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狂想曲》：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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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赤焱域，炑皇继位十九年，宁贵妃喜怀龙胎。

次年天中，太子平安出世，定名念羚。年中得子，炑皇大喜，下诏免税三年，天下大赦。

是日，普天同庆。

同年年末，太子突发寒疾。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多次治疗无果，贵妃亲临庙堂，祈拜数日不起。炑皇愁慌，许以重赏，下令天下寻医。

第三年初，眼见太子危在旦夕，一位自诩来自百焰山的老者，予以炑皇一片石玉。

“将之佩于胸前可保平安。”老者如是说。

贵妃得知，照做，顷刻间，太子脸色回暖。贵妃喜极而泣，因伤劳过度，陡然昏厥。炑皇悦，下令赏老人重金、封位，皆被回绝。询老者所需，老者淡笑:“七年后，望太子亲临百焰山，可收其为徒。”

语罢，身消影散，竟无一人可忆起老者模样。世人得知，以为贵妃祈愿感动上苍，遂降下仙者祛除顽疾，太子，或将得仙道。炑皇闻之，大发雷霆，隐于书房三天三夜，未出。从此，炑皇脸上再无颜笑。

虽大病三年，但太子醒来当日，便通话语，四岁时，已通读百书。且其嗜书成瘾，鲜有踏出书房之时。至五岁，可同百家辩论，不见压力。

…………

“太逊。”

这是太子对诸多学士的评论。

到了第八年，皇宫突然传出太子不孝的话题。炑皇闻之，将讨论此话题的几人处死，并严令封锁此类消息。但不久后，这依旧成为了世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听说，太子从来没有叫过贵妃母后，对炑皇，更是时常避而不见……”

今天是太子十岁的生日，炑皇看着这个几乎“未曾谋面”的儿子，眉头不断紧缩。贵妃虽是坐于一旁绣花，但目光也是不断飘在念羚的身上，只是，眼神的落寞愈演愈烈。

“今天你过生日，说吧，想要什么？”炑皇看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想……回家。”

一 我是谁

“……沐子阳……”

“不……不是……”

“彦正……”

“这是……什么……”

泛黄的灯光散落在卧室里，闹钟不时发出的滴答声响回荡在整个房间。彦正侧躺在床上，似乎着了梦魇，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着什么。

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就这么闭着眼睛翻坐在床上。紧接着，他的面孔不断扭曲，整个身子随之颤抖。

“不……我不要……不要……”

猛地，彦正睁开了双眼。

陈旧的闹铃，随地摆放的杂志书籍，睡前忘了关的笔记本……一切的一切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久远。

“又是这个梦……”不知怎么，彦正脸上写满了落魄。

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接近七点了。

“要迟到喽，今天又得被老班训斥一顿。”无奈耸了耸肩膀，他又叫到：“妈～我爸出差去了家里就没人叫我起床吗？”

稍微坐了一会，没人回应。

“比我还懒……”说着，他径直走向浴室

“对了，昨晚好像忘了和她说句晚安……这不凉凉了么?”想到一回教室就要面对她的“张牙舞爪”，彦正不禁笑了起来。

刷牙、洗脸、梳头，再偷偷挤点妈妈的护肤乳……浴室里，彦正足足打扮了半个小时。在漫长的洗漱之后，他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真帅。”彦正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自恋式笑容。“看来我……这……什么……”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不……不可能！”他瞪大了双眼，惊叫。

接着，他感觉整个世界开始天翻地覆。随之，眼皮变得万般沉重，怎么也撑不住了。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咔嚓……”

…………

黑，好黑啊……

我，是谁呢……

真冷啊…………

听妈妈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得了寒疾，差点就死了，得亏有这块玉佩保护我，可这块玉佩有那么神奇吗?……心里虽然满不在乎，握着玉佩的小手却捏的越来越紧。

“念羚，该吃饭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知道了……我……那个……”着急的跺了跺小脚，念羚飞快的跑了出去。

虽然知道她是我妈妈，可我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啊……

“慢点跑，别摔着了……”看着小家伙飞快的跑向餐室，宁贵妃脸上挂起了笑容，随即，又开始皱眉。

他，还是不愿叫我……

每天除了吃喝，念羚就把自己关在房屋里。看着窗外的其他人，念羚突然感慨：“我和他们不一样啊……”随即他又困惑的眯着眼道：“为什么呢……”

每念至此，他的耳边总会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四岁的时候，念羚喜欢上了读书，在自己小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炑皇贵妃夫妇得此消息自然是大力支持，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书籍被搬到念羚的房里。久而久之，宫里传出了小太子是神童降世的言论。

直到有一次……

今儿是李公公巡夜的最后一个晚上。

一想到今夜过后他就可以抱着大把的钱票回乡挥霍，止不住的笑声就从他嘴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呃……”毕竟是皇宫的深夜，李公公再开心也还是憋住了自己的笑声，绷着一张老脸到处晃悠。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微弱的笑声传入了公公耳朵里。随即，李公公汗毛炸立。

“莫不是见鬼了吧……”说着，他的脸苦成了一张干瘪的橘子皮。“

哎哟，劳您鬼哥哥行行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可经不起您这一吓哩。”也不管自己多大岁数什么身份，李公公就站在风中凌乱着，胡言着……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这次，李公公却没有再瞎掰胡扯些什么。

寻声音的方向望去，李公公推测：“这声音，莫不是从小太子那屋传来的。”说着，李公公蹑手蹑脚的“飘”到了太子的窗外。

只见念羚此刻捧着一盏油灯，整个的趴在地上看着书，嘴里还念叨着书里的内容：“古代智者留下的问题，三加三等于六，再加三等于九，那一直加了一万个三等于多少……”

下意识的，念羚笑骂道：“蠢死了，不就是三万零三吗，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居然还记载在了古书里。这些书，真的很有趣呢……”

而此刻窗外的某公公看着手捧古文秘史的小太子，又听着他对前人“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胆子都吓散了。随便在宫里晃悠了一下，便一溜烟跑了回去。整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更是连自己的大把钱票都不要了，一路奔回老家。

开玩笑，要是给别人知道这种对前人大不敬的话是从小太子嘴里说出来的……他什么样不知道，反正我这个“目击者”肯定是没好彩了。

如是，终此一生，李公公都张口不谈皇家事。

即便这样，到了小太子五岁的时候，依旧有不少宫里的学士似乎得知了小太子对前人的知识毫不在心的事情，便邀其组织一场知识交流会。想要看看这个“神童”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丝毫不把知识界的“前辈们”放在眼里。说白了，就是双方各出一道题，看看谁先噎死谁……

学士们出的题倒也简单，就是让小太子写一句诗来形容皇后的容貌。但这也算是宫廷里的一个忌讳，写皇后，写得好自然没事，写的不好……

说到底，这群学士就是想让小太子出丑罢了。毕竟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写字都不容易，写诗?大概是天方夜谭吧。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谁知小太子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嗯，场面一度失控。所谓的学士们，甚至是抱着看戏态度的炑皇贵妃两人，都一脸惊容。

而念羚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啊，脑子里只记得这好像是一个叫什么李太白的人写了称赞谁美貌的诗，然后就这么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看着在座学士们一脸钦佩的眼神，念羚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轮到念羚发问了。

“那个……我也不问你们多难的题目了，一加二加三一直加到一百，给你们……五分钟吧，算出来等于多少就成。”

大概是由于之前的诗句是他“剽”来的让他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念羚提了一个自以为不难的问题……结果，满堂学士傻眼了，扳手指的、心算的……一时间鸡飞狗跳……念羚看着这些人也傻眼了：不是一个等差数列就算出来了嘛，这些人怎么弄得这么复杂?嗯……等差数列是什么?我怎么知道的……

很快五分钟过去了，学士们弄得满头大汗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小太子瞅了瞅这些“知识渊博”的“前辈”们，无奈道：“五千零五十……”

话音刚落，大批学士纷纷表示自己刚才的确算出来了，只是不确定所以没说……

闻言，念羚翻了翻白眼，留下一句真逊便离开了……

今天是念羚的十岁生日，炑皇看着这个从未叫过自己父亲的儿子，心里一阵酸楚。一旁绣花的贵妃亦是这样心乱如麻，也不知是第几次戳到手指了……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炑皇叹了口气，问到：“今天是你十岁生日，念羚啊，你想要点什么呢？”

对啊，我想要什么呢？

念羚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自己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对于父母，更多的是抵触大于喜欢。

“感觉我……真的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啊……对啊，我不属于这里……那我，是谁呢……彦正，彦正……对啊，我是彦正……我……”

念羚就这样低着头，说着一些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一旁的炑皇却不禁有些担忧，这孩子，该不会着魔了吧……

“念羚？念羚？你没事吧？”贵妃焦急道。

“我……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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