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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这个世界,一处早已被人淡忘它险恶的角落,又有了不甘在酝酿。
沙石随狂风在空中瑟瑟,卷起黄色长龙般的旋风在北漠深处无尽翻腾,横扫一切。
北漠,早已在很久之前便荒无人烟。
此时,在这深处,两个矫若游龙的身影,不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面前出现了五个巨大的石柱。
眼前的每个石柱高达百丈,其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图案。五个石柱分别矗立在五个方位,相邻石柱之间相隔十里左右。
两人在一处石柱下驻足,观望着石柱上密密麻麻、繁琐的纹路。
突然,青衫男子轻咦一声,朝前倾了倾身子,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石柱。
一种厚重感扑面而来,震撼,不由自主笼遍脑海。
“这是玄天石,乃世间最坚硬之物!”
“柱上的花纹图案,密且精细,这种对力道的掌控,就算是那些步入到了天化境界的前辈,也很难做到,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言语间一丝颤抖。
说完,手中出现一把火红色的利剑,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砰!砰!砰!
几次挥剑砍向石柱,赤剑也只是发出几声低沉的闷响,就连火花都没有擦出。
此剑名赤灵,乃是熔岩深处火炎精髓孕养十年而成。剑体温度可达数千度,融化世间大部分坚硬的玄铁奇石不在话下。
两人震惊之余不禁疑惑,五根石柱在岁月的洗礼下,依旧坚毅挺拔,默默伫立,坚守它们的使命。
用玄灵石做阵眼,布阵之人修为必定深不可测,他寓意何为?此阵镇压何物?邪灵?
“会是昆岛之物吗?”
沉思的青衫大哥眉头微皱,摇头不确定,缓缓道:“《太史》涉及昆门的事寥寥。昆灭昆门,邪灵自缘生。此言实在不解其意。这五根石柱立于此不知几何,更无从得知为何物。”
他接着说:“我们在始元湖畔,发现前辈的时候,她已经逝去些许岁月,只留下夙愿,并未给予其他指引。”
两人陷入沉思,突然,白袍男子灵光一现,道:“大哥,前辈指骨,或许会给我们指引。”
果然,指骨一接触这片天地,泛着玉白色的柔光。
片刻后,指骨飘上高空,释放出巨大的光芒。光芒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太阳落山后,这一片天地仍然亮如白昼。
两人早早退在边缘处静静凝望,那光芒不仅刺眼,还散发着巨大的威压。
一位陨落的前辈遗骨尚且留有如此大的神迹,难以想象她活着时候会是多么强大!
强光渐暗后,指骨瞬间破碎成漫天的微小颗粒,隐于空中。
良久,两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前辈,我们做到了,这就是昆岛,您一路走好!”
《清华经》,得到你,踏入天绝境将不再虚无缥缈。
突然,他们脚下的大地毫无前兆地在剧烈抖动,石柱也随地面轻微摇晃。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在空中回旋不散。
“另一半元石的气息,踏破铁鞋无觅处呐。”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石柱之上的纹路骤然亮起,沿着地面向中间聚集,交汇于一点,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
那个空灵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是不死不灭的,圣火灭邪阵镇压此地万年,恐怕是不行了,嘿……嘿……”
阵法围成的巨大的光屏,看起来依然稳固,但是从光屏交接的缝隙处,慢慢渗透出紫黑色的烟雾。
北漠的两位来访者在看到光幕升起后,彼此对望,立时全速向回路跑去。
他们感到一股深深的危机,致命的!
可惜,黑雾还是赶上了他们。黑雾将两人团团包围,弱小的身影也隐匿在雾中。
“小虫子,别挣扎了……”
啪!啪!
两把剑落,激起清脆的声响!雾中两人的护体灵光也渐渐暗淡。从雾中走出两个身影,眼睛透着邪红,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个女人,哼。”那道声音冷哼一声,“我是不死的,而你……早就不见了吧!”
黑雾翻腾,将万年的不甘释放的淋漓尽致!
“元石,元石,元石……”
那个声音反复地重复,这个东西,对他像是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又或许只是对本就属于自己的一种平静的愤怒!
良久,烟雾又回到了那五个石柱中,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石柱的阵法并没有散去,依然将一片天地照的如白昼。
……
第一章、失忆小孩,命途舛!
风花雪月,四时四景,轮回已有千万年。
九州,亦存在了千万年之久。天,望不到尽头,地,探不清深浅。
岁月流转,江水逝去,古也好,今也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永不停歇!
兖州之地,向来是安宁之地。不知不觉间,雪,簌簌,原来已经入冬了。
淮阴城,约摸有十万人口,隶属风国青山郡,北接兖州的乱梦山脉,有点偏远。像这样的城池,方圆千里有七八个,皆受小有名气的紫阳谷的庇护。
国,约束的乃是世间俗人,维持的是平民的秩序。而紫阳谷是一个修道门派,那是修士的组织,他们遵循着另一个世界的法则。
两个世界泾渭分明,某种程度上,却又密不可分。修行门派,补充新鲜的血液,大多来源于凡俗界。
毕竟,人口多,才会有凤毛麟角的出现。
此时,淮阴城,城中名门望族张家。
地上薄薄一层的雪,似是给大地披上一层纱,盖住目之所及。渐渐地,鹅毛似的雪落下,不多时,庭院的梅花上便积了数厘。
白雪穿庭作飞花,好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张家,是祥和的,至少目前如此。
突然,似在议事的张家众人,从主厅惶恐地走了出来。
只见庭角的梅树下,一个身着绿服的绝美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八九岁孩童。
女子眉头一直未展,紧紧盯着小孩。她长呼一口气,像是在犹豫。
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怀中孩子静谧的脸庞。
她的唇轻轻触碰孩子的额头,久久不忍离。
这种场面,并没有被打破。
雪愈演愈烈。
女子不说话,张家众人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也不敢打搅。
终于,她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众人,声音沙哑:“烦请你们照顾这个孩子,过些时日会有人来找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没人来,就要好好抚养!”
虽然沙哑,还是可以听出来,语气很婉转。众人一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头上。
是请求吗!?
当中一个老者,排开众人诚惶诚恐地开口:“前辈……这,怕有些不合适。我等凡夫俗子家小业小,若是没有照顾好令郎,恐承担不起。前辈不妨另请高人吧!”
言语间,包含尊重,也充满着畏惧。
这一切,只因,这女子在之前释放出的一股绝非善意的气势。她,是修道之人。仅凭这一层身份,张家之人,谁又敢平白招惹?
女子听他们推脱不肯接受,心神也是一松,尘儿,我怎舍得!
但转念一想,若是能有选择,又怎会忍心,实在是来不及找到一个好的去处了!
她抬头望向远方,担心之色更重,转而厉声斥道:“不行,就是你们!如若来时,他受到一丝伤害,汝等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这……这……”
看他们还是极不情愿,女子纤手一挥,一道红光划破空中。紧接着,张家府邸里的积雪瞬间蒸腾,白雾滋滋升空,化了飞雪,空中的雪也骤然停止。
在场的众人被一股炙热的气浪包围,动弹不得,仿佛一动,小命便没了。
“不听,你们可以试试!”
声音犹如从远方般传来,待张家众人回过神来时,女子的身形也早已消失不见!可他们此刻仍感觉皮肉快要绽开!
雪又落了,良久,那种炙热感方才消散。只不过,院子的梅树下多了一个昏迷的孩童。
张家议事厅内,众人沉默不语。
那神秘小男孩被抱入屋中,仍在昏睡,安排了三四个人轮流照看,生怕有任何闪失。
“唉,家族摊上这么大的事,有苦难言啊!”
昨日喜,今日便忧愁!老者从女子离开后一直紧皱眉梢,连连叹气。
原本,近来是令张家欣喜的日子。三年前,家中大少爷被紫阳谷收入谷中修道,近些时日,曾传信说,天资聪慧,得到谷内一个长老的欣赏,拜入其门下,前途似锦。
可是,被这女子一搅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老者一言,打破寂静。在场众人,都在一旁责怪那女子蛮横不讲理,仗势欺人。
“大爷爷,我有话要说。”
老者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个穿着华丽的青年男子,正是家中的二少爷张鸣。
这个二少爷,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整日厮混,满脑袋的歪点子,老者向来不给他好脸色。
兴许是被眼前事困扰,老者示意他这个从不待见的孙子讲下去。
“想必大家都听到了那女子说,若没人来找这孩子,就让我们抚养长大!我觉得,女子有很大可能回不来了!”
张鸣看向众人,提醒道。众人若有所思,似乎是这么说了。
“依我之见,我们不如把那小孩安排给乡野人家,这样一来,即使到时他带来麻烦,我们也可以免受牵连!”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也是纷纷附和。
但在中间的老者掩面沉思,想了良久,喝道:“混账,那女子一看就是得道高人!我们随意糊弄,要是,哪怕是有一丝丝可能有人找来,张家可就能万劫不复。”
瞬间附和声消失,华服男子见状,顶撞道:“那万一他的仇家寻来,又该如何?”
老者老眼一瞪,气道:“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让我放心就……哎”
二少爷被老者噎住,退在一旁。倒是周围一个老妇人向前劝导:“老爷,不然我们告诉城中紫阳谷法师,让他们定夺吧。”
老者左思右想,也不敢随意答应:“此事,还是不要张扬,待到过些时日,若是无人来寻人,再求助不迟。”
这时,突然有人跑进来,激动道:“老爷老爷,那小男孩醒了。”
“走,快,快去看看。”
……
此时,本宽敞的屋子,却显得有些拥挤。床边围满了人,一个个看着怪物一样盯着这个孩子。
小男孩坐在床边,脸色些许苍白。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疑惑,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看着周围。
那么多的大眼睛对着一双小眼,想从中看透些什么。这就是那修士的孩子!是什么来历?会法术吗?
每个人心底都很好奇,却又按耐住躁动,不敢轻易询问。但小孩也不说话,一双手一直都握着。
见众人盯着自己不放,他往后挪了挪,背靠在墙边,抱膝蜷缩着,防备的神色十足。
这种场面持续了一会,张鸣看不下去了,语气不善地问道:“小孩,她为什么把你丢下?”
小孩不解,一双水灵地大眼眨了眨,并没回答他的打算。
其实,他此刻非常的痛苦。心间,像是被堵住的激流,随时都会崩溃。
又有人温柔地问道:“小朋友,别怕,你叫什么啊?家在哪?多大了啊?”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他那般,张鸣气急:“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言罢,伸手就要将小孩给抓下床。
老者虽然也是急不可耐,还是制止住这个混账,发话道:“好了好了,别吓着他了。你们能担待的起吗?我们先散了,让他好好休息。”
虽说是个灾星吧,那也得违心地将他当作宝贝供着。
等到众人都散了,顾尘才感到不那么的紧张,他又躺下,瑟瑟发抖,强忍着不适。
话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家住何方,忘记了父母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一醒来就遇到那么多莫名奇妙的人,围着他看。
但绝不会是傻子,笑话,我能说能笑,你才是傻子。
要非说记得什么,那就是自己的名字——顾尘,还有就是他的年龄——九岁。
其实,也不是记得,而是他刚才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一行小字:顾尘,九岁。
他并不想和这些人说话,看起来不怀好意,记得娘亲曾经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顾尘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石,他醒了之后,胸口那里微微发热,似有一股暖意流入体内。
这块椭圆形的玉石呈翠绿色,很纯净,几近透明。
握在手中,似乎能减轻疼痛。
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未待顾尘将石头收起,两人便来到了他的身前。
“小朋友,这是什么啊?”
来者一个是妇人,另一个则是和顾尘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妇人很慈祥,言语也很温柔,她看到顾尘手中的东西,就赶忙上前去搭话。
这是那个老者出的主意,说什么两人或许会给他安全感。
顾尘翻过身去,紧紧握住玉石,感受其上的温暖。
见顾尘不理她,妇人也不着急,挨着床边坐下。
那个小女孩走上前,她那粉雕玉琢般的脸蛋上也流露出好奇。对顾尘也没有防备,在她看来,都是同龄人,只要是小男孩,就是我的弟弟嘛。
她爬上顾尘的床,一把将那东西夺了过来:“我想看看,一会还给你。”
小女孩将石头举过头顶,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趣味,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把石头扔给了妇人。
“娘,不好玩。”
而顾尘面露愠色,可疼痛感袭来,他软软地躺着,无力说话。
小女孩与顾尘攀谈起来,东问西问,都是些幼稚到极点的问题。
顾尘实在忍受不住,虚弱地张开了口:“把东西还给我。”
“小朋友,你开口了……”妇人笑容浮现,“你一直都不讲话,大家都还以为你是哑巴。这块玉,呐,还你。”
玉石刚回到顾尘的手里,顾尘就昏了过去。
这一幕可把妇人和小女孩吓坏了,赶忙叫人请大夫。
“大夫,怎么样了?”老者急切问道。
“这孩子气血紊乱,阳气缺损,阴气阻塞在体内。”大夫将药方递给下人,又道,“老夫从未见过这般紊乱的经脉,只是开了些补阳之物,并不知能否奏效。”
老者闻言,一阵沉默。留给他一个病秧子,那女子难道就不知道这孩子的情况,若是撑不到她回来,会怪罪吗?
整整七天,顾尘一直昏迷。期间,他身上的那个玉石,暗暗传送着什么。
顾尘醒了,一旁一个老者守着他,眼神深邃。他发现玉石还在身边,有些安心。
老者,就一个人守着。
“孩子,你能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吗?我整天担惊受怕,很累很累。”老者言语激动。
面容慈祥的老者,话语也很有感染力,让顾尘的松了戒备:“老爷爷,我并不知道什么呀。”
老者以为顾尘在骗他,又百般询问,得到的还是同一个回答。
最后……
“孩子,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说着说着,真的就要跪下。
顾尘艰难的做起:“老爷爷,娘亲曾经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说哪有前辈给晚辈行礼的。”
“那你娘还说过什么?”
“老爷爷,我不知道了,只知道我叫顾尘。”
老者摇头叹息:“罢了罢了,你不愿就不勉强,只希望早点有人接你。”
接下来几日,张府表面一切如常,可每个人的心底,都在焦急的等待。
顾尘想要离开被阻止,得知缘由,也乖乖听话,等着未知的事情,几分期待,几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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