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汎人的翅膀》： 太平犬，乱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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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平犬，乱世人

2017年1月29日凌晨。

农历丁酉年正月初二。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

窗外，万家灯火，华灯初上，就连医院这种肃穆幽深的场所，也处处流露出一股子喜气儿。

这喜气，是幼童撒了欢的追逐，是青年医护人员咬着耳朵的调笑，也是老两口佝偻着身躯却又坚持着的搀扶。勾勒出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下，平凡人们那实实在在的幸福。

这幅画卷，唯独，不是重症监护室里的颜色。

“滴……滴……滴……滴……滴……”

“呜呜呜……呜……呜……呜呜”持续不断的啜泣，声音听起来中气都不足“呜呜呜，小凡，小凡，别丢下妈妈，别丢下妈妈啊……呜呜呜呜呜……”重症监护室病床前，一位中年妇女，哭红了眼，哭撕了嗓，哭碎了心。

身旁，站着一位约莫一米六身高的中年男子，他眼眶里噙着泪水，面无表情的站在中年妇女的对面。他紧握的双拳，额头上凸起的青筋，抽搐的面颊肌肉，无一不显示，他，并不如表情上那么淡然镇定。

“阿秀，你别哭了，让小凡安安心心的走吧”中年男子顿了顿“他是个好孩子，他不希望看到咱俩这样的”

“呜呜呜呜呜……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有什么用啊！！！”中年妇女积累的痛苦似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丧子之痛甚至使得她显得疯狂“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从小教他的什么东西？！什么智仁勇信义，什么见义勇为，什么乐善好施，这些有什么用，你告诉我，有什么用啊”

中年妇女情绪越发激动，怒视着中年男子，“当初你甚至希望他去当兵当警察，那些职业那么危险……”说到这里，中年妇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似乎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坐倒在地“没当兵没做警察，可小凡现在还是这样躺在这里……呜呜呜……为什么……”

看着坐倒在地，眼神里满是悲伤，悲伤到甚至出现了迷茫以及绝望的中年妇女，中年男子走了过去，歪歪斜斜的，俯下身去，把她扶了起来“小凡，我想他再来一次，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人的，他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我这辈子，都为他骄傲为他自豪！！！我不后悔”男子劝慰妇女，但他的双手却越发颤抖得厉害了，原本眼眶里打转的清泪，也从虎目里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

“张先生，张太太，张凡这位病人所救儿童的家属前来探望你们，市局的好些个领导以及市内不少媒体的记者也来了，希望你们能出来一下……”

这张先生，张太太，本想回绝，陪着儿子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但又怕待会儿其他人干脆抢进来，到时候……唉，想想也就只好出了重症监护室去接受这些答谢、慰问、采访。

匆匆打发完了这些人，夫妻俩将什么锦旗，水果，保健品，甚至是领导们送来的慰问金都扔到了一边，火急火燎的正准备回重症监护室。

谁知，刚转过身来，夫妻俩就看到护士长突然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面色沉重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呜啊……小凡……小凡……”医院的过道中，女子放声大哭

男子连话都没回，甚至顾不得妻子，抢身，快步冲进重症监护室，推门看见的，只有已经盖上的白单，以及，心电监护仪上不再起伏的长线……

…………滴…………

1月29日12时

江城市卫视新闻

“观众们，大家好，这里是江城市新闻台午间新闻节目。昨日，本市发生一起特大绑架杀人案件，据悉，两名无业男子在除夕当晚酗酒，并苦于手中缺少资金，在酒精刺激下铤而走险………………”

“……死者张凡，男，26岁，……”

“……提醒广大人民群众春节期间注意个人生命及财产安全…………号召学习张凡同志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公仆精神……”

老雷把手中的遥控拿起来，关掉了电视“人都死了，这又有有什么意义……宁做太平犬，太平也不平”随即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发起了呆………………

……………………………………

“啊……哦……头好疼啊，浑身发沉……啊……眼皮子也发沉”

“我是谁？我在哪儿？”

“哦，对了，我是张凡，我……？？？……我好像是路上遇到有人绑架小孩子，然后冲上去……然后……然后……然后咋的了？？？”

⊙∀⊙？⊙∀⊙？⊙∀⊙？

“算了，又累又困，眼皮都睁不开，我接着睡吧……”

…………………………

公元174年，汉熹平三年十月

并州雁门马邑

张府

“老夫人，家主！！！大喜！！！大喜啊！！！”一老仆一边跑一边高喊，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时候的张府气氛死气沉沉，大堂之上，凡是思想健全成熟者，脸上都挂满了焦急与忧虑。

“阿福，正堂之内，勿要高声喧哗。长此以往，成何体统。”但见正堂正座，上首跪坐着一老妇人，虽不见穿着服饰如何的奢侈华贵，但从神态，气质，以及语气态度，无一不展示其家世不凡，且在整个张府之中积威甚深。

果不其然，老夫人话音甫落，整个正堂，再无人交头接耳。便是一旁有一青年男子，也从歪歪斜斜的邋遢模样立马强自振作，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

而通报的老仆更是吓得跑到大堂门前，立马俯身拱手，口中念念“老夫人，老仆知错，老仆知错，但确实是急事，也是大喜。老仆已在张家三十余年，规矩自然是懂的，方才也是太过激动，方至举措失当，望老夫人原谅，望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顿了一下，并未立即回话，观察了一下整个正堂，又观察了一下正堂门口规规矩矩俯身供手的老仆，方才答话，“嗯，老身也知你非是有意而孟浪，此事便不与你计较，下次切莫再犯，否则，必惩之”

“谢老夫人怜悯，写老夫人怜悯”老仆喜出望外，一边答谢一边起身回话。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你说大喜，喜从何来？”

但见老仆面上喜色更甚方才，“回老夫人的话，大公子的温热之症已见回转，方才张大夫已告知吾等，说是大公子此番温热已退，此后已无大碍，只需好生将息，不出三五日，便可拔除病根，彻底痊愈。”

听闻此消息，整个正堂的气氛骤变，霎时便从焦虑不安的状态进入了一片欢天喜地的状态。

“可是当真！”老夫人喜不自胜，仓促间竟是忘了自己早已年迈，一步抢出去便急急走向老仆，幸而周边子女媳婿，反应机敏，立马跟上搀住了老夫人，方不至于大祸。

“哎哟，夫人！你了吓死我张福了”老仆见状也是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上前，也是一手托住了老夫人，然后立马撤开，回身一步，继续俯身拱手，“老夫人，真的，千真万确。”

老夫人虽是书香传家，知书达理且极其重视规矩之人，此刻大喜之下既顾不得，也记不上那么多礼法规矩了，便直接道“那赶紧的，走走走，咱都去虎头那边看看，哎哟，虎头娃子，我的好孙儿呢，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说罢，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下令“赶紧的，让人去通知家主，他还在祠堂呢！他家大虎头病好啦，让他赶紧过来。”

“是是是是是”……

……“记得给张大夫多包点礼金，好好答谢一下，记住了啊。”

“是是是是是”……

……“明儿个赶紧去请巫祝来施个法，咱家大虎头别才好了又把小虎头搭进去了。”

“是是是是是”……

………………………………

张凡疲惫的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说得上古色古香的房间，当然，说是古色古香，但是在他眼里，这房间也着实有些简陋了。除了房子以外，还有一大群人围着自己，因为双眼模糊，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在担忧揪心呢还是在强势围观呢“他们不会是在切片研究我吧，不要啊，我还没GG呢，抢救一下呗”

接着，跳跃的脑子里，又乱七八糟的跳到了，“我爸呢？我妈呢？被绑架的孩子有没有事啊？绑匪有一个逃走了，你们抓没抓到啊？我现在在哪儿？你们是咋个把我救醒的？”这茫茫多的问题。可是，话到了嘴边，感觉口干舌燥，浑身也是疲乏不堪。

最后脱口而出的，很自然的变成了那俩字“水……饿……”

看不清楚，也瞧不仔细，但张凡大体还是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自己，一通忙活之后，就感觉到有人单手搂起了自己，一点一点的喂自己喝了些水，吃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水好清甜啊，很高档哦”

“这啥东西哦，又干又难吃，算了，将就充饥了”

“这么高档的水配这么难吃的食物，看来医院很好，食堂很烂”

“刚才我记得有个大姐姐单手搂住了我，还喂我吃吃喝喝，这大姐姐是郭老师口中王钢蛋吗？巨力惊人啊”

胡思乱想伤心神，得，这二货一顿胡思乱想，哦豁，又困乏了，一下子又来瞌睡了，睡前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切勿吵闹，大虎头此次再醒，便是彻底好了，天可怜见啊”

“这医生有病嚯，还拽文，二愣子一样哈”，头一歪，额……还好没死，睡过去鸟……

……………………………………

等到张凡再次醒来的时候

“汎儿，苍天有眼，天可怜见，幸得列祖列宗庇佑，我儿方能痊愈，若非如此。他日，我有何面目可对汝亡母于九泉……”张家家主，才刚刚一路感叹一路行来，刚一推开房门，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自家长子，仰天长叹，然后翻着白眼仰头就倒，口中念念有词

“桓帝刘志”抽抽一下，“刘宏……建宁……”又抽抽一下，“熹平三年……”再抽抽了一下，“乱……乱世啊……额滴神啊……”倒是不抽抽了，直接昏过去了。

“救人！！救人！！！”

“快去请张大夫！！！”

“赶紧烧热水！！！”

张府乱象纷现，鸡飞狗跳。

正是:庄周一梦太平犬，蝴蝶再临乱世人

第二章 召虎？熊孩儿！

汉熹平三年

并州雁门马邑

城门之上

“张福，咱家这大公子是热症烧坏了脑袋吗？怎么病好了人傻了？”城门之上，有一披甲大汉，说是披甲，其实也就是皮制的护身，不仅简陋，而且破旧。此刻，此人面带讥笑，手指着身前黄口孺子，转头对身旁一仆人装扮的老人问道

“噗…………”，“呲…………”城门上，当然不止一位守城兵丁，其余兵丁闻言，也是觉得好笑。但毕竟清楚，和什长不一样，他们是一家人，算是面前那呆小子的族亲长辈，拿他一个小辈的开玩笑当然没什么问题，他们可不敢。

张福，张大管家左右打量了一下，看着这群兵丁一个个捂着嘴侧着脸，躲在那儿哼哼哧哧想憋又憋不住的笑意，心里面是一阵气恼，立马挺胸抬头，对着这些守城兵丁怒目而视。一众兵丁一看，“得，老公鸡护崽儿”，也不敢做得太过，得罪了人，也就慢慢的止住了喧哗。

“嘿，张彪，你好歹也是咱张家的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张福双手环抱，铮铮的直斥什长，“大公子不过是热症方退，有些见事迟而已，大公子愿意来城门这儿观望，那是大公子的事，哪轮得到你我来置喙”

“这是当然，实际上我是在关心我这族侄，懂不？我也担心呐，他可是咱老张家的嫡长子”张彪撇了撇嘴“咱马邑离边塞也挺近的，风沙挺大的，请大公子回去了呗，别又害了病，那可怎么办。”

“彪子，你这人，可真是太不会说话了，迟早败在你这破嘴上面”张福听完都差点没气炸咯，缓了口气才如此对张彪说，“不过倒也有几分歪理”，摆摆手，“我去请大公子回家了，你好好干活，不然我立马去请你老子来修理你”

说罢，走到小少年的身后，看了看单手扶着城墙，手中不断摩挲着几颗小石子儿的少年，然后恭敬的弯腰拱手，“大公子，城上不避风沙，公子热症方愈，气虚体弱，不宜在此再做盘桓，老奴背您回府休憩，可好？”

…………………………

城头之上，少年人时不时抬头观望，又时不时埋头沉思，有时候甚至探出身子，呆呆的看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与商贩。

“汉桓帝刘志，十五岁继位，二十九岁方才亲政，这十四年间，身为帝王，犹如傀儡，质帝前车之鉴，刘志内心纵有万千不忿，亦只敢谨小慎微，十四年内廷经营，后借由宦官势力终一举扫灭梁氏一族。”

“若无后事，桓帝当可算是卧薪尝胆的明君了。可人性这东西啊，虽说最难琢磨却也有迹可循，经年累月的被压迫以及一朝雪耻的松弛，种种前因必有果，皇帝老儿也逃不过。好好的人，就这么变态了，可惜……唉”

“至于汉灵帝刘宏，唉，更是不提也罢”

来到此世，茫茫然不知如何面对这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甚至没有电的时代，心中气郁难舒，这副身体年纪尚幼且大病初愈，不适宜远行，这几日便常带着家里人来此城门观望。张凡内心之事不足与他人道，又是成年人心态，不似小公子以前活泼心性，乡里众人以之奇，这稀奇古怪的风言风语，调笑段子自然就出来咯。

张凡其实内心对于旁人的疑惑调笑那听得都是清清楚楚，他却不怎么在乎，此刻，依旧自顾自的立于城头，望着城外的层峦叠嶂，木郁葱葱，又看看城下来来往往，虽是面有菜色，却乐乐呵呵的过往百姓。想着这大汉帝国锦绣河山，即将化作无尽的战火，绵延几十年，遗祸数百载，内心也是难以平静。

“这乱世，是理想与现实天地棋盘，是实现抱负与野心的大争之世。可无论是乱臣贼子，还是所谓忠臣良将；无论是割据一方的军阀，还是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无论是那冢中枯骨，还是那乱世奸雄。这世道，这时代，又有几人会在乎这些面有菜色的百姓呢？？？他们成全的抱负或者野心，代价却得让万千黎民来承受……苍生何罪？万民何苦？”

张凡前世不老着调，但从小家教都是传统教育，常年被其父灌输智仁勇信义五德。又恰好是公务人员，虽说见惯不平事，但毕竟心凉血未冷。思来想去之下，情绪激荡，难以自抑，把手往边上一挥，几颗手中石粒全都砸在城墙沙土之上。将一旁的张福一惊，心想“大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是对我不甚满意？还是说还没有回府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啊！！！！………………”张凡身体后仰，整个人舒展开来，双手举天，一声长啸，只求尽舒心中抑郁。

这可好了，现在别说张福摸不着头脑，整个城门的一干人等，全都成了丈二的道士，摸不着头脑。

突然，啸声戛然而止，众人纳闷儿间，看到少年放下了高举的双臂，接着，双手耷拉下来，耸了耸肩。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城门上所有人都听到。

“小蝴蝶，小翅膀，小角色，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自己先活下去吧……呵呵”

张福在一旁将张凡这几声轻言细语听得仔细，听得分明。心中一惊，“大公子这些话什么意思？”一瞬间的惊疑之后，张福便稳住了心神，心说“这不是我该去猜度的，我只须好好陪着公子便是。”遂又拱了拱手，态度更加的恭敬了。

张凡看了看张福，将笑容挂在了脸上，抬手托住了张福的拱手礼，同时也起身一拜“福伯，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张福虽说感觉受宠若惊，但转念又想到，公子自从热症之后，几天以来，一直如此，恭谦有礼待人谦和，便也不以为奇。背过身去，再一弯腰蹲在地上，“公子，那上来吧，老仆带你回府。”

“福伯，前段时间我是身体尚未康复，自然需要您的帮助，几天修养下来，我现在已经是完全没问题了，我自己走，咱们一起回家吧。”说完，就要去扶张福。

张福，笑着摇了摇头。

张凡也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张福没辙，起身，牵着小公子的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城门楼子，往张府回转而去了。

…………………………

“这张家的大虎，以前挺活泛的啊，现在咋看着咋怪得很”

“那谁知道咋回事，管他的，张家大公子的事儿，哪轮得到咱管”

“小声点儿，别被彪哥听到了”

张彪无语，撇撇嘴“切”

…………………………

…………………………

…………………………

张府

“兄长，此次商队便由愚弟率队吧。汎儿热症方愈，气虚体弱，正是急需人看顾之时。且嫂嫂去日已久，兄长又终年奔波，家中虽有母亲大人与吾，然，终非父母，汎儿和小虎头与兄长未享天伦久矣。”

“……嗯……路上若遇意外……”

“此次行商，亦非新开，旧途常行，必难有祸。且，吾虽不似兄长，弓马娴熟，武艺绝伦，但也不是无一技傍身之人，此次行商，由吾代替兄长，必不负所托”

话刚说完，正堂之上，中年男子紫面剑眉，目若朗星，端坐之姿如苍松翠柏，长满老茧的大手，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捋着一尺长髯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

“贤弟既有此心意，为兄甚是感激。然，此事，非是儿戏，汝初阵，便担此重任，若有差池，非是贤弟之责，愚兄亦难辞其咎也”

“可……”此时，原本歪歪斜斜坐在中年男子下首的青年男子，面露焦急，忙道。

一声可还没把下文说出来，中年男子便又把话接了回去，“但贤弟之心意吾确实感激，贤弟之论吾也深觉有理，吾便取个折中之法，贤弟看如何？”

“但凭兄长做主。”青年男子略带不甘。

中年男子将自家兄弟的表情尽收眼底，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善，那便使账房的张禄与汝同行，阿禄常与吾行于并凉幽燕之间，业务娴熟，能助你不至于为奸人所欺。”

“可……可……好吧”原本的美差，这一下子带上了账房，真真成了一桩苦差，青年男子内心无语，但念及事已至此，那便先接下再说，于是乎，犹犹豫豫了一阵，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便再把张季带上吧，路上也安全些”中年男子看了看还在嘀嘀咕咕的自家弟弟，略微无奈，“行商途中，切记小心谨慎，一路多听阿禄建议，注意安全…………”虽不知他听不听得进去，中年男子想着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也赶紧提醒外出行商所应注意之事。

“嗯……啊……哦……”青年男子此时心中别有所思，哪里有心思注意这些，都只是敷衍了事。

中年男子见状，原本正要提起自己的兄长威严，好好的跟自己弟弟说道说道，到时候真出了事，自己弟弟出去丢人现眼事小，万一把自己和整个商队的命给丢干净了，那可难以收场……

……便在此时……

小少年带着张福走到了正堂之上，“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外出回返，特来告之，拜见父亲大人”张凡，也就是这一世的张汎到了正堂，按照脑子里没消散的张汎的记忆，立马老老实实的给自家现在的老爹来了个叩首礼。

原本准备继续训责自家弟弟的中年男子，眼见长子回府，跪于正堂，相比以前的歪七八扭，礼仪规范这次做得很是恰当，内心略喜。又想着自己儿子身体还不能说完全恢复了健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弟弟不弟弟。走你……

但见中年男子，单手捋髯，面色平静“吾家子，回返矣，善，起身过来，为父观瞧观瞧”说完便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停的捋着胡子。

张汎再行一叩首礼，便起身，向自家父亲走去。（从这儿开始，世无张凡，统用张汎）

一边走张汎一边打量着自己这老爹，“紫哇哇的脸，一尺来长的大络腮胡，剑眉够长，国字大脸，搭配着显得一脸正气还很威严啊。不过咋喜欢眯着眼啊…………确定我是姓张不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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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得正起劲儿的张汎，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靠近之后，老爹那越捋越快的胡子，“哈哈哈，我这老爹有意思，看着这么正经，还堂堂正正，威风凛凛的，原来还是个傲娇啊……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张汎就从一脸的肃穆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于是乎，中年男子，居然也不再那样板着副脸孔，跟着也笑了起来。

正当父子俩正准备相谈甚欢时……

……“爹爹，爹爹，我要抱抱，我也要抱抱”但见一个小屁孩儿，块头约莫着有个八九岁的样子，但一看脸上那道呆萌的大鼻涕。嗯……很明显，不超过六岁。

小屁孩儿一把冲到中年男子的怀里，又是抱又是滚，关键还有蹭。那鼻涕……啧啧……

张汎在一旁看得差点就没憋住大笑出声，但好歹知晓如此行事有所失仪，便一直在那儿，“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脸上跟借给别人钱之后，见到了回头钱来的。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件蜀锦袍子虽说不是最上等的蜀锦所织，你老爹我可也就只有这一件呢，小祖宗你别蹭了……”原本中年男子略微尴尬，又有点无奈的抱着小儿子，抬起头，看见长子在那儿笑得那叫个灿烂。再低下头看了看小儿子也正在怀里咯咯咯的乐呵，再抬抬头，再低低头，自己也就乐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一家团聚，旁边的二叔撇了撇嘴，一脸无语，心说“笑得比哭都难听，跟打雷来的。”但不一会儿，却也不自觉的跟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大家也都笑得累了，便停了下来。中年男子举起小儿子，盯了一会儿，便又哈的笑了一下，然后道“小虎头，为父终日在外难得回返，此次正好。本来是想着等你稍大一点在给你取正经名字，但看你这身板，嚯，啧啧啧……这出去没个正名岂不惹人讥笑。”

接下来的话，一旁的张汎听得那叫个清楚，然后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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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已经想好很久了，辽，辽者，远也，希望小虎头你以后志向高远，前途远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仨都笑得脸上肉使劲儿往中间凑了，这边张汎脑子都当机了，张着个大嘴，满脑子浆糊。

“我偶像？张辽张文远？等等，雁门马邑张辽？对啊，没毛病啊，对得上啊”仔细观瞧自家老弟，得，大鼻涕还在流，“就这？这就是古之召虎张文远？？？”

这时候，小屁孩儿熊孩子突然跳了起来，“哦，我有名字咯，张辽，张辽，我叫张辽，哦嚯嚯”

然后张汎就看到自家老弟一边开心的跳着一边甩鼻涕泡的英姿，心道“…………古之召虎张文远，太有型了，此刻，我竟无言以对……”

“……囧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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