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天祭祀》——君小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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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断指

这是一个以玄气为主的大陆，有一处地方名为天玄国。

京城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一个身着破衣的小乞丐蹲缩在角落，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被同行从南街赶到西街。

龙啸攥紧了拳头往墙上一砸，在心里嘶吼起来:如果我还是那龙家租子孙，何苦落到如此地步！

发泄完以后，少年无力的靠在了墙上，揉了揉肚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一滴水一粒米下肚了。

脸上用灰抹的看不太清楚的五官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那漆黑快看不到眼白的眸子，满满的都是自嘲。

“自己的玄气还在的话，怎么可以没有实力和那些人一战！现如今除了自己以外，龙家上上下下都被屠戮了干净，呵……这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龙啸闭上了满是自嘲和痛苦的双眼，低下了头，身体缩的更紧了。

“喂！小乞丐！”

一位富家公子语气恶劣叫唤了两声后，看见龙啸没有反应，就狠狠的一脚踹了上去。

被踹的扑到地上的龙啸睁开了眼角，握紧了拳头，忍了几秒内心翻涌着的怒气，才开口说道:“何事？”

富家公子拎起来一袋糕点球，仰着头鼻孔说道:“看到这袋糕点了么？你去把它送给西街宋家，送到了和他们说严家严逑送的。”

龙啸盯了一眼自称严逑手上的糕点，用冷漠的语气说:“对我有何好处？”

“好处？还想要好处？行！只要你不偷吃，我也就大发慈悲也给你一袋。”严逑怒极反笑，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小乞丐会跟他要好处。

龙啸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后接下了那袋糕点，淡淡道:“自然不会。”

街上，闹市。

几天没添东西的胃空虚的难受，少年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糕点，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往前街头的宋家跑去。

一到到宋家大门口，就俯身按在膝盖上大喘了几口气，胃里冒出一阵阵恶心感让他干呕了几下。

当年被送出龙家弥留之际被那个黑衣人的一掌留下的暗伤到现在还没好，这几年在外面漂泊东躲西藏连饭都吃不饱哪来药物和时间养伤，要不是底子好早就病倒了。

“呵……什么时候都快变成病秧子了呢……”龙啸苦笑着自嘲了一句，随即站直了身体走到门前敲了几下。

“谁啊！大早上敲什么敲?”

一个看门下人语气恶劣的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不耐烦。

龙啸倒是也没有和一个下人置气，把手里的糕点露了出来，好脾气的说道:“这是严家严逑送的糕点。”

看到糕点，看门的下人大步跨到龙啸面前，接下糕点后非但不感激，反倒抓住了龙啸的领子暴怒道:“你这臭乞丐怎么送的那么晚?你是不是在路上偷吃了！”

被人抓住领子的难受是个男的也忍受不了，龙啸一把钳住了下人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扳开。

那个下人一吃痛整个人更加暴躁了，龙啸扳开他手指的动作更是火上浇油，他怎么会知道一个小乞丐竟然会反抗还力气那么大。

不过这个仆人倒是聪明，毕竟在贵人圈存活的人都是圆润懂人情世故的，知道打不过龙啸后就往府里退了几步。

看到下人往里退，刚才下意识的反抗让龙啸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忍下来的，如果事情闹大的话暴露了就不好了。

他现在是被追杀的对象，轻轻一小点波浪就会引火烧身，那陈伯牺牲把自己送出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的龙啸转身要走，他现在没有脾气去叫嚣去狂妄，就算狼狈的如蝼蚁般活着也要活下去。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尤其是像他这种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更是要活下去，因为，活着还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报仇，而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给我站住！谁让你走的？”刚才那仆人站在门口嚣张跋扈的说道，身后跟着四个成为玄者的仆从。

这个大陆修炼玄奇阶级为:玄者，玄师，大玄师，玄灵，玄王，玄皇，玄宗，玄仙，玄尊，玄圣，玄帝，每一阶九级，这一步一步登上去不仅靠着天赋，更靠机缘。

之前玄气还在的龙啸还没有成为玄者，只是玄气八阶，快要步入玄者，奈何天才易陨，一夜之间玄气全无。

怪天怪地？龙啸何尝没有怪过。

这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玄阶高为尊，玄阶低为奴，如此大变让高高在上的龙啸“啪嗒”摔倒地上，摔得如此之疼，任谁不会指天大骂。

龙啸冷冷的盯着鼻孔朝人的仆人，丝毫不畏惧他旁边的四位玄者，龙家人，死也不惧！

这是生下来就有的骨气，也是天生的傲气。

况且，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谁敢正大光明的弄出一条人命。

仆人一看龙啸这架势，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一挥手，气急败坏的说:“给我上！留半口气，饶他一条狗命。”

听到这句话的龙啸脸色更冷了，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稀罕逃，大不了被揍一顿。

被指使的四位大汉明显脸色很不好，敢怒不敢言的冲龙啸走了过来，那带着玄气的一拳又一掌揍下去明显没有留余力。

这四个大汉都是玄者了，却被玄气都没有的下人指使来，指使去，心生不爽也是情理之内的。

“哼……”龙啸闷哼了一声，死咬着嘴唇不肯再发出痛苦的声音。

旁边的仆人看戏一样看着这一幕，满是麻子的脸贱笑着说:“骨头还挺硬？继续打！”

全身上下毫无玄气护体的被四个身为玄者的大汉那么毫不留情的泄气一打，龙啸本来就亏空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直直倒在地上。

仆人走到倒地的龙啸旁边，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龙啸骨骼分明的小指上，出了一口气自然神清气爽的说道:“呦？装什么死啊？”

小指骨骼在断裂的声音犹如一声声惊雷在龙啸耳边响起，那声音响的连刚才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痛觉现在都感受不到了。

少年皱紧了眉头，向来隐藏情绪的眼睛里如今看去满满的都是痛苦，一分不少。

第二章 困兽

小指……断了啊……真疼……

断了呢……

现在……我是个残疾人了啊……

小小身躯的少年像已死之人一样软趴趴在地上躺着，一滴血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慢慢掉到地上，留下一道泪痕。

被踩在脚下的手指骨头全碎，扎在肉里。

“去你的，滚开！”

小指被踩断后的剧烈痛苦加上对仆人憎恨，龙啸一吼，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突然有了一些力气，死死抓住了下人的脚，五指陷进了对方的肉里。

被龙啸这么一抓，下人一疼，恶狠狠的道:“疼成这样子还能没昏过去，说明还不够，来，给我把他四肢全部踩断。”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看到这一幕女人则是淹着面不忍再看，男人低着脑袋不愿意再看下去了，他们实力微小，敢怒不敢言。

四个大汉听了命令以后，轻松抓起龙啸的四肢狠狠往下一掰，直接扳断后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地上。

少年疼的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眼前的视线都重叠起来，恨不得把身上的痛觉神经给抽下来。

好歹以前也是个富家少爷，天赋异禀也被各色人马当天才侍奉，自然是有些娇气的，这痛觉放到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身上也忍受不了一声不吭。

“臭小子，还跟我狂么？”下人还不依不饶，用力拿脚碾了碾龙啸的脸。

龙啸说不出话来，半边脸都被狠狠踩住。

大概是良心发现，下人把脚放下了后踹了一滩烂泥般的少年，命令道:“扔出去！”

四个大汉也不含糊，一人抓起一腿就扔到了离宋家府邸几步远的街边，拍了拍手就走了，在这里也好还是玄气大陆，人命都不值钱，更不用说一个小乞丐的命了。

下人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只要不是别人抓到明确证据说是他直接杀害的，自然不会有人来怪罪。

周围看戏的看到全身都是血的人被丢到自己旁边，抓着扁担就往前跑，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从大门口走出来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说什么，拍了几下手，赞赏的说道：“宋宝，干得好！”

接着就是下人巴结的声音：“谢谢少爷夸奖。”

天色开始渐渐的黑了起来，一场雨让街上开始空旷起来。

雨水沾湿了龙啸的脸庞和衣服，衣服上已经干掉了的血迹被雨一打湿就在地上水滩里晕开了一圈血水。

“嘶……咳咳咳！”龙啸张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就是一阵的像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咳嗽。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后，连想要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了，全身上下的骨头好像已经全部断裂了一样使不上劲来。

阴冷的冷风配上冰冷的雨水就这么席卷上了龙啸的身体，让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快要受不了，一口气上不了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慢慢的，龙啸脑海里浮现了从小到现在的一幕一幕，有慈眉善目的父母带着笑哄他吃饭，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拍他的肩膀扮鬼脸逗人，有抓着他手天天唠叨的奶妈……

如今，都没了……没了啊！

龙啸的眸子开始微微泛红，连带着眼眶都有点红起来，这副样子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吞魂嚼骨。

本来被灰涂得黑乎乎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开始干净起来，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一个男孩子眼角却微微挑起有魅惑之意，整体看去才不过十五的年纪。

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少年的身躯，慢慢的带走残留的血迹和温暖，很快身上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已经发白起来，流不出一点一滴血了。

他的唇色也开始变得极淡起来，不仔细凑近看以为已经没有血色了。

“如果……再给一次有玄气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我拥有的一切再失去了……”断断续续说完这段话后，龙啸就再次晕厥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后，眼前的场景都不一样了。

云雾缭绕的环境在眼神聚焦下开始越来越清晰，一座座仙山高耸入云，周围仙气坏绕。

龙啸想要抬起手揉揉眼睛，摸到一片虚无才发现自己现在处于灵魂状态，根本没有什么实体。

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景后，也不惊慌，低头看了看缺失的小指没有说什么就开始四处观察起来，只不过面无表情的脸冷淡的很。

刚才濒临死亡的那痛苦已经尝过了，现在处于灵魂状态也引不起他多少的感觉了。

为了一盘点心踩断我指，打残我身，作为宋家的少爷不清事理，还拍手夸赞。

宋家，呵，很好！

等着我的到来，此仇不报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灵魂比羽毛还轻，虚无一片跟空气似的，被风一吹就可以上天了。

控制不了灵魂状态的身体，龙啸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着风就往天上飘，还真是应了那句你要上天的话了。

没想到的是一被刮上天，鸟语花香、云雾绕缭的景色便映入眼底，跟仙境一样美不胜收，越往上看到的范围也就越大。

“唉……这地方真是好看，和家里那几座假山倒是莫名的有点像。”龙啸把手放在脑袋下垫着，两只脚叠在一起，任由风带着他越往越上，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底下的那些山啊水啊。

他有点想家了，不算多大的年纪在同龄人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候，就出来到处乞讨了。

那晚，不知道谁和谁的血混合在一起，染红了龙家石砌成的砖块，那一股子血腥气，龙啸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呕出去。

残骸断臂，到处都是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色，连无月的天上都是暗沉的红色。

越想那些场景，脑袋就越发的疼痛，好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一样，按住了额角，龙啸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是越来越大，很快这片小天地都充斥了他的笑声。

半晌以后，少年才身心疲倦的蜷缩在一起，本来就瘦小的身躯现在不停的颤抖，就像被天地困住了的兽，死活逃不出这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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