个大浪袭来,乔连波站立不稳,噗通跌进了水里。孩子也呛了几口水,幸而她的小手死死地掐住乔连波的肩膀,两人不曾分开。
乔连波扶着货架艰难的站起来,往上用力托了托孩子,心下一片凄凉,难道今天就死在这里了?目光四顾,扫到一处时不由得大喜。原来刚才的大浪将一扇没关严的门冲开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背着孩子疯狂的冲过去。
门后面确实是逃生通道没错,乔连波闷头往上冲,一头碰在塑钢门上,险些吐血。她用力推了推门,那门纹丝不动,八成是反锁了。乔连波不死心的又踢又打,气的痛骂酒店管理人员是王八蛋,但是这都没用,门不可能被她骂开。她垂头丧气的背着孩子往下走,楼梯间下面有个小小房间,估计是守夜大爷住的。乔连波走进去把门一锁,打算就蜷缩在这个小屋子里等死,别落得死不见尸的下场。
小房间里,孩子的哭声更加震耳欲聋。乔连波已经懒得理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占地不超过三平米,只放的下一张床。手电筒的光掠过天花板,又迅速的掠回去。
一个中央空出风口静静躺在天花板上。
现实?
真是前男友保佑!想什么就来什么呀!
那中央空调的出风口约有30厘米见方,以她的身材勉强能爬的进去,幸而她为了保持身材不曾放开食量,否则今天就真的要在这里等死了。乔连波暗暗庆幸,迅速的转着眼珠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算她今天的霉运已经到了头,还真的在床头柜里叫她找到一盒修理工具,先下已经没时间让她一个个的拧螺丝了,乔连波直接选中一把榔头,掂掂重量还趁手,就是它了。
破拆工具找到了,怎么爬上天花板就成了新的问题。有道是人急生智狗急跳墙,乔连波将床褥全部掀开堆在一边做了个保护垫,又撕开床单重新结了根长绳。她将绳子一头绑在孩子腰间,自己拿着另一端,绕到床尾尝试着拖动了一下床。
有门!床动了一下,看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思及此,她沉下腰,手指紧紧扣住床板,肩膀用力往上一抬。
床离开地面几寸,又重重的砸回去,险些将乔连波的手指一起砸断。乔连波浑身都冒了汗,果然就算是分量比自己想的轻些,一张木床也不是靠一个女子就能抬动的。已经有些水从门缝漫进来了,孩子站在墙角还在不停地抽抽搭搭,乔连波急的两眼火星直蹦——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她到底不是个认命的人,咬咬牙决定再试一次,招手把孩子叫过来让她一起帮忙,虽然不指望小姑娘能有什么力气,到底也聊胜于无。她前腿屈成弓步,脚跟死命顶住了墙,双臂发力,再次将木床抬起几寸时,迅速用肩膀扛上去。左肩胛骨一阵巨痛,想必皮肉已经青肿起来了,她的指甲剜进自己掌心的皮肉,深呼吸一口,后腿与腰肢一起发力,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调:“呀——啊!”
床被抬起来了,险些用力过猛又扣到另一边去。乔连波急忙一把扶住,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小姑娘一下没了着力点,也栽了个跟头,不过幸好这床算是竖起来了。水已经淹到小腿,门锁也传来咔哒咔哒的冲击声,门外的水明显已经多到一个程度了,只怕这门锁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乔连波将浸了水而显得格外沉重的破棉被拖到脚下尽可能的垫高,奋力一跃,两根手指搭住上头的床板,蹬着腿往上爬。
她就是一个普通办公室小白领,从大学时代体测及格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什么体育锻炼,这种爬高可算是要了人命了,生死关头,人的能力总会不可思议的爆发出来,滑落了几次之后,她居然奇迹般的爬上去了。抬头只看到空调出风口近在咫尺,急忙轮动榔头,死命的砸了起来。
榔头虽小,可是出风口也不是很结实,结结实实的几榔头下去,管道口的滤网就歪了一半。乔连波暴躁的将滤网扯下来,当先爬进了管道。她在里面直不起腰来,只能半爬半跪着,叫小姑娘确定绳子已经系紧了之后,再用力把她拉上来。刚刚把小姑娘拉进来,就听见门锁咔嚓一响,一个大浪冲破房门拍进屋来,其冲击力之大将刚刚竖起来的床也冲倒了,小的可怜的房间瞬间化身一片泽国。
(七)
乔连波暗道一声侥幸,若是再慢上一分钟,两个人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她不敢再看那奔腾的水流,艰难的转身将孩子推到前头,顶着她往管道深处爬去。
她初来乍到,对整栋酒店的建筑布局并不熟悉,何况这七扭八歪的空调管道?只在心里暗忖海啸只要别被海水卷走就有很大几率逃生,就算是水一时不会消退,那么也只要努力往高处爬就是,酒店共有十层楼,洪水也淹没不到这么高,何况——只有爬到顶楼天台才有可能被救援人员发现。
她心下主意既定,便向自己记忆中电梯的方向爬去——主管道通常和电梯井在一起。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咬咬牙脱了衣服,只留下内衣裤在身上,反正没人看见,小命和面子比起来当然是命要紧。她每转过一个弯道便撕下一小块衣服做为标记,以防爬进死胡同摸不出来了。孩子这个时候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劲的愣神,乔连波只好推着她前进。
不得不说乔连波的脑袋还算是清楚,在自己身上那点布片用完之前还真叫她找到了主管道。这主管道有一米见方,直上直下,乔连波伸直双臂倒是可以踩着边壁向上爬,但是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就难办了。
乔连波一时做了难。就目前的情况看,如果要逃命的话,把这孩子丢下是个最好的选择,这孩子和她非亲非故,又不能帮上任何忙,完全是个累赘,如果自己一直带着她,说不定两个人都会死,可是——她又不忍心真的把孩子丢在这里。
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乔连波态度的变化,立刻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在小管道里简直能震破人的耳膜。乔连波被她哭的更加心烦,想都没想,直接掴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把两个人都打愣了,孩子保持着张大嘴的姿势,却是一声都不出了。通道里一时静的可怕,乔连波甩了甩通红的手心,为自己的暴躁感到惊讶。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也不会动不动就打人,何况是打一个小女孩。但是她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这么一个累赘小丫头,只会给人添乱,要不是她好心,这会只怕早就死了,打她一个耳光又算什么?又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是孩子以后告诉她的父母,想必她家人也不会因为一个耳光和救命恩人计较什么。也是因为闹了这出,她也就不再想要不要把孩子抛下的事了。
孩子再也不哭了,只是害怕的向后缩,乔连波粗暴的揪住她,用绳子将她捆在自己后背上,咬咬牙继续向上爬。通道光滑,她的力气本来不大,又背上个孩子,若是失手便会跌下去再无生机。她紧张的手心脚心都是汗,更加不好用力,经常手一滑掉落下去几米,幸好她死死撑住才没摔死,很快,她的指甲全部断裂翻卷起来,手掌磨出了水泡,水泡又马上磨出了血,爬了约四层楼,她的手脚就已经血肉模糊,在边壁上留下可怖的血手印。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乔连波艰难的在空中挪动着,打算挪到五楼的分管道处暂时歇息一会,更重要的是把内衣裤脱下来,垫在手上,以防手掌继续受伤。她的手掌和脚掌交替小心的移动方位,看准时机一跃,有惊无险的爬进了五楼的分管道。
累,实在太累了。距离灾难发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她晚上只吃了一块巧克力还给吐出去了,现下是又累又饿,刚刚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眼皮也沉沉的直打架。乔连波想解开绑缚着孩子的绳结,只觉得胳膊颤抖个不停,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狠命的又拉又扯,终于把绳子扯松了一点,孩子不声不响的从她身上爬下来,小脸上犹豫了许久,最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乔连波,正是乔连波之前送给她的那块。
一种又酸又软的情绪击中了乔连波的心房,那是一种融合了惭愧、羞耻、绝望和温情的感觉、一种属于人的先天情感,也有些人叫它“天良”。为了生存,她在一个晚上似乎就已经抛弃掉了道德,谁能想到,不久前还笑盈盈送给小朋友巧克力的人,转眼就能给那张小脸一个耳光呢?乔连波沉默的分给了小朋友一半巧克力,无声的紧了紧手臂,似乎感觉有些冷,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两个人吃完一块巧克力,无声的缩在一起,抵抗恐惧和黑暗。乔连波只觉得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小姑娘却明显的更精神些,抓着手电筒四处乱照,乔连波也懒得去管她。就在乔连波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姑娘轻轻的咦了一声,乔连波勉强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就看见那孩子一脸好奇的用手电去捅一圈黑白相间的东西。
(八)
小姑娘的手电刚刚伸过去,那团东西就爆炸一样散开来,瞬间变成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个小黑点。这些黑白相间的小东西跑的飞快,迅速的向着主管道方向冲去,正对着已经躺倒在地上的乔连波!
乔连波的头发瞬间炸起,从头顶一直麻到尾椎。惊鸿一瞥之间,她已经看清,这些小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成千上万只蟑螂!她惊慌的后退,又很快发现自己退无可退,而蟑螂的浪潮已经近在眼前了!她万般无奈,只得抱头蹲下,尽量护住头脸。
无数只蟑螂的脚步声从来没这么清晰过,乔连波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小细腿上的刚毛,那种飞快的、细小的、瘙痒的、千万只蟑螂从你身上、脸上、**上爬过的感觉,乔连波一辈子都不打算去回想。她胸口翻腾作呕,又强行抑制着自己不要吐出来,以防蟑螂钻进她的嘴巴。她用一只手死死按住口鼻,另一只手捂住耳朵,极度的厌恶和恶心很快让她从鸡皮疙瘩变成阵阵发寒,身体也抽搐起来,几乎到了休克的边缘了。
蟑螂群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分钟就全部逃光了。乔连波翻着白眼,手脚还在不时的抽动,胸口的恶心丝毫没有减退,而是梗成一个吐不出去的硬块塞在胸腔,让她充满了尖叫与发泄的欲望。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只会带累人的拖油瓶!你的手怎么就这么贱,这么贱!早知道不如把你的手直接锤烂掉!一路上为了保住你的贱命我吃了多少苦,你还嫌不够,稍微安静些了就给我添乱!贱种!贱种!说!你知不知道错了!你以后还敢不敢!”
失控的女人尖叫伴随着孩子的哭声以及拳打脚踢的声音同时响起,这幽暗的空调管道,似乎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乔连波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卡着孩子的脖子将她举出主管道了,孩子的小腿徒劳的蹬着,被打肿抓破的苹果脸憋得通红。喉咙里传出骨头错位的咔咔声。她连忙松手将孩子甩到一边,看着那张小脸剧烈的咳嗽,居然不觉得羞愧,反而有了种压力被纾解的微微快慰。
不行,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就算没有被饿死淹死,自己早晚也得精神失常。乔连波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战,那点困倦劲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抓住还在不停挣扎的孩子,几乎是恶狠狠地将她绑在自己的身上,不理会她的哭叫,咬紧了牙关继续往上爬。
(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重复了多少次机械的手足交替,一个微微透出光亮的小窗口终于近在咫尺了。乔连波几乎泪流满面,经过一夜的奔波辛苦,她终于逃出来了!
同样是几榔头狠命的砸下去,管道口立刻就支离破碎了。乔连波艰难的伸出胳膊撑住自己,奋力扭动身躯向外钻。和电影里不一样,英雄们出逃成功时,外面的天空不是阳光明媚的,而是一派凝重的铅灰色。
不过乔连波显然没打算为这点事挑剔上帝,相反,她现在是十足的兴高采烈,几乎要欢呼起来。她将已经睡着的孩子从自己身上轻手轻脚的解下来,把孩子和自己身上那一大堆破烂、手电筒、绳子、榔头都放在一起。自己则用已经脏破的不成样子的内衣裤暂且掩盖一下羞处,想了想,又撕下孩子的衣衫勉强遮住屁股。
她满心欢喜的奔向楼边,满以为能看到忙碌的人群,喊着号子的救援人员,训练有素的人民军队,以及载满了获救者的冲锋舟——
但是,什么也没有。
极目远眺,只有铅灰色的洪水舔舐着铅灰色的城市,铅灰色的街道统统被水淹没,毫无一点活物的气息。铅灰色的水面距离她只有不到十米,铅灰色的波光间,只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等等!酒店大楼起码有三十米高,那么这水。。。。难道起码有二十米深?这是——世界末日吗?
乔连波腿一软跌坐在地,二十米深的积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存活?难道,难道自己与这个孩子就是地球上仅剩下的两个活人了吗?
一阵难以言喻的荒诞感涌上心头,逃出生天又能怎么样?没有食物、没有物资、没有工具、只有两个人活下来,其中一个还是个屁大的小孩,她们要怎么在这末日生存下去?这种空无一人的世界,即使活下来又有什么用?自己那么拼命逃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乔连波痛的眯起了眼睛。她回过头,看见浑身赤裸的小女孩目光里闪着恨意,手里提着榔头,看来就是她刚才用榔头砸了自己。乔连波突然觉得可笑,她抑制不住的仰天狂笑起来,小女孩纵然提着榔头,依然被她的笑声吓退了几步。乔连波笑够了,站起身来,铅灰色的光影里,她赤裸的肌肤似乎也成了铅灰色了。
乔连波轻松的扭住女孩的头发,把那个她拼命背出来的小身躯甩出阳台,女孩坠落的身体划出一道白鹭般的曲线,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只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乔连波的神情毫不在意,似乎自己只是扔掉了一件垃圾一样平常,她的目光茫然又专注,似乎在思考,生存,究竟是为了什么。。。。。。
(尾声)
“已经出境了,警方估计追查不到了,可以放松点了。”
“那就好,你别说,这批货的货色真的不错,转卖给东南亚可以大赚一笔了!中间那个女的,带个玉坠子的叫什么来着?皮肤那么白又细嫩,我都舍不得卖了,不如就放到咱们店里,可以考虑让她做头牌啊!”
“随你的便喽,反正卖到哪里都一样,大不了玩腻了以后就卖器官呗。我看她身体好像挺好,估计大部分器官都是可以卖的。”
“嗯,物尽其用,还是你会做生意。不过她怎么还不醒?不会女儿用的致幻剂太多把她药傻了吧?那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啊!”
“吓,你就差这么一个女人?要不是我们宝贝女儿那么的乖巧聪明,知道把药涂在这女人的玉坠子上,只怕你还到不了手呢!药傻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有些变态就喜欢这一口。”
“嗯,你说的也对,但是还是要教会女儿斟酌计量,万一下次直接把人毒死招来了警察就不好交差了。”
“瞎操心,真的死了就地埋了就是,每年失踪的人还少吗?你看,这女人在梦里笑的多开心,要不是致幻剂用的太多,她能这么快活吗?”
说话声渐渐地远了。一辆黑色的货车消失在了东南亚的密林里,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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