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传》：初到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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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墨州

喧天的锣鼓声完结后，偌大的擂台上十几名武师也演示完整套拳法，收式向台下围观的民众抱拳行礼，威武的气势赢得如雷贯耳的掌声。

“谢谢！谢谢各位叔伯父老！”

为首的武师是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双眼大若铜铃，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把掌声也压了下去：“一如以往，今天我们孟安拳馆在这里摆下擂台，欢迎各位来切磋一番！有兴趣的朋友，请上台！”

话音刚落，台下群众立时变得鸦嘴无声，生怕多说半句话都被以为是要上台。毕竟大家都知道，孟安拳馆摆的这个擂台从来没有输过，最初几次还有其他拳馆或者一些流氓混混上去，结果全部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到最近已经没有人再敢挑战。

那名为首的武师又问了几次，见没有人回应正打算喊个师弟跟自己对练一下，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我来试试！”

只见一名青年排众而前来到擂台的梯阶前，他穿着浅蓝色衣服，穿着黑靴拿着个包袱，看起来是从外省来的旅人。

“小哥，别贪好玩。”有人苦口婆心劝告：“孟安拳馆很厉害的，这位许大韦许武师更是高手。而且拳脚无眼，上次也是有个外地来的上台，被打得现在还待在墨州这里养伤。”

“没事，我也算是练过的。”

青年笑着大步踏上擂台，许大韦看他步履轻盈，套着护腕的双臂颇为结实，确实似是有习武经验，不过也不像是特别厉害的样子，心里已经暗暗叫好。

“欢迎欢迎！”许大韦笑着抱拳说：“在下许大韦，小兄弟怎样称呼？师尊是哪位？”

“我叫狄康。”狄康抱拳还礼：“家师名号上善道人，我有幸学到他老人家几招粗浅拳脚。”

“原来是上善道人的高徒，真是久仰、久仰。”

其实许大韦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上善道人下善道人，心里更加肯定这个姓狄的功夫有限，假意奉承两句后就说：“这趟切磋，狄兄想怎样比？”

“我初到贵宝地，许兄你是主人家，由你出主意吧。”

“那么，我们点到即止，免得伤和气吧？用不着用真力，比划一下招式拳法。”

“好啊，就这样。”

狄康把包袱放在擂台阶梯旁边，扭扭脖子、转转手腕，就说：“我随时可以开始。”

“好，快人快语！”

于是许大韦立即大喝一声，双腿合併微弯然后左脚踏前，左臂伸出掌心向前、右掌端在腰腹间，摆出了架式。狄康稍微侧身左肩探前，双手微张放在胸腹间，双腿只是微蹲没有紮得太低。

锣声一响，在群众们的叫好声中，两人慢慢接近对方。这时许大韦发觉：刚才只觉得这个狄康貌不惊人，但现在比试开始后，他的脸彷彿变了另一个人，眼神变得锐利，散发出一股从未感觉过的气势。

忽然，许大韦只觉眼前身影一闪，一个黑影猛然停在了他面前，一阵劲风扑来，鼻头依稀有被什么碰到的感觉。那原来是狄康的拳头，他若无其事地把拳头收回，重新摆出架式。

许大韦还未进入状态，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习惯性地按着起手式箭步踏前，一拳打向狄康胸口，却见眼前又是蓝影一闪，下巴被轻轻碰了一下，许大韦登时有点头晕退后了两步，定睛一看狄康站到了他的侧边，依然是那样的姿势。

这时许大韦才回过神来，狄康又抢攻上来了，这次动作比较慢，许大韦慌忙双掌护面，但原来狄康使的是虚招，弯腰双拳左右连挥，许大韦立即感到侧腹和胸口正中都各被打中了浅浅的一下。

狄康向后跳开几步，收起架式，开口说：“许兄，多谢指教，我看今天就－－”

“看招！”

狄康本来想收手不打了，然而许大韦马上打断他的话，大步一踏重拳直轰向狄康的脸，狄康也只能闪身避开。

许大韦当然不能让这场比试就如此结束，因为不只是他自己、他的拳馆师弟、甚至有些台下围观的村民们都看出：刚才狄康几招都已经打中了许大韦的要害，只是点到即止才没有事，现在停手不打谁也知道是他输了，而且是毫无还击之力就被打败，还有什么面子？

当下许大韦不断挥拳进攻，也已经没有理会什么点到即止了，拳拳用出真力打得虎虎生威，其他师弟也急忙喝采为他助威，希望许师兄赶快打倒这个姓狄的，那样的话之前多次被打中也能糊弄过去。

然而狄康既没有想开口说自己原本的几拳已经赢了，或者抗议许大韦违反了点到即止的规则，只是默默地不断闪挡腾挪招架下来。

许大韦一套拳越打越顺，发觉这个姓狄的只是守没有攻，似乎是被自己这么猛烈的攻招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心里再次充满自信，相信刚才只是一时大意才被打中。打着打着他发觉狄康腹间露出破绽，想也不想就使出自己的绝技，大步踏前、右拳拳眼向上，一记全力的崩拳直接打中狄康肚子。

没想到，他这招木板也能打穿的崩拳，打中这个姓狄的肚上犹如打中了铁板，自己拳头隐隐作痛，反而狄康好端端站着纹风不动。

他惊愕地望向狄康的脸，只见他正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一副了解到什么东西的表情。

“谢了，许兄。”

许大韦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没来得及开口问，很久没有进攻的狄康右臂急挥，从下而上斜斜地击中许大韦的侧腹，许大韦立时感到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彷彿移了位，差点把胃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不自觉地弯下腰来，头稍微垂下就感到一阵劲风，这次连对方是用什么手法都没看到没感觉到，只觉得被打了重重的一击脑袋晕得厉害，失去意识摊倒在台上。

原本在叫好的孟安武师们顿时鸦雀无声，台下的观众们也是目瞪口呆；即使再不懂拳的人也看得出，孟安拳馆的许大韦竟然两下就被打倒了？

“承让了。”

场上唯一有反应的只有狄康。他规规矩矩地向着昏倒的许大韦抱拳行礼，又对其他武师和台下群众再行个礼，转身走到之前放下的包袱旁边，脚尖一挑把包袱挑到肩上扛着，从擂台上一跃而下，径自大步走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墨州最大的酒楼名为福拱门，每天都是客似云来，午饭时候坐满了人更加热闹。这时门口有个蓄着小胡子的男子走进来，掌柜立即满脸笑容迎上去，跟他悄悄说了几句话，男子点了点头，快步爬上楼梯走到了二楼。

同样人声鼎沸的二楼，在窗边有张小桌子只坐着一个青年，菜却点了不少，一碟白菜炒肉片，一碟蒸鱼，一碟鸡蛋炒虾仁，还有半只白切鸡，青年就这样就着一大碗白饭大吃起来，吃得好不滋味。

小胡子看了这副场面，也见这名身材结实的青年穿着浅蓝色衣服、戴着护腕、桌子上还放着个包袱，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走了过去，笑着说：“是狄康狄小兄弟吧？”

狄康抬头瞥了他一眼，咀嚼了一会吞下口里的饭菜，才说：“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你好，在下郭昱。”

郭昱老实不客气地坐在狄康身旁，笑吟吟地说：“听说狄小兄弟刚刚上了孟安拳馆的擂台，还打赢了，真是厉害啊，我听到都吓了一跳。”

“嗯嗯。”狄康随口应了一句，继续夹菜、吃饭。

“孟安拳馆在墨州这里可是最大的拳馆，弟子人数过千名，其中许大韦还是少有的关门弟子，实力在馆里也就仅仅不及几个师兄了──”

“这里面包括了乐兄你吗？”

“……狄小兄弟真是聪明。”

既然被识穿了身份，孟安拳馆的郭昱也不再演戏了，直接了当地说：“我们墨州第一拳馆，可不能公开摆擂台输得这么难看啊，这种面子可丢不得。所以我们的弟子们现在在城里到处奔波，想找狄小兄弟你回去谈谈呢。”

“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明知道还在这里大吃大喝，狄小兄弟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不，我就是怕了你们才在这里吃饭。”

狄康扒了几口饭，一边吃一边说：“我想跟高手过招，却不想被十几个人围殴。要是我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终究会被你们找到，到时你们趁没人看到抄傢伙一拥而上把我打个半死，对外说是一对一报仇成功的话我也百口莫辩。现在这里人来人往，你也是因为没办法用这种手段，才一个人来找我谈吧。”

郭昱脸色一变，不得不重新审视着这个姓狄的青年：明明看起来才刚过二十岁，然而却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江湖阅历和应对都老练得很，完全知道他们这边的做法。

“狄兄真是会开玩笑。话说在下想请问一下……”

当下郭昱一改称呼跟态度，严肃地问：“狄兄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来墨州作客，到底有什么贵干？”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狄康轻描淡写地说：“我想跟高手过招。我听说墨州这里武风兴盛，就走来想跟厉害的拳师切磋功夫，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就这么简单？”郭昱狐疑地眯起眼睛。

“就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间，狄康已经如风捲残云那样吃光桌上的饭菜，拿起牙签挑牙。

“乐兄，你刚才说你比许大韦厉害，那不如你跟我打一场吧。要是你打赢我的话，我立即跟你回去，当着全个墨州的人向你们孟安拳馆叩头道歉。”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郭昱拍桌站了起来。他看得出这个姓狄的断定他不是对手，才敢说这种话，使他勃然大怒。

“下去吧！”

“就在这里打吧。”

狄康放下牙签，站了起来：“我等不及了。”

“好！”

郭昱大喝一声，右手顿时一掌打向狄康脸上，狄康举臂一挡，却发觉郭昱已经换招抓住了他的手腕，左手扣住他的手肘，双手一翻想往外扭，狄康立即一脚飞出把他踢开，右臂也挣脱了出来。

周遭几张桌子的食客怔了一怔，这才知道有人打起架上来了，慌忙饭也不吃丢下碗筷走避，叫骂声和喊叫声此起彼落，有些认得出郭昱的大喊：“是孟安拳馆的『奔雷手』郭昱！他在跟谁打架啦！？”

郭昱当然无暇理会了，眼前的狄康已经紮下桩步摆出架式，右拳笔直打过来，郭昱侧身避开顺势使出“金猴上树”，刚抱住狄康的胳臂，就被他挥肘捶中胸口中间的膻中穴，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郭昱摸摸胸口调整好呼吸，咬牙又再上前，原本想抓狄康再次挥来的拳头，却赫然发觉狄康只是虚晃一招，拳头变爪反抓住了他的右肘，郭昱急忙打出左掌想反击，但狄康竟然硬拉着他的右臂挡他自己的掌击，顺便在近距离用左拳给他侧腹来了个连环三击，痛得郭昱脸都皱成一团，用力一推才勉强挣脱出来。

狄康欺近追击，郭昱一招锁喉手探过去，被狄康转了半身用肩膊挡住，狄康旋即再转半身背向他，用左胁夹住了他的胳臂，郭昱大惊怕自己的手被拗断，左手急抓狄康的左手手指，但狄康反而放了他的手臂，握拳往后甩鞭中郭昱的鼻樑，郭昱捂住剧痛的鼻子感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心里惊讶地想：这傢伙连短打功夫都这么了得！？

本来郭昱的短打擒拿在馆里就是数一数二，听过师弟们和许大韦自己说被打败的经过后，郭昱推断这个姓狄的擅于拳脚硬拼，有信心用自己精通的小擒拿手可以以柔克刚制伏他，然而真正交手后才发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姓狄的跟刚才在擂台上的打法不一样，主动接近过来抢攻关节要穴，面对郭昱的各种抓法都能一一抵挡甚至迅速反击，使郭昱招架得暗暗叫苦，毫无还击之力。

没办法了，虽然有点难看……郭昱狠下心来，大喝一声右拳击向狄康的肚子，趁着狄康挥掌格挡时左手闪电般刺出，看似又是锁喉手，其实是要用食中二指插向狄康的双眼！

然而，郭昱只觉两只手指撞到个坚硬的物体，痛楚如电流似地在体内奔过，两指顿时麻痹得缩也缩不起来。

“看来你很少插眼吧。”

狄康摸摸额头，郭昱依稀看到他双眼上方有两个淡淡的红印，这才明白：这傢伙在被插中前立即稍稍垂低脑袋，用前额撞坏了他的手指！

“虽然眼啊蛋啊这些地方没办法练，看起来很好打，但其实习武之人反而会自然地警戒这两个要害，受袭时反应更快，不是这么容易打到的。”

狄康一边说一边上前，双手一抓郭昱，起脚把他一拐，瞬间就把他按在酒楼的窗框上，左手按住他的左肩，右手抓住他的右肘，一脚踩住他的膝盖窝，把他完全制伏下来。

郭昱眼睁睁看着楼下指上来议论纷纷的群众，现在倒没想到丢脸，只是在想：寻常练武之人能精通一门功夫已经难得，这傢伙年纪轻轻，能硬吃大元的重拳把他揍晕，又会用这么精妙的擒拿手……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

“你是哪间拳馆找来的！？”

郭昱转过头来焦急地对着狄康大喊：“狄少侠，你是其他拳馆找来跟我们过不去的吧！我们孟安拳馆求才若渴，你一身好武功与其帮那些小拳馆，倒不如来我们这里──”

“我已经说过两次了。”

狄康摇摇头，认真地说：“我来只是为了跟高手比试，谁厉害我就跟谁打。老实说我也不是想打扰你们拳馆，我只是……想跟你们最厉害的人打一场而己。”

郭昱还在搜索枯肠怎样套狄康的话，忽然就被抱着大腿抬了起来，一股巨力把他往外一甩，使他在半空中犹如被捲入浪涛那样翻了几圈，从二楼重重摔到地上，痛得捂住背脊没法起身。

“要是你们还想把场子讨回来的话，就派更强的人来跟我打吧！”

留下这句话后，狄康在包袱数了这顿饭要付的银两，塞给瑟瑟发抖的小二后扬长而去。

猛熊现身

时近黄昏，天色渐暗，街上已经没什么人。狄康正在想找个客栈投宿，忽然听到身后有把声音：“喂，你就是那个姓狄的吧？”

狄康回头一望，身后只有一个大胖汉子，摸着下巴正在打量狄康。这汉子穿着褐色衣服，踢着一双布鞋，挺着个大肚子，但跟狄康差不多一样高，而且双臂相当粗壮。

“又来了吗。到现在还是一个一个来，你们也挺有骨气的。”

“你在说什么？”胖子摇摇头：“算了，总之你来跟我走一趟吧。”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狄康立即扔下包袱，左足踏前双掌向地：“来吧。”

“还真的要打啊……唉，好吧。”

胖子有点不情愿地摆出架势，姿势跟许大韦或者郭昱都不一样，左肩往前摆成右架，双手放在胸间掌心向着狄康，右脚站稳、左脚却是只以脚尖碰地的虚步。

着重守势的架式吗……狄康看出这胖子不是普通武者，于是谨慎地一步一步接近，先试探性地打出一记沖拳，被对方用厚实的肉掌挡了下来。狄康双拳连环打出，胖子依然是双掌连环格挡，犹如砌了一堵墙壁似地挡得密不透风，好不容易让狄康抓到个机会，微蹲下来左拳勾上去击中了他的肚子，然而手感就像打中了一个厚厚的沙袋，劲力都被那個大肚子吸下來了。

这时，胖子开始反击。一直虚踏着的左脚重重踩在地上，借势摆腰挥出右拳，明明有着庞大的身形但动作相当迅速，硕大的拳头犹如铁椎那般抡向狄康的脑袋，狄康马上双掌交错硬接，却被打得双手都弹开了，踉跄地后退两步，手掌上还热辣辣的有点刺痛。

……高手！跟刚才那两个傢伙截然不同！终于钓到了！

面对期待而久的劲敌，狄康兴奋得眼睛发亮，吸一口气又再攻上去，打出一记右摆拳，胖子左臂护头格挡，同时箭步踏入狄康的身前中路，旋动近二百五十斤的巨躯，右肩膀如锤头重重击向狄康的心窝，但狄康早有准备，被格挡的同时借力向右侧闪，避过了这招”熊探肩”，听到对方出招时带动的风声，心想要是硬吃了这招真不是开玩笑的。

胖子重整架势，再次以虚步对着狄康，这时狄康终于”看”到了：现在在他的眼里，胖子身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再”看”清楚那原来是头巨大的黑熊，人立起来超过十尺高。胖子一脸严阵以待的表情，那头黑熊却是张牙舞爪，张着大咀看来在厉声咆哮，随时准备扑过来的样子。

果然，“相”也是不同凡响……如此想着的狄康，决定使出真功夫，改变了架式：本来他的桩步就紥得不深，现在更加是浅得几乎只是像普通站着，双手慢慢地在胸腹间上下游走。

那胖子也察觉到狄康跟刚才有点不一样，皱起眉头更加专注守势。这时狄康再次进步上前，双拳飞快地连打，胖子还是双掌连挡，但这次跟刚才不一样，明显地感觉到狄康这阵攻势比之前密集得多，威力也重得多，犹如下起一阵拳头雨，胖子左掌只是慢了半拍，已经被狄康一发左拳“渗”了进来打中脸颊，虽然没怎样受伤但免不了有点晕眩。

他肯定换了拳法……胖子心知不能再守下去，终于转守为攻，大喝一声左脚踏实，一招“钟鼓齐呜”双拳击向狄康太阳穴，狄康闪身后退，胖子再攻上前转动那粗壮的熊腰，打出一记气势浑厚的摆拳，这次狄康不闪不避，虚托胖子的胳臂把他带开，胖子被带得侧身只好张错就错，挺肩奋力撞过去，但才刚碰到的刹那狄康就像脚底抹了油似地“滑”开了，丝毫没有撞到的触感，还被狄康往肚子偷打一拳。

接下来，狄康的拳法更加使胖子感到惊异：他的拳路变得十分刁钻，看似是中路冲拳却变招抓住了胖子的手腕，胖子提防着他要用擒拿之术，但狄康又松开手，一脚踩进中路左拳如鞭上勾，差点打中胖子的下巴。胖子多次想要反击，可是狄康的脚步非常灵活，才刚快步侧闪，立即又可以紮下深深的铁马轰出重拳。

对胖子来说，面前的对手简直像变了个人，打不中、抓不着、变幻莫测。他想：你换招，我也换一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酣战之中，狄康忽然见到胖子的身影矮了下去，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一只大腿被环抱起来，失去平衡往后面倒，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间他才惊醒：这人还会摔跤！而且手法熟练得堪比一流摔跤好手！

所幸后脑没有撞到，狄康立即起脚踢向胖子的脸，虽然被他伸臂挡住但正好借力一踩退开，旋风似的快速重新站起来。

“好一招『抱腿摔』！”他赞道：“好功夫！”

“你也是。”胖子连架式都换成摔跤的下蹲姿势，看起来准备扑过去，却说：“你叫狄康对吧？狄康，差不多不用打了，我想你是以为我是孟安的人──”

“原本确实是，不过打到一半我已经知道不是了；你们的功夫虽然相似，但看来只是『同根不同枝』。”

狄康笑说：“不过反正有架打我就没关系，而且还是你这样的好手。来吧，继续来！”

他正准备再次进攻，忽然听到又有人大喝：“停手！停手！”

这时天色已经昏暗，黑暗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拦在两人中间。

“狄老弟，先停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什么？你又是谁啊？”

“我姓蔡，我叫蔡金华。”

这名身材微胖的大叔指指身后的大胖子：“这是我儿子阿德。”

狄康仔细一看，两人果然相像得不得了，说他们不是父子反而才是怪事。

“狄老弟果然厉害啊，我这儿子虽然不怎么长进，但肯定要比曹孟安那两个弟子强得多，没想到你能跟他打个平手。”

“还没打完呢。”狄康依然跃跃欲试：“蔡德对吧？来继续打吧。”

“下次吧。”蔡德收起架式，摸摸鼻子：“本来老爸就是叫我来试试你的功夫。”

“来试我？为什么？你们跟孟安拳馆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嘛，说来话长……”

蔡金华笑着拍拍肚皮说：“天色也不早了，狄老弟要不要到我家吃个晚饭，边吃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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