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巅峰欲成仙》——李子园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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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安来人

汉国，因其幅员辽阔，精兵雄将无数，被周边各国奉为天国。在汉国的西南边陲有个地方叫黄埠郡。因地处平原，四周建起了厚实的城墙。西童关坐落在城墙的东面，关外流淌着一条护城河，名为玄水。城墙自西向东延绵，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大汉元隆十二年夏，黄埠郡里来了一个年轻人——来自长安的洛长安。对习武之人而言，他的名字就如同三字经之于普通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洛长安是个武师，虽是弱冠之年，却已霸占武榜状元长达十年之久。六岁习武，十岁登上武榜前十，十三岁那年击败了当时的武榜状元——人称“独眼星君”的杜星君，此后十年，未尝一败。此次前往西南，洛长安是奉了天子之命，褫夺黄埠城太守姜无极万鹿伯爵位，将其押送回长安，听凭发落。

洛长安觉得皇帝有病。一个武榜状元，千里迢迢赶赴边境，就为了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就算非要拿牛刀杀鸡，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虽然暗自腹诽，但皇帝的命令却是一定要遵从的。摇了摇头，洛长安轻提马缰，一路飞驰……

水囊里的水已经喝光了，洛长安将系在马鞍处的水囊解开，仰首倒灌，嗯……还有三滴……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举目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个简陋的茶棚，不禁大喜，暗道：奶奶的，我堂堂武榜状元要是渴死在路上，岂不是被那些糙汉子笑掉大牙？

“大人，属下方才查得，此地离黄埠城最多半日行程，待喝完了茶，咱们赶紧上路吧！”茶棚下摆了三张劣质木桌，两个衙役一胖一瘦，围坐在一位身穿玄色袍服的年轻男子身边。一对老年夫妇在棚后忙碌着，时不时瞄向桌后一个身穿囚服，颈戴枷锁的犯人。犯人的腰部绑着一根粗绳，绳的另一头牢牢地攥在瘦衙役手里。

“是啊大人，俺们此行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只需将此犯押往黄埠交给太守，便大功告成。前些日子俺家贱内生了个大胖小子，俺这心里啊，实在想念的紧，嘿嘿……”胖衙役笑的时候，眼睛就眯成了一道缝。

“嗯……我只是觉得，这案子实在有些蹊跷，仿佛冥冥中有人在操纵，却又毫无头绪。唉，可能是我多心了吧。”袍服男子轻皱眉头，摸了摸下巴，随后又无奈摇头。

“嗨！不是俺说，大人，您就是太多虑了！他祁德胜是什么人？无赖！泼皮！当初在豪城，那可是人赃并获，还能有什么冤屈不成？要俺说啊，就是那姜老爷……”

“慎言，慎言！”瘦衙役神色慌张的拉了同伴一把，回头望了一眼囚犯，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吁了一口气，随即又声色俱厉的说道：“你莫不是嫌命太长了吧！小心隔墙有耳！”

胖衙役缩了缩头，而后讪笑道：“嘿嘿，徐哥，我就想过过嘴瘾来着。”一旁的袍服男子见状，轻挑了下眉，也不言语，仍旧掩袖喝茶。

“老店家，来碗茶解解渴！”洛长安栓好了马，阔步走进茶棚，发现两张较好的桌子都被人占去，只好走到角落那张摇摇欲坠的桌边，正欲坐下，发现木凳实在太脏，便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垫在上面。

“客官，这是您要的茶！”老妪端着茶碗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的洛长安直皱眉，生怕茶水洒出来溅在自己的白袍上。这衣服得好几十两两银子呢！不过当下解渴最重要，先喝完再说！

“哈！痛快！”洛长安又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擦嘴角，叠整齐放回怀中，“老店家，再来一碗！”

旁桌的几位，早已屏住声音，相互传递了眼神，便一齐喝完余下的茶水，胖瘦衙役提了佩刀，袍服男子从荷包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先行走出，胖衙役叫到：“老头儿！钱不用找了！”跟着出去了，瘦衙役走到囚犯背后踢了一脚，催他赶紧上路。一行人走到外边，各自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看着外面被马蹄踏过卷起的尘土，洛长安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老店家，多少钱？”

“这位客官，不用给啦！刚才那人给多了，就算是帮你付的茶钱吧！呵呵……”老妪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哈……”洛长安笑的很开心，“既然如此，不知店家可否再给些恩惠，替小生将这水囊灌满可好？”

“无妨！无妨！”老夫妇二人接过牛皮水囊，装满茶水后交还给洛长安，老者用手势比划着什么，老妪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少侠，可是来自长安？”

“正是！”

“敢问少侠，可是去往黄埠？”

“正是！”

“敢问少侠，可有御赐圣旨？”

“若无圣旨，怎敢擒贼？”

“大人，冤枉啊！”夫妇二人突然跪了下来，眼看脑袋就要磕在地上。洛长安赶紧伸手去扶，沉声问道：“刚才那个囚犯，是你们的儿子吧！”那老妪一惊，颤声道：“正是……可怜我儿，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啊！”

洛长安将两位老人扶起，轻叹一口气。在他年幼时，教他武功的疯老道就告诉他一个道理：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老道说了，好心往往会被当成驴肝肺，别把人家都当傻子。就算别人求上门来，能推脱就推脱，如果推脱不了，应付一下也就可以了，不必太过认真，恩情这种东西，实在太廉价。

但洛长安没有听他师傅的话，作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除了每日练功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爱闲事，他觉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侠者风范，如果练武只是为了打架斗殴，那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洛长安重新坐了下来，老人家又沏了碗茶，老妪擦了擦眼角，开始讲述他们家的故事……

另一边，三匹骏马疾驰在林间小道上，马蹄踏过之处，惊起一片飞鸟。正是刚才茶棚里的四人。

“吁……”袍服男子勒住马缰，另外两人也停了下来。

“大人，怎么了？”胖衙役一头雾水。

“大人，是不是有情况？”瘦衙役眉头紧锁。

“福生、安泰，方才茶棚里的那位，你们还有印象吗？”袍服男子偏头问道。

“就是那个身穿一袭白袍，长相英俊不凡的少年吗？”胖衙役作恍然大悟状，“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对吗？”

“此人不简单！”瘦衙役略一思索，得出结论，“我观他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优雅无比，定是大家族子嗣。他腰间佩戴的组玉佩，纹路复杂，上有金钩，其祖上至少是侯爵。”

“如果我没猜错……”袍服男子淡淡一笑，“此人就是洛长安！”

“什么？！洛……洛长安！？”瘦衙役闻言，惊叫起来，“武榜状元洛长安？人称玉面判官的洛长安？他竟来黄埠了？”

“福生，你觉得黄埠郡那位大人，如何？”袍服男子仿佛没有听见瘦衙役的提问，转移了话题。

“大人，这......我......”瘦衙役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敏感，“我只是个小人物，实在没这资格议论那位大人……”

袍服男子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那位大人”显得有些不屑。胖衙役好像也有点不自然，平日里嗓门极大的他，此刻却哑了火，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凝固，只有微风拂过枝丫，发出娑娑声响。

“黄埠要热闹起来了……洛长安，我很期待与你的交锋！哈哈哈……驾！”袍服男子一马当先，笑声回荡在林中，留下一脸疑惑的胖衙役和不知是兴奋还是畏惧的瘦衙役在风中凌乱……

第二章 太守无极

洛长安已经很久没遇见这般棘手的事情了，此刻的他竟有些后悔。自嘲的笑了笑，随后目光中又透露出一股坚定。辞别那对老夫妇后，他一路快马加鞭赶赴黄埠，仅仅两个时辰就来到了西童关。虽是傍晚时分，可还是有些炎热，几个侍卫整齐地排列在城门两边的偏门，不时检查入城的外来人员有无棨信。

洛长安感到有些头痛：他爷爷的，皇帝老儿只派人给我送了一道圣旨，可没有什么劳什子棨信啊！看这架势，难不成还得掏出圣旨不成？

正犹豫着，一个统领模样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而后一抱拳道：“这位大人，可是来自京城？”洛长安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答道：“正是。”“敢问可是洛长安洛大人？”“正是。”“卑职黄瑞，恭候大人多时，大人请随我来！”自称黄瑞的中年男子牵过马绳，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洛长安翻身下马，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了一声“有劳”，便跟在黄瑞身后向前走去。“开城门！”黄瑞大喝一声，城楼上几个精壮的侍卫快步走到铁索旁，在铁索的拉动下，城门缓缓放下。

忽然间，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暗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向洛长安的头顶，眼看就要穿透他的头骨！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旁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飞箭就攥在了洛长安的左手中。细看之下，只见箭尾处刻着“无极”二字。

“无极！姜无极！”洛长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堂堂武榜状元，侯爵之后，不远万里前往边疆已经让他心生不满，本以为是个轻快的差事，谁知还没到黄埠就遇到一桩冤案。这也罢了，从小到大他洛长安就好管闲事，不然也不会落了个“判官”的名头。可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是警告还是威胁？

洛长安最讨厌别人威胁他，这一点长安人都知道。从他六岁习武开始，但凡敢威胁他的人，最后都后悔了。当然，其中有一些人，永远也没办法后悔了。

黄瑞是除了洛长安之外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快步走到洛长安身边，询问是否无恙，而后拔剑出鞘，剑尖指着城楼上某处，大喊道：“快抓刺客！”随后唤来两名侍卫，吩咐好生保护大人，自己也抓贼去了。

洛长安平复了一下情绪，将箭矢随意丢在地上，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对身边两名侍卫微微颔首，道：“头前带路。”

二人面面相觑，似乎不太理解要把这位大人带到何处去。洛长安好像也发现了自己话中的语病，又加了一句：“我要见姜无极！”“是！小的这就带路，这就带路！”二人忙不迭点头，生怕怠慢了这位连顶头上司都要恭恭敬敬的大人物。

“未时已到！关城门！”更夫把锣伸出城楼外敲击两声，又飞快地缩了回去。随着几人走入，城门也缓缓合上……

太守府，议事厅。

身材魁梧的老者坐在上首正中间的椅子上，身后两名侍女，手持芭蕉叶轻轻扇动。一个中年男子在下面来回踱着步，不时叹气，几次看向老者欲言又止。有个侍卫向着上座单膝跪地，眼睛看着地上的毛毡子，似乎对上面的图案很感兴趣。

“行了行了！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我头都晕了。”老者呷了口茶：“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嘛，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让他有来无回便是！”

“我的太守大人哎！你真是老糊涂了！毛头小子？什么时候武榜状元也成毛头小子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洛长安此人不简单，让你沉住气，只要我们按照计划来，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再好言几句，送他点稀罕物件，等他回了长安城，我们自可高枕无忧。现在倒好，暗杀朝廷钦差！单是这一样，我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魁梧老者便是黄埠郡太守姜无极，方才城门口的那件事，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中年男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兴字，是姜无极的妻弟，自打他的姐姐慕容芳嫁入姜家，便做了太守大人的师爷。至于那单膝跪地的侍卫，正是黄瑞。

“阿兴，我们这可不是长安城，我大汉与南域时有摩擦，每天都有人意外死亡，即便是钦差大人在黄埠出了点什么事，那也再正常不过。”

“这一点你说的没错，如果他死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了，别说我们重兵在握，光是这万里路途，想必皇帝大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为了一个洛长安，到底值不值得大费周章。不过……”慕容兴停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姐夫，你可知武榜状元究竟是何实力？”

“无非是些无聊之人随意排列的无聊榜单罢了！”姜无极不屑的道，“什么状元探花的，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慕容兴摇了摇头：“西郊县有个梅沧澜，你可记得？”

“八面恶佛梅沧澜？”姜无极挑了挑眉。

“是也。十年前梅沧澜曾挑战过武榜第二李敏君。”

“结果如何？”

“不过十合。”

“梅沧澜败了？”

“败了。”

姜无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一旁。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梅沧澜啊！当年他姜太守率领狂豹营两千精兵前去西郊县捉拿此人，本以为手到擒来，结果反被梅沧澜斩杀上百人后逃脱。事后数月夜不能寐，命亲卫二百日夜守卫府前，生怕贼人狗急跳墙，闯入太守府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直到梅沧澜托人捎信，言明自己已遁入空门，又派人去查探了属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那此事……此事该如何是好？”姜无极早已没了刚才的镇定，“阿兴，你足智多谋，一定要帮姐夫想想办法啊，这件事，是姐夫糊涂了！”

慕容兴朝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侍卫统领努了努嘴，姜无极心领神会，屏退了左右。见慕容兴还是不说，又让黄瑞也退下。待外人都走出后，才问道：“阿兴，你可有妙计？”

“妙计倒是没有，但我知道如何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慕容兴打开折扇轻轻扇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既然他是武界中人，那就肯定对那样东西感兴趣。”

“你是说……”姜无极显得有些犹豫。

“是也。虽然那样东西的确很值钱，不过再好的宝贝，也得有命享用不是？”慕容兴劝道，“姐夫，要想安稳度过此次难关，就听我一回。洛长安此行前来，陛下那边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就算没有你先前的鲁莽行为，怕也是要去长安走一遭，要是真到了宫里面见陛下，就算有九张嘴也辩不清。现如今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搏上一搏。不仅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我那已故的亲姐姐啊！”

“唉，也只能如此了，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姜无极颓然道。

“姐夫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慕容兴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姐夫，洛长安既已进城，想必很快便会前来府中——手下那帮废物最多只能拖到明日。冷谦那边既然已经把人犯带到府衙，那桩案子，还是尽快处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说的是，那便有劳先生知会府衙一声，让衙役们张贴告示，明日卯时，开堂会审。”姜无极起身，朝着慕容兴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姜无极一人，但他此刻却没有了刚才的惶惶不安，轻轻哼了一声，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那负在背后的左手中，一簇蓝色的火苗欢快的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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