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异仙之我不想修仙》——十三的洛七呀》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残明风云录》免费试读_凝枫子。
第一回 李自成东征寇山西,周遇吉奇谋拒顺逆
词曰:
春光复红桃再盈,却不见,朱颜青丝凤阙凝,唯幻梦,罗裳拈秋定辽平。
金纵华贵锦纵清,亦难抵,日月靖空苍穹明,独痴冀,孤忠可使中原平。
――《韵兰卿·旧念》
诸位同袍,话说“朱明”乃汉人所建王朝之末,其后清廷入主中原,因恐他变,乃于初时尽迫汉人,所以在下所揽这首词单道那明亡清立,诸遗民思念故国之情深,却无处可深冀之悲,至今想来,由令人有悲忿下泣之意,然明实非自思宗自缢煤山便亡,其后在江南半壁尚有弘光、潞王监国、隆武、鲁王监国、定武、绍武、东武、永历等六朝二监国,及台湾延平王朱成功一脉,这各朝各处皆有中兴之望时,然各朝各处皆是内斗不止,为利纷争,乃至清廷得趁此破之,岂不堪恨?堪悲?以是吾撰此书,欲以此示警中华时人后人,莫要再因事因物内斗纷争,须团结齐心,和谐一致,共谋家国民族之大利!免使外贼有趁虚而入之机也!
诸同胞请看正传!
话说那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百战灭元,立大明二百七十七年天下之基业,复华夏衣冠之仪,驱元蛮归寒境,然盛而转衰亦历朝之常理,明未思宗由检虽欲尽其力挽大明于水火,乃何天数己至,思宗生性又多疑不端,难尽信于臣,乃至袁崇焕冤死,孙承宗自缢,卢象升殁亡,终使闯贼李自成势渐作大,崇祯十六年,李自成于襄阳自称新顺王,九月于河南汝州大败明督师孙传庭,灭其主力,十月李自成以大军十万围攻孙传庭,十月初三孙传庭战死,《明史》言:传庭死而明亡。从此顺军无大碍。
崇祯十六年冬李自成攻占陕西,预取道山西而攻京师,山西总兵周遇吉与山西巡抚蔡懋德急布黄河之防,并向京师乞援,因时京中兵力空虚,崇祯帝仅派副将熊通领兵二千往援之,周、蔡二人见之无奈,只得尽力布防,周遇吉留熊通防守黄河,自往代州建防。
崇祯十七年一月初一李自成僭号称帝于西安,伪立国号大顺,改元永昌,改西安为长安,平阳守将陈尚智于正月随即降顺,并劝降熊通,乃教其往代州劝周遇吉投诚,周遇吉见熊通后大怒,斥其道:“吾受大明厚恩,岂可与汝同随叛逆?!汝统兵两千,不去杀贼,为何反替贼作说客?!”言讫,便命立斩熊通,将首级送往京师,以示己誓死效忠大明之决心。
正月初三李自成命作东征檄文诏告天下,欲张其声势,乃于檄文中假称前锋刘宗敏率五十万大军先进,李自成亲提百万大军于后。一月初八,顺帝李自成发兵两路东征,欲陷京师,乃亲率其下权将军刘宗敏,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谋士李岩等率军二十余万出发。
一月二十三日顺军至平阳,平阳知府张璘然献城降顺,二月初六顺军至太原府,山西巡抚蔡懋德与副总兵应时盛等据城力守,却不料城中巡抚标营将张雄见顺军势大,顿生降顺之心,乃于二月初八献门降贼,城遂破,蔡懋德与应时盛等俱自尽殉国,顺军于太原休整十六日,续而北上进取大同,陷黎晋、潞安,直至代州下寨,代州守者乃是山西总兵,姓周名遇吉,忠勇绝伦,武艺高强,李自成闻之,便派使入城劝降,周遇吉接见顺使痛斥一番并骂道:“逆贼岂不闻熊通之事么?”
便命斩来使,悬其首于城上,将顺使随从各打三十大板,教其回报李自成。
自成闻事大怒,即命权将军刘宗敏领兵五千攻城,军师宋献策亦请同往,自成允之,周遇吉见之即命众将上城严守,自率亲兵数百提枪出关迎敌,两阵对圆,顺军阵中宋献策拍马出阵指谕周遇吉道:“汝所忠之明气数尽矣!今大顺皇帝乃天命所在,汝怎敢逆天而行!还不速速降顺!”
周遇吉大怒道:“腐败竖儒,何得乱言!速着你军中主将出来受死!”
顺军中刘宗敏亲信骁将刘斌听了,飞马抡刀直奔遇吉,遇吉冷笑,拈弓搭箭射出,正中刘斌咽喉,刘斌落马而死。
刘宗敏大怒,挺刀直取周遇吉,遇吉舞枪迎之,战不数合,周遇吉左手持枪,右手一把抓住刘宗敏刀柄,轻轻用力折作两段,刘宗敏大惊,回马急要走,遇吉神枪疾刺而来,刘宗敏急将头偏一偏,那一枪正将刘宗敏右耳挑下,刘宗敏血流满面飞逃回阵,周遇吉见了驱兵掩杀过来,顺军前队纷纷大乱,还是那牛金星、宋献策有些见识,急下令骚动后退者斩,又传令中队后队一齐杀上,遇吉同其亲兵只数百人,当不得顺军人多,那时杀贼百余人后,只得退入代州城中,极力抵御,与顺贼之军相持十余日,共击伤顺军千余人,却无奈城中粮草已尽,将士空腹不能杀贼,只得引军出城,退入宁武关中,宁武距凤凰山之北,传说由凤凰所化,故又名凤凰城,民间传闻此关遇敌侵犯便可化作凤凰飞之而去,宁武关在山西境内与偏头、雁门二关统称为“外三关”。外三关之中,偏头为极边,雁门为冲要,而宁武介二关之中,控扼内边之首,形势尤为重要。
再说李自成紧随其后,率众接踵而至,命刘宗敏列军于关下,耀武扬威,并令全军齐呼:五日不降!即屠全城!休论草木!片瓦无存!
周遇吉于城上听了大怒,便命军士将大炮尽数架起,亲自同众兵瞄准放之,连番猛轰不止,炸死列队于城下之顺军万余人,刘宗敏飞马逃得快,免得炸死,灰头土脸的入营哭诉于顺帝李自成,自成大怒,便欲下令全军齐出强攻,宋献策急忙挡住道:“不可!,强攻伤亡必众也,可教军士于四处捉些流难愚民,使流民于前当炮,吾军锐卒精兵自于其后,见机伺隙猛攻,吾料那周遇吉为保自己清名良誉不毁,必不敢开炮击民,说不定还开关纳民,如此,宁武关可破也!”
李自成颔首称是,便下令教各营各分出些军士去四处捉拿流民。
刘宗敏埋怨宋献策道:“宋军师真不负己名也!献得好妙策!既有这般好计为甚不一早便献出用来攻关?!倒害得我吃了些炮灰!还险些被他炸死!”
宋献策闻言,倒疑其嘲讽,顿时羞惭不已,一张脸涨得通红,默然低头不言,丞相牛金星忙来劝解圆场,李自成便于营中赐宴与众将欢饮,当夜无事,不表。
次日李自成亲提大军攻城,将所捉流民尽驱于前挡炮,顺军远隔待机,磨拳擦掌欲攻,城上炮弹过处,血肉横飞,城下难民哭声震天,早将周遇吉惊动,遇吉上城急令停炮,李自成见了驱众猛攻,城上无炮单靠弓矢如何当得那如虎似狼的顺军?早有顺军架起云梯爬上城来,还亏城上将士一心,奋勇抵御,周遇吉当先持矛,将先爬上城的几个顺军搠下城去,又传令往其他门各调军来助守,当日顺军几番进攻尽被明军击退,自成见天色已晚,明军士气又盛,只好收兵。
次日李自成复领兵攻关,仍用前计,周遇吉猛思得一计,令四千军士埋伏关门左右,便命开关门,自率精兵数百出关,径往阵前搦住顺军混战,令城内兵士速护关外流民入关,李自成见此大好机会,即将鞭一指,顺军一拥杀上前去,宋献策见关门大开,心中生疑,忙谏道:“陛下!周遇吉通晓兵法,今其大开关,内中必然有伏,此是彼使那请君入瓮之计也!”
李自成急要破关,哪里来听,只道:“先生固多谋略,只是太多疑了!多疑则难取胜,此分明是周贼要救愚民,故使空城之计来唬我,我若不攻入去,正吃他愚弄了!”遂不纳宋献策之言。
再讲顺军围住周遇吉攒杀,周遇吉神枪旋舞翻转,犹如那纷瓣梨花飘落也似,连挑杀顺军数将,遇吉见流民俱已关,便佯败飞速退回关内,假作慌乱急欲闭关门状,刘宗敏见了,欲报前仇,便当先涌越提刀杀入关中,待得顺兵大部进得关中时,只听得“轰”一声号炮响,左右四千伏兵杀出,遇吉亦回马转枪率众反攻,三面夹击,顺军大溃而乱,自相践踏,死伤甚众,明兵各各争先狠杀,刘宗敏大惊,急急挥众退出关来,周遇吉见刘宗敏袍色华丽光鲜,急取弓搭箭“嗖”一箭射去,还亏天佑刘宗敏,这箭偏了偏正将其左耳射下,复如前日一般血流满面,急急将马连加几鞭飞逃,犹嫌太慢,顺军亦于其后跟着飞逃,城上早架起炮来,往下痛轰一阵,炸死顺兵甚多,刘宗敏马快逃得残生,然亦被炮扬起之尘土弄的灰头土脸,其双耳又失,作了个冬瓜将军,此时鲜血灰土遍身,狼狈不堪,端的十分可笑。
待顺军逃得回营,李自成点查军马,共伤亡了数千人,转头又见了刘宗敏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的可笑模样,不由的拍案大怒,吼道:“不擒此诡诈匹夫,朕誓不为人!”
又问道:“众将还有何计可得此破关?速速献出,朕当重赏!”
宋献策默然无言,众人亦面面相觑,不发一声,李自成愤极,一脚踢翻面前桌案,大叫道:“既无计策,明日便全营军将齐出!与我舍死强攻!无论伤亡如何也要得此破关!”
牛金星忙劝慰道:“陛下万不可如此!为今之计,只有绕城筑起长围,将彼困于城中,待得天长日久,关中柴米粮草一尽,便可不废一矢而得此关了,若奈不得日久,且往大顺临近所属州县传谕:有明军所遗劈山炮者,速速调来!到时以炮攻关,安得不下?陛下宜暂思量些也,不可胡乱行事。”
李自成听了,思忖片时,以为然也,便一面命军士绕城筑长围,一面命人去所夺州县传谕调劈山炮,至此两方便僵持起来。
果然顺军一用围困之计,久之城中粮草不敷起来,火药也将要告罄,遇吉便遣使四出,至大同、阳和、宣府、居庸各处求援请饷,乞增兵以退贼。
却不料这近处各镇之监军高起潜、杜勋等俱是些腐竖无能之辈,全无援救之胆,统是引颈观望形势,推延时日,就是不敢发兵。
使者回报周遇吉,遇吉长叹道:“大明如此……危矣!”有将领三人见此情景即私往劝周遇吉道:“将军忠于大明固是,然将军不可因一人之孤忠,而误全城军民生灵之性命,以吾等所见,今大明内忧外患实是气数将尽,今大顺强盛,此番必得京师,将军不可逆天也,何必定殉明廷?将军不为己身所虑,也需为城中妻小、军将、百姓一思!便使不降顺,也需改变策略,不可与贼硬拼也!愿将军深忖之!某等死而无怨!”道罢齐齐跪下!
遇吉听了三人所言大怒道:“人生于世当以忠义仁孝为先,如此则可谓人杰!纵死亦不负此身躯,得留清名于后世,如此则可谓鬼雄!若为苟活即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则与禽畜何异焉!不如就死为当!吾一关之众抗贼已有数日,虽苦,然亦为曾有一人言降事,如此可见我部一军皆忠义也!百姓一城亦皆忠义也!今汝二人何敢因一己之利而言降,坏我一城忠义之名!”
遇吉又长叹一声道:“趋利避害人之天性,汝等欲活我亦不当,念汝等前功吾不以大明律法罪汝等,只是汝等既欲降则不可再留城中,坏我一关忠义之名,汝等自出关,往心所愿往之处去罢!”
三人听了周遇吉之言,皆痛感涕泣道:“我等一时为心中邪贪所惑,竟忘却忠义大道,直至此时闻将军之言方才顿悟已过,今见将军忠义我等已不胜羞愧,又有何面目不顾廉耻苟活于世?”言罢三人皆拔配刀自刎,遇吉见了伤神不已,命人以棺将尸殓之,于关中火化。
遇吉回至自己官邸心中郁闷万分,其子伯明其时年方十五,见父闷闷不乐,即上请来行礼问安。
那伯明生得英俊潇洒,天资亦甚高,且精通四书五经与古今史略得失,亦从其父处习得一身好武艺,见者无不赞其少年英才。
当时遇吉见了伯明,乃问道:“你不在书房中好好读书,出来作甚么?”
伯明道:“国家危亡之际,诗书读得再多又有何用?此时正是当效汉之班超投笔从戎,报效国家之时也!”
遇吉异其言,乃佯怒喝斥道:“小儿何得胡言!汝这些话是何处听来?系是甚人所教?不读书如何中得举?不中举如何做得官?不做官如何报得国?”
伯明道:“科场中举只做得文官,父亲岂不闻古人言: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治世须靠文官,乱世当靠武将也,儿以为:治世当为文官理政报国,乱世当为武将定乱效力!如此方不负天生八尺之躯!
遇吉闻言,转颜为喜问道:“然汝此时尚少,何得便言八尺之躯作武将效力?”
伯明正色道:“先朝嘉靖时大将戚继光将军少年时便言:“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孩儿此时亦少年也,自信不亚于戚将军!”
遇吉听了大笑道:“真狂傲子也,汝自比于戚将军并言不亚,真不知当世孰人狂傲可过汝,然汝少年便立此大志,如此方不愧为我周家子孙也,吾日后大志事业,便当由汝继承了!”
言罢,以手搭伯明肩道:“走,见你母亲去。”
二人遂齐入内屋中,只见夫人刘氏正在缝裁衣裳,见了二人即起身相迎,问道:“相公回来了,不知援救退敌之军可曾来了么?”
遇吉转身看她与伯明,长叹一声道:“夫人莫问了,速速与孩儿收拾东西,吾当引军与贼军交战引其主力,再遣人从偏僻之处护送你们出关,你们出关后便立刻南下福建去罢,莫再回来了。”
伯明闻言问道:“如此,父亲将何往?”
遇吉道:“某身为大明总兵,誓当与宁武关共存亡!今你等往南方,便可为周家留存一脉之血,周家有后,我也算是略尽孝宜,可对的起列祖列宗了!”
刘夫夫闻言大惊,急拉伯明同跪下道:“妾与孩儿愿与夫君同为国死,不愿瓦全而生!”
遇吉怒道:“莫再多言!速去!”
伯明道:“父亲请再听一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今城中众将士岂无家室邪?然独父亲送家室出城生之,岂不使将士百姓心生不平之心?争欲送家室出城?若如此则全城不能一心也,此时若不全城一心,岂不危矣?故父亲今所为是非全忠也,岂不使英杰笑之?况报国非父亲一人之是,孩儿、母亲,天下人!亦有任也!今愿舍死以全一门之忠!”
刘氏言道:“夫君,孩儿所言是也,周家虽不能如至孝之门,但能全忠,亦无愧于后世!”
遇吉听了二人之语,大笑道:“好!好!有如此子,如此妻,全一门烈名,夫复又何求焉!我等便与城共死,吾无憾也!”
再言李自成筑围久守,亦不时派兵攻之,皆因周遇吉防守严密,被迫而退,几日下来又折了千余人,劈山炮又不见调到,自成因此烦闷不已,这日自成思略再三,便命宣牛金星等入帐商议撤军之事。
丞相牛金星大惊道:“大军至此,何故撤军耶?”
李自成道:“周遇吉拒关死守,我兵久不能胜,已疲甚矣,况宁武关后诸镇,俱有重兵,及江南勤王之师亦或将至,若来救援兵于东、南两路齐攻,我兵如何能当,不如早日回长安休整,伺机再攻亦是不迟?”
军师宋献策道:“陛下多虑也,宁武关后诸镇总兵俱庸才也,只会观望形势,彼畏我兵势之盛,必不敢来救,至于江南,则有八大王张献忠牵制,勤王之师必不得速至,我兵此时气势正盛,若不乘此大好之时速取北京,日后机会不知在何日矣,望陛下止退兵之议。”
谋士李岩道:“陛下,宋军师之言是也,量宁武关中兵马最多不过一万,我兵二十倍于敌,彼不过凭城顽抗,何可惧也?天长日久他等不过坐以待毙,况几日后只要劈山炮至,量这小小关隘之城必不可挡,城墙一破,城内残兵岂是我大顺军对手?待此关破后,直通北京之路再无险要与有名之将阻当,我等便能直捣明都!故陛下决不可退兵也!”
李自成听了“直捣明都”四字,顿时精神振奋,激言道:“二位先生所言是也!朕险些因一时之挫而自误大顺江山,今朕意决矣,此番东征不下北京,便誓不踏西返之路一步!”
宋献策、刘宗敏、李岩都齐道:“陛下所至乃天命至,孰敢逆天?此番明朝江山必属大顺!”
唯牛金星听着李自成话中的“西返”二字,以为不吉,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这时忽有一传令官入帐禀报:“宁武关有使前来。”
自成笑而戏言道:“莫非惧而来降乎?”
刘宗敏恨道:“管他作甚,恐怕又使奸计!望皇上斩这贼使,略泄臣心中之忿!”
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皆道:“不可如此,我大顺天朝岂可因忿失仪而遭天下人疑,且见一见,若有甚狂妄言事,再斩不迟。”
自成称是,便命宣进,来人入帐跪下,参拜李自成毕,自称是周遇吉家将,为传递周遇吉密信而来。
言毕,那人急递上密信道:“陛下,我家将军为这一城生灵性命,情愿归顺大顺朝,只是城中有几个愚忠不知轻重者誓不肯降,将军因多年情义,不愿火并相伤,亦怕殃及百姓,故来请降,今夜子时开关放大军入城,想天兵入城,他等为顾自己家眷必肯归降,为此将军教我来递此信,以为见证。”
李自成听了,将信将疑,便打开那封信看,只见上写道:
明山西总兵周遇吉谨参大顺皇帝陛下,遇吉自幼诵圣贤之书,立誓以忠义为先,仁孝为本,因不晓天道轮回,乃愚至不知天命之所在而抗之,遇吉本欲身殉明社,以死报国,然见城中生灵是属无辜,故仍痴望待援以求保全,不料竟不可得,乃深感明祚将倾,前负隅顽抗伤损天兵与权将军,实遇吉大罪也,遇吉观天象、见人言皆显顺将代明而立,遇吉又见各处人心向顺言:迎闯王,深感不能逆天,故愿归降,然遇吉部下执拗之辈甚多,皆不愿从,遇吉与彼等同袍从军多年,亦有深情不愿伤他等,望陛下谅而恕之,兼恐天兵入城,而逆者顽抗,战之伤及百姓,故遇吉欲于今夜子时开城请陛下入,欲逆者见天兵已入城,顽抗之意必泻而降,如此既可免天兵再厮杀劳碌,又可免得误伤百姓,乃至妙也,望陛下允之,臣周遇吉顿首再拜。
大顺永昌元年X月X日
李自成看了信中言语恭顺,心中大喜,哈哈大笑一阵,便命准备龙袍御驾,待子时入城用。
牛、宋、李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刘宗敏却奈不得,即问道:“闯王,不知那周贼说些甚么东西?”
李自成听了,斥道:“甚么闯王?朕现是大顺皇帝!还有!谁教你称周将军为贼的?他马上便是朕的大将!朕要封他作兵马大元帅!使他为朕征战天下!”
言罢,将信递与牛金星道:“丞相传看。”
接着又在帐内来回踱步,拍掌喜笑念道:“周遇吉勇略忠义,于朕所见所闻的人中,怕只有袁崇焕,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等可与之并论了,朕今得他,何愁不能横扫天下!”
牛金星将信看毕,又传与李岩、宋献策、刘宗敏等看。刘宗敏两番受挫于周遇吉,心中深恨,今又听李自成言待周遇吉归降便封为“兵马大元帅”官位在已“权将军”之上,心中顿时惶恐不忿之感交集,乃大嚷道:“皇上休信这贼!定是奸计!要赚皇上入关,关门打狗!”
自成听刘宗敏将他比作狗,顿时大怒,斥道:“你休要胡言!因妒意谗佞于朕!欲使朕弃忠义不用!朕岂似崇祯昏庸?若不念你初时不惧危势,誓死相从,今必重惩!”
李岩、宋献策二人道:“陛下息怒,周遇吉来降固是大喜之事,然此人愫多诈谋,陛下不可轻信其言,置抵防不顾也!纵今夜真要入城,陛下也不可以身犯险,当使人先领兵入之,若见无事,陛下御驾再随入不迟,望陛下从我等衷言!”
李自成喝道:“你等真个多疑!彼以诚待朕献降,我亦当以诚待之,不疑于他,方可获其忠朕之心,若我今先示疑于他,遇吉必惧我不见信于他,恐我害之,而日日对朕怀惊惧之心,若这般,朕日后如何仗他忠勇为朕征伐天下!朕意决也!今夜子时朕御先入,尔等随后,无多言!汝等退去!”
刘、李、宋等见自成坚执,怒而不从,无奈只得一齐出帐,到了帐外,李岩暗问牛金星道:“丞相见识甚渊,岂不知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之理?今周遇吉之降是真心假意尚不知晓,岂可轻信而进?丞相方才为何不出言上谏陛下试险之举?”
牛金星道:“逆鳞不可拂,天威不可拒,上意如此,我有何法?方才我纵出言,怕亦只可得陛下斥尔!李先生莫言了,陛下天命在身,有百灵相助,自然无事的。”
李岩听了,呆看牛金星半晌,良久,长叹一声,对牛金星作一揖而去。
到了夜半子时,李自成换了龙袍,带了冠冕,坐上御驾,点一千精兵护送在前,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领二千精兵随后,刘宗敏留守大营。
至宁武关北,果见城门大开,城上漆黑一片,李自成大喜,便命先悄声入去,到关内再鸣锣击鼓喝道,教周遇吉迎教驾。
顺帝驾发行入关中,自成正要下令鸣锣,攸的只听一声炮响,城上轰的降下一道粗铁栅门,将李自成的一千人马与牛、李、宋等三千人马隔作两段,城中西、东、南面各一队人马杀来,人声鼎沸,城上亦是灯火齐明,只听得一片声大喊:活捉闯贼!活捉闯贼!自成大惊,情知中计,急命军士砍开铁栅冲出,却不料那铁栅乃精铁所制,刀砍斧劈痕无有,自成急复教搬推开来,一时却哪里推的动,城上乱箭早攒下来,射死顺军无数,自成急切无法,惊惶不已,急命身边人马挡住城内冲来之军,又叫外头用火化开铁栅门,牛、李、宋还未及奉诏动手,早听得东西各有炮响,每边各有一队大明骑兵杀来,牛、李、宋惧骇欲死,无暇顾及自成,慌命二千人将他三人环围护住抵战,方保得三人暂且无事。
这时苍穹忽然风起云涌,雷声滚滚,极似天谴恶人之征兆一般。
李自成见了骇惧万分,惊恼不已,城中明军早将李自成围住杀来,周遇吉手挺钢枪当先疾冲,大喝:“伪顺闯贼,今日上天诛汝!不速速自缚,更欲何为!”当时明兵士气甚盛,一时凶狠无比,顺军被杀者甚众。
自成见了心中大恨,拔剑指天,不甘大喝道:“天也!天也!真要亡我李自成乎?若真如此!昔日在潼关,我大败于孙传庭手,只剩一十八骑,那时何不使孙传庭擒杀我,也算全我枭名!今偏偏在我事业隆上之际,成功在前之时,以此劫覆我!我空有二十万大军,却因一门之隔使死诡诈匹夫之手,后世人必耻笑我为无能之辈!真好可恨!天也!天也!何捉弄人至此!”
说话间遇吉早已冲到,自成身边几个忠心兵士急上前顶住,以身护之,李自成见了愈恨,泪流满面,将剑横于颈上,正要自尽。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劈下,照李自成头顶而来,遇吉见了大喜,心想:上天终要为大明除害了!故手中枪略停,慢了下来,不再往前冲,只等天雷将李自成劈作焦炭。
不料那道雷正从李自成头顶过去,正中城门边那道铁栅门,将那铁门劈的粉碎,自成见了大喜,急弃了剑,驱马率顺军冲出城去。
遇吉大怒,策马疾赶,命全军齐喝,大声下令城外之军阻住顺军,一时明军奋勇挡住,顺军复被挡住,重陷危境。
遇吉赶上李自成,把枪逼住切齿咆哮道:“狗贼!哪逃!今日就算天留汝命不诛,我逆天而行亦要杀汝!”
喝罢,把枪便刺,自成急翻身,一下子摔下马来,方才险险避过,遇吉愈怒,复疾刺,李自成急窜滚避过,遇吉枪刺来,自成便在地上去来乱滚以躲,遇吉一时倒也刺他不着,只是李自成在地上这阵乱滚,早弄的一身土尘,灰头垢面,龙袍早成了一堆破黄布条,头上紫龙金冠弯在一边,破成两半,哪有半点皇帝样子。
正是:
帝王威仪荡无存,
浑似优伶份乞人。
毕竟荡寇无龙气,
唯只天命暂其身。
自成在地滚时,见旁有朴刀一把,急扯过来,招架遇吉钢枪,却哪里战的过?只得用力将刀望遇吉面上一贯,回身便逃,遇吉怒甚,将枪照李自成后心飞掣去,眼看李自成便要毙命。
只听“当”一声,不知何处又飞来一条钢枪,正碰着遇吉钢枪,双枪相击,火花激迸,又各自弹回,遇吉接回枪看时,只见对面接枪者乃是一虎面将军,威风凛凛,李自成见了大喜,急叫:“制将军救驾!”
来者正是李自成妻弟,大顺制将军高一功。
原来高一功这夜正运劈山炮到,听闻李自成犯险入关,大吃一惊,急忙领军冲入来救,这时正好到此,见顺帝危急,便出手相救。
当下高一功横枪立马道:“陛下先去,臣来当他!”
周遇吉见了,急传令两翼裹住顺军,莫使逃走!
此时天上忽起一阵怪风,夹雹带雪,只望明军阵中刮来,众明军顿时恐慌不已,四散奔逃,大溃无形。
周遇吉见之,默然一顿,略片时即暴吼一声,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挺枪独骑向李自成追去,高一功横枪不动,待遇吉马从旁过时,他竟将枪往下照遇吉马腿上狠扫,顿时那马前蹄双折,将遇吉掀下马来。
周遇吉只一个翻身立起,怒喝一声,直撞过来,高一功亦跳下马来,提枪与其步斗,二人你来我往,搅斗起来,两条钢枪衬出寒光闪闪,映在一处。
正是:
蛟虬相迸横流激,
苍云突狞碧海倾。
银月光映雪涛涌,
离散纷落倍寒凄。
二人斗经五十余合,正似狮虎相争,胜负难分。
正斗间,高一功却突然跳出圈子,把枪架住道:“将军住了,将军武艺高强,谋略惊人,乃世间所稀之将才,若就此陨落岂不可惜……”
话未完,早被遇吉喝住,遇吉大笑道:“劝我降贼无异于赴水摘天星,观你武艺亦算佼佼之辈,却为何甘心助贼?你生大明土地,命属大明,因当思报明之恩育,却为何竟欲顺逆覆明?”
高一功叹道:“将军言之差矣,毕竟将军不是民间百姓,不知民间之疾苦,我等所以起反皆因明庭官吏贪庸非常,剥略民脂民膏不止不尽,而逢灾荒之年,颗粒无收,朝廷收百姓赋税却是不减反增,官吏上门催税,不知逼死多少善良贫苦之人,而对那地主富商私抬粮价,偷漏赋税,侵占官田等事视而不见,岂不可忿?陕西赤地千里,饿殍遍野,野草蓬蒿亦抢之一空,因无食饿死之人何止数万?余者或肯树皮,或食观音土,仍果腹不得,古人言:身陷绝境无求生计,纵逆法而行,得存一残生,亦未为不可!将军试想,若百姓人人皆得果腹之食,孰愿行造反杀头之事?皆因民无粒食,官逼民反,所以不得不反也,吾皇与八大王正是,今之天下正如元未明初,昔大明太祖洪武亦因无所果腹而反,孰敢言洪武过?既洪武昔行无过,我辈今如他行又有何过?望将军详思察之。”
遇吉听了,沉思片刻,亦长叹道:“汝所言事我亦常闻,大明确是积弊甚久,汝等所造反之由亦或是正理,但我周遇吉既受大明国恩,自当行大明律法,为大明剿者,此吾之任也,亦是略报国恩之法,至于它事吾虽心有不忍共悯之情,但在忠心报国之前我亦顾不得了!”
高一功见了知不可为,只得道:“虽然如此,将军还因再细思,将军今且回,一日之内,一功敬待将军,之后,一功无法也!”
言毕,高一功领兵自回顺营,单留周遇吉一骑于原地,遇吉横枪在手,环视周围,只见尸横遍野,既有顺卒,亦有明兵,遇吉抬头仰天,此时天已大亮,却仍是阴云密部于天,这时却落下几滴雨来,随而风至雨越来越大,遇吉朝天大吼一声,随后如自言,亦似问天,喝道:“本可生擒闯贼,奈何天不佑明,乃至功亏一溃!天也!天也!何不佑明!”喝罢,忽觉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雨地中,关中残余明兵急来扶起救入,将遇吉送回周府,刘氏,伯明急请军医诊治之,不表。
却说自成狡幸逃得性命回营,却又闻得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各受轻伤,正在营调治,权将军刘宗敏知自成被困后来救,亦中一流矢,自成听了愈发怒气难抑,遂拔剑于营中乱砍乱剁,砸毁器物不少,并下令全军言:“明日不论何法,必与朕攻破宁武!城内活物勿存!周遇吉与其家属擒得,当即凌迟碎剐,以儆效尤!”
高一功回得营来,闻此言,深以为不可,便即往谏李自成,将许一日与周遇吉思降之约,言与李自成。
李自成本深念高一功救驾功劳,正拟厚加封赏,今却闻高一功与周遇吉私约降事,便以为高一功恃其功劳而渺其威,不由大怒,指高一功骂道:“周逆设那等奸计欲害朕,朕幸上天护佑,方得脱此难,岂尽是你救驾之功?而你今怎敢不经朕许,私允其降,莫非仗功劳视朕权威为无物?妄朕还欲重封与你!”
高一功慌忙跪下,谢罪道:“臣一时失虑,未经陛下之允而约周遇吉降,实臣之罪也,请陛下治之!然周遇吉实勇将也,彼之所为虽害陛下,实是他为明臣自为明帝尽人臣之道,正如臣等为顺臣为陛下尽人臣之道而攻略明地也,所以臣以为其无大过!望陛下恕其罪发诏与彼,努力招至之,彼见其对陛下如此,陛下犹能恕其罪,必深感陛下之恩,从而死心塌地而随陛下,将对明之忠转对于顺,此正如当初齐桓公与管仲,唐太宗与魏征之事也!另者,陛下便是不允臣言,定欲杀遇吉亦不可因忿怒而屠城,以一人之罪殃及城中百姓,百姓实是无辜,一路以来之所以常胜实是因闯王爱民不纳粮之事深得民心,今若屠城是自失民心,恐日后便不得常胜了,民心有则天下有,今若因一忿事而失得天下之机,诚可惜甚!故臣为大顺天下纵死亦当谏陛下改诏!莫行自奠败亡之基事也!”
李自成正在盛怒之时,听了这般言语却哪里容得,即拍案狂叫道:“反了!反了!高一功!你好大胆,今日与周遇吉对阵相言片刻,不知周遇吉与了你多少买嘱之金?得你如此为他求免求情?你是我大顺制将军还是他周遇吉家将?周遇吉之心之行偏你不知不见!你竟还敢出大顺败亡不得常胜等不吉之言,是何心耶?宁武关内之军皆是该死恶军,民皆是该死刁民,朕不来他,他必杀朕,你今为他们求情,难道是要从他们杀朕吗!你以为你是朕妻弟,朕便杀你不得吗!”
高一功默默无言,唯有暗叹,李自成骂毕,随叫道:“来人!将高一功推出斩首号令!”
令尚未行,早有一人由帐外冲入,拦住道:“皇上且慢,制将军罪不至,决不可杀!”
自成看时,却是其侄儿李锦,当即气便消了大半,原来自成向来喜李锦武艺高强,爱其胜若亲子,李锦字补之,崇祯八年确山一战,李自成为明兵部侍郎卢象升所围,形势危甚眼见将倾,幸李锦单人独骑
持虎头大刀暴吼杀入阵中,将明军纷纷冲散,李自成方全得性命至今,卢象升亲与之战,亦不能胜,只得相当之势,事后闯军皆称李锦为“一只虎”李自成则愈宠之,每逢喜时见李锦则愈喜,每逢怒时见李锦则怒消,彼对李锦之言少有不从。
李自成问道:“锦儿何来?”
李锦道:“侄臣随高将军共运劈山炮来,适才臣侄正卸装炮石,未知皇上被困而没能及时救驾,请皇上恕罪。”
自成笑道:“侄儿不必自责,朕这不无事么,今侄儿到来,宁武明日必能破了,哈哈哈!”
李锦道:“高将军有功无罪,请皇上放之,按功封赏。”
李自成听了,沉下脸道:“侄儿,高一功渺视朕威,暗与周遇吉通,实心向明邦,久必降明害朕!”
李锦道:“方才皇上与高将军所言侄臣与帐外皆已听见,高将军所言皆是为我大顺社稷,皇上纵不从其言亦不可杀之,高一功将军有方才救驾之功,皇上却因其一忠心之言杀之,那李锦有救驾不及之过,罪莫大焉,亦是当杀。”
说完,李锦即跪下道:“请皇上将臣与高将军一同治罪处斩。”
李锦这样一弄,倒搞的李自成呆愣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下来扶起李锦道:“罢了罢了,侄儿起来,朕恕他罪便是。”
又转头对高一功肃穆而言道:“今朕看侄儿面上,饶恕了你,你须将功折罪,报朕之恩,明日你作先锋攻关,限午时前破关,如若不能,便再无人与你求得情!”
高一功跪而拜谢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随后李自成排筵为李锦、高一功接风,牛金星、刘宗敏、李岩、宋献策等亦来扶疮同饮,席间气氛快活倒也使众人忘记一时之忧,自不必说。
次日侵晨,高一功为先锋,李自成、刘宗敏、李锦等亲领大军于后,高一功观城一叹,自知周遇吉必不肯降,此城生灵难保得了,正想间,早有李自成派人来催开炮攻城,高一功无奈,只得命布炮放之,一时间炮声震天动地,城墙摇晃,砖石沙砾纷落,尘土庇天,眼见得宁武关城墙将颓。
正是:大厦将倾木难支,英雄报国唯死志。
毕竟不知宁武关能保全否,周遇吉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宁武关周遇吉死节,德政殿崇祯帝议迁
诗曰:
风雪寒侵明祚倾,
萧萧风声似剑凝。
天命无顾且死志,
宁武壮士心方宁。
且说顺军炮轰宁武关,而宁武关中炮弹早已用尽,此时又有何物敌得顺军劈山炮?关上明军欲以弓箭射杀顺军炮手,谁知箭未射出,炮弹便至,城上砖石飞溅,明兵炸死甚多。
总兵周遇吉因于情绪至悲时而淋寒雨,昏晕高烧不退,经医官诊治方醒,此时仍卧于床上,忽听外边炮声胜若惊雷,知是顺军攻城,急命伯明、刘氏扶他起来,上城守御,伯明、刘氏知其性不可拗,只得含泪搀遇吉起,为其披挂,遇吉上马,从伯明手中接过钢枪时,竟觉已之力不得制其重,险些被枪带得跌下马来。
伯明、刘氏急来扶住,这时有一浑身血伤的军士飞奔来报道:“禀将军!西城墙已为贼军轰倒,贼军杀入来了!”
遇吉大惊,顿时清醒,急推开伯明、刘氏,吩咐家人且固守府中勿出,便催马飞奔西城而来,到城边,果见城墙倾颓一段,成一宽三丈余之缺口,顺军已冲入数人,余者源源而入,明兵正与之血战,遇吉急命弓弩手结阵成围,自先提枪向那缺口猛冲杀去,将进城顺军杀死,欲进者击退,随命众明兵与其同退至两旁,另教弓弩手放箭,箭如雨下将贼兵射杀许多,贼兵稍退,遇吉正欲想如何修复城墙,顺军却又涌入城来,比前番更众更凶猛,且如恶虎凶狼一般不顾性命只往前冲,射杀一批又复一批愈凶,终至明军前,将明军弓箭手纷纷冲散,遇吉见了知关已不可守,乃怀必死之心,下令众将四散开借城中地势巷战,关中之民见顺兵入城,官兵正与战,也纷纷持着叉钯棍杖锄铲等,在房前屋后街左巷右暗处突击骚扰顺军,顺军不知地形,倒也吃杀死许多。
此时刘宗敏、高一功已从缺口率兵入得关来,那些吃城中百姓打伤的顺兵都纷纷至刘宗敏马前诉苦,刘宗敏因周遇吉而失了两耳,本已忿恨万分,今听城中百姓杀伤顺兵,不由大怒道:“皇上说这城中都是些万恶刁民,果然这般!对这些恶民你们只管杀便是!”
高一功急止道:“权将军不可,滥杀百姓自取恶名,失心之所向之举,绝不可行!况陛下有令破城后只可杀明之官吏,不擅杀百姓!”
原来李自成举事得李岩后,李岩曾为其谋得民心之举,总列三条:
一:攻破城池,只杀明朝官吏王侯及顽抗之明军,不可滥杀百姓一人,有投降明军亦需收纳,不可杀之,有百姓肯从军者,重资其家属钱米。
二:破城之后,即行免除明廷一切赋税并开仓均粮分于百姓,任何不得私纳一粒,库中金银部分均分于百姓外,于者皆用以资军。
三:城中地主所有田产及官田,全均于民,地主官绅豪强即行关押拷打,追其所剥削于民之银米,自行交纳赃银者放之,不纳者即行处死。
李自成之军向来遵守这三条律例,故而深得民心,常得百姓之助,故每过一城一地百姓皆聚众而迎喜言:“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再言高一功与刘宗敏争论良久仍是未言语合休,顺帝李自成领兵入来,问明了事因乃大怒道:“制将军!你且回营整顿兵马粮草器械!我军不日便要向前进兵,免得临行不及,权将军!你领大军杀入去!城内一个不留!朕前已言:五日不降,即屠全城!天子失信不得,况那三条是对贫苦善民所用,这关中尽是违逆恶民,岂可留得!杀!杀!杀!”
高一功不敢逆命,只得回营去整顿,刘宗敏喜滋滋的领了李自成杀令,率着顺兵恶狠狠杀入去,见明兵与百姓凭房屋巷战,即命放火烧毁房屋,官兵百姓焚死甚多,兵民无了房屋为障,已是无法,一时齐喝不顾顺军冲杀,都纷纷上前与顺军血搏,激战半日,终不敌顺军人多,纷纷战死倒地,明兵、百姓余者四散于城中,哪里还可挡大批顺军,尽皆被杀。
周遇吉则与其麾下精骑数十为顺军围于城西教场力战不得突出,李自成知后,便同刘宗敏、高一功、李锦三人领军来至教场,众顺军见自成至,便让开条道使李自成至其前,李自成耀武扬威指周遇吉哈哈大笑道:“周贼!今日你终落我手了,日前以朕必死你计,怕是不曾想到会有今日吧?可笑你那时竟用请君入瓮计欲害朕!但你岂知我李自成乃禀承天命之人,有神灵护佑,任你甚么奇诈诡谋哪伤得朕!今日朕便如你愿,屠你一城满门,全你个忠名,教你死个踏实!”
随即当周遇吉面,复大声亲下屠城令道:“屠满全城,一个不留,周贼阖门,擒则处死。”
遇吉大怒,暴吼上前使枪便戳,顺军又复裹来,遇吉同部下残军与彼激战良久,明军尽纷纷陷没,只剩遇吉一人,血遍全身、污满盔袍,遇吉怒视四周顺兵一遭,继而将钢枪一抖吼道:“来呀!”
顺军见其这般尚且能战,皆惊惧不敢前,李自成大怒,痛骂兵士无能,兵士仍是低头不进,自成便召身后亲卫将四员,张艺、王超、徐逸、吴京,徐逸乃刘宗敏之甥也,自成命四人上前生擒周遇吉,然则重赏,不然则立斩!
四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拿着长枪,四面合攻遇吉,遇吉勉力支撑,低头躲过,以枪旋劈四人,四人皆被枪锋刮伤,越发惊惧,徐逸一想,当先逃回,余者三人见了,也逃回阵,李自成大怒,正待叫斩,徐逸跪下道:“臣等马战可生擒他,步战恐不留神将他戳死,请皇上允臣马战。”
李自成应诺,那四人上马重复与遇吉战,围攻约五十余合,谁奈四人武艺太差,仍不能伤遇吉半分,反被遇吉逼得招架无力,连连倒退。
李自成见了一脸黑线,捂面摇头连恼叹不止,过会又忽跳起,指刘宗敏骂道:“这便是你为朕寻的护卫军将!尽是些废材烂料,连一伤重疲极之人都敌不得,做得甚用!朕若靠他们护御,怕早成一堆白骨了!”
原来自那回周遇吉用计将李自成赚入城中,危极之时无能人在旁相救,险些丧命,虽然这等事在从前做闯王时常有,但自己现乃是一代帝王了,岂可无护卫之御林军,万一不慎再逢这般事,大顺没了他还不倾危?故李自成命刘宗敏为他寻四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之人做随身亲卫将,刘宗敏却以为可以趁此使亲信做皇帝的亲随,教其日日再皇帝面前为他美言,皇帝由此知他美誉,定会愈加对他刘宗敏喜而重之,故只选四个自己最亲信之人去,却并未顾及武艺可否等事。
当下刘宗敏急跪下请罪道:“这四人实是我营中武艺最高的,臣也不曾料他们亦不是周贼对手,陛下恕罪!”
那徐逸在奋力死战时听见了李自成怒斥其舅刘宗敏,即知若不能杀周遇吉,一会定保不住性命了,知硬拼无用,乃撤马回枪退后,留张、王、吴三人独战,少了一人,便越发不是遇吉敌手了,张、王、吴三人大骂徐逸,徐逸急驱马至遇吉侧,拈弓搭箭照遇吉面门上射来,那箭正中遇吉额头,遇吉登时倒地鲜血猛流,那三人见了,尚还迟疑了一会,见他仍是不动,只道是死了,便大喜上前,要将他戳作肉泥报仇。
张艺忽觉自己胸前一凉,而后俱痛袭来,身边吴京、王超面上尽是恐惧之色,自己抬头一看只见周遇吉不知何时已站起,箭仍插于额头,气喘吁吁的怒盯众人,手中拿着半截铁枪,张艺大惊,低头一看,自己胸口赫然插着周遇吉的另半截铁枪,顿时栽下马来,胸涌鲜血。
吴、王二人还吓的呆愣未反映过来,周遇吉便已长啸一声,将手中另半截枪奋力飞砸出去,吴京躲避不过,正打中在头上,直将头颅打弯,死于马下,王超急拔马要马,周遇吉如虎吼般大叫冲来,将王超扑下马,一手摁住王超,一手拔下自己额上箭,往王超脑上猛戳,直至将其颅戳的千疮百孔,脑浆直流方才停手。
李自成、刘宗敏等都惊得呆了,李锦叹道:“真乃英雄。”唯高一功暗叹可惜。
周遇吉血目圆睁,右手紧摁王超头,左手拿着那支箭,怒而环视众人,李自成不禁打了个寒噤,顺军则吓纷纷倒退。
周遇吉虽杀了王、吴、张三人,但毕竟已是强驽之未,硬抗力支,到此时已然力尽,又身受重伤,这时终于不支昏晕倒地。
半晌,刘宗敏方敢命人上前将周遇吉缚起,李自成见那缚周遇吉的小校在缚时瑟瑟发抖,不禁对身旁众军将怒喝道:“你们愣着干甚么!这些时便忘了朕的屠城令了?!去杀!杀!杀!”
除刘宗敏、高一功、李锦、徐逸及少量亲兵护卫于李自成身边,其余顺军都慌忙四散城中,一时间杀声遍地,城中不论兵民俱遭杀害。
刘宗敏欲报前损伤之仇,便对李自成道:“陛下,我去捉周贼一门贱孽来与陛下发落出气。”
得李自成答应,刘宗敏便领人马来攻周遇吉府,但见总兵府大门紧闭,命人用木桩狠撞也撞不开,原来刘夫人已同家人用石块将大门封死,刘宗敏正要叫再撞时,一颗石子不知从何飞来,正中在头盔上,惊得刘宗敏左右顾看,却是不见一人,正骇虑间,忽的从府内乱石砖瓦满天砸来,一片飞瓦正打中刘宗敏面上,打的他满脸鲜血淋漓。
刘宗敏捂脸忍痛看时,正是刘夫人带伯明与众家人家丁在屋顶拿砖石瓦片向他们砸下,刘宗敏怒极,命人乱箭射去,刘夫人及伯明等却用桌椅柜板做成的简陋木盾遮身,在盾后仍是乱石打来,并有一片声大骂:“反贼不得好死!反贼必遭万刃分尸!”
乱石打伤顺兵不少弓箭手,刘宗敏气得暴跳,命兵士攀壁爬墙上去杀尽刘夫人等,却尽被刘夫人用匕首绑于竹竿前端制的简陋长矛给戳死刺伤摔下墙来,刘宗敏暴怒,却一时也拿刘夫人等没办法,道旁徐逸却一骑到来对刘宗敏道:“皇上让我对老舅讲,擒了周贼满门立即杀光便是,不要带到皇上面前惹的皇上怒起生气了。”
刘宗敏嚷道:“门都不能进,人都不能碰到,谈甚么带他面前去气他!”
徐逸这时才见刘宗敏脸上的伤忙问道:“老舅为何如此光景?!因甚出这等话?”
刘宗敏便将被刘夫人等石头砸伤,又被他们把门封住,进去不得,无法捉得他们的话说了。
徐逸听了大笑道:“老舅今日糊涂甚了,皇上又不要见他们亲手杀,捉他们作甚?”
刘宗敏不悦道:“好贤甥!老舅倒抬举你,你却只拿取笑寻开心报答老舅!”
徐逸笑道:“不是,您休误,我只是教一老舅莫再费力捉他们了,皇上又无赏,只消堆积柴草于四周,放上一把火将他们皆烧作灰烬便可了。”
刘宗敏听了大喜,一拍脑门道:“正是正是,贤甥真乃聪明。”
于是刘宗敏即命兵士搬大批柴草堆于周总兵府周遭,并浇油于柴草之上,弄毕即点起火来,当时正有大风乱刮,火便越发烧的大了,周伯明大叫道:“与其自焚火中,不如杀贼而死!”
遂持五寸短刃窜火而过,跳下墙来,直刺刘宗敏,刘宗敏不防备的,正吃伯明刺伤左臂,刘宗敏大怒,命左右擒捉,伯明奋力白刃相搏,击死二三人,终不敌人多,遭顺军擒了。
刘夫人等人尽被烧死在总兵府中,无一人逃出向顺军求饶,伯明痛哭不已,刘宗敏拔剑砍向伯明道:“混小子!竟敢伤你权将军爷爷,老子这便送你去与你娘团圆!”
徐逸却将他拦住道:“老舅实太心善也!这般痛快杀了他岂不便宜死他!今他见他母死,已是伤心万分,若再让他见他父死,岂不可让他愈加心痛欲绝,让他虽无意活此世,但却只可伤心不得死,这般不是比一刀杀了他更解气么?”
刘宗敏听了,阴笑道:“贤甥讲的是,还是你等读过书的人懂得多,竟有这么好的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周伯明被绑缚在旁,切齿骂道:“奸贼害人无算!不仅生当万死,死后亦必下无间狱受不世之刑!”
徐逸笑道:“想激我老舅杀你,待我老舅觉你痛够了罢。”
刘宗敏大笑,三个时辰后顺军集聚于宁武关外,众将众谋士及顺帝李自成皆至。
至此,宁武关中除周遇吉、周伯明父子二人外无一生者,李自成命点察人马,察毕报来言:原二十万余人马,今只剩得十八万余,若减去李锦、高一功运劈山炮至的助战的一万人马,则破此关共折了三万多人马。
李自成听了大怒,骂道:“为破此关,竟折我三万雄兵,带周贼上来!”
随后两个顺兵押着周遇吉至李自成面前,周遇吉看着李自成,哼哼冷笑起来,自成大怒骂道:“周贼!你死期将至!尚还敢在朕面前疯笑!”
周遇吉继续冷笑道:“闯贼,我笑你不自量力!欲以弱禽微力撼苍穹巨龙,你在我这兵马不过数千的宁武小关都尚要折三万人马,若攻宣武、大同等大镇,无数百万军马如何经得起你折?若攻京师,便你有千万人马也不得够,唯只自取灭亡尔,劝尔速速自尽罢,那样还得个全尸可让你手下贼众风光葬你,如仍自向绝路去,怕你只有被大明挫骨扬灰一个下场了!哈哈哈!”
李自成大怒,拔出所佩宝剑,欲狠斫周遇吉,自成下面顺军兵士听了周遇吉辱顺之言,都忿忿不已大骂道:“杀狗官周遇吉!杀狗官周遇吉!”
军师宋献策道:“周遇吉大胆谤上辱国!当立斩!以罪其言!”
周遇吉大骂道:“闯贼伪帝!何得称上?!寇盗聚就!称得何国!吾又何谤上辱国?汝等贼中之士知得何理!”
李锦听了,心中大不平,上前搦住遇吉骂道:“周遇吉!我敬你倒算英豪!你知得甚事!却怎敢乱言辱我大顺众人!你明庭官吏平日只知剥削百姓,口口声声言:为明民应当,至灾难时朝廷自救之。但到百姓有难时却为使朝廷无所虑压,竟反只加重税收,剥削愈甚,毫无赈济,不顾百姓之死活,官绅豪富有罪却私毫不管,反愈加优之!我等百姓被迫弄的将死无活路,唯只造反可生!皆是尔等明官所逼我等反!明庭只为富官千者之朝廷,哪里肯做贫苦百姓之朝廷!今我大顺为平民生路而立!只杀赃官恶富,并均田免粮,大顺是为贫苦万万民之朝廷!为万万人之利而销千人之利,又非以定赶尽杀绝!故你说!我皇何得不为皇!我国何得不为国!为立顺之谋士又何为不知理!”
周遇吉听他所说与高一功前言相差无几,乃长叹道:“吏治之腐!误我大明甚矣!吾前言纵有误处,汝等言纵有是处,亦不能改我忠明义君之心!吾君唯大明皇帝!吾为明臣自当为明死!以全节义!是非对错无足改吾论与心也!”
李自成听了道:“好!好!朕圣恩浩荡!今便不计前仇!全你史上之名!”
拔剑便斫,高一功慌忙扑上,跪地攀住李自成执剑之手,大叫道:“陛下不可!”
李自成怒视高一功道:“你又欲逆朕向明吗!”
高一功道:“微臣何敢!但陛下欲速得天下,则不可杀此人!”
李自成吼道:“此人正是阻朕得天下的大碍!不杀他如何速得天下!?此贼前设计险害朕命,今又出言辱我大顺,怎么不可杀他?!”
高一功跪言道:“周遇吉虽该杀,但前方宣武、大同等镇有兵数万,我军恐一时难下,要耗费大量兵力物力,之后明庭南方勤王兵到,此次东征欲直下明京恐即成虚化矣,周遇吉为明总兵,必知前地形虚实,若得劝得他归顺,之后或使他去前劝降,或得他指点攻之,岂不省好大力气,再者明军兵将见陛下待曾欲害陛下之仇人尚如此,岂能不臣服来归,故请陛下,为大顺天下,暂放仇怨,且恕此人罪而用之!”
李自成听了,皱眉良久,转而视李岩、宋献策,二人见了,知李自成欲询其意,便齐道:“制将军言之有理!”
李自成转头复思,将拳攥紧,略过时,燥念一定,拳终是松了,只见他顿足怒叹声:“罢了罢了!”
他即对遇吉道:“周遇吉!你若肯就此归降,为朕掠地取明,朕不仅饶你性命,还将与你封侯拜将!你降罢!”
周遇吉大笑道:“李自成!某看你这世也只能永为一流窜之草寇了!可笑你同你部下竟都不知节义!不识忠烈!我数言不降,汝尚敢心存妄想耶!今日你若不杀我,我日后定将让你等个个都遭骨肉为泥!纵无我,亦自有人使你等强贼死无葬身之地!”
李自成听了大怒,再也无法忍忿不发,即拔出所配宝刀,一刀挥下,血染黄沙,忠魂归京觐圣……
总计周遇吉于宁武关坚抗顺兵七日,杀伤顺兵三万余……
后人有诗叹“宁武关”之事曰:
凤凰山下凤凰城,
凤凰其鸣绝籁声。
可恨凤凰未飞去,
却教忠烈作忠魂。
话说当时周伯明亦被刘宗敏押至,见其父死节,急挣开刘宗敏军士束缚,扑往遇吉尸上痛哭。
李自成见之,怒问道:“你是何人!敢当面触朕之怒!”
徐逸忙上前奏道:“他即是逆贼周遇吉之子周伯明。”
李自成听了,熟视伯明而沉思。
诸位看官,你道为何李自成方才杀了遇吉,此时见了他子伯明又为甚的不动刀即杀?原来李自成那刻因一时之忿杀了周遇吉,事后却即想到大同、宣府重兵不知其虚实布防,恐怕难破。若是那般,东征破明京之想此次怕便不能了,因此后悔不已。而今见了周伯明乃前望复起,便欲从他口中赚出大同、宣府军机,故未即痛下杀手。
当下李自成思量定了,即佯责刘宗敏道:“朕教你擒周贼家眷即诛!却为何带此子来气朕!”
刘宗敏急摇手道:“不是!不是!皇上莫错怪,臣是要杀他的,这小子凶非一般呢!擒他时不仅折了强健兵士三人,臣也吃他伤了,今还留他,是要多折磨他以消心头之恨呢!”说罢即将衣袖撸上,示伤痕与李自成观之。
李自成见了倒也觉惊奇,暗想:“不料这孺子也有这般勇力,那周遇吉定欲让此子续承他任,若果如此,彼教他兵事时必会告知他大同、宣府等地虚实防务,今若真能赚得他告我军事,对此次东征真极为有利了。
李自成即对伯明道:“你虽为逆贼之子,当诛之人,但如能改逆归顺,助我得天下,我即恕你罪,封你为王!并厚葬你父!”
周伯明听了,怒视李自成等泣道:“逆者不知其逆,忠者自尽其忠,吾今唯随父死效大明!”
李自成听了甚恼,又恐怕自己一时不忍坏了大事,便即教军士将伯明押下,不表。
再言宁武关破,大同、宣府危急,二处求援塘传消息传入京中,满朝文武无不惊恐,翌日早朝,崇祯帝召众臣于德政殿议事,未几时,群臣集至,位列两班。
崇祯帝即宣左中允李明睿出,问道:“卿备南迁事宜,今如何了?”
崇祯帝此言一出,在殿诸臣皆大惊,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李明睿答道:“迁都所需诸事,臣皆办毕,讫陛下即行南迁,以安社稷!”
诸位看官,你道崇祯帝欲即行南迁事从何而来?原来事起正月初三,正是李自成东征作檄的同一日,那时李明睿方得崇祯帝赏识任左中允,彼见贼势甚凶,而京师之地无强兵可御,实险势极矣,为报崇祯帝知遇之恩,便于早朝后于德政殿私诣崇祯帝,行礼拜毕,即请崇祯帝屏退左右,帝允之,令左右内侍出殿。
李明睿视左右之人退去后,即上奏道:“皇上,今实逢大明生死存亡之际也!贼寇东来,兴逆众百万,而京师左近无强兵,必不可御,京城必然难保,望皇上速速南迁!
崇祯帝听了,叹道:“爱卿言故有理,然朕为大明天子,岂可因避一身之利害,而舍先帝陵寝祖庙京师于不顾?朕又岂能畏惧贼势弃京师百姓于不顾?若果那般京师百姓必对大明寒心,大明岂不殆矣?弃百姓即弃民心,弃民心即弃天下,朕不可为也!况成祖有训:大明子孙历代为帝者!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和亲!不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前十三帝皆誓守此训,至危极时亦不曾敢违,今朕岂可违之,首创辱大明辱祖宗之例?!卿莫复言了!”
李明睿听了,跪下激言流涕道:“皇上切不可因一己之荣辱而使大明天下有失!须知皇上无恙,则大明无恙,皇上在,则民众之心有向处,是我大明百姓必皆如此,岂论所处地也?倘若皇上不在,民心将何所向?民必慌也,慌生则乱,乱则大明危!所以此时皇上以自身为重便是以大明为重!至于恢复京师,皇上只要在南都韬光养晦、勤政修兵,众大臣一心相辅、重振国力,如此,相信不出半年事便可成!故此!臣请皇上当以社稷为重,勿为小节所累!即行南迁!”
崇祯帝即扶起李明睿道:“卿言乃是!朕允南迁,所有事宜皆由卿办理!”
说完,崇祯帝忽又想起他事,便嘱李明睿道:“此事重大,尔且密之,切不可轻洩,洩则罪坐汝。”
李明睿跪而受命,于是君臣二人便就迁都之大事开始讨论,如:何人守京城,途中护送军队,迁都所需银两、御驾从何处行等,谋划毕,即行办理,至此时已皆毕,故崇祯帝召众臣齐聚德政殿,而李明睿又奏迁事,实是前已定好,即乃欲借此时将迁都事告于众臣,使众臣急行收拾随驾。
话说当下李明睿奏言备毕,请驾起行,崇祯帝却未即允,而是问其他重臣道:“卿等以为如何?”
此时崇祯帝心中满拟众臣必然附议,并会即请圣驾启行,便打算待众臣奏启后,即行入宫收拾准备。
不料内阁首辅陈演听了李明睿之言,即不顾君前之仪,飞奔至李明睿指着大骂道:“你这贼子逆臣!要撺掇皇上做昏君吗!你真真罪该万死!”
骂完,随后便大义凛凛的疾走至崇祯帝龙椅前跪下道:“皇上!李明睿妄言迁都!坏成祖所定之制!将使陛下受讪于后世,臣以为千刀万剐亦不足正其罪也!京师!乃大明根本之地,陛下万不若轻弃而走!需知弃京师即弃天下也!陛下若真如此行!将有何面目对宗庙中大明先帝,又当如何对黎庶万姓!贼渐逼近,京师左近百姓唯皆仰首以望圣举除贼,陛下若南迁,百姓必大失其望,而后贼至,百姓失大明蔽,万分无奈,只得从贼,而后他处百姓知陛下为避贼,即弃百姓于虎口而不顾,
心岂能如昔忠矢于陛下?以此!陛下若弃京师南迁去民心必亦将丧于贼!无民心在!大明将何存?若大明民心失于贼,,陛下南迁一身又何得永安?望陛下熟思之,重惩奸佞!领臣等守卫京师!护大明江山,若如此,臣万死!复有何怨!”
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陈演,亦上龙椅前跪下,如魏德藻言哭奏道:“京师系大明天下存亡,前时虽有重寇入,先帝亦无敢弃者,而终得使民心定,复危为安,陛下岂不鉴也!京师弃之,大明即无标志存,那时民心将何所置?民之心无置所,必将不安,不安久则乱,若贼再趁乱而攻之,大明休矣!臣等受大明之禄,逢关大明危亡之事,死谏是当!故今日臣等宁为于谦保全社稷死,不作徐珵为安一身生!”
魏、陈二人各讲罢,又心意相通般齐向崇祯帝跪拜道:“陛下若不即驳禁南迁之议,惩处蚀国奸佞,臣等便于此长跪不起至死!”
左都御史李邦华见了,肃容上前跪奏道:“陛下!魏、陈二大人之信,看似安固社稷之至论,实乃危覆大明之竖言!陛下若从二大人之意,必使大明陷于倾颓势中!大明之存亡非在京师!在陛下也!陛下在则大明在!陛下向处方是民心向处也,陛下在则民心有置之处!既明心不失,大明疆土州千余,何处不能为都?望陛下速从李明睿大人之言,即行迁都!莫再迟疑,多于北京滞一时则大明危一时,早一刻至南京则大明安一分!陛下速决之!”
陈、魏二人听了,竟一时无言可辨,无语可驳,只得双双将头重重于金阶上痛磕数下,大呼道:“陛下英明鉴所是,保大明永安!”
崇祯帝哪料得众臣会因这迁都应时之事,争得激烈至此,愕然良久,乃道:“卿等且起,与朕从容论之……”
帝言余音尚未绝,早有一人疾步出班,大嚷道:“事关国家安危存亡!岂能从容论之!若不激言直论,使馋佞得逞,国家遭误,那时再与天怆语,晚矣!”
崇祯帝闻陈、魏、李三人之言,真是各占其理,正决拿不定,反复思索,这几句话突然入耳,倒将他吓了一跳,急视言者,乃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也。
崇祯帝道:“唯语不足服人,卿且以理论之!”
光时亨道:“臣有一问,陛下可幸答之否?”
崇祯帝道:“卿问来。”
光时亨道:“京师原为前元大都,太祖下此,曾费几战?成祖建此费得几岁?历朝先帝营此又费得几世?”
崇祯帝闻其所问,微愣未几,即知其意,乃正色答之道:“太祖洪武为下此处,使徐达北伐,曾历几战,不可数也!成祖永乐为建此处历得几岁,不可计也!历朝先帝为经营此,历得几世,不可知也!”
光时亨听了朗声道:“陛下既知太祖开国艰难!成祖建制不易!历朝经营苦辛!,又奈何因贼之虚势,便听信奸人谗言弃祖宗百世辛苦方立之基业而走?!”
崇祯帝语塞,光时亨见之,复进前,一字一顿厉声道:“陛下弃祖宗基业走,将以何颜对历朝先帝乎?纵今往南,京师后可复,陛下岂忘贼凤阳掘陵之耻么?!历朝先帝陵寝皆在京师左近,贼乃丧心病狂无良绝义之辈,陛下能保彼不辱十二陵乎?!陛下若去,又将何以使各处守将一心为大明御土?陛下若去,又将何以慰抗贼殁亡之英魂乎?陛下若去,平日所谕将士奋勇御贼之言已自违之,又安得人遵上谕乎?故陛下万不可信谗南去!贼势看似狂炽,实无可惧也,周遇吉虽殁,尚有大同总兵姜瓖与其勇武一般,而兵马更盛,随后宣府亦有重兵!贼纵不败走,又安得前,纵贼得前至京,京师尚有精锐数万,以之对贼之污合正云泥之差也,再者京师有陛下在,民心必不乱不失,上下文武黎庶则可一心如铜墙铁壁,贼何样者?岂可破?况皇上若死守于京,必可使上下凝心,那时何惧贼之猖势?正如当年代宗时于少保守城败靼鞑也!”
反迁众臣听了光时亨言,顿觉欲抒之意尽出,便齐喊道:“光给事中大人所言甚是!皇上务要听之!光大人正乃今时之寇准、于谦也!皇上从其言,必可捥社稷之侵危,创崇祯之盛世!”
此言出时,众臣皆激,更有痛哭嚎泣言劝者,崇祯帝见了,颇为动容,心中即欲从他等之仪。
李明睿、李邦华见崇祯帝为光时亨巧言所动,大为着急,李明睿当即跪下道:“陛下!迁都之利害臣已尽言!无愧于臣子忠君之道了,望陛下熟思臣同李大人议与众大人意!则正而从!为千古英明之君!”
魏德藻、陈演、光时亨亦奏道:“当初宋真宗从寇准之言亲征,得保宋之江山!景泰帝允于谦之议守京,即败虏立我大明之威!陛下英明神武,初嗣位即除魏阉客氏大奸!岂得不如宋真宗之英?景泰帝之明乎?臣等以为陛下胜此二帝甚矣!必能明辨正邪!振兴江山!”
崇祯帝见如此,连连叹息,李邦华见众臣大多反迁知事必不可成,暗叹不已,正抬头瞧见龙椅时,忽又想得一策,急奏道:“陛下且莫急诏!臣有一法!既可使北京人心一凝抗贼!又可使南京得陛下至一般!”
崇祯帝大喜,急叫奏来,李邦华道:“臣之议便是使东宫南迁,陛下之驾留京,如此,陛下在,北京满城可全心凝力守御顺贼!而南京有太子在!则可免却万一之忧!此乃迁都与否之折中策也!陛下若不往南京!恐唯如此可行耳!”
反迁众臣听了,不好出言,唯见崇祯帝之议,崇祯帝听李邦华言中有不吉之语,绝决之议,心上顿时不悦,皱眉道:“太子尚且年少不知事体,恐难以服众,爱卿此议甚是不妥……再者……朕要守京!何人护太子往南都好?”
李邦华见崇祯帝有欲从之意,即奏:“臣与李明睿大人可担此任!”
崇祯帝此时忽想至另一层面,大吃一惊,额上冷汗直流,怒气难抑,登时溢出,即龙颜大怒,呵斥李邦华道:“太子至南京后!尔是以太子为主!还是以朕为主!此时之势!北京危而南京安!黎庶尽知!死社稷保家国!固是朕为大明天子之本!然若有万一之危!汝等自去南都!却独留朕一人于此同贼人玉石俱焚!岂是为臣者忠义之道乎?!”
李邦华万不料崇祯帝会如此想,忙跪下磕头道:“臣纵万死亦不敢有此意!陛下明鉴!速速迁都!”
光时亨、魏德藻、陈演见帝怒,觉有机可趁,忙大声奏道:“李明睿妄言迁都弃京,欲送大明天下与贼使陛下留不英之名于后,真乃罪大恶极,李邦华身为御史,却不明邪正!妄附李明睿议,已是重罪,而又出私心,欲于南都自立朝廷以图高位,实是罪不可赦!望陛下速诛二贼!以正国法天威!”
那些不愿迁都之臣也趁此跪奏:“陛下英明圣君必可保京师大明!然不杀李明睿、李邦华不足以安定人心!望陛下速诛二贼!”
崇祯帝至此早无了决要迁都之意,倒有了几分战贼之心,然毕竟当初是崇祯帝诏李明睿备迁都事,故此刻他不好加罪二李,只得道:“众卿且退!朕明日早朝必与朕之决意与卿等!”
众臣听了,只得慢慢退去却,于退朝路上纷纷成群都将二李指着痛骂,二李不好与彼等相争,唯忍怒默然自去……
且说崇祯帝待众臣散去后,因心中烦闷,便一人随意闲步后宫,不自觉便到了皇后宫前,崇祯帝自思近日因政事繁忙,已许久未见周皇后,今日正好与其一见,闲谈当年之事以解烦闷,边想着边步入宫去,早有宫娥看见,报知皇后,皇后即出来迎接入宫中,宫娥上茶毕,二人闲谈一番,竟是谁也不愿于此提及当年信王府风月情事解闷,各自只把近日些无关紧要之事讲来,反至越谈越闷,至无话可说时,只得各自喝茶闷坐,待茶喝完,崇祯帝已闷不可耐,便欲起身离去,周皇后却站起将崇祯帝拉至其旁坐下,问道:“陛下,臣妾听闻寇已近京,观陛下烦闷,莫非为此么?臣妾亦是如陛下般,为此而忧……”
崇祯帝听了,方欲责周皇后不遵祖训安居后宫,反打胡乱听前朝政事,话到嘴边,却忽觉责亦无趣,竟生生咽下,只把头点了两点,周皇后道:“陛下可有策解?不然恐贼一至,吾等大明皇室俱无家也!”
崇祯帝听了,不由火起斥道:“尔虽皇后!亦是妇人,岂知得大明政事!却胡言甚么?岂不见朕正烦闷思策么!”
周皇后见了,急跪下请罪,崇祯帝却气消,扶起她道:“尔无需担心,朕自有策可解此危,保尔等与万民之安。”
周皇后微声道:“吾等于南中尚有一家居,何必定在此冒险……”
崇祯帝听了,倒一惊,便问她是何意,周皇后却不肯再言了……崇祯帝已知皇后之意,即将决心下定,于明日早朝毕即迁。
之后祟祯帝便在皇后宫中用了午膳,二人午后自于宫中相携漫步赏花,倒也暂忘却烦恼,十分倩意……
此时,一宫娥却忽慌慌张张奔至帝后面前,边喘边道:“张娘娘来了!而且满面怒容,似乎是十分不悦……”说完,便急急去了。
独留帝、后二人呆立原处,万般思索不知出了何事,以至张皇后亲来。
看官,你道这张皇后是何人?却正是崇祯帝兄明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之妻,崇祯皇之嫂也,自天启帝崩,张皇后便退居慈庆宫,崇祯帝封为懿安皇后,张皇后为人识大体、识礼节,昔日魏阉、客氏祸乱宫闱,就是天启帝也不惧怕,唯独对张皇后忌惮三分,不敢于其前放肆,后来崇祯帝继位扫处魏、客,也多亏其助力,崇祯帝对她也十分敬重,每月朔望必往拜谒,张皇后也知礼数,惟隔帘受之而复回拜,仅受半礼而已。
再说崇祯帝与周皇后闻张皇后至,急忙起迎之,张皇后却巧进来,见帝后二人相携赏花,不经皱眉冷笑道:“皇上皇后真好兴至,国难当头之际,尚能有如此雅志,宽心真乃不易啊!”
崇祯帝与周皇后忙上前迎道:“皇嫂说笑了,有事请入宫中,茶罢相言不迟。”言罢,崇祯帝在前伸手而迎,周皇后即来扶张皇后入宫中,张皇后也不理帝后二人,竟自走入去了,独留崇祯帝与周皇后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也只好随后入去。
步至宫内正殿,崇祯帝请张皇后上坐正位,张皇后也不推辞,径上去坐了,崇祯帝便越发惊疑,原来从前崇祯帝请张皇后正坐,张皇后都从来不肯的,只愿坐于下位,不会乱礼,除了一次崇祯帝因洪承畴事罢朝亲书文祭,后闻洪承畴未死降清,好不尴尬,心中十分忧闷,自觉无颜上朝面臣,便只于上书房中闷坐,一日未朝,众臣十分惶急,便有人报于张皇后,张皇后即往上书房来见崇祯帝,崇祯帝那次请她上位正坐,张皇后即坐了,便拿出袖中明太祖画像,痛责祟祯帝因一已体面而误国事,崇祯帝唯唯认错,即去上朝,故而此次张皇后上坐,崇祯帝便知自己是做了什么当责错事,只是一时却想不出,故而惊疑。
当下崇祯帝即命宫娥上香茶来,茶罢,崇祯帝起身向张皇后肃容拜揖道:“不知皇嫂前来,是为何事?”
张皇后笑道:“哀家虽居深宫,但也绝非瞎聋之人般耳目不通,也闻得了贼寇将近京师之事,此事已十万火急,哀家今来,也无他事,唯想问问皇上可有解困之法,今见皇上如此倩意悠闲,怕是已成竹在胸了!还请皇上快将法儿讲来,以解我惶恐!”
祟祯帝听出了张皇后话中的弦外音,又不好意思与张皇后明言,只得勉强正色道:“朕自有策,可解大明危亡,皇嫂无需多虑生忧,政事自有朕与前朝大臣处理,皇嫂厚德,安居后宫享福便是,不必费心于非任……”
张皇后冷笑道:“皇上这分明是斥哀家后宫干政了,若是常时常事!哀家岂敢违制至此?只是今日事关大明存亡,早已不容哀家自顾其身了!”
崇祯帝默然,半晌启齿顿言道:“皇嫂……何出此言……不知系是何人所白?”
张皇后道:“皇上不必掩饰了!早朝群臣相争!正午后宫论策!不正为那事么!”
讲罢,张皇后肃然立起,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像展开,崇祯帝看时,果是太祖洪武圣像,只得跪立于像前,周皇后见了也随着跪下。
张皇后怒目道:“原来皇上皇后还认得大明先祖!”
周后默然,崇祯帝道:“太祖立业,创万世之基,朕岂能忘!”
张皇后喝斥道:“皇上既不忘先祖!又为甚听信奸臣之言,要弃国南走!”
崇祯帝无言可答,张皇后见了,冷笑着又转头对周皇后道:“南方尚有我朱氏之家,自是不差,然宗庙陵寝在此!迁安往?!”周皇后无法唯只连连颔首。
张皇后复持像正对二人大声道:“背祖弃宗,庶民尚且不敢行!何况一国之君后!皇上皇后若执迷欲迁!哀家唯自经于十二陵前,以效大明!你等那时便好往南都安乐,无人阻当了!”
说罢,将明太祖圣像置之案上,即便欲行,崇祯帝忙使周皇后当住,自则恭敬上前那将画像收起,奉于张皇后前道:“皇嫂息怒,请收圣像,朕已知过,必将改正,定不复错置一步也!”周皇后亦如是言。
张皇后听了神情稍和道:“君无戏言,请皇上再发一誓,证守都之决绝!哀家便可放心了!”
崇祯帝即步出宫入中庭,双手敬奉太祖之像肃然而跪,慷慨激词道:“大明皇帝朱由检今敬奉先祖对天起誓!倘于此危乱之时离京半步!即雷碎朕尸!朕若从今后再存半点南遁之心,立粉骨碎身而死!”
周皇后扶张皇后至崇祯帝前,接了圣像,喜泣拭泪道:“皇上果是如唐宗、宋祖般英明之君,哀家与熹宗都未错见!”言讫张皇后跪下对崇祯帝施顿首之礼道:“望皇上明日早朝时,再当众臣之面发圣诏一道,若得如此,哀家之忧虑即能雪释尽无了!”
崇祯帝急扶起,慰言道:“皇嫂放心,朕纵万死也要保大明江山万代!皇嫂之言朕必谨从,皇嫂且先回宫安歇,宽心看朕平寇定虏,重复大明盛世!”
张皇后听了,泪幕难言,连连点头,崇祯帝便命数名宫娥扶张皇后回宫,待目送张皇后去后,崇祯帝回顾周皇后,只见她仍愣愣立着,崇祯帝叹息一声,径自去了……
崇祯帝行至上书房,宣至司礼监王承恩,命其听帝口述,代拟诏书一封,拟毕,崇祯帝当晚便歇于上书房,竟是一夜难眠……
次日早朝,群臣齐聚,崇祯帝命王承恩朗读那诏书道:“朕于昨日迁都之事,思虑再四,想祖宗辛苦百战,定鼎于此土,若贼至而去,朕平日何以责乡绅士民之城守者?何以谢先经失事诸臣之得罪者?且朕一人独去,如宗庙社稷何?如十二陵寝何?如京师百万生灵何?逆贼虽披猖,腾以天地祖宗之灵,诸先生夹辅之力,或者不至此。如事不可知,国君死社稷,义之正也。朕志决矣!”
众臣听了诏书,皆是大喜,俱赞崇祯帝英明,乃汤武圣君。
崇祯帝观李明睿、李邦华无言,帝亦闷闷,复有陈演、魏德藻得尺进丈,竟奏请严惩李明睿、李邦华,以敬效尤,崇祯帝怒而斥退,乃宣退朝。
正是:安邦正言无人奉,危国愚志涌心头。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编后语:关于《《残明风云录》免费试读_凝枫子》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都市传奇时代》:新的人生》,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