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之恋》——伐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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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花艳正浓

桃花村是个好地方，一到春暖花开时节，漫山桃花开，朵朵嫣然烂漫，绯云娇羞，如怀春的二八少女，娇嫩欲滴！两面山峦叠嶂，沟壑纵横，各种不知名的山草乔木交错生长，姿态万千。一条自西向东宽十几米许的河流将桃花村一分为二，以一座斑驳陈旧的石拱桥为界，处于南岸的叫桥南，位于北岸的叫桥北。而且南北村舍依岸而建，遥呼相应。若是谁家大人寻小孩心切大喊或者好歌者放声歌唱，加上江南一带那拖着长长尾音的乡音，必是回音绕梁，久久不绝。

夏夜初上，落日些许余晖。桃花村的村民早已舍下农事，填饱肚子，聚在一起进行他们自己的娱乐活动——学黄梅戏。八十年代末，农村里能买得起电视的家庭很少，就是买得起，也就是西湖牌、熊猫牌的黑白电视，特别在山区，电视信号极差，那些在自家门口竖得老高的天线杆老是令人纠结不已，却又对其寄以厚望！如此一来，看电视也兴意索然，还不如自娱自乐，一村子组个黄梅戏团，除农活做完了还可哞下嗓门。况且青年男女多，二百来户的村庄随便挑，只要肯学戏。

小桃也进了戏班，年芳二八的她水灵灵的，亭亭玉立，一双水汪汪的勾魂眼，白玉似的项颈欣长细嫩，一条粉色的连衣裙紧束蜂腰，将她的身姿完美的衬托出来。虽没有倾城之美，但却是远近闻名的一朵村花，平时上门托媒说亲者络绎不绝。小桃一个都看不上眼，她的心思可不在这小山沟里。

小桃都在学戏，那些馋得死的男人们，不管是结婚的还是未婚的都闻着味儿挤进戏团，戏唱得好不好没关系，小桃可不能不亲近，万一那一天被谁拐走了，谁心里都要失意一阵子。小桃也乐见那些人整天绕着她，捧着她，无比享受。

都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虽然小桃心高气傲，却也经不起糖衣炮弹，软磨硬泡。经常有些小青年三五成群的围在她身边转悠，嘻笑打骂，弄得一些同村的姑娘妇人们的妒忌，个个骂她小妖精，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生得如此俊俏呢！就在小桃学戏没多久，只要有心想见小桃的，就会发现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少了，而且她的身边经常有一位帅哥，举止亲昵，俨然像一对恋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这名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她的堂哥，一位刚从部队转业的小伙子，高高大大，国字脸，浓眉大眼，英气逼人。

她的堂哥一回来，小桃就被深深吸引了，小桃一有空就往哥哥家里窜，粘着他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和他的军旅生活。小桃简直被她堂哥迷死了，优雅的谈吐，广博的见识，孔武有力的男子气息有种天然的磁场，令小桃神魂颠倒，加上在一起时间多，一来二往，就互生情愫了。

小桃从小就对这个堂哥印像特别深，记得在小学读书的时候，小桃三年级，她堂哥读五年级，每次上学放学，小桃都坐在她堂哥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起上学放学。一路上，许多小伙伴都投以羡慕的眼神，有几位大一点的调皮男孩，还会一路穷追不舍，朝他们甩打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并哟呵着叫骂道：“林晓东，你个王八蛋，有种你别骑车。”“你后面那个小妞是你个老婆吧，羞羞脸，屁样大就泡妞了。”伴随着一阵哄笑和漫骂，小桃随她堂哥林晓东早已骑远了。回忆到此，小桃脸上不由得一红，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原来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烙下了他的影子呀！小桃暗叹一声，坐在自己闺房的梳妆台前，用右手食指不停的绕着一缕发梢，眼睛却望向对岸她大伯家，怔怔出神！

“桃子，桃子……”这是桃子母亲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桃子回过神来，闻声走进厨房。“你到桥北大伯家去把你哥叫过来，他几年没回，你爸爸说让他来咱家吃晚饭，快去。”桃母边催促边吩咐道，也没看小桃，殊不知此时小桃心里乐开了花，正找不到由头去找晓东呢！只见她立马出了家门，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向桥北走去。

正当小桃途经石拱桥上过时，迎面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小伙子，獐头鼠目，尖嘴猴腮，流里流气的，一副流氓派头，整日游手好闲的本村村民林懒子。林懒子真名叫林晓坤，同桃子一辈，在村里臭名昭著，调戏邻家嫂子，偷盗他人财物，还殴打自己的爷爷奶奶，反正无法无天，对小桃早已垂涎三尺，只差一个机会。现见小桃迎面走来，懒子眼里冒精光，一双色眼盯得桃子头皮发麻，心里发怵，小桃不由得加快步伐，想尽快摆脱懒子。

“桃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是找我吗？哥哥我等你好久了。”懒子张开双臂，挡在小桃面前，小桃猛然收脚后退一步，险些收不住缰撞到懒子怀里。

“好狗不挡道，快点让开，不然我喊人啦。”小桃怒视着懒子吼道。心中却惊恐难安，胸脯起伏不定，暗道一声：“倒霉，怎么碰到这个煞星。”懒子那里肯依，看着小桃忿怒的样子，更加挑起了他的征服欲，觉得此时小桃就是他的盘中歺，他的羔羊。一双邪里邪气的色眼似要喷火，嘴里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急不可耐的扑向小桃，欲将小桃揽入怀中。小桃急忙躲闪，朝懒子吼骂：“你个死懒子，你敢！”懒子吸了吸口水，伸开双手作揉捏状，两眼色眯眯死死盯着小桃起伏不定的胸脯，一张丑陋的脸庞近乎扭曲，哪里还管他晴天大白日和小桃的斥骂！小桃见状也有些害怕，急忙转身往回走，懒子哪里肯依，一个箭步便要将小桃搂入怀中，小桃情急之下往桥护栏侧急闪，然而用力过甚，竟直冲过护栏往桥下水中坠落……

第二章 河水生涟漪

林晓东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退伍转业回家后待分配的等候令人难熬，而更无语的，竟是小桃火辣辣的眼神，看一眼就让他受不了。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部队里呆了四年，正值青春年少，躁动轻狂的年纪，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那腾腾烈火蹭蹭地往上窜。如今回到家里看到小桃，曾经的黄毛丫头，现在落得亭亭玉立，凹凸有致，妩媚动人，更要命的是一双勾魂眼，是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小桃三天两头往晓东这里跑，挠得他心痒痒。但毕竟小桃是妹妹，理智告诉晓东不能乱来。但又盼着小桃出现在自己眼前，晓东正胡思乱想之际，抬头望望西沉的夕阳，又望了望对岸的叔叔家，正发愣的工夫，只见小桃正小跑似的往自己这边来，却被懒子拦在桥中央。晓东怒不可遏，来不及细想，拔腿就往桥道方向使劲快跑，刚到桥上，正欲怒言喝止懒子，却见小桃往桥侧一窜，加上护栏年久失修，小桃着力过猛，竟没止住身子往河中急坠落下。晓东顾不上懒子，紧随小桃跳入河中。

河流去势平缓，却很深，桃子往下坠落下沉，不会游泳的她手足乱舞，无处着力！心里一阵恐慌，感觉有只水鬼紧紧拽着她的双脚往下拉，挣也挣不脱，口里又不断的呛水，小桃心生绝望，手脚扑腾乱划乱蹬，惊恐万分，四周似有一张无形的网裹着自己越来越紧使劲往下拽，意识渐要模糊了。正当危急之际，小桃的小蛮腰被一只苍劲有力的臂弯拢住，急速向水面冲刺，划出水面后，小桃模糊地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然后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少年郎带着温暖的笑容频频向自己招手，那笑容即熟悉又陌生，小桃努力的想看清那少年的模样，然而那少年似乎故意躲着他，一直在跑，在桃花盛开的山岭间，在曲折延绵的羊肠小路上，直到那少年离开了她的视线，倏地她的周际一片漆黑，任她如何的哭喊，都没有半点回音，她坠入了无底深渊……

晓东很有经验地拖拽着小桃，快速地朝岸东游去。此时两岸已聚集了好些人，男女老少嘈杂不已，有几位青壮年早已奋不顾身先后扑通跳下河水也急着帮晓东救小桃了，虽然有点冷，可落水的人是小桃呀。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都上了岸。聚在岸上的村民们，一个个围着小桃晓东，看着不省人事的小桃七嘴八舌地想着对策，却又束手无策。此时小桃的父母亲也闻讯赶来，远远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小桃，人未到，桃母已然痛哭起来，身子不停地抖颤着近乎瘫软倒地，其他人见状赶快上前搀扶桃母来到小桃身旁。桃母挣脱搀扶之人急欲去搂抱小桃，晓东见状，赶忙拦住急道：“小桃只是呛了水，昏了过去，你们别急，我学过一些急救方法，你们别乱动。”然后单膝跪于小桃右侧，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晓东双手压向小桃胸前，不停快速有规律的按压起来，众人不明所以，顿时鸦雀无声了，都瞪大眼睛看着晓东。而小桃的母亲更是怒目相向，肝胆欲裂，几欲上前拉开晓东刮他几个耳光，但还是被小桃父亲拉住了。晓东也不管众人错愕的表情，又与小桃做起了嘴对嘴的人工呼吸。这进一步刺激了众人的神经，他们何曾见过这种救人方法，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顿时喝骂起来，说晓东如何的下流不堪，伤风败俗不要脸等等，辱骂声四起，桃母听到，悲愤交加，脸色徒变，赶忙用手推开了晓东就是几个耳光，正欲出言骂晓东时，忽听到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只见小桃咳的同时嘴里不停的往外冒水，紧闭的眼睛微微抬了一下慢慢睁开了，一见湿漉漉的东哥近在眼前，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双手勾抱着晓东的颈脖失声痛哭起来。原来蹲着的晓东一时措手不及，险些扑向小桃，好在在部队有练过，急将双手撑动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子任由小桃抱着，一时尴尬得很。桃母顾不得晓东，见小桃转危为安，又是哭又是笑的轻拍小桃后背，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我可怜的儿……”倒是小桃父亲还算冷静，双手合一向乡亲们作揖拜谢，然后俯身分开小桃与晓东，搀起小桃，桃母和晓东随即站了起来，桃母拉着晓东的双手，有些尴尬地说道：“谢谢你了东子，要不是你，桃子不知怎么办，刚才错怪你了。”

晓东莫名其妙的被婶娘抽了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本感到无比憋屈，但见婶娘都这么说了，脸上不由得一阵脸红，心里还是有鬼啊，一时竟不敢直视婶娘，桃母倒没注意到晓东的失态，转身和丈夫一起搀扶着小桃。“东哥，你要回去吗？”小桃柔弱地问着晓东，眼里湿湿的，楚楚惹人怜。晓东蹲下身，柔声道：“我回去换件衣服，身上湿湿的不舒服。”又道：“你刚缓过来，身上也湿漉漉的，早点回去梳洗早点休息。”小桃的父亲面带笑容地看着晓东，朗声道：“东子，谢谢你救了桃子，你先回去换件衣服，马上来叔家，咱爷俩好好喝上几盅。”尔后，夫妻二人便搀扶着小桃往家走去。小桃走时，还不时扭头看了看晓东，眼里充满期许，似乎生怕晓东不来。晓东目送他们回去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围观的人群都散了，晓东四下搜寻了一番懒子，此时那里还有他的身影，早跑得无影无踪了。晓东两手拳头攥得紧紧的，恨恨的道：“崽子，下次被我看到你，老子非废了你不可。”一阵风吹来，晓东不由得有点哆嗦，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还真他妈有点冷”，晓东暗骂一声便不再停留回家去了，只剩下那一汪潺流，轻哼着小曲荡漾着青萍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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