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仙录》： 古玩店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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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玩店伙计

平阳县，位于永州郡西南方，东边则临近郡府灞原城，所以在这一带里平阳县算得上比较富裕的县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最近收购了几件古玩，欢迎各位大爷少爷夫人小姐进来瞧一瞧、看一看。”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站在店铺门口大声吆喝，但鲜有行人停下脚步。

这少年看上去身板瘦弱，但却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一身灰褐色的麻衣虽然早已被洗得泛白，但还是掩盖不住少年的精神气与聪敏。

“李虎！”掌柜在屋内喊他。

李虎听到忙转身进屋，快步走到掌柜身前，满脸恭敬的神色。掌柜是一个胖胖的老者，一身棕褐色的长马褂，配上时刻挂在脸上的善意的笑容，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在李虎还只有几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便相继因病逝世，而他家的几家亲戚都不愿意收养他。无奈之下，那时和李虎父亲有些交情的古玩店老板张峰便收留了李虎，而张峰这些年来并未婚娶，更是将李虎视如己出，就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十六年过去了，李虎早已将张峰视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常在古玩店打打下手。

“李虎，过几天你去旁边的黟县去收购几件古董，价格我已经和这家主人谈好了，你去了以后给了钱便能取走，路上注意安全。”张峰微笑着吩咐。

“是，那盘缠……”李虎半开玩笑着问道。

“你小子还有脸提这个！”张峰一听，笑骂道。

记得上次李虎外出收购古玩，张峰提前两天给了他将近十两银子作为盘缠，可临近出行时李虎又来向他讨要盘缠，一问竟然都花在了喝酒玩乐上了，气得张峰说不出话来，但其实他心中却清楚得很。

县城东边住了一群乞儿，皆是些失去父母的孤儿，靠着乞讨养活自己。一次李虎和陪张峰外出谈生意，经过东城门时恰好遇到这群孩子在街上行乞，那时张峰就发现李虎的情绪变得很是低落，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自此以后，李虎就经常偷偷地用张峰给自己的零钱买一些吃食带给那些孩子。

既然李虎不说，张峰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李虎拿着钱兴冲冲地走出了店门向着城东奔去，张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唉，这孩子......”

翌日，李虎早早的来到店铺，打开店门，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遍，小心翼翼地把架子上古董擦拭了一番，见无事可做了，便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天边正在冉冉升起的阳星，内心陷入了沉思。

阳星自东方升起，自西方落下，经历一个夜晚，又一次自东方升起，自西方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好像遵循一个忒定的轨迹，然而每一天的阳星又是全新的，仿佛得到了重生。要是人也可以不断的拥有一个新的自己，而过去的那个自己永远消失在黑暗中就好了。

“咳咳......”几声咳嗽在李虎耳边响，正在胡思乱想的李虎猛的从沉思里惊醒，转头发现一名身着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他的身侧，笑而不语的看着他。李虎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老者微微一拜。

“年轻人在想什么呢？”还未等李虎开口，老丈就问他道。

李虎一愣，万没有想到面前的陌生老者会问起这个来，随即开口说道：“老人家，晚辈刚才在想如果人也能像这天上的阳星一般，每一天都有一个全新的自己，就好比轮回转世一般！”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轮回转世这个词的，脱口而出。

而老者则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忽然问李虎：“那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呃……不太相信。”李虎迟疑着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老者莫名笑几声，并未作出任何评价，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从中倒出了一个黑糊糊的物块放在掌心，递到了李虎面前，问道：“这个你们收吗？”

见老者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李虎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黑块，“这是什么……”李虎一头雾水。

“这块石头是老夫在路边捡的。”老者随意地说道。

“……”李虎一听，脸不禁抽了几下，极力地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老丈，我们店不收这个………”李虎没将石头说出口，怕折了老者的面子。

“那你们收什么？”老者故作疑惑地问道。

『这老头故意的吧！』

心中腹诽着口中却回应：“我们店只收上了年份的古董！”李虎特意在“古”字上加重了语气。

“难道我这这是上了年份的东西吗？”老者露出狡黠的神色。

李虎又一次向老者解释了一次他手中的随便捡来的“石头”和古董之间的区别，奈何老者还是坚持自己的“石头”就是值钱的东西，气得李虎直想骂人。最后，李虎实在是无计可施，也不想大清早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只好点头同意了，向老者询问价钱。

老者见自己的“奸计”得逞，笑着向李虎竖起了食指。

“十两？”李虎险些跳起脚来，这破玩意儿石头还值十两？！“不行”李虎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

老者听了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说出了一个反而让李虎尴尬的数字，“一两！”

虽然还是有些小贵，但李虎还是不情愿地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了老者手中，略带嫌弃着将那块“石头”拿来。毕竟是用一两银子买来的，李虎细细地打量起来，这块“石头”比一般的石头更沉了许多，而且其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与其说它是石头，还不如说是一块不知名的矿石。想到这里，李虎一阵气结：这和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李虎抬起头来，刚想要再嘲讽老者一番，惊讶地发现前一刻还站在他身旁的老者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我......什么情况？人呢？”顿时一万匹草泥马从李虎的心中跑过。

“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见刚才站在这里的老头？”李虎一把拉住一个正从身旁经过的路人奇怪地问道。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没有”走开了。

“不会啊，刚才明明还站在这里的啊？”李虎嘴里嘀咕着，纳闷地朝周围张望了几眼，便一脸郁闷地转身进了店铺。

“呵呵……”就在李虎刚才站的位置，老者意味深长地笑着捋了捋胡须，看着李虎回到店铺中，奇怪的是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竟并未发觉他，甚至有好几个直接从他的身体穿透过去。

回到店铺后，李虎也懒得把那块黑不溜秋的玩意放在架子上，但又不舍得扔掉，毕竟那可是自己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只好将它收入怀中。

『唉，就算买了个教训吧。』李虎恨恨地想着。

几天后，李虎带着张峰另发的盘缠出发了，在经过东城门时，一群大概七八岁、衣着破烂的孩童雀跃着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对李虎撒着娇，李虎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发出爽朗的笑声。

“哥哥，你去哪里啊。”一个小女孩仰着脸问他，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问道。

“大哥哥准备出去一趟，你们可要乖乖的哦，等我回来了给你们买好吃的！”李虎微笑着对他们承诺。

“嗯嗯，大哥哥路上注意安全啊。”孩子们跟着李虎一直到东城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李虎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城门。

“这一次不知结果如何……”站在角落里的老者看着李虎的背影，喃喃低语。

第二章 山妖

黟县位于平阳县的西北方，与平阳县相距一百多里，中间隔着一座名叫岐山的高山。

此刻，李虎站在黟县的城门口，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随即迈入了黟县。门口的县兵懒洋洋地靠在墙脚处晒着太阳，也没有去盘查李虎，其实这种现象在永州郡的其他县城也是很常见的，一般只有上面的人来视察时才会做做样子，一来永州郡长久来治安都很好，二来每座县城中都有一位特殊的大人物坐守。

进了城李虎也不拖沓，很快就找到了卖家顺利的拿到了货，先在县城中找了一家县城住下，安置好那几件古董，然后便在街上闲逛了起来，不得不说的是黟县的发展丝毫不逊色于它的近邻平阳县，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最后李虎为张峰买了一串檀香木做的佛珠，给孩子们买了一包糖果。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李虎便离开了黟县向着平阳县的方向走去，不同于来时的赶路，一路上李虎慢慢的走在山路上，细细地欣赏着岐山周边的风景，只见远处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岐山耸立在丘陵之间显得格外的雄伟，山上一年四季鸟语花香，温暖如春。

“呜呜……”前方传来阵阵小孩的哭声，李虎一听，不禁皱起眉头，心中纳闷这大山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山腰的拐角处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声哭涕。

李虎迟疑着正要走上前去，忽然小女孩从地上站了起来，竟向着山崖的方向走去，离山崖边缘几步之遥。

李虎心中大惊，也顾不上心中的疑虑，猛地冲了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小女孩，可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李虎怀中的小女孩竟化作了一缕白雾飘散开来，而李虎则一脚迈空，向着山崖下坠去，“啊——”李虎被吓得魂飞魄散，快速地落下，很快就消失在了云雾中。

“咯咯……”山上的云雾中响起了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虎渐渐地苏醒过来，他的意识还沉浸在昏迷前的惊恐中，此刻刚一苏醒，就下意识的惨叫着坐了起来，可这惨叫刚刚传出就转成“嘶——”，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疼痛迫使李虎又一次躺了下去。

“嗯？这里是哪里？”李虎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昏暗的小屋中，屋中简单的摆设着一张木桌以及一张由竹条编成的床，墙壁上挂着一张狼皮和一把弓。

“吱呀”屋门突兀的被推开，吓了李虎一跳，顾不上身上的伤坐了起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见已经醒过来的李虎，忙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去扶李虎。

“小伙子，你可醒了啊！”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喜悦，“来，把这碗肉汤喝了！”

“啊……”李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过了中年男子递过来的碗，喝了几口才弱弱地问道：“大叔，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大叔也被他问住了，疑惑地看着他：“两天前，我从山里打猎回来，在门前的河岸上发现了你，那时候你全身潮湿冰冷，要不是还吊着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活不成了哩！”

李虎紧紧地皱起眉头，试图想起什么，片刻之后，好像记起了什么，犹豫着说：“嗯……我叫李虎，是平阳县人，前几天帮我的父亲去邻境的黟县收货几件古董，回来的路上……”说到这里，李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然后我便从山崖上摔了下来。”

“不对不对，在摔下悬崖之前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李虎面露思索，小说嘀咕着，“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一旁的大叔见李虎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着笑开口说道：“没事儿，只要你记起你的家在哪里，日后就有机会找回去！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说完，大叔转身便要离开。

“嗯”李虎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思索中，听了大叔说的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问大叔：“大叔，这里是哪里？”

“这是我家啊？”大叔憨憨地说道。

“不是，我是说这里是在哪个郡，哪个县？”李虎语气中充满急切。

“哦哦，你说这个啊，这里是天水郡，岷县边界周山脚下。”

“天水郡……岷县……”李虎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他所生活的这片大陆叫做凌天界，在这片大陆上有着将近三百个郡域，永州郡在这片大陆的东南边陲，而天水郡则坐落于南方，天水郡和永州郡之间隔着十几个郡，中间起码有几千万里，就算李虎没日没夜地赶路，没有个一两年是回不到平阳县的。

大叔发现李虎面露失望，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便要转身离开，可刚到门口，却停下脚步，憨笑着说：“对了，你以后叫我王叔就行了。”

“呼！看来是掉到河里一直漂到这里了。”等王叔走了，李虎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撩起衣服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漂的太远了吧！”

经过交谈，李虎得知王叔已经独自一人生活在这片山二十几年了，靠着打猎存活，唯一的家当就是这间小木屋了，所以在李虎养伤期间，只能委屈王叔睡在地上。

一个月后，在王叔的悉心照料下，李虎终于可以下床行动，王叔上山打猎的时候，他就沿着河流向前走，一直走到河流的尽头——一道瀑布前，从王叔的口中得知，门口的这条河流是一条名叫天江的无数条分支中的一支，由于它流经岷县，所以久而久之周围的人都叫它岷河，当日他坠入山崖落入的便是这天江的一条分支，而天江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天水郡的大河，一直通向大陆的深处。

三个月眨眼便过去了，李虎身上的伤完全痊愈了，他思量着去附近的岷县逛逛，顺带找一份管吃住的活计养活自己，所以他去请求王叔带他去一回。王叔听到他要去岷县，还没等他的下文就一口拒绝了他，不管李虎如何说劝说，王叔都坚决不同意离开这座山脉半步。最后，李虎只好无奈地向王叔问清了岷县的方位，独自一人上路了。

半日后，李虎站在这座比平阳县大上将近三倍的县城门口，不禁微微地张开了嘴，实在是太大了！简直不是任何永州郡的县城可以比的！大量的人流涌入岷县，每一秒都在为这座县城带来无数财富。看守的门卫穿着一身黑色的制式皮甲，腰间配着一把长刀，煞气逼人，严格地盘查着每个进入岷县的人。

轮到李虎，两名县兵先把他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然后仔细地翻查了一遍他的行囊，在确定他没有带危险物品后，这才放他入城。

不愧是大县城，光是守卫便不同！岷县在李虎心中的地位又一次被提升。

走在人流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李虎被眼前的繁华惊呆了，街旁的店铺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李虎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包子铺，一问得知两个肉包子要一两银子，吓得李虎赶忙走开，也顾不上包子铺老板讥讽的神色。

到了中午，李虎刻意找了一家最普通的面馆，简单地吃了一碗面，竟然也要半两银子，李虎一下子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随后，李虎去了几家酒楼，恰好一家酒楼正缺人，见李虎面相不错，手脚也麻利便收下了他。

换上店小二的衣服，李虎便开始干活了——去街上招揽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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