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书第一部》： 世外灵境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超神之神龙王》——极无神》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魔书第一部》： 世外灵境。

第一章 世外灵境

凌晨五点，天还没完全亮，层层浓烟似的雾水飘在半空，让本就朦胧的黎明愈加模糊不清。关衡手持探照灯，光柱穿透浓雾，照明两步远的路面，光滑坚硬的小土路让他略感欣喜。他加快了步伐，踏踏的脚步声清脆而透彻，打破了静谧的夜空，路边草丛间突然一阵窸窸窣窣，是飞禽与爬虫。关衡不为所惊，扣了扣头上的鸭舌帽，深呼一口气，继续前行。他已经对这样的夜景见多不怪。

一个摄影师四处游走，跋山涉水，是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也是为了践行理想赋予自己的使命，即通过摄影镜头，抓取自然形态与人文环境的相映成趣的美感，传递出一种存在于当代生活之外的艺术意境。

这也是关衡毕业后就进入《人文与地理》杂志社的初衷。不同于每天坐办公室的白领金领，一个地理杂志社的摄影师，需要经常天南地北，马不停蹄地在户外取景。而且大多是要单枪匹马独自劳作，任务繁重不说，冒险系数高也是考验一个户外摄影师的职业能力的最大因素。

昨天，关衡接到主编的电话，原计划派遣的任务临时变动。电话那头说的很坦白：老板的人喜欢篮彩湖（一个地域景点），只能委屈你走一趟灵潭了。关衡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主编说的“老板的人”是谁。他不想深究人们口中的一个个暗语，尽管每次坐在办公桌前，耳边总是萦绕着窃窃私语，眼前总是闪现着指指点点，其对象有时是“他”，有时是“她”，甚至偶尔还会是“它”。

身边在做事的人多半都会捎带着参与此事，只有他关衡对这些漠不关心，为此他背负上了一个“孤独侠客”的名号。因为他在工作上有求必应，因为他踏过大家不敢或不愿去的很多地方。因此“孤独”后面缀上了“侠客”二字。

这次灵潭之行，是别人的弃如敝屣，也是关衡的侠义之举。谁会感激他的“侠义”？主编不会，老板不会，“老板的人”不会。他们只会不厌其烦地谈论、品味他的“孤独”。

关衡喜欢野外取景，只有在这样的地界里，相机里吐出的照片才富有意味。灵潭，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史册或地图上从无记载。关衡第一次听人说起时，是在十几年前的高三。

一个满头银发的地理老师在讲到中国湖水时，无意间提起了他自身的游历事迹，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这灵潭：“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做“灵潭”吗，那是因为整个潭水里，包括周遭方圆几里之内，皆是灵气充沛的灵物。”

讲故事向来是地理老师最喜欢的授课方式，所以关衡和其他同学一样，像听神话故事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个看起来有点痴狂的老师的讲述：“顺着一条小径走向丛林深处，走到再也找不到路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离灵潭不远了。眼前密密匝匝的草叶有小树那么高，遮住了视线，辨不清方向。即便身上带着探路仪器，也是枉然。那个地界儿太玄妙了，像一条水中之鱼，更像神出鬼没的幽灵，让人无从探测轨迹坐标。走入草丛里，只能靠着直觉向前摸索，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留心身后刻记下的路标是不是够清晰，你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如遇紧急情况，也好有个退路……”

地理老师像说评书一样，绘声绘色地讲述灵潭之行，对这些胸怀初梦的少年们，无疑是一次至深的影响。想到这里，关衡不由得心惊肉跳，没想到时隔多年后，他要亲身奔赴那个传说中的灵潭。老师讲的那些奇怪物语会是真的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仙境与精灵？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发生神奇的事情？一连串的疑问在关衡脑子里盘旋。

“管他是不是真的灵潭仙境，到地儿了自然就明白了！”关衡索性打消一切疑问念头，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丛林走去。

黎明像蛋清，聚成湿润光滑的一团，在日出之前自由流动，陆地与枝桠上留下了被亲吻的痕迹。丛林深处，晨露在绿叶上跳舞，滴滴答答，时急时缓，声声清脆，忽近忽远，是那么幽邃与神秘，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轻轻地从地面上漾过去了。

丛林间的小径上印着无数的鸟屎，像星星一样固定在一个方位。关衡沿着方位，深入丛林腹地，愈加氤氲的烟雾打湿了衣帽，阵阵寒气逐渐逼近，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行至百步后，路径到了尽头，果真如地理老师说的那样，映入眼前的是密不透风的草丛，没有茎秆的叶子拔地而起，一仗开外的叶身如长剑般棱角分明，叶尖如剑尖般寒光凌厉。

关衡激动不已，仰着头，用单反相机拍下了这绮丽的世间罕物。如何穿过像森林一样的草丛呢，尽管地理老师说过凭感知信步穿越，但关衡还是习惯性地拿出了GPS导航仪。几次检测搜索，仍然一无所获，看来再先进的科技也无法破解这灵潭的奥秘了。关衡心中产生了一丝惶恐感，也更加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地理老师说的不是虚幻故事，难道灵潭里真的住着精灵与仙人？他不得不再次疑虑丛生，但他也明白，现在没有时间去猜测与乱想，只能鼓着心劲儿与勇气往前走。

关衡极力控制着那双颤抖的手，从背包里翻出红色的路标牌，戴上户外眼镜与面罩，战战兢兢朝着草丛径直而入。

景象在眼球里跳跃，思绪在脑海里游泳。那一株株挺拔的剑草，擦着关衡的手脚，发出“嘶嘶”的声响，如同响尾蛇嘴里喷出的号角，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但地理老师那句“大胆往前走，凭感知信步穿越”不断闪现在关衡的脑海里，并促使着他奋力横冲直撞。

整个过程中，关衡也根本来不及细看脚下的地面路况，只觉得身后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前推着。待回头看插好的路标牌，由近及远，呈上升斜坡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走下坡路。

迎面扑来的锋利剑草中夹杂着荆棘或藤条，就像飞虫挣脱一张张千丝万缕交织成的蜘蛛网一般。关衡虽未头破血流，但也饱尝了千刀万砍的切肤之痛。脖颈、手腕、脚踝原本用围巾护腕裹严的缝隙，仍然没能逃脱剑草的魔爪。一旦被它抓破，一道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血印就划在了皮肤上。

唯一让关衡庆幸的是，脚下的路面不但不难走，反而还有一种如履平地的错觉。斜坡带来的惯性让他无暇辨清脚下的生物，匆匆一瞥中，墨绿的表层让人觉得与一般的草坪没什么区别，但它带给脚心的触觉却是异乎寻常的：绵软而不吸附塌陷，平整而不哧溜打滑，如同柏油马路上铺了一层沙滩，寒冰上铺了一层地毯。于是，关衡才能像凌波微步一样，突然脚下生风，奋力突破一道道重围。

看着身后走过的路，困扰关衡由来已久的心事突然冒了出来，不知是自己哪根弦搭错了竟然在这旷野的丛林间，奇特的剑草丛里，激起了此时不该激起的思绪。或许是横冲直撞的路途，让独自等待的终点，增添了未知的悬疑；寸步之遥，依旧无法区分盲点的位置，这是此时野外旅程的境遇，更是关衡每天都在上演的人生戏剧。

几年前，在众多艺术雅士眼中，出现了一个叫岸白的青年摄影家。许多人所知道的岸白，也许跟用作品塑造出来的关衡大相径庭，尽管“岸白”是关衡的笔名。他不知道四面八方涌向岸白的声音为什么那么丰富多彩。在他影像的花园里，一道寒光突如其来，侵入和扩散在这个温暖的背景中，把默默无闻的人与物变成了众人瞩目的星和光。但，就算从点点连成线的组织元素来看，他们也不是调和生活物质的先决条件。所谓的灵蛇之珠，不过是他人沉醉于柏拉图时偶尔派生出来的思想产物。

地被天笼罩，天被地容纳。无论地与天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受到最大影响的永远都是夹缝中求生的人与物。

关衡为灵潭而来，虽然思绪仍旧纷乱，像一团团烟雾一样闹不清，解不开，但揭开灵潭的面纱却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天下了一阵雨，像婴儿撒尿一样，仓促而短暂。关衡走出了剑草林，湿漉漉的外衣上粘着一粒粒草籽。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目光已经被锁在了前面的又一个奇景上——一面白色的幕墙。

这面白色幕墙挡住了剑草的张牙舞爪，只见它上不见顶，左右看不到入口，像一面巨型挡箭牌隔断了这边的斜坡。

“都把剑草挡在外面了，应该不容易穿破。想翻过去，又看不到顶端。好像没听地理老师说到过这堵墙啊！”关衡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朝着幕墙走过去。

来到近处才发现，这不是一堵墙，而是一层浓厚的云雾。毛线般的云丝相互交织交融，促成一团球体。球体与球体之间也交织交融，连成一块云图。云图块块相扣，聚合成了一堵壮观的“云墙”。关衡习惯性地举起相机，迅速按下快门，在相机里留存住了云墙的壮丽。

不得不令人感叹，大自然形态真是千奇百怪。眼前那行云流水的白色气体，缓缓流动在这片地表之上，没有消散，没有凝结，而是形成云墙，镶嵌在地与天的秘境中。它的威慑力让跋扈的剑草退避三舍，它的仙姿玉色中暗藏着一种真真切切的灵气。对！是灵气！只有接近灵潭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灵气吧！想到这里，关衡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掂起登山杖，试图去触碰云墙。

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云墙，触之即破，被戳出的小洞，急剧翻滚，旋即复合如初。仗杆并无丝毫损坏，只是裹了一层湿润的云气。关衡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稍定心神，几步便踏了过去，看来也只有那边的剑草不能逾越这道云墙。正暗自窃喜时，忽见不远处一位白须老人飘然而来，朗声高喊了一句话，让关衡惊愕不已。

第二章 灵潭奇遇

1 鱼灵子

“莫跑！莫跑！”

一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白须老人，边喊边朝着关衡走来。关衡一时之间虽有些惶恐，但还是挺直了身板，迎向前去。只见这位老者，身着一袭白色布衣，腰系白色草绳，足登一双白色草鞋；苍苍髯须泻胸前，如水银发美清扬；由头到尾，无不散发着一尘不染的仙气。这个派头，这个扮相，关衡只有在电视里瞧见过，更为不同的是面前这位老人似乎很和蔼，右手拄着一根银杖，笑容可掬地缓步而来。

“老人家，您喊我有什么事儿吗？”关衡毕恭毕敬地问道。

老人先是一怔，对关衡上下打量一番，依旧乐呵呵地说：“我不是喊你，而是他。”说着，指了指关衡右侧不远处的丛林。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手指粗般的树干七扭八歪，枝桠如柳条随风飘拂，“飒飒”地拍打着嫩绿的草地，恰好也形成了一个颜色的拼图——藏青色的枝叶与翠绿的草叶。就在这拼接的缝隙间，钻出一个小孩儿，瘦小的身体荡在树枝上竟然没有压折枝干，“哧溜”一下滑到草地上，两手掐着腰，冲着老人扮鬼脸。这孩子看上去十岁左右，个头刚到小树的腰杆，上下套着银白连体紧身衣，远远看去像一条长鱼立在那里。

关衡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

老人沉吟片时，缓缓地捋着长须道：“你从何而来，如何来到此地？”

“我来自北京，因为工作需要，特来灵潭摄影取景。”关衡坦诚相告，又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莽撞闯入灵潭，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老人似乎若有所思，突然一脸笑意地说：“欢迎外客来到灵潭！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路上受了不少苦吧！能够找到这里，踏进灵潭也是你命中有缘。闲言少叙，就由老朽带你入潭吧。”说着，便拉起了关衡手腕。

“谢谢老先生！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您在此居住吗？”关衡边走边问。

“老朽号鱼灵子，在灵村住了六十余年……”鱼灵子话说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且稍等片刻，老朽去去就来。”说着转过身来，疾步走向刚才那片丛林，在那个瘦小的孩子前面站定，嘀嘀咕咕说了两句话。只见那孩子不住地点头，然后一个转身，蹦蹦跳跳再次隐没在丛林里。

关衡后来得知，跟小猴子一样灵活的孩子是鱼灵子的幼子。关衡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很喜欢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梦幻般的自然灵地内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身影，或许是因为那个散发着灵光的白色小身影引发起了他的美妙遐想，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他看到了精灵、天使。

在鱼灵子的导向下，关衡很快便看到了传说中的灵潭。

灵潭很宽阔，像是没有边界的沙漠。澄澈的湖水，又像是干净的没有边际的天空。耀眼的日光在湖面上撒下一层细碎的银子，风吹来时，可以听到如摇铃般的清脆声，可以看到粼粼波光前推后拥。风声越大，波浪越猛，被击起的一圈圈白色涟漪，如烟花般唯美绽放，光明洞彻，熠熠生辉。风停浪止，灵潭就成了一面镜子，里里外外，清晰可见。那些畅游湖底的鱼群，摇头摆尾，游来荡去，这是透出天光的泉眼正在向它们召唤。它们争先恐后地挤向这里，像孩子一股脑地奔向游乐场一样。关衡弯着腰，将头探向泉眼，扑面而来的暖流摩挲面庞，软软的，绵绵的，像母亲的亲吻，像父亲的掌心，暖透心窝，让人沉醉留恋。关衡不信奉任何教义，但这次他却十分虔诚地朝拜了灵潭。

湖岸的另一边趴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家伙。鱼灵子指着它，对关衡说道：“这是灵石，别看它体型笨拙，可游动起来任谁也捉它不住。”关衡走近灵潭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洁白如雪的灵石。浑圆的形体，溜光的面貌，像个雪球，跟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奇形怪石迥然不同。

“我可以拍吗？”

关衡一手指着灵石，一手握着相机，转身问鱼灵子。

“悉听尊便！”

鱼灵子笑容可掬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愠意。

潭边的灵石开始缓缓移动，依次甩开周身的灵草，白色的石头立即化作白色的暗影。关衡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灵石突然移形换影，只在相机里留下一道像闪电一样的线条。关衡愣住了，盯着那些被灵石甩在一边的灵草出神，半天没缓过来。

鱼灵子走上前来，拍了拍了关衡，悠悠说道：“漫漫旅途，物事迷情，依稀可见；舟楫浮游，星月闪烁，浮浮沉沉，不甘做嫁衣；有道如说，深入浅出，惹出孽海起与落，远路未央，陌者请诉；警幻幕落，天各一方，或移形换影，或破茧羽化，乱梦入世成形骸；韶华易逝，溢彩难留，终是日月无间，殊途同归；声声唱，化物生根，借情生缘，谁看那人痴，凭空几多笑，只一场逐梦务虚解心门。”说着，便引着关衡走入灵潭岸边。

关衡愈加迷惑不解，怎么一块灵石闪过，让这位怪老头儿扯出一串儿古语，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呢？来到灵潭岸上时，关衡正欲开口追问，潭里猛然钻出一个鸡蛋般大小的脑袋，头发与皮肤一个颜色，雪白雪白的，银光闪闪，通体明亮，十分耀眼。只见鱼灵子捋着长须，对着它不住地颔首示意，指手画脚。关衡只好再度缄口。不一会儿，那个鸡蛋般的雪球脑袋“嗖”一下缩了回去，潜入潭底不知所踪。鱼灵子转过身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关衡，没有开口表达的意思，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着关衡去问他。

“鱼老先生，请恕晚辈愚钝，虽说灵潭之地犹如世外仙境，鲜为人知的奇灵异物层出不穷，但目睹了刚才的灵石，还有与您交谈的那个灵物，真是让晚辈大开了眼界。敢问老先生，这里果真存在神物与仙术吗？斗胆再问一下，老先生您也是灵潭里的仙人吗？”关衡战战兢兢地移步至鱼灵子跟前，打着颤音问鱼灵子。

“哈…哈…哈，仙神不敢当，只不过是些靠着灵潭沾了些灵气的灵物罢了。你能越过剑林，穿过迷网，进入灵潭，绝非偶然，望你莫失良缘！”

“良缘？这话怎么讲？请老先生明示。”

鱼灵子沉吟片刻后，又说道：

“其中缘由，不久便知！”

话音未落，鱼灵子身影已经远去，如同灵潭的碧波涟漪，飘飘然然，尔后隐遁不见。

2 潭中获魔书

红日西沉，丛林氤氲，湖水平静。

关衡坐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塞一口面包，灌一口清水，狼吞虎咽。从清晨下车后，各种离奇古怪的情景与事件，接连出现，关衡已经忘了腹中饥饿。直到暮色将近，拍完了照片后，关衡的胃一下子强烈地抽搐起来。他的体力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

顷刻间，挂在树梢上的夕阳已悄无声息地沉落，只有一片红彤彤的晚霞还留在云层与树丛间。关衡吃完食物，恢复了元气，便站了起来，攀到一个小山峰上，驻足望着天空。灿烂的苍穹越退越低，越退越近，甚至触手可及。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枝桠慢慢断裂的声音。关衡又站了一会儿，才背起一袋行囊徐徐滑落下来。

灵潭在黄昏的映衬下，显得静谧而炽热。整个湖面披上了一袭红色的嫁衣，把灵潭这个新娘蒙了个严严实实，让她的容颜娇羞，让她的体态静若处子，让她的心律狂跳不止。

关衡忘记了相机，忘记了取景，或者说他不想用任何器械工具来玷污这圣境。眼球是小的，地球是大的；眼睛看到的是情景，自然给予的是纯净。在自由的纯净到来时，关衡的心被深深地震慑，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在汩汩地冒汗。许久后，直到血液逐渐复位，并节奏有序地运转起来，他才略感平静。被汗湿的脊背与面庞，汗津津的，黏得使人难受。关衡卸下背包，一个箭步奔向灵潭岸边，掬起一捧潭水水“噗嗤噗嗤”地洗了起来。

脸刚被风干，关衡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骚动，岸边的湖水浪潮涌动，旁边的不知何时何人停靠的一支木筏来回晃悠着。万物像是先知，全都死死地盯着关衡，好像他已落入虎口。

事已至此，进退不得。关衡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背部像是被谁抽了一下似的。他停止冲洗，缓缓抬起头。

大约百米之外的潭心里，有一团东西在滚动。澄澈的水面上飘着一层烟雾，到处冒着气泡，热腾腾的气息聚成了一缕缕白烟。不久，烟雾下面冒出来一个雪白的匣子。在气泡的吹动下，匣子跃跳不止。

关衡不假思索就跳上了木筏，摇着双桨，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潭心。他像是从凄寒的极地步入热带雨林。只聚不散的云烟，让他蒙了一头雾水，筏子在潭水上跌跌撞撞。越靠近潭心，越让人呼吸不畅。关衡试图用桨杆打捞匣子，捅了几下，匣子依旧纹丝不动，似乎被固定在了气泡上。关衡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划近匣子。

A4纸般大小的匣子，通体乳白，一尘不染，周身印着雪花的纹络，水流漫过去，没有丝毫湿痕，像飞鸟的羽毛容不下一滴雨水。

关衡轻轻掀开盒盖，黝蓝的光晕像决堤之河一样涌出来，四处流窜。拨开神秘的光晕，看到一部奇特的书籍，封面是藏蓝色，像蓝宝石一样质地纯良，色泽壮丽；一股浓厚的古色古味，扑面而来，像埋藏几个世纪的古董，也像刚刚孵出来的雏鸟。宝蓝的封皮中央赫然镌刻了两个字：魔书。隶书字体，方正端庄，愈加增添了这部书的神秘。

膨胀的气流，濡湿了关衡的脸颊，一层密集的水珠开始聚集起来。他不住地揩拭额头上的水珠，可还是没能看清那部魔书是如何升腾出来的，只见湿热的气泡沸腾一样急促吐泡沫，魔书冉冉飘起，仿佛它是从潭底缓缓游来。当魔书从黝蓝的匣子里浮出时，关衡莫名地雀跃起来。

魔书继续浮游，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蝶蛹挣脱束缚，褪去一层层蓝色的火焰，越浮越高，终是跳出了盒盖，不偏不倚落入了关衡怀中。

捧在掌中，反复摩挲着，关衡感到一种被攫取的恐惧。掌心与封皮之间的摩擦，迸出火苗，之间每触及一个细小的凸点，就如被黄蜂叮了一口，灼热难耐，仿佛随时可能引火上身。细细观之，那些深沟浅壑的脉络与古老的树皮如出一辙，是岁月的痕迹，亦是饱经沧桑后的炽烈。

由外而内，从灵潭到魔书，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它已经不止是神秘莫测这么简单，甚至奇幻的有些荒诞不经，天方夜谭，这不就是电影故事里才有的情景吗！那都是人的主观思维里虚构的或是臆想的神话故事，想象力有多丰富，剧情就有多玄妙，终是为了怡情悦人讨得他人欢喜。

而今再看自己的经历，自从踏上灵潭这条路，似乎步步惊奇，怪事百出。自然本是草木花卉、山川河流随意摆弄出的天然绝景，超越自然之外的范畴多是当下民众人为的规划，尽管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但也不失为观光的去处。而灵潭看似是大自然遗落于世外的一方灵地，其实更像是远在天边而又近在咫尺的一处秘境，聚在境内的是境外已经失去或正在失去的。一面是拾遗补缺，惊世骇俗，一面是恣意妄为，画地为牢。

关衡不觉中陷入一番遐想。

翻开封面，乍现眼前的是无数条交织在一起的根须，黏贴在里面，如同收藏植物标本的册子。关衡轻轻捋着丝丝如网的根须，寻根究底，不见任何异常之处。文件夹一般的魔书，中间层除了夹杂着盘根错节的根须，没有一页纸张与字迹。两扇蓝树皮组成的封面与封底，靠的是这些千丝万缕的根根须须相互连结，才不至于一分为二。

一本由树皮树根组成的册子为什么叫做“魔书”呢？关衡挠着头皮，百思不得其解。天色逐渐变成墨绿，几颗星斗开始放光闪耀。近旁的草丛里响起了蟋蟀的鸣叫，清脆悦耳。关衡意识到不能再在此逗留了，不然就赶不上返回城里的班车。

合上魔书，正欲将它放回匣子里时，谁知那个雪白的匣子已无影无踪，留在气泡上的只有一朵雪花状的云，气泡破碎消失，云朵也随之消散。蒸腾不息的湖心，恢复为风平浪静，如镜子一样映照着天上的星辰，好像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关衡不假思索，将魔书塞进背包，回去再细细研究。于是，他划着木筏回到岸上，整装一番，沿原路，循着一路而来做好的标记，匆匆离开了灵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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