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留香》——绝四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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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贵族少年

刺骨的寒风卷起大片的雪花在蛮古冰原上呼啸而过，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远处迷蒙的山影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纱，若隐若现，朦胧中一条官道从冰原逶迤通向那远处的山脉。

“啪”、一声脆响打破寂静，得得的马蹄声随后传来。一行车马从远处向着山这边而来，六位骑士围着一辆马车在冰雪中瑀瑀前行，渐渐没入山的阴影中。

神鼋山、炎夏帝国帝都屏障，亦是帝国和蛮古冰原的分界线。像一只巨大的乌龟，卧于天风平原和蛮古冰原之间。龟首向东，直入大海。山北为蛮古冰原，北蛮族世代聚集于此。炎夏立国万年，与北蛮族断断续续征战亦万年，不过却不禁止民间来往。只要不是军队，双方人员都可来往，毕竟都是人族，时不时还会联合一起对抗妖族。

山口军营大帐中，炎夏帝国镇北将军狄克用高踞主位，下首端坐着一位锦衣少年。帐外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从蛮古冰原来的那辆。几位士卒正在清理车上积雪。车身渐渐清晰，一只飞舞的红色凤凰图案显露出来，这是帝国征北侯府的贵族纹章，难怪镇北将军亲自出面接待。

帝国除皇室外最显赫贵族为三公八侯，三公以靖、宁、安为号，八侯以四征四平为号。这十一府世袭罔替，承爵不降等级，其余贵族封号袭位降一级。这是炎夏帝国开国大帝杨广所定，十一府第一代公侯与大帝义结兄弟，经历生死鏖战，共同打下这偌大疆域，开创帝国。

“此行如此艰难，小侯爷却不辱使命，末将实在是佩服。”帐中响起镇北将军浑厚的声音。

“狄叔客气了，叫我子远就可以。小侄非侯府嫡脉，岂敢担‘小侯爷’之称谓。”座中少年拱手而言道。

哈哈哈。镇北将军快意大笑说“百年以来，多少英豪之士奔赴蛮北，寻找老侯爷遗骸，均一无所获。小侯爷以十二岁稚龄深入冰原，三年寻得而归，若不能袭爵还有何人可袭。本将十六岁为老侯爷亲卫，随之征战百年。及老侯爷没于冰原时，本将为镇北将军镇守边境。不能入冰原找回老侯爷骸骨，每每思之深恨自己。今日小侯爷迎回遗骸，当受本将一拜。”说完拱手一礼，俯首而拜，庄重的神情不因座上少年年少而有丝毫的懈怠。

‘不可’少年急离座还礼。“小侄为侯府支脉，本无资格袭爵，狄叔为长辈岂敢受此大礼。再说老侯爷乃小侄叔祖，小侄迎回先人是本分。”

狄克用正容说道；“支脉又如何，如今征北侯府嫡脉仅有侯爷一人。侯爷无子，膝下只有一女。帝国女子不能袭爵，爵位只能传于支脉。令祖令尊均一代人杰，威震天下，小侯爷岂可妄自菲薄，没了祖上威名。”

征北侯一嫡脉七支脉，传承万年，与老侯爷同父兄弟者三人。少年陈子远祖父虽是庶出，却是老侯爷长兄。当年亦是军中悍将，以军功受封伯爵，继承已经降为勋爵，嫡子已没的紫鸾一脉，在贵族子弟中极少见。

狄克用转而温和地说道：“三年前侯爷觅族中子弟袭爵，并让你们北上寻找老侯爷遗骸，同辈十五人，除了你三年才归来外，其余人最迟一年半前就回来了。毫无所获不说，个个都是在北蛮各处城池中高卧，让手下武士出城寻找。唯有小侯爷深入冰原。历经生死，如今迎回遗骸，何人敢说你不够资格。”

陈子远连忙客气举杯敬酒，心说这镇北将军不愧是征北侯府出身，对侯府子弟此行异常关注，连他那些堂兄们在蛮古冰原的动静都知道。

狄克用放下大碗，严峻的面容露出微笑说道：“其实侯爷让你们进入冰原寻找老侯爷遗骸，本来就没指望能找回，能找到些许线索就是安慰了。帝国百年来找了多少次从未成功，不过是侯爷想看看继承者心性，能否当得起征北侯府大任。未想小侯爷此次竟然真成功了，看来是小侯爷孝心感动上苍啊。”

‘狄叔谬赞，小侄也未成想到这次真成功了，在冰原中小侄与护卫失散，又遇雪崩以为命不久矣。却在雪崩后露出山洞中找到叔祖遗骸。还真是上苍保佑。’

“哈哈哈，自助者天助，来来来喝了这碗酒好好歇息，明日回帝都，公祭老侯爷之日本将回去咱俩一醉方休。”狄克用持杯大笑。

少年举杯回礼，一饮而尽。

是夜，军营帐内。少年拥被卧于榻上，眼神迷离，思绪回到三年前。

东海郡紫鸾伯爵府。征北侯以凤凰为贵族纹章，其七个支脉以鸾为号，分为七色。帝国三公八侯除嫡长子袭爵外其余诸子皆封勋爵。贵族以公、侯、伯、子、男为爵位此为正爵，公爵以上为王爵皆皇室，男爵以下为勋爵，这是大陆通用的贵族七阶爵位。除了十一府子弟外，其他勋爵都只有功勋才能获得。

少年陈子远为紫鸾伯爵府次子，其实到他父亲按帝国律袭位子爵。其父年轻时征战莽荒，以功勋承袭祖父伯爵位，不降等级。炎夏帝国东临大海，南接莽荒，妖族居于此两处。西边万里瀚海沙漠，沙漠外是数十王国，称为西夷。北为蛮古冰原，北蛮汗国所在地，帝国当年军力鼎盛，却是四方皆敌。灵武大陆才保持平衡，不然以帝国军力早已一统西北两处大陆了。

灵武大陆以修练者为尊，修练者两大体系。武修为筑基、虚武、真武、圣武四阶，每阶分三境。灵修后三阶为虚灵、真灵、圣灵。

灵修初阶与武修相同，都需要筑基，因为不到筑基圆满无法聚集天地元气。修炼者不论何种手段攻击，都少不了天地元气。

武者炼体，灵者修魂。可以两者同修，但受资质精力限制，双修着少有大成。况且灵者需要天生魂力强大才能修练，武者需要筑基第二境，能通脉才能继续修炼。所以理论上灵者可修武，而武者很难修灵。除非突破到真武阶，真武开紫府就是在神魂之海开辟洞府，让元婴入驻，这时候的武修魂力已经超过低阶灵修了。

人族普通人可活百年，筑基后增百年寿。虚武四百岁，真武千年寿。圣阶已万年不闻于世，属于传说中人。据说万年前大陆圣阶大战，天崩地裂。如今的大陆只有原来三分之一，其余均崩裂分散成岛屿或沉于大海。而后圣阶消失，可能去天外了。真武真灵都可飞翔天空，圣阶飞升天外就不是不可接受的事了。

三年前，伯爵府西厢房。‘二少爷，管家伯伯说老爷叫你去前厅。’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清丽可人，婴儿肥的脸蛋因为跑动粉红的可爱。对着房内一个小男孩叫道。

‘知道了’小男孩回头应道，起身向门外走去。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特别是两眼清澈，神采飞凡，正是伯爵府次子陈子远。

女孩是侍女，伯爵府次子的贴身丫鬟莲月。跟在少年身后，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眼中满是怜爱。‘二少爷太可怜了，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资质差呢，还偏偏生在武勋鼎盛的贵族家里，老爷还是绝世高手，大少爷又资质优异。’

两个月前满十二岁的陈子远，去武殿测试武者资质，测出经脉脆弱，修武艰难，通脉境时怕经脉断裂，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修炼速度就不可能快，对日后修炼影响巨大。

上品资质五年筑基，他可能要十五年甚至更久，虽然在灵殿测试出魂力可以修灵。但修灵者也要筑基完成后才能开始修炼。

虚灵阶初级蕴灵境，以魂力聚天地元气为灵印。如果是普通人无所谓。能修炼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大陆上能修炼者十人中只有三人，而三人中有两人多半无法筑基圆满，进入虚境的只有十分之一。

可他是贵族之后，资源和人才的聚集。加上血脉遗传，贵族极少有不能修炼，或资质太差的。灵武大陆人族十二岁测试，开始修炼十八岁成人前通脉不成，日后即使成功筑基要入虚境就很难。而贵族子弟因为资质好资源多，部分人十八岁前就筑基完成。三年筑基也大有人在。

‘父亲，孩儿来了，找孩儿何事。’伯爵府前厅陈子远规规矩矩地向坐于主位的一位紫袍中年人拱手施礼。紫袍中年身材雄壮，脸孔却极为英俊，可偏偏那双眼睛，精芒如若电闪，藏着无尽妖异。又带着一种久经风霜，洞彻世事的神采。

正是伯爵府的主人，紫鸾伯爵陈之荣。当年以弱冠之年跟随上代平南侯征战莽荒，而后在莽荒苦战三十年，名震莽荒。被妖族称为紫血妖鸾的男人。一位人族被妖族称之为妖，可见其当年在妖族声名之盛。

‘乖儿子来了，这是帝都征北侯爵府的田管事。’紫鸾伯爵陈之荣挥着手，脸上带着笑容，指着客位上坐着的一位身披锦袍的胖乎乎的中年人，让陈子远见礼。

第二章 爵位继承

“子远见过田管事。”少年一丝不苟地行完礼，然后抬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家里来见客人的，基本都是大哥陈子琪的事，父亲知道自己不耐庶务，从不让外人打扰自己的。

‘你征北侯之正伯父旧伤发作，怕是不能尽天年。其膝下无子，召我等七支脉十二岁以上十八岁以下子字辈少年，家中无袭爵者去侯爵府，历练考较，选择最佳的人选，继承征北侯爵位。’紫鸾伯爵他说道，语气低沉，带着淡淡地伤感。

“我也要去吗？”

看着陈子远一脸的不乐意，陈之荣无奈，只能劝道：‘为父有两子，你大哥子琪是嫡子继承爵位，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去了。’

‘父亲。七支脉子字辈这年纪的也有十几人，少我们这一支不行吗？’陈子远带着哭音，哽咽地对着陈之荣说。

“不行啊，主家召唤，支脉是必须去的。为父最舍不得你，你资质低，修炼艰难，在家里还好。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大哥大嫂宠着，在外就照顾不了。可这是规矩，破不得。”陈之荣十分无奈，满脸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伯爵大人放心’田管事对着陈之荣拱手作揖。‘我家老爷也知道子远少爷修炼艰难，从未出过远门。此番上帝都一路上都有专人服侍，老爷还专门交代，要照顾好子远少爷。’

‘如此最好，多谢之正大哥了。也要请田管事费心。’陈之荣展颜而笑。

回头对陈子远说‘侯爵府还要历练考核，如果你通不过你伯父的考核就可以回来了，反正你年纪小通不过很正常。’说完眨了眨眼睛，暗示着儿子。

田管事苦笑着摇摇头想着。早听说这紫鸾伯爵宠爱次子，即使被测出武道资质低下也照宠不误。不过对小儿子如此宠爱也是正常，紫鸾伯爵十五岁筑基成功踏入虚武，五年后破入虚武第二境。随即跟随上代平南侯出征，仅仅三十年入真武，可以说是武道奇才。多少人从虚武破真武都是几百年，要知道虚武第三境可活四百年啊，而入真武每破一境增寿二百。

人族真境强者生育极难，其实妖族也一样。可能是生命层次提高不容易受孕。陈之荣五十岁前在莽荒征战，破真武境后被帝国召回。真境强者是不能轻易出战的，这是大陆各方共同的协议，自从万年前圣境之战后，有感于破坏力太大定下的。

返家后娶平南侯府四女为妻，六十年后才生长子陈子琪。又过三十多年才有次子，但次子不是正妻所生。陈子远生母为侍候陈之荣从小长大的贴身丫鬟，随其征战莽荒。生子时因旧伤复发难产而亡，故而陈之荣对其极为宠溺，连带着全家都把他捧在手心里。

数日后，数十名骑士护着两辆马车从东海之滨起行，向北而去。

帝都征北侯府十六个少年正襟危坐，主位上坐着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头发有些灰白，但却器宇轩昂，欣长的身材好像苍松一样挺拔。正是帝国征北侯陈之正。

‘在座都是我侄儿，也都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什么事。’征北侯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浑厚。“一个月后你们出发去蛮古冰原，寻找老侯爷的遗骸，或者能打探到遗骸消息也行。任务可以放弃，侯府根据实际情况考核，最终定下一人袭爵。过继侯府名下。以五年为限，超过时间者成绩作废。’

‘伯父，我们可以带随从吗？’青鸾子爵府三子陈子茂。一位十五六岁的胖墩少年问道。

‘侯爵府会派出护卫，每人六位。’陈之正回答到。‘你们的侍女护卫留在侯爵府’

座中少年交头接耳，嗡嗡声响起。陈子远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他年纪最小而且武力最低，资质又不好，那些哥哥们都不和他玩。来到侯爵府两天了，经常被这些堂兄们取笑，所以也不再和他们说话。

‘好了，不愿去的人一个月后伯父派人送你回家。既然来到帝都，这段时间可以去逛逛。帝都还是有许多地方好玩的，也可以修炼。伯父虽然只是虚灵第二境教你们还是可以的。’征北侯温和地说。

‘伯父，子远不用修炼，反正他也练不好，他肯定要回去，让他先去玩吧。’青鸾子爵府的小胖墩戏谑地看着陈子远说道。

‘谁说我要回去，我可以去冰原的。’陈子远涨红了小脸对着小胖墩喊。

‘就你那小身板，别被蛮古冰原的风雪吹飞了。’小胖墩仰着头，鼻孔朝天蔑视着陈子远。

‘我可以，就是可以。’陈子远气愤极了。本来征北侯说不想去的人可以回家他高兴坏了，却被青鸾子爵府的小胖墩说得生气了。毕竟才十二岁，一生气就忘了要回家的事，怎么也得争口气。说完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想在这里，家里有宠他的父亲，疼爱他的嫡母，还有大他三十多岁的大哥大嫂也很疼他。现在说要去冰原，已经不能反悔了，红着眼圈，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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