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地狱》——山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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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 勇士（一）

“一个人的城市，孤独是空气......”

郑无音名字里的无音，正应了他这嗓子：没声儿，还五音不全，这周围两三米距离的人里能听见的没有几个。偏偏莫尧尧耳朵尖，回回只要他唱出这句歌词，他总能就出下句“思维里的热闹，仿佛如隔世。”要知道有些人唱歌要是被人接了下句，无异于他正看着一部超级好看的电影，你在旁边喝着茶水就着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给他剧透。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郑无音已经忍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关键的关键是，接你下句的人唱歌永远比你好听，这就简直是奇耻大辱！每次郑无音被他接了歌词，总会狠狠地剜他一眼，但今天，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了。

这首歌很小众，受众面儿并不是很广，因为曲调很低，轻吟浅唱，虽然说的是城市里的故事，可用得却是民谣的演绎方式。平日里旁边这几个五大三粗谁有那个闲情雅致欣赏这个，如若嗓音清亮一些，兴许还会给个机会，可偏偏摊上了这个“五音不全”就没治了。不过今天是个例外，这首歌的歌词首次嗖的一下钻进了他们的心眼儿里，这就容不得他们不注意了。

“唉！”这一声低沉的叹息，是陶冀诚无疑，叹息里充斥着的是一种满满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经常出于他的口中。他是个卖包子的，同一条街里他家的包子最香。可他包子虽香，偏偏摊子太脏，少有人来光顾，没得人来光顾，当然也就挣不到钱，你说让他把铺子收拾收拾，他有理，有功夫好好拾掇拾掇包子，口感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没钱，他就叹气，一家老小还要靠他，这可怎么活呀！唉！

旁人都懒得理他，莫不对他嗤之以鼻孔，恨不得把鼻孔里的鼻屎挖出来塞到他的嘴里，严重的影响别人的心情，他还有理了？

“唉，这首歌太对了！”陶冀诚说道。

“对个屁，神他娘的傻子！不就是一帮鬼玩意儿嘛，老子一刀一个，神鬼莫挡！你们几个傻子不要在我面前哭哭丧丧！”这句话喊的凶狠，一时间把场上人都震了一震。

鬼玩意儿，这是他们对于外面那些没有灵魂的家伙的理解。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在不久之前那些东西都还是和他们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这鬼玩意儿能用科学来解释吗？我都严重地怀疑起科学来了。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有鬼？”黄有海瞥了一眼兀自在那里粗粗喘气的姚天临，问众人道。

“嗯。”

这一声“嗯”的认同感份量很足，黄有海惊喜地转头看过来，发现是那个总说自己丢了枪的雇佣兵海无疆，他第一次对这个“cosplay”有了一丝好感，可是这丝好感却在他接下来的话里被毁的体无完肤，“不要痴心妄想了孩子，你只要放弃你修仙的想法，踏踏实实的生活，在之后的岁月里你还是很有前途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时地在指尖飞转，偶尔握住，在空气中猛然挥舞几刀，动作凌厉，杀气腾腾。他说道：“大大小小我也经历过几场战争，知道生化武器，可以使人面目全非，肉体腐烂，有些甚至会使人变得嗜食生肉，跟外面的东西很像，但是没它们有生命力。你们怎么会陌生，丧尸啊！科幻电影还没看过吗？变异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海子，别不切实际了，练功练的都快走火入魔了。”

“都给我闭嘴！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出去手底下见真章，怕个球！”

海无疆挑了挑眉，转头看过去，说道：“知道你性子阴沉，没想到你脾气这么暴躁，小心点儿，容易脑子不清醒，丧尸最喜欢不清醒的脑子，浑浑沌沌的，美味呀！”

“你再说一遍！”

海无疆若无其事，自顾自的说道：“怕？我们不怕丧尸，我们怕你这个球哇。你这个球好呀，能踢能投，还能喂丧尸。”只听旁边啪地一声金石交击，接着从旁传来一句话，道：“秦束！收了你的铁棍！有气去外面撒，这儿不是你撒气的地方！咱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为了市中心被围困的男女老幼，你的我的他们的一家老小！”

“段瑾瑜，你也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脸来教训我！凭什么我们要全力助你突围？你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

这是一间酒吧，墙壁上贴金镶玉，甚是豪华。吧台上各种酒类应有尽有，吊顶上的彩灯令人炫目。可惜，如今灯泡还在，灯光却没了；吧台还在，琼浆玉液也早已随着碎裂的酒瓶从吧台洒到了地上，凝成了一片模糊；墙壁上的金玉还在，却早已被洒上了一片暗红。

他们八人处在其中，或坐或站着，有人倚着吧台，有人靠着墙壁。秦束人高马大靠着门口，身着黑色皮大衣，长发及肩，刘海儿过眉，手执一根齐眉铁棍，一端早敲碎了地砖杵在地上，活像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海无疆则左臂倚着吧台，坐着吧台椅，头上剃着寸，身上穿迷彩，脚踏乌黑锃亮的军靴，眼神犀利地盯着秦束。

当秦束把话喊完，屋里的众人眼神都齐看向靠着东墙的段瑾瑜，段瑾瑜明显楞了一下。他的样貌并不出彩，梳着背头，脸像“土”字倒过来，身似葫芦带短腿儿，整个儿一个发福的中年人。

这时坐在地上的陶冀诚说话了，道：“这没啥问题呀，他是咱这里最能有出息的人，还是什么什么咱们人中之龙，可以变身的那种。”

挨着他坐在一边的黄有海听不过耳，赶忙解释道：“哎呀你说错啦，什么什么人中之龙，什么变身呀，你真没文化，你真可怕，他这是突破了人体极限，可以使出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他是证明了人体是可以进化的，古今中外，他可能是第一例知道吗？这是有历史意义的，就比如我们练武的练内丹，古今中外谁都没有练出来过，而我就突然一下子给练出来了一样，非常重要，明白吗？”

“哦，明白明白。”

黄有海看着陶冀诚那一脸的无辜，无奈的叹道：“你还是不明白，是这样......”

“停！”

陶冀诚连忙转头看向喊停的莫尧尧，问道：“你想说什么？”

莫尧尧将身一挺，立了个正，顺便还理了理衣服，抚平一下褶皱，说道：“咳，我觉得吧，关于人体极限的问题......”

“行了！都别说了！”段瑾瑜喝道，他转头注视着秦束，说：“我也不想这样，谁的命都不卑贱，咱们最终的目标是到外面搬救兵，把市中心的亲人们都救出来，关键时刻谁有能力谁先冲出丧尸群，我不需要你们特意要把我送出去，因为这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大家都有闲情聊天儿了，大概都休息好了，咱们在这里多待一刻，那边的亲人就多一分危险，所以，该动身了各位。”

附一 勇士（二）

“可是目标是哪啊？路要怎么走？我们没有认识路的。”莫尧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并理了理，忽然一根头发丝从他眼前徐徐飘落，他惊呼道：“白头发？怎么可能，我才十八岁！”

海无疆嘿嘿一笑，将匕首往眼前一横，目光从刀面儿的倒影里找到了莫尧尧，念念有词道：“愁一愁，少白头，小尧尧未老先衰呦！”说罢，他即起身向门口走去，悠悠然道：“愁是没有用滴，刀才是最有用滴，咱们一路往北走，那边我记得有一个报刊亭，有泠云市的完整地图，咱们一路砍过去，十步杀一尸，千里不留行！”

其余众人见其已开门堂皇而去，便也鱼贯而出。外面是一条窄窄的小巷，那陶冀诚便就叹了口气说：“唉，这难道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么，出了名的店儿真是敢选地址。”前面的海无疆突然蹑手蹑脚的走到巷口，靠墙后轻声嘘声道：“小心，右转巷子里有三头，你们不要动，我来收拾。”说罢，他即深呼吸一口气，嗖的一下便拐进了右边巷子里，众人只待几秒，只听得三声扑地的闷响传来，便见得海无疆回转，招呼众人跟上。他们一溜烟儿跟过来，目下一扫，只见三头丧尸已被他依次排倒在左侧墙壁处，细看竟无法发现伤口，多亏那三头丧尸嘴边儿上那暗红的脓血为他们解释了原因。他们八人虽然已接触了将近半个月，可很少有人见过海无疆的手段，只知道他解决丧尸似乎并不很吃力。每一次被丧尸堵门，他那边的门总是最安全的一道门。

莫尧尧提了提手上的长刀，确切的说那并不是长刀，而是一把偃月刀，是用普通的铁棍焊上一把开山刀做成的，他撇了撇嘴，嘟囔道：“不如我的刀来的霸气，要是在街面儿上，我这刀大开大合，一刀横扫，斩他五六个绝不是问题。”他身后的郑无音听他念叨，小声劝道：“你认真一点儿，小心丢了命，这是丧尸，不是玩具。”莫尧尧回头瞄了一眼郑无音手里的大锤，嘲讽道：“你个大傻子，知道这是玩儿命，你还用这种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大铁锤，你抡得动么你！”郑无音则喏喏说道：“我有力气，一锤下去，砸爆丧尸的脑袋，死得不能再死了，你那个偃月刀，一刀砍掉脑袋，那嘴巴还能咬你，小心别踩到！”

就在两人拌嘴的功夫，海无疆已率先走到了小巷的尽头，前面就是大道了，周边都是商厦，原来也是一处繁华热闹之地，如今早已面目全非，街上大车小车横七竖八，路边儿的花园植被亦已被杂草填没，但是行人依旧，只是没了生机，一个个宛如行尸走肉，在街上肆意晃荡，甚至有几处地方会有几个破衣烂衫满身凝血的聚在一处手嘴兼并的在掏着什么东西咀嚼着。他们对此早已视若无睹，丧尸时代的到来，给了秩序一顿迎头痛击，砸得它头破血流，早已辨不得东南西北了。这时海无疆用手指引着众人看向北面街上的一处商厦，说道：“就在那里。”莫尧尧惊诧道：“这就是你说的报刊亭，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报社总部？”

莫尧尧的话众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在小巷中聚拢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如何从街上通过并到达那个“报刊亭”。姚天临无力道：“哪有什么办法，这街上看着丧尸不多，要是聚拢起来怕也不下几百个，咱们这八个人能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儿！”

海无疆抬头问他：“你经常群斗吧，没有经历这种场面吗？”

姚天临紧握了握手里锃亮的大砍刀，声音低沉地说道：“很少有能打得起来的架，人少的一方没有傻子。”

海无疆会心一笑，转而又问他道：“你砍过人么？”

姚天临怒道：“想找乐子去跟那群丧尸要，别跟我这儿装模作样！一把匕首，谁给你的自信，一寸长一寸强，咱俩对砍一刀看谁倒下！”

海无疆则忙摆手道：“别、别、别怒啊，我哪敢嘲笑你啊，只是觉得吧，你是恰逢其时，原来混的不如意没关系，现在就好啦，你的时代到来了。看见没有，这些都是丧尸，行尸走肉而已，行动迟缓，一刀一个，看你这强壮的体魄，雄姿英发，真是英雄啊！英雄莫问出处，此处便是你独领风骚之所在呀！”

姚天临怒气上涌，应是压着嗓子沉声道：“你想让我送死？”

众人也都听懂了海无疆话里的意思，见海无疆微笑的脸庞，显见并没有收回所说之语的意思，这样只怕两人便会打将起来，如此处于危境之下，段瑾瑜不得不提醒道：“你们二人若是打架，一定会惊动外面的丧尸，到时候谁都跑不了，家里的亲人都会命丧尸口。”他转而对姚天临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你说话的语气有些消极，怕影响大家的心情，不要当真。”又转而对海无疆说道：“办法大家一起想，做诱饵这事儿还是不要再提了。”

海无疆嗤笑道：“你们且想办法，我没办法，时间就是生命，这可是你说的！”

段瑾瑜无奈问众人道：“大家有什么好办法？”

莫尧尧则忽然兴奋地说道：“我有办法！”面对众人投向他的眼神，他反先问道：“丧尸是不是听觉敏锐？”陶冀诚讷讷道：“嗯，是的，有一次外出找吃的，有海掉了一本书，就被隔壁屋的丧尸听到了，还差点儿咬到他。”“那就好了，咱们弄点儿石头，给这群丧尸来个声东击西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秦束从旁赞同道，又有两人同时说道：“不好。”海无疆看了眼郑无音，嘲笑道：“老秦啊，听听“五音不全”是怎么说的，脑子是在家里被宅丢了吗？”秦束冷哼一声，轻舞了一下手里的铁棍，转头望向郑无音，郑无音知觉心里一颤，赶忙解释道：“是这样，小巷里没有石头。”

这时便听得陶冀诚说道：“干嘛非要用石头呀，咱们回酒吧就搬点儿酒瓶子酒杯啥的不都行吗？那个东西还轻，声音还响，最合适了。”

段瑾瑜赞道：“好主意，咱们这一路走来，小巷里的丧尸早已清理干净，咱们赶快行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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