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命谪天》——雪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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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夜来客

张一般今天很兴奋，采乐阁来了好几拨多金主顾。以他一贯的看人使相本事，无论是人鬼神魔，只要是经他手进到这采乐阁的，必定会被哄的满面红光。

运气好时，偶尔还会有阔绰的老板顺手赏给他一两个铸贝。平素他一个月才能赚到百十来个铸贝，今天一个晚上就进账了三十来个。

这会他正一边偷偷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铸贝，一边卖力的给客人介绍着阁内的各色吹啦弹唱的歌姬艺人。

黑角城好久没有过这么多人光顾过了，一定要趁着这一阵子外来的主顾多赚点钱。想着自己两个月前在城南边看中的二层海柳木搭建的阁楼，据说还被城外北山上临仙观的道士做法祈福，有辟邪奇效。

这个阁楼他是非常中意，不过价格却是要一百三十枚火金，也就是整整壹万三千铸贝。任凭巧舌如簧如他，也是一筹莫展，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时他就是把这两年攒下的家当都拾掇卖了，也连二千铸贝都拿不出来。最后连讲价的勇气都没有，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采乐阁里面和其他应事伙计同住的通铺里面。

想到这里，张一般不禁下了今天的第三次决心，一定要控制自己，少把辛苦赚来的铸贝花在喝酒上面。

不过回过头又暗暗咂咂嘴，今日上午天降大雪，自己白天偷偷背着管事的张坤老头儿溜出来两次，跑到街斜对面的“东城酒肆”打了两壶上好的原浆米酒，美美的喝了两顿。

结果第二次溜回来得时候酒气熏熏的，又不巧被张坤抓到，上来就是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估计张坤要不是看在自己无处可去，又在采乐阁里面是数一数二的机灵人物，阁内每天各色主顾大事小情都能周旋一二的情分上，早早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正走神的功夫，张一般忽然感觉阁外面有两股强大的“气”向着阁内涌过来，不禁内心一喜，“要来大买卖了！”张一般暗道。

这个“气”是张一般自己起的名字，自从他两年前被张坤从黑角湾的岸边发现后救起，完全记不起晕过去之前发生过什么。

刚苏醒的那一阵子，每天浑浑噩噩，张坤看他可怜，不想见一个正直壮年的年轻人年少夭折，于是就让他单独住在伙计通铺旁边的柴火棚，并扔了一铺被褥，又安排小学徒每天送些稀饭咸菜。

想必是因为年轻力壮，短短月余的时间，这个年轻人的命就吊回来了。但是张坤后来无论如何询问，他都是无法记起昏迷之前自己的任何事情。

无奈之下，张坤想起当时小学徒给这个失忆的年轻人擦洗身体的时候，发现缠在这个小子胳膊上的一个皱巴巴的黄色纸环，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唯独可以辨认清楚是莫名其妙的“一般模样”四个字。

于是索性就给他用了采乐阁阁主之姓，又加上他身上带的这么一个奇怪的纸环的名，唤他做张一般了。

总养着这么个大小伙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后来张坤又让他跟小学徒一起，学些应事伙计的本事。

本以为察言观色和随机应变的本事要够他学个三五年的，没想到不消半年的功夫，张一般就已经在采乐阁上上下下混的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张坤此为大感意外，以为这个小子有交际与应变天赋，于是不再让其作为学徒，只做粗浅之事，而是在采乐阁大堂内当应事伙计照应各色人等。

但实际只有张一般自己心里清楚，他不需要察言观色，一般人只要和他的距离足够近，他就会感受到一种或者多种气息。

两年前刚苏醒的时候，每次小学徒给他送饭和换盥洗用具的时候，他都能明显的感受到小学徒身上自然散溢出来的很小一股“吃”的感觉，和很大一股“羡慕和期望”的感觉。

后来张一般跟小学徒聊天后才想通：小学徒对吃很有研究，总是偷偷去采乐阁后厨学习一些烹饪的技巧，而且他还十分期待自己可以早日成为应事伙计，能为家里多赚些铸贝。

而他的这些感觉就是这个人性格和想法的体现。一开始，张一般以为别人也一样可以感受得到其他人的这种气息，所以他问了好几次一个通铺内的伙计，他的身上的感觉是什么，结果被骂有病。

后来张一般找到小学徒又问了一次这个事，小学徒也是被问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张一般才意识到，这个对别人身上“气”的感应能力，在目前他认识的人里面，是只有自己才有的本事。

后来这两年凭着这看“气”的本事，张一般总是能够在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时候，轻松地得知他们来采乐阁的大致目的。

平素来这采乐阁里面的客人，要么是来借气氛谈事情，要么是打探各路消息，还有就是寻欢作乐...等等不一而足，在别的应事伙计还在因为搞不清来客的意图而各种小心套话的时候，张一般已经跟主顾聊得火热并且开始帮主顾解决需求了。

但是在他混迹于采乐阁的两年中，像现在这种，人还没有进门，“气”就先涌过来的人，张一般只见过一次。

那就是黑角城城主在半年前，以个人名义宴请毗邻黑角城的渭水城城主之时。因为是由采乐阁阁主张葵儿亲自安排那次宴席与各色表演，并携了六个丫鬟伺候，作为一个小小的应事伙计，只能隔着屏风远远观瞧。

在他这两年的生活中，能说的上话的最大上司就是伙计管事张坤，因此那一次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

眼下这会儿，外面出现的感觉上比以往自己遇到的任何“气”都强大，又与之前二位城主截然不同的”气“时，张一般立刻有了决断。

他十分熟练的几句话打发了正在招待的客人，快速从腰兜里面抽出一条汗巾，撇了撇脸上的汗，轻轻咳嗽几声后迈出门去，肃立在了采乐阁的大门口，然后偷偷的瞄这被夜色和厚厚的积雪覆盖的来路，等待贵客上门。

“希望这种大人物的出手能阔绰些，如果能打赏一个半个的火金，这个月就可以既有酒喝，又有钱积攒下了！”张一般一面把汗巾往腰里面塞好，一面感受着强大的“气”慢慢靠近。等了大概十息的功夫，阁楼上灯火照映的白色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

张一般粗粗打量了一下，走在前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大约四十上下，比自己高半尺有余，里面穿着一套很普通的浅灰色衣服，外面套着防雪的青褐色斗篷，一副浓密的剑眉，眼睛不大但隐放寒芒。

张一般在无意间与其对视的一刹那，感觉到一股凶煞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楞了一下。对面的中年见张一般只是发了一下楞便恢复如初，也是大感意外。随即收起冷峻的表情，嘴角微翘的朝着张一般走了过来。

张一般此时内心一面快速合计，一面对迎面而来的中年人露出他招牌式的服务微笑。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姑娘，因为外面灯光昏暗，并不能看清面容，确定了来客后，张一般朗声道“欢迎二位贵客光临采乐阁！”

话说的不卑不亢，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一点高腔，这是他总结出来的经验，即使作为伙计，也一定不能表现的谄媚阿谀，否则主顾会直接认为你就是个下人，这么做是理所应当，那样的话，能拿到赏赐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那中年男子走到采乐阁门口，抖了一抖身上的积雪，脱掉披风，接着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知道我是贵客？我不过经商途径于此，想探听些附近出城道路安全与否的消息罢了。”

张一般感受着此中年男子身上浓密的几乎化不开的凶煞之气与那看着和蔼无害的表情带给他的强烈反差，一面强撑着让自己显得平静说道：“客官您说笑了，虽然小的只是个小伙计，但是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您看向我时龙威虎目，一看就是势成已久。更何况这黑角城乃是边陲小城，夜晚城内流窜的盗匪甚多，要是他们见得夜里有行商落单，怕是不会放过的，一定是摄于您的威势而不敢妄动。所以您必定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我们这采乐阁里面少有的贵客，至于您需要知道的任何消息，小的一定尽力为您打探到。”

张一般像这样，有些冒失的点出客人一些真实背景，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么做其实是有风险的，尤其是面前这位身负凶煞之气的人。但是以他的经验看来，掩盖自己行藏的人这两年他也见过不少，如果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来的，一般都是进来询问几句，或是在大厅角落里点一两盏茶，不会过久停留，自然也没什么打赏。

眼看自己期待了半天的打赏很可能泡汤，张一般只能咬咬牙，说了上面这些话。同时内心紧张的感受着对面这位大人物的气息变化。

果然一股被触怒的感觉从对方身上向自己散溢了出来，不过旋即被一股更强大的兴趣的气掩盖了下去，张一般暗道一声“好险！看来这次冒险可能会有收获，这位大人物开始提起一些兴趣了！”

果不其然，这位中年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小伙计，我们今日晌午进城，听闻这采乐阁乃是方圆三百里内消息获取最为方便迅捷的场所，看你这机敏的劲头，我到是有几分相信了。这样，你安排一处僻静场所，我有事情要询问于你，厅堂之内太过吵闹。”。

说罢，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二十个铸贝出来，随手丢给了张一般。

“绝对的大主顾！”张一般心中又惊又喜，立刻麻利的收起铸贝后，立刻回到：“采乐阁第三层是专为贵宾开设，绝对安静，请随我移步楼上！”。说罢便引领着这两位神秘的客人，穿过热闹的大厅，向楼上走去。

此时采乐阁外的黑角城依然被笼罩在缓慢飘洒的雪中，张一般一边得意于自己的“特殊”本事，一边感受着身边的歌舞喧嚣以及各色人等散乱的气息。幻想着未来自己买下城南海柳木阁楼的美好情景，不由得思绪神游起来。

第二章 采乐惊变

三人缓步上楼，张一般引领着这两位看似父女模样的人，进到了离大厅稍远的一间名为“雪松小憩”的僻静房间。屋子内空间很大，因为有些客人聊天的时候为了活跃气氛，会找高级一些的歌姬艺人过来助兴。

此时屋内圆桌上的熏香炉正燃着有静气凝神功效的熏香，待二位客人落了座，张一般便直接对中年男人说道：“大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因为刚刚收了二十个铸贝，所以张一般忘了自己之前总结的跟客人打交道的手段，变得和其他伙计一样，有些谄媚起来。

坐在旁边的年轻姑娘刚刚把脱下来的暗红色斗篷放下，看他这个样子和在楼下初见之时差距颇大，不禁颇感好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张一般这时候才注意到，刚才一直被凶煞之气压制的自己，引以为豪的特殊本事都快失灵了。竟然忽略了旁边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气息，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纯粹而强大的“气”。想想觉得自己还是历练不行，从门口到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位中年男子牵扯住了，而变得无暇他顾。

这会随着这个女孩子发出的轻笑声，还有一丝丝好奇和好玩的情绪从她那里朝着自己散了出来。张一般不由得觉得尴尬，挠了挠头，下意识的向这位姑娘看去，只见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意思。反倒是张一般，看的一呆。

这位姑娘细看下来不会超过一十八岁，白皙颀长的脖颈，鹅蛋脸有一些婴儿肥，眼睛正笑的像两条明亮的弯月，再缀上天然的腮红和有点俏皮的娇小鼻子，虽然因为手还在遮着嘴唇而无法得见全部样貌，但张一般已经笃定这个姑娘不论现在还是以后，绝对是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中年男子本来因为张一般称他为“大人”略有恼怒，但见张一般这样尴尬不知所措又忽然呆楞楞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张一般说道：“你莫要再叫我大人，这样，你叫我王老板，我问你几件事情。如果有需要，最近我会让你帮我办些事情。你叫做什么名字？”

张一般立刻回声道：“好的，王老板，我叫张一般。”那中年男子闻言沉吟了一下，又问：“这个名字奇怪的紧，是你的父母起的吗？”张一般又简略的把自己被管事捡来，又用纸环内容命名的经过说了一遍。

纵是中年男子这样人物，听到张一般的来历，也是略感惊奇。不过他目前精力不在于此，就继续发问：“据我所知这黑角城西临墨海，只是仙游大陆外延的坠光岛西南部的边陲小城，为何最近有许多外来人士驻留于此？”。

张一般听罢，一面小心翼翼的感受着这位“王老板”不经意间溢散过来的恐怖气息，一面回答：“其实几日前消息就传出了，可能您二位今日初到没有听闻。约八日前黑角湾西侧的墨海深处有直冲天际的红白相间的光柱射出，持续了近半日之久。据传闻说有异宝现世，所以听说此消息的周边势力都陆续派遣人员过来查探。因为黑角城虽地处偏远，但却是距离异像发生地点最近的一座城池，所以近几天才陆续有人抵达并驻留在这里的。我还听这两天来此的客人讲有修仙之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说完还偷偷感受着“王老板”的反应，因为在张一般看来，能够拥有这么强大“气”的人，很有可能是跟黑角城主一样的修仙之人，而且这么厉害的人来到这黑角城里，如果说不是为了前几日的异象，张一般也是不信的。

“王老板”未置可否，想了一下，说道：“你先行在门外候着，等我叫你。”，张一般闻言识趣的退到屋外，关起房门静候着。这会又想起刚才自己对那位姑娘的惊鸿一瞥，不禁有些呆呆发愣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在这采乐阁，有不少不说貌美倾城，但也略有姿色的歌姬主动跟他闲聊，他那看气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的真正想法。自己虽然自从来到了采乐阁后，从不照铜镜细看自己容貌，但粗看下来应该长得还算可以，又见机得快，只是喜好喝酒。所以这些歌姬想找自己求个安稳依靠也是可以理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是本能的抗拒，好像心里没有为任何人留有这一块的位置，即使刚才这么惊为天人的美丽女子。他也只是感到惊叹与欣赏。想着想着，思绪便信马由缰，猜测起自己的过往和年纪起来…

外面的正胡思乱想的张一般不提。屋内的中年男子见张一般出去门关好后，随手一挥，出现了一个淡黄色光幕笼罩在了两人所坐的圆桌附近，但见桌上的熏香仍然可以透过光罩缓慢的上升，可二人谈话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泄露出来。张一般猜测的没有错，这对父女正是临近坠光岛的仙游大陆本土修仙者。

“门外这个小子的身体很奇怪，有一副上好的修仙体质。”中年男子说着，“不过我仔细查看过他的各处经脉，确实未有修习过任何修仙功法的迹象，所以我猜测他有可能是哪个修仙势力下面家族争斗中被卷入其中，沦落至此。最近我正发愁一年之后，安排何人与你一同拜入凌波城，无奈手下之人都是自幼修习本门功法，一旦动手，杀伐狠厉之气太过明显，无法护你周全不说，更是连自保都甚是困难。待我一会再次试探于他，倘若真是背景清白之人，有此上佳体质，又为人机敏。为父可以考虑送他一场造化，到时做你侍卫，辅佐你谋求那凌波城的三转仙丹，以解困你十六载之余毒。”

旁边的少女微微颔首说：“但凭父亲安排，不过但愿这次来这墨海查探，真能得见那传闻中产于此处的千年朱贝。也就可以省却父亲您后面为我操劳的诸般辛苦。”

“只要可以得到祛毒良药，哪有什么辛苦。若不是千年朱贝离开修炼之地一时三刻灵气就会耗尽，必须获取后立刻炼化食用。为父也不想携你前来，受这奔波之苦。一会我把那个叫什么一般的小子叫进来，让他今晚就联系购置一条结实的出海船只，咱们早早行动，明天就动身寻那灵气波动之地，以防让他人抢了先机。黑角城乃是凌波城实际管辖属地，我们父女二人虽不惧怕，但以后还有可能谋求其门内丹药，所以还是尽量不与之提前接触。”

说罢，中年男子撤去了淡黄色光幕，拍了两下手道：“一般，你进来罢。”，张一般闻言，立刻停止了胡思乱想，轻扣了两下房门后，缓步进来，道：“王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打算购置一艘结实的出海船只，明天就要。你有办法弄到吗，不行的话也不打紧，我再去寻找。另外这几日有什么特殊人士途径此地的，也再和我说一下。”，张一般闻言，自然不肯让近在眼前的赚钱机会白白溜走，立刻自信答道：“不知您是要带着船夫的普通渔船，还是行商所用使用火金作为动力的金鱼舟，我都可明天日落之前寻来，不知您打算要哪类船只？至于近几天来人，由于还距异像发生时间尚短，今日才有略多外来人士进城，而且这其中也没有像您这般厉害人物。”。

中年男人心中暗想：“自我们父女二人收到消息，便日夜兼程赶往这里，再加上距离这里较近的优势，如此看来这张一般说的倒也还算可信。”于是便继续说：“为我寻一艘金鱼舟来，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前来取走。先给你四十枚火金前去购置，不知是否足够？”。

张一舟顿时振奋起来，说道“黑角城地处偏远，本地常驻之人还未习得行商习气。此城内五火金便可购得质量上乘的普通渔船，二十火金便是普通金鱼舟也可购得，即使是可以扛过墨海百年难遇的天风取水的顶级金鱼舟三十五枚火金也是购得到的，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听闻此言，中年男人不知从哪里一摸，便取出一个小布袋，抛向了张一般，张一般双手一接，也未打开查看，揣在怀里，说道：“请您放心，明天一定备齐最上乘的金鱼舟给您。”中年男子此时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在思量这几天的计划。

忽然他神色忽然一动，张一般立刻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警惕气息。几乎于此同时，中年男子起身对他说道：“如今日所说，我明晚会过来寻你，若是有其他势力来此询问，莫要透漏任何我们的信息。”说罢，便又丢给张一般二十枚铸贝，便领着身后刚刚拿起披风的女孩，快步向下走去。

张一般一边称是，一边赶紧前头引路。不等结账伙计上前，便一个眼色匆匆阻止，送两位客人离开了采乐阁。因为他二人只坐了盏茶的功夫，有没有点任何花头，结账伙计平时也没少同张一般一起厮混，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正当他觉得莫名其妙之时，又是感到了数股强大之“气”自远处的路上向这边传来，这些气息远远的便给人一种寒冷刺骨之感，其中好像还有半年前感受到的黑角城城主的气息。张一般暗暗揣测，这可能就是刚才那位“王老板”急匆匆要走的原因所在吧。

此时他也是不敢分神，身上揣着四十枚火金和将近一百枚铸贝，再大的人物也是要得有精力才可以招待的。于是跟旁边的几个伙计打了声招呼，说有大主顾要来，可能有打赏让他们提前打好精神后。便匆匆的向采乐阁后面的院落走去。等他在原来自己住的柴火棚仔细将怀中的火金与铸币藏好，再出来走到采乐阁大堂时，却是愣住了。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大堂内，客人忽然都没有了，伙计和歌姬艺人们都垂手侍立在大堂两侧，只见得黑角城城主正与四名身穿淡蓝色紧口短衫，身披白色披风的人相谈，于是好奇向前面的伙计问道：“他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大的架子？”，前面的伙计听闻，也不敢回头，低声说道：“听说是咱们坠光岛东边仙游大陆上修仙门派凌波城的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前阵子的异像。刚才我听着他们是要让城主禁止所有有海器铺的人出卖出海器具呢。”。

张一般本来还漫不经心的默默比较着这几个人的“气”和刚刚那位神秘的“王老板”的气有多大差距时，听到这里直接一个机灵，暗道不好，便偷偷向后退去，连挡雪的衣物都来不及穿，直奔后院漆黑的雪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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