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长夜》免费试读_长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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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背负

安斯沙漠的戈壁滩上，安斯之阳焦烤着大地，天地间一片赤红，偶尔有热风吹过，枯草团四处流动，荒凉而炎热。

此刻，魔沙堡以西，两千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伫立着一群人类士兵。他们穿着随处可见的沙漠色防水步军服上面沾满了沙尘和红红绿绿的血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倦意。他们的身边，是一具具三米多高，形态各异的老旧机甲。略微变形的关节，锈迹斑斑，且凹凸不平的甲面，以及明显对不上型号拼凑出来的零件，都在显示着他们的身份与年轮——底层佣兵常用的二手机甲。

高地之下尸横遍野，有人也有虫族，数百米处，是蜂拥而至的虫海，他们以一种身披甲壳，前肢尖长，后肢粗壮，头部如犬类的虫族为主。中间夹杂着一两只头部巨大，下身蛇形的虫怪。那是虫族族群中常见的基本作战单位——蟋虫与矛虫。前者依靠强而有力的颚部，以及锋利的前肢，硬生生地撕开敌人的身体。后者则利用尾部喷出灌满浓酸的虫刺，刺穿钢铁，腐蚀一切。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宛如潮水涌来的虫群，副团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拿起丢了一半的望远镜望像了远处，他要为所有兄弟寻找一个突破口。

“天杀的，我们被放弃了！”“不是放弃，是出卖！”“约书亚，我诅咒你！”

耳边不断响起咒骂声，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因为出卖他们的是他们的团长……

他们是最底层的佣兵团，来自北原大陆的一个地表镇，那里土地贫瘠，辐射的污染依然存在着，入眼之处，全是草木稀疏的灰色大地，还有无边无际的沙漠。

千里荒原，无尽沙海。

他们位于世界的最底层，粮食只能从外面进口，用生命和鲜血换取一丝生存的空间，他们人员参差不齐，武器老旧落后，一年到头除了不断产生抚恤金外，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可是他们的军团长，约书亚，竟然为了战功，为了能成为一名能在天空之城居住的贵族，把他们送进了这片绝死之地。

思绪之间，数公里外的地平线上一只巨大的蚕虫爬进了他的视线里，虫躯上披着厚厚的甲壳，在烈日之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它通体深红，前端肥大，后端细小，有数米长的躯体，头部贴近地面，缩在胸腔里，碧绿色的复眼星罗棋步，它是深红主宰！

看到他的瞬间，副团长就绝望了。这是虫族之中的“将虫”以脑波控制基本作战单位的指挥官。没有它，这些蟋虫和矛虫只能依靠本能行事，智商比野兽高不了多少。尽管数量很大，只要分而击破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它的出现，将赋予这些兵虫等同于它的智慧，变得凶残狡诈，而且不畏生死，毫无惧意。

哪怕出现一只最低的深渊主宰，也能让他们全军覆没更何况代表着虫族中坚力量的的深红主宰，它的时速能达到每时300公里以上，厚重的甲壳能抵抗炮弹的连环轰炸，让斩首行动变得无比艰巨。

至少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而深红主宰，也代表着虫族集团军。哪怕分出一丝的兵力，也能将他们这个弱小的佣兵团碾成碎片。

命运早已注定，就像明天将要升起的安斯之阳。  

而他们的生存率，为零…… 

    副团长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下望远镜，看向了身边的年轻人。那满是土灰和血痕的脸上，带着几分惓意，但目光，却依旧清澈明亮，坚毅不屈。  

“阿古……”副团长低声唤道。   

“我在。”年轻人回应到。声音平稳而沉静。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我们回不去了。”副团长说道。

 “嗯。”年轻人轻声应道。  

 “那里……”副团长指着下方，虫群包围圈中比较稀薄的一处，缓缓说道，“我们会为你打开一道口子……”  

年轻人呆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望着副团长。那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在他的意识中，兄弟，朋友，在这一刻就应该同生共死。  

他，怎能独活！这其实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因为将要背负他们百八十号人兄弟的生命而背负一生……  

“活着出去，为我们讨回公道！”副团长红着双眼，恳求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沉默了片刻，年轻人用力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副团长转过身，面朝着佣兵们，拔出腰间的手枪，大声吼道：“古英镇的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公道，为阿古开路！  

 “杀！”  下一刻，只见到副团长身先士卒，杀入虫海之中，而他的身后紧随着上百名佣兵，十余台机甲，仿佛一条冲入汪洋大海的小船。  

惊涛骇浪，怒海沧澜。                   

“嘭嘭嘭！”“叽叽叽！”“嘭嘭嘭！”“哒” 顷刻间，刺耳的虫鸣响彻大地，枪声不断，机甲轰鸣，杀声震天。那虫海之中，弹幕横飞，血肉抛洒，无数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仿佛一首残酷的交响乐…… 直到最后，曲终人散，虫潮淹没了所有…… 十六年后，一个无星之夜。

  天空中一片漆黑，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南美大陆的最大的天空之城——千星城中依然灯红酒绿，高高的楼宇之上，挂满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站在街巷中，仰头望去。仿佛身处狭长的裂缝中，只有一线天空。 

城市的道路上，行人匆匆，车辆拥挤。

中城区一角，一辆黑色的加长型轿车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两侧的花圃中，种满了米黄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幽香。 前方渐渐出现了一片装饰奢华的别墅区，建筑风格迥然不同，有西大陆的，中大陆的，也有远东的廊桥水榭，亭台楼阁，私家花园，古铜路灯，藏于茂密的枝叶中，若隐若现，优雅静谧，低调奢华。这里是千星城最高档的别墅区，住着许多名流巨贾，达官贵人 

轿车在一栋装饰奢华的别墅停下，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互相拥吻着，激情如火。

男的有些秃头，大约五十多岁，就着微光的路灯，可以看出他脸上有不少伤疤，不难看出是个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真汉子，女的则一袭红裙，浓妆艳抹，身材火爆，*****饱满呼之欲出。                                                              他们彼此纠缠着，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在大厅里厮混了一阵子，又上了楼，挤开卧室的门，倒在了天鹅绒的大床上。

第二章 追忆

“团长。”

卧室里一片漆黑，忽然之间，角落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老男人顿时一惊，冒出一身冷汗，迅速从床上翻起，刚想去开床头灯，灯却先亮了。

只见卧室的角落里，坐着一名灰袍人，手里拿一把老式的木柄散弹枪，那黑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啊！”女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抱着被子缩到了一旁。

“你是……？”老男人很快镇定了下来。

“阿古。”灰袍人平静地说道，声音里毫无感情，单手掀开面罩，露出了一张布满了伤痕，线条刚毅的脸。

老男人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终于大叫一声，脸色煞白的指着他：“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们用生命，给我撕开了一条口子！”说话的时候阿古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我找你了十六年……”他红着眼睛，哽咽了。

“然后呢？想为他们讨回公道杀了我？”老男人摊开双手，不以为然地说：“别忘了，我现在是天城贵族。你杀了我，会被全世界通缉，天下之大，再没有你容身之处。”

阿古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老男人笑了笑，继续说“相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分享现在的一切！”他的声音温暖了起来，仿佛在叹息：“我今年五十六了，没有子女。你可以继承我的一切。”他环视了一眼说：“你看这房子……”又指了指床上的女人。“还有她，都可以是你的。”

“怎么样？”老男人问道。

阿古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放心，我不会骗你的。我明天就带你去市政厅，公证你的继承人身份，怎么样？”老男人再次问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兴奋、也有期待。

“有些东西，钱是换不来的……”阿古摇了摇头，声音平和地说：“就像他们当年为你舍身而战……”他注视着老男人的眼睛反问道：“难道都是为了钱吗？”

老男人沉默了。

“团长，你还记不记得，在和蛮族作战的时候，老牛为了推开你，被雷矛炸断双腿！”

“你还记不记得，副团长为了救你，给你输血输到晕了过去，临失去意识之前，他还不断地叮嘱我们，继续抽他的血，只要能救活你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还记不记得……”

“别说了！”老男人失控地咆哮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开枪吧。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不……”阿古收回了散弹枪，起身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你愧对兄弟，你愧对故乡，你愧对先祖！”

阿古说完，立即转身离去，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一分一秒的停留。十六年的寻找，十六年的艰辛，十六年的执念，只换来了今天的一句话。

不是他不敢杀人，不是他畏惧死亡，而是他们，不杀自己人！

阿古走后，老男人仰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直到女人爬起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还好吧？”她关心地问道。

“没事……”说着，老男人摘下钱袋，放进女人手心，里面的金币哗啦作响，“你先回去吧……”他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不好意思，今晚让你受惊了，等下次吧……”

“嗯。”女人乖巧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在阳台上，目送着女人离开，老男人拿起了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

远处的灯火，五彩斑斓，忽明忽暗，梦幻迷离。

一次错误的背叛，换来了一生的孤寂。贵族的身份，舒适的生活，也无法阻挡与日俱增的失落。

活着，就像在等待死亡……

恍然间，他回到了多年以前，在脏乱而吵闹的酒吧里，和兄弟们勾肩搭背，痛快畅饮的日子。不知不觉中，那满是伤疤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又灌了一大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去，酒瓶的旁边，放着一把老旧斑驳、布满划痕的银星手枪。他缓缓地拿起来，卷着衣袖，仔细擦拭，仿佛在对待老情人。

“嘭！”

许久之后，在那深邃无边的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老男人的太阳穴喷出大片的血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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