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只是为了活着》：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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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到底怎么个意思？说话啊！”一身黑色斗篷罩身，却依旧遮不住其宽肩阔臂，斗篷帽檐下一束钢髯突出，这宽大斗篷遮不住壮硕。其猛锤桌角突然起身，爆喝道。

只见到在一间暗淡的小屋里，四张交椅分立两处，其上有人皆缩斗篷之下，看不清其真实形貌，微微浮动的斗篷露出黑暗中的一鳞半角，爆喝之人正立于左侧首位。

“不急，彼岸花未开，时间还早。”右侧位首斗篷下抬头举目，传来咳嗽与微喘声，听其言犹若将丧之人，观其影当是‘红尘罩面，岁月披身’朦胧之像。微倚交椅，慢慢低头。似看不惯这时间的浮华，又舍不去这满目白发，醉意正酣。

露须之人似有话欲语，微微驻首后，跌落交椅。

余下两交椅虽亦有两人，但皆系斗篷之身，微靠交椅不言不语。

就这样静悄悄，半柱香许。突然右首老者举目主位望去，不知何时主位已多处一人，其身披斗篷直坐于正中，较之与其他诸人不同的是，其斗篷黑丝作底，金丝修边，领间有白玉作扣。虽不见其样貌，但见其影当如鼎立春秋。

中堂之人微敲桌子，随之语道：“诸位却是许久未见，不知可好些？”看了看又道：“却不曾想酒家也来了啊！”

左手第二交椅之人闻之，随意抱拳道：“酒干人未尽，沧海物是非，你都没死，我怎舍得死呢？”

见其语罢，右手首位老者接道：“诸年未见，陛下依旧年富力强，可怜我等皆休矣，感情事后再续，此次聚首为‘昊’故。但听此言，在场皆颔首称是，谈及‘昊’字莫不微颤。

中堂之人听及昊似忆起噩梦尽头，手指微颤片刻。当其抬起头颅时，仿佛血光凸显狰狞可怖，“杀、杀、杀，斩草除根，不死不休。”其紧捏拳，筋骨暴起冷喝道。

其下诸人尽皆同意，之后详说细节，匆匆而散，盏茶之后空无一物的大堂之中，出现一人，细细看来怎道是四人中最不起眼之人，当时立于右手后位，寡言少语。其于堂间漠视，便转身离去。其走时隐约传来女子冷吟“诸天九地，八荒十域，红尘锁骨，岁月难离。”

第一章

深秋九月弥漫于古城大街上的枯叶，随着远来戍边将士的马蹄，支离破碎。

古城整条大街商铺散落，古九铁匠铺位于街道尽头角落，若不是幌子翻动，许是会寻之不至

依稀可辨写有‘古九铁铺’四字的灰褐色破幌子随着风沙在绕着木杆上下翻飞，幌子下边是一间土木结构建成铁匠铺，铁匠铺门面中间以双开门设计，两片门位于整座铁铺中间，裸露的木板似经历时间的冲刷显得有些破败，两侧距地面三尺以上为木质交窗，交窗颜色仿佛常年碳烤般，黑漆漆的显得脏乱，在门外只有一匹黄骠马孤独的打着鼻音。

昔日敲打铁器的‘哐当’声已消失，从窗口望去数个铁匠或是学徒，聚拢一处，望着后堂出口聊着事情。这时自出口走出一人，只见皂角衣物环首刀，发带巾帽赤面容，不怒而威之态，堂堂正正之资。此人却是不看堂下数人，独自跨过门户骑上马儿渐行渐远。

待那人远去，堂下一位赤膊老铁匠似是无奈说道：“怕是祸事已”。正当堂下数人正要询问时，自后堂口又出来一人，却是一个九岁丫头，穿着灰白衣衫半襦裙，额前发鬓分左右垂下，其余皆束与脑后。小丫头出后堂时就已带愁容，向前行至老匠身前躬身一礼道；“李伯，父亲要见大师兄，劳烦您派人去寻回，事急”。

李姓老匠却也不推辞，吩咐道：“阿九、小六，速去八宝坊，拙你师兄前来，他毕在此，若是不回，给我绑回来。”堂下其中两人连忙回应，匆忙间便出门去了。

李姓老匠驱散余下数人，拉着丫头直往后堂而去。

再说后堂，此时后堂明堂之上，立一人约三四十岁，发髻灰白尽数束于头上，以一条青巾箍住，修长身形被一件灰色长袍罩身，面色蜡黄，双目清亮，唇下一缕寸长胡须，眉宇间依稀带着儒雅之容，衣物面目显的破旧，却被此人打理的一丝不苟，不管何人都不可能调出毛病。此人正是此间铁铺老板庄九御，人称铁老九。此时铁老九身体正面朝着大堂中央，左手下垂，右手抱于左臂上部，右手食指抬起落下来回拨打，眼睛看着堂中悬挂的一幅公输子之像，双眼迷离，思绪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老李，燕王府崔长史来信了”。听到自前堂传来的脚步声，庄九御也不回身，待到人近说道。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已经.....”李老匠猛然一哆嗦，急忙说道，抬头看见旁边的丫头，却止住了话语。

庄九御这时回转身体，对着堂下两人，摆摆手想让丫头下去。丫头却是脸一嘟，嘴一噘，“哼，我还懒着听哩”一摆襦裙气冲冲的出去了。

“这丫头，真好”庄九御眉头稍缓，笑骂道。又想起什么面目悲切。

待丫头背影消失，李老匠就急不可耐道：“崔秀才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吗?咋还写信。”

“你自己看吧！”庄九御没好气的说道，随即递过来一封黄褐色信封。老李匠用衣襟擦了擦手，接过信封，只见黄褐色信封半尺见方，信封表面有‘九哥亲启’四字，信封的开口处有朱漆残留，李老匠随手一抖里面的信件随之倒出，是一页白纸，上边用楷书写着数行字迹。拿起纸张老李匠便看了起来。

数息过后，突然李老匠上前一步，直扑庄九御攥住其衣襟上口，虎目狰狞直视庄九御，喝问道：“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啊？”说着说着眼中已是水雾弥漫。

庄九御好似早已知道会出现这个状况，任其摇晃也不做反抗，只是伸出衣袖中的右手拍打他的肩膀以做安慰。叹了口气道：“崔小子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不可能，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骗我，否则我便去杀他何妨。”

庄九御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哽咽声随着响起：“燕王呢？那可是一代啊！就这么没了，竖子竖子啊！”

“燕王老了，薛师也老了，他们已经拔不动刀，也提不起笔了。否则怎会有这糊涂事发生。没想到临了、临了却不休刀，哈哈哈哈！”说着说着仿佛自嘲一般，目光却看向堂外南山的方向。

李老匠顺着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罢了罢了，趁我还能动一动，就随你走一遭，生死漂泊，无畏苍生，十年我这老骨头还能拼的起。”说着就迈着蹒跚的步伐，向着堂外走去。

“拜谢李老，他日若能再回故乡，当侍奉左右。”庄九御那不屈的脊梁，此时已为李老匠弯下。

堂前的槐树下堆积着厚厚的落叶，槐树的枝桠渐渐老去，但却从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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