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林》： 古道惆怅客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客归秦淮红》——潇霖霞》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山无林》： 古道惆怅客。

第一章 古道惆怅客

山无林，月缺海。

盏灯孤影拾旧事，天水远山擎豪情。

※※※

总的来说，李少元对于离开生养他的这片土地还是有些许的不舍，他回头看了下眼角含泪的妹妹，想摆出一副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情，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过去轻轻抱了下妹妹，顺手把妹妹头上头发的一块束带取下来，绑在自己头上。

“给我了。”

他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妹妹，展颜笑道：“安川城不远，有时间我会回来的，你在家里遇到什么问题就问下王奶奶，她不会不帮忙的。”说着他对站在后面站着的一个老妇人点点头。

那老妇人叹息一声，点点头。

他看着妹妹点点头，又道：“我走之后你再去父母坟上烧点纸，告诉他们一声。”

妹妹红着眼，点点头，随后泪水便夺眶而出。

“好了，再过一年就是嫁人的年纪，不要再哭了。”李少元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有些心疼。

妹妹低着头，拭去泪水，而后抬头直直的盯着李少元，声音有些嘶哑，但依然能听出其中蕴涵的决心。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李少元听罢，刚想放在她头上的手悄悄收了回来。

“这就对了，读个书而已，不要这样小题大做的。”他转过身，踏步向前，不再回头。

晚秋，古道，别离。

李少元花了几枚铜钱，坐上一辆拉货的马车。

车有些颠簸，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被这么一颠，更是烦躁，便想找点其他的事转移下注意力，于是便开口搭讪。

“大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啊，这天色可不晚了。”

坐在前面那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听得他这么问，把喝着的酒拿来下，舒服的吐了一口气，大着嗓门的说道：“还有二十里地呢，早！”他说着扭过头来，只见他脸上胡子拉碴的，眼角还有眼屎没打理干净。

“这位小哥，你穿的这么干净进城是干什么啊？”

李少元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擦了擦眼角，发现并未有什么异物，道：“城里不是有个私塾，我去那准备求学。”

“哎哟！”

他又把酒袋子拿出来，喝了一口：“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说话间除了一股酒味，还伴随着的还有一丝白气。

“读书好啊，我家那个崽怎么也不去读书，送了好几次又跑了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玩，不学好。”

李少元默然，声音有些飘渺：“人各有志。”

中年男子又猛喝几口，似乎想把这寒气驱散：“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

李少元见他喝的这么爽快，咽了口水，道：“酒就这么好喝？”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你看我这里脑子，还没有请教大哥什么名字呢。我叫李少元，河溪镇的。”

中年男子听罢，把酒递过来，笑道：“哈哈！想必小兄弟有什么心事，来，喝几口，去去闷！”

李少元接住，看了下壶嘴上面的口水，心中有些厌烦，他用衣袖擦拭了下，放在嘴里。

“我叫张铁柱！”

张铁柱见他放进嘴里，汩汩的喝起来，笑得别提多开心。

“慢点喝，这酒劲大！”

他刚说完便见李少元抚着胸口咳嗽起来，直把眼泪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李少元弯着腰把酒还回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只觉得胸中火辣辣的，周身发热，这阴冷的天气似乎也没那么冷了。不一会，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胸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抚着车辕不停的干呕着。

张铁柱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冷清的旅途随着李少元这番动作，似乎增加了些许暖意。

李少元干呕完，再也坐不住，躺在杂草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张铁柱见他这样子，轻笑一声，扬起鞭子，拍打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脚下速度便快了起来。

李少元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渐渐出现一些树枝，心中一动，问道：“张大哥，你拉这么少的杂草去干什么？”

张铁柱也不回头，见古道两边那些光秃秃的树似乎也有些伤感，叹了口气：“小兄弟有所不知，那安川城门的守卫只要见到空着的马车便不让进门。”

李少元奇道：“为何？”

张铁柱神色有些古怪：“那县太老爷前不久找人算命，说是拉车的只要空着进城门便会泄了他的官气和财气。”

李少元一愣，道：“然后就有了这么个荒唐的法子？”

张铁柱点点头，苦笑道：“我就是城里一铁匠，搞个马车就是方便送货，出城还好，总会有点东西在，进城那就麻烦了。”

“前些日子我就忘了这件事，被罚了一两银子。”

李少元倒吸一口凉气。

“一两？”

张铁柱点点头。

李少元摇摇头，暗道真是荒唐，这一两银子便是寻常百姓家三四月的生活开支，为这种荒唐的事损失这么多，实在可惜。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李少元没扶稳，差点就跌了下去。

“怎么回事？”李少元扶着被撞到的腰，问道。见他不回话，便看了过去。

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此人分不清男女，只能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着焦虑。

“什么事！？”张铁柱虽然五大三粗，但也知道大白日青天穿这身衣服的决计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那人听他这么一大嗓门，眼中焦急之色浮现出来。

“小声点。”

李少元一听，竟然是个女子。他点点头，难怪身材这么单薄。

只是……

他看了那人胸前一马平川的样子。

女子似乎感受到李少元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少元一惊，连忙看向别处。

“这位大哥，我不是什么坏人。”

李少元瘪瘪嘴。

她看张铁柱防备的神色越来越浓，又时不时看向身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急声道：“这些钱你拿着，让我躲躲。”

张铁柱摇摇头，瓮声瓮气的道：“不要！”

那银子虽多，但他还是不想摊上什么事，断然拒接。他刚刚说完便看向前方，似乎有马蹄的声音。

声音急促。

女子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急，一跃便落到李少元身边，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李少元脖子处。

“若不让——”

李少元连忙举起手。

张铁柱叹了口气，道：“你有功夫，到车底下躲会。”他看着李少元脖子上的匕首，声音冰冷，“你要是敢伤我小兄弟一根汗毛。”他说完比便闭嘴，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女子。

女子似乎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又听得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缓缓的收回匕首，翻身便藏到马车下。

从外面看竟然看不出一丝痕迹。

李少元张了张嘴，似乎还没有从被劫持中缓过神来。

不一会，前方便出现一队人马，看穿着应是城中的官兵。

为首的一个人见张铁柱等人，停下马来，喝问道：“你可见到一黑衣人从这里经过！？”

张铁柱咧嘴笑了起来，大着嗓门：“老爷！没有见到！我从河溪镇送货回来，还要忙着回去吃饭呢。要是回去晚了又要被家里的娘们说了！”

为首那人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看了看他屁股旁边的酒袋子，摆摆手，不想听他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策马来到李少元面前。

“你又是哪里人？要到哪去？”

李少元哪里遇到这种事情？他被这么一问，惊了一下，惶恐道：“禀告官老爷！我是河溪镇百兴村人，今天是进城去求学的。”

为首听他去求学，面色缓了几分，毕竟这年头读书人还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你可见过一黑衣人？”这人比划了一下，“身材和你差不多，眼睛很大。”他说完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应该是个男的。”

李少元摇摇头。

“没有见过，我是在丹阳坡坐上张大哥的车，这一路来未曾见过有什么人。”

为首见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像说谎，神色一转，问道：“那丹阳坡旁的桃树今年可曾结果子？”

李少元心中一动，摇头道：“官爷记错了，桃树在安川亭，还在前面呢。”

为首打了个哈哈，笑道：“你看我这记性。”说罢不等李少元反应，拔出腰间宝剑，便刺在那堆干草上。

李少元脸色一白，他只见眼前寒光乍现，那干草便被戳得乱七八糟的，若是有活人估计也被戳了几个窟窿，他一想到这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那人见状，摇摇头，喝道：“你们若是见到黑衣人一定要去官府报告！”说罢对着李少元笑道，“这天气喝酒是可以暖下身子，但酒不是好东西，不能多喝。”

李少元愣愣点头，心想这人看上去凶恶，但为人似乎还不错。

“走！”

为首说罢便策马向前奔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古道上。

李少元见人马消失，长舒了口，瘫坐在马车上，刚想说话便听车底有动静。

“你现在最好不要出来。”张铁柱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马儿吃痛，扯开蹄子向前走去。

马车晃动，李少元连忙扶住车辕稳住，又看了下后面，道：“张大——”他话未说完便被张铁柱打断。

“小兄弟，现在先不要说。”他说着便把酒丢过来，道：“喝点压压惊。”他说完又笑了起来，神色揶揄，“慢点喝。”

李少元脸色一红，接了过来，看着这酒袋子怎么也下不去嘴，到现在，他的胸口还是火辣辣的。

“哈哈，慢点喝没事的。”张铁柱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袋干了来。

“喏，野兔干，就着喝。”

李少元左手野兔干，右手拿着酒袋子，随即苦笑道：“张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铁柱扭过头，笑得极是开心，哪里看得出私藏逃犯的样子？

“喝吧，慢点。”

李少元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暗道这张大哥定然有非同寻常的过往，他看了一眼干草下面，似乎看到那个扒在车底的黑衣女子，叹了口气，喝了一口。

“咳咳咳！”

“都说了，喝慢点。哈哈哈！”

“咳咳咳！可是，这酒为什么这么难喝啊！”李少元抹着泪，一边咳嗽一边奋力的吃着野兔干，似乎想把心里的委屈和不快全部吃掉。

古道边，一个爽朗大笑的中年男子，一个咳嗽不停的羸弱少年，迎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前行。

第二章 旧城刀光现

离安川城不到二里地，有一凉亭，因离城较近便得名安川亭。此亭地势较高，居高临下，亭后又是一片桃林，每当桃花开之时，赏花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除了一些普通人家，那些文人墨客也来此凑热闹，吟诗作对，发愤抒情。

这抒情总离不开酒，久而久之，这凉亭边上便建起一间酒肆，为赏花的人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

虽然文人墨客来此甚多，但却没有留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样的绝句，也不知这小地方出不起文人大家，还是这风景配不上这诗句，又或是这些文人胸无点墨，总之此地只是一处普通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

安川县令除了好神鬼之术，也好诗词歌赋。他不通文墨，出不得什么好句子。他极爱写诗，虽然写的奇烂无比，但每次写都自觉肩比诗圣。

一日县令来此赏花，写诗的兴趣上来，洋洋洒洒便是两句。他那些手下为了拍马屁也是竭尽所能，不择手段，于是这凉亭前便竖着两块木匾，上面刻着他那两句即兴之作。

李少元看着那木匾上两句诗，轻声念出来：“半遮半掩明月夜，桃娇迷路路遥遥。”

“你看这干啥？”张铁柱见他在凉亭下站立许久，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不由得啐了一口：“这破诗有什么可看的。”

李少元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的酒呢？”他暗想这乍暖还寒时节，赏花人都没有几个，酒肆想必也早早关门，回家歇着去了。

他说着便踏上凉亭，看着亭下的桃林便想起当年一家四口来此赏花的时日，那是何等快乐又欢声笑语的日子啊。

旧地虽在，斯人已逝。

他一时间愁上心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张铁柱见他这般，摇了摇头，他面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见李少元这般而忆起往事，还是单纯的被这气氛所感染。

“这破天气，那酒家已经关门了。”他说着便回头走，粗俗的说道：“估计是和婆娘在炕上睡觉呢。”

李少元不觉翻了翻白眼，也跟着下去，毕竟那辆马车下还藏着一个怪人。这张铁柱也是嗜酒如命，车上藏着一个祸害还不忘上来打酒。

“张大哥，你说那人是犯了什么事被官府追查？”

“谁知道。”

张铁柱摇头正色道：“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也不要再提。”

李少元点点头，便闭口不语。

两人便寻着这小道下来，但他们那辆马车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些人。李少元心中一惊，不是先才那些官兵又是何人？

他看马车没有翻动过的痕迹，那些人似乎没有查看车底，心下微微一松，又看张铁柱神色无常，便壮着胆过去。

“各位官爷！又见面了！”

张铁柱脸上挂满笑容，搓着手小跑过去。

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样。

李少元见状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他不学张铁柱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只是在后面对着那些人点点头。

“你们这是去哪啊？”为首那人看不出什么神情，手中掂量着一把匕首，瞥了一眼李少元，有意无意的问道：“还有怎么地上有把匕首？”

李少元见那匕首，神魂一惊。

那匕首不正是那怪人所胁迫他的吗？他身子一紧，想到包庇犯人的下场，一时间心乱如麻，一丝汗便从额头滑落。

“哦？这位小兄弟很热吗？”此人见李少元的异样，诧异的问道。

“哈哈哈！我们去酒肆打酒！”张铁柱看了一眼李少元，接过话茬：“谁知道那孙子竟然这么早关门了！害得我们白白跑了一趟！”

说话间神色愤怒，仿佛被人耍了一般，他挥舞着手中的酒壶，骂道：“改天我就过来找这孙子说理！这大白日青天居然不开门做生意！”

“行了！”此人打断张铁柱喋喋不休的话，对着李少元问道：“小兄弟，可否认识这匕首？”他说着便把策马来到李少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李少元摇摇头，神色躲闪，不敢和他对视。

“哦。”此人也不纠缠，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若是小兄弟想起什么可随时到县衙来。”

“你来就说找王捕头就好。”

李少元接过令牌，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笨，自然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被识破，只是不知这人为何不揭发，反而给他这东西。

此人见他拿下，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去找找。”说完便策马走开，临走前弯下腰来贴着李少元耳边低声说道。

“莫要坏了前程，好自为之。”

李少元脑袋嗡了一声，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张铁柱看出端倪，一把便拉住他，对着远去的官兵叫道：“官爷慢走！”他说着便扶着脸色苍白的李少元坐上马车，而后弯腰看了下车底。

哪里还有人？

他叹了口气，那人想必在他们走之后听到动静仓惶逃走，便大意的把匕首落下。

只是。

张铁柱看了看四周，这往来只有一条道，凭脚力也走不了多远，要说有躲藏之处，只有……他看向坡上的凉亭，又看了看车上乱七八糟的杂草，想起掉落在车底的匕首，一时间身子竟然有些发冷。

他神色逐渐变冷，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

李少元木然的看了下张铁柱，不知道他为何这般。

张铁柱也不瞒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嘶！”李少元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见鬼一样迅速扭头看向坡上的那个凉亭，又看了下凉亭边上那家酒家。

“你说那人故意陷害我们！？”

“嘘！”张铁柱连忙捂住他的嘴，神情紧张的看了下四周，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说罢便一跃而起，落在前座，手起鞭落，马儿吃痛，四足发力。

李少元来不及欣赏张铁柱那动人的身姿，便手忙脚乱想扶住车辕。但他刚刚经历完一场险事，情绪大起大落，一时间手足发软，一不小心没有扶稳，整个身子向外倒去。

他只见滚动的车轱辘离他越来越近，不由得叫出声来。

“啊！”

恍惚间他看他车轱辘内侧十字处贴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盒子，随着车轱辘不断的转动而摆动。

张铁柱听到这一声，侧过身来一见，连忙伸出一只手拉住李少元的衣领子，叫道：“快上来！”他又要看前路，又要拉着李少元，一时间却是顾首顾不得尾。

李少元见那盒子，脑海中闪过那个穿夜行衣的人，竟然鬼使神差伸手过去想拿。

张铁柱感觉手中不断下沉，连忙扭头看过去，一时间神魂飞散。李少元脑袋已经快要贴到车轱辘上，他心中一急，手一用力，叫道：“你给我起来！”

“啪！”

李少元重重的摔在车上。

张铁柱见他双手捂着胸，连忙问道：“怎么了？有没有事？”

李少元缓缓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刚才压到胸，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铁柱点点头，扭过头去专心看前面。

“谢谢张大哥啊。”李少元依然捂着胸，说道。

“没事，没事。”张铁柱也是吓了一大跳，若是刚才李少元跌下去那样子跌下去定然凶多吉少。刚才他那样子头朝下，要是撞到脑袋。他连忙摇摇头，不再去想着可怖的事情。

李少元见张铁柱扭过头去，把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

只见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躺在他手中，他看了一眼，这盒子呈玄色，其间刻着怪异的花纹，盒子四四方方没有开口，上低下矮，有棱有角，弧度柔美。看着不像盒子，倒是像个棺材。

“小兄弟准备一文钱，快要到城了。”

李少元正在细细查看，听得这话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连忙把盒子收入怀中，看了下正在专心掌车的张铁柱，暗自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小心翼翼，但他心中直觉这玩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整理下衣物，从一个麻布口袋中掏出一文钱，握在手中。看着逐渐多起来的行人，心下有些恍惚。

这本来极短的旅途，因那神秘女子居然变得如此凶险。他抬头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在捉弄他。不然为什么还没有进城便被官府的人盯上，刚才还出现那般危险的事情。

“哎。”

他叹了口气，手中握着的一文钱越来越紧。又见城门越来越近，恍惚间只觉得那城门像是食人的怪物，张着嘴等他进去。

“小兄弟待会要去哪？”张铁柱把车速减慢，听他这声叹息，问道：“若是没有去处可以先去我家，我们从长计议。”

李少元连忙摇摇头，把这些怪异的景象从脑袋中甩开，苦笑道：“谢谢张大哥了，你把我送到悦来客栈就好。张大哥家中有妻儿，这些事情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我一孤家寡人干净利落，不打紧的。”

若是让他妹妹知道他这般说，还不得提着扫把揍他一顿，把他扫地出门。

张铁柱见他这般说，沉默一会，对着李少元抱拳道：“我家便在城南，开了一个铁匠铺，你若有事直接去找就可以。”

“那铺子好找，名字便叫张氏铁匠铺。”

李少元点点头，道：“知道了，张大哥。”

两人各怀心事，便沉默起来，向着城门前去。

守门的官兵见两人来，看了一眼车的草料，挥挥手便放进去了。

张铁柱见不收钱，奇道：“怎么不收钱了？”

看门的官兵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收你钱你还不高兴了？”

张铁柱连忙摇头，道：“只是好奇，我昨天进城还交了一文钱，怎么今天就——”

那人叹了口气，似乎也有烦心事。旁边那人接过话茬，冷笑道：“还不是我们那县太爷的法子，听说又算了一次，每月逢初一十五便不收。”

他看着张铁柱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道：“当然这只是针对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他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少元，“普通行人是不会交钱的。”

这人说完便摆摆手，催促道：“快走快走，不要勿了时辰，待会就要关门了。”

“好咧！”张铁柱便策马进城，眉宇间极是高兴，似乎再为这不用交钱而高兴，又似乎快要见到自己家人而高兴。

李少元默默的看着张铁柱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又见周围的行人都神色匆忙，向着各自的目的快步走去，一时间更是忧愁不已。

也许是秋意正浓，又或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

李少元竟然有些伤春悲秋，今天叹过的气比以前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到了。”

在李少元恍惚中，马车停在一客栈面前。张铁柱停下马车，对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李少元轻声说道。

“嗯。”李少元默然下车，对着张铁柱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张铁柱见他进的门去，又被小二领上楼，幽幽叹口气，策马便离开了。

李少元见小二出去把房门关上，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也不去点灯，就这么坐在黑暗中。

他觉得手中有些发硬，仔细一摸才想起刚才拿出的一文钱还没有用，不由得苦笑一声。把这一文钱放在床边，站起身来准备点灯。

他刚想起来便听外面有些吵闹，似乎叫着什么“杀人了”，“刺客”之类的话。

他心中一惊，连忙跑到窗边看外面。

外面行人稀疏，不见有什么动静，他有些奇怪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愣愣的转过身，准备把灯点着，打算仔细研究下那盒子。

“砰！”

房门应声打开，小二焦急的脸色背对着外面的灯光有些怪异，忽明忽暗，仿佛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李少元吓一跳，问道：“怎么回事？”

小二似乎跑得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客官快走！店里来了贼人——”他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定住，然后便重重向前倒去。

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少了小二这个遮挡物，外面的灯光便照进来，李少元眯着眼，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小二？”

昏黄的灯光印着李少元的脸，看上去毫无生气，他愣愣的叫了一声，不知道小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倒地不起。

恍然间他看见小二背上已然开了巨大的口子，鲜血从白色的肉中汩汩冒出来。

李少元顿时脑袋一翁，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大叫的向后倒去。

“砰！”

他的背狠狠的撞在背后的桌子上，茶具被他这一撞，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刻的李少元犹如惊弓之鸟，听得这声响声脚下又是一软，向侧边倒去。在他刚刚倒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站在门口死死的盯着他。

手中提着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刀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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