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盲众生》：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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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兄妹

寒冷，饥饿，漆黑。

白色的森林之中，某一处的不知名的小山洞里，住着这样的一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兄妹。哥哥十五岁，是一个瞎子，名叫凌心明，而妹妹十二岁，名叫凌心梦，此时哥哥正拿着一块似是从破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放在石盆中透洗，拧干，并放在那面色苍白的妹妹凌心梦那滚烫的额头之上。

“哥………我好………饿……….”凌心梦着说，她此时正盖着兄妹二人最厚的一件衣裳，但仅仅是这件衣裳尚且仍挡不住这冬凛冽的寒风，何况其此时还在发着高烧，并且三天没有吃饭的她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力气说话。凌心明一听妹妹饿了，本就因没有照顾好妹妹的自责感愈发沉重。“抱歉妹妹，是哥哥无能，哥哥没能力照顾好你。”凌心明心里想着，手里攥紧胸前悬挂着的东西，那是他自出生以来一直挂在那里的玉。眼中似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了一般。

“妹妹，你躺在这里不要动，乖乖养病，哥哥去给你讨些食物回来。”凌心明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两件单衣脱下一件盖在妹妹身上，并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说道。说完抓起一边的木棍摸索着走出山洞。

雾花城，地处明夷国，是一座以旅游产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小城市，而雾花林（因形小似雾而得名）正是只有此地才有的独特景区，但因正值冬季，并大雪纷飞，大街上只有凌心明一人颤颤巍巍的身影，他天生眼瞎，但与妹妹多次来城乞讨，对于这条路怎么走，走几步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凌心明，听大街上如此安静，自知乞讨是不会讨到食物了，而妹妹又在洞中高烧不退，饥饿难耐。叹了一口气，向着自己一辈子也不想再进的地方走去，那是一个当铺，叫典当行，记得两年前兄妹二人刚入城的时候，正值大雨，走投无路想要进去躲避风雨，却因衣着破烂不堪而被司理命其后生将二人乱棍打出，当时幸亏碰巧城主府上的大小姐韩宓路过，看到被打出的二人，好意收留了几日，在当铺被打的伤才好了些，而且这大小姐在这两年对他们二人也极其照顾，经常给他们兄妹二人一些食物……想到韩宓，凌心明小脸一红，对那城主府的大小姐，他一直以来都是既感恩又仰慕，身为一个要成为男人的人，就更不能再麻烦人家了，想到这儿，心里一叹，迈步就欲进门。

“诶诶诶，小瞎子，这里，，，，，是你能进的地儿么？”在门口扫地的后生推回了他，斜着眼轻蔑的哼着说道。

“那个，，，，，，这位爷，我是来当东西的。”

“当东西？？？就你？”这后生本就瞧不起凌心明，自然不信眼前这人能有什么值钱物件，说罢，就欲推出面前这个臭臭哄哄的家伙。凌心明一见对方根本不信自己，心里一急，赶紧将胸前那块玉掏出，“我真的是来当东西的，你看就是它了。”

那下人一看有物件，自己也不懂这鉴别之法，又怕自己错过好物件而被司理所责骂，欺软怕硬而又一贯小心谨慎的他并没有按自己所认为的去做，尽管他并不相信这个瞎子小乞丐手里能有什么好的物件。

“那在这等着，我看你也去不了票台登记，我就直接带你去找朝奉吧！”这后生不情愿的说了一句。

“好的，谢谢您了。”凌心明一看有戏，赶紧点头哈腰的说了一句，对于这种低三下四的行为，在雾花城内乞讨两年的凌心明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跟着后生走着走着，来到一个高大的柜台之前。“拿出你的东西，举高点。”虽然那带他来的后生知道以凌心明的身高肯定够不到，但还是丝毫没有想要帮他的意思，他嫌凌心明脏，所以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凌心明将玉摘了下来，向上高举，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墙，于是使足力气踮脚使自己能够举得更高，他心知自己就算去求那位后生，去求店员，去求别人也不会有人会帮助他，

但他发现以自己那营养不良的身高就算踮足脚尖也不可能够到那柜台上沿，而四天都没有进食的自己还能蹦起来么？

“唉……”就在凌心明思考自己究竟怎么把玉给店员时，柜台上方的店员叹了口气，伸手将玉拿了进去，说道“请去那边坐一会吧，朝奉看完会告诉你估价的。”

大概过了一刻钟，店员拿着玉出来了。

“你这玉，我们最多出十钱。”店员叹了口气，目光里透露着怜悯。

“为什么！这是我家里唯一给我留的遗产，你竟然说他只值十钱。”凌心明心里接受不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挂着的玉竟然只值十钱。况且此物当初还被叮嘱了不能轻易外露给别人看。

“对，就十钱，爱当不当，我就看你手上肯定没有好物件。”一旁的后生趁机嘲讽了几句。凌心明一听，内心顿时纠结了起来，换还是不换，不换洞里还有个发着高烧等着自己带回去食物的妹妹，换了不仅自己家里给自己唯一的念想没了，而且才十钱又能买的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被那后生耻笑之事，凌心明终于狠下心来，拿过手中的玉就走了出去。

可这当铺的门出容易，钱和食物却不容易来，他自己也想过去找一份工作，可眼瞎，自己又年纪太小，还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哪个地方愿意要自己去工作，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听到正在天空上自由飞翔的麻雀叫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麻雀？？？”凌心明心里思索“有了……”心里似是打定了主意。

“妹妹等我，哥哥这就去努力疯狂一把。”凌心明此时内心虽然富有青春活力，但走路上却像个老人一样颤颤巍巍，而他前行的方向，正是城主府，而他此时的心态，不再是乞讨者，而是交易者

第二章 两个选择

城主府，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气派，比寻常门户多的不过是立于门外的两座石狮和几个巡逻的护卫而已。

当然这府邸的外貌凌心明是看不到的，但他能感受得到这城主府似乎并不简单，当然，越不简单越如了凌心明的意。

“凌小兄弟？”门口的护卫看到凌心明住着棍儿走过来，迎面走过去，微笑着道：“凌小兄弟又来找大小姐来了？”之前凌心明来过几次，不过都是找大小姐讨一些饭食吃，而这些护卫们一是在自家大小姐旁边呆了很久，身上多少沾染了大小姐善良热心的品性；二是真的觉得凌心明一个盲人，和自己妹妹相依为命实在是不易，所以对待凌心明的态度自然温和许多。

“这位大哥，我这次来是为了与韩城主做个交易而来的。”凌心明对着护卫摇了摇头，思考半晌后说道：“能劳烦大哥帮我去向城主大人那里通报一下吗？”

这护卫一听，心中诧异，这凌小兄弟今天似乎有一些不同啊……不过就算他有所不同，他能有什么能让城主感兴趣的东西呢？

“凌小兄弟，这我家韩老爷可不说见就能见的啊！这城中一天想见老爷的成百上千，没有哪一个见成的啊！”护卫每天在此地站岗，见到的出现在府前的人大多都是来找城主的，自然也是知道这想要见老爷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大哥，见韩城主有多难我也知道，那你就向他这么禀报。”凌心明小脑袋向前一探，小声说道：“您就跟他说是河东李家余孽来府自首了。”

这护卫的表情马上变得惊恐了起来，他想起五年前朝廷震怒，以荡除妖孽之名将李，贺，朱，元四大家族满门抄斩，根据当时所说，府中上上下下老女老少一个没留，现在又听到这凌心明便是李家之中的幸存者，岂能不惊？

“凌……凌小兄弟，这……这事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道，可我不这么说，城主不会见我。”凌心明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你先等着，老哥这就进去告诉老爷！”护卫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要知道现在这雾花城虽太平，可朝中不太平，这朝廷虽对外宣称李家已平，一个没留，可暗地里却依然搜查着李家的人，就好像在李家身上拼命地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在城主府深处的某一处密室中，一外貌俊朗的中年男人盘坐在床榻之上，身上似有灵气流动，而这些灵气也随着这男子的一呼一吸中有规律的循环转动，此人便是这雾花之城的一城之主韩质，忽的他感受到了门外似有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将这些灵气收回体内。

“何人打扰本城主清修啊？”听的密室之中那透露着不满语气的问话，护卫心里一抖，小心翼翼地回道：“回老爷，小的是门外护卫，凌心明托小的来向老爷禀告，说是有要事相告。”

“呵，我看你这看门的也是做到头了，那些富商高官本城主尚且不见，一个瞎子小儿你还要问过本城主？”

“回老爷，若是一般小事，小的自然不敢打扰老爷，可他……”护卫犹豫了一下。他毕竟也跟着保护过大小姐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凌心明也帮了不少忙，也将凌心明看成是自己弟弟一样，这可能弄死凌心明的事他是实在不愿说。

“他怎么了，说啊！”韩质一听，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妙，“不说……你这护卫就真做到头了。”

护卫一听，不敢不说了，“他说他是来自首的李家余孽。”

他娘的！疯了！疯了！这小子疯了！此时韩质的心中只有骂娘，他怎么敢自爆？！这他妈不光会坑了他凌心明，连带着自己的韩家也会被坑！城中藏着一个朝廷的漏网之鱼这么多年，城主府不闻不问，任其成长，这要让朝廷现在那个陛下知道了，对他，对他韩家都是灭顶之灾！他怎么这么坑害于我，这两年，我韩家于他不好么？

“此事，除了你，有别人知道么？”慢慢平息了心中怒火，只发出淡淡的声音问道。

“回老爷，他小声告诉的小的，小的也知道这事不能乱传，未敢外说。”

韩质心里稍松了口气，“去，带他来我这里，记住，此事不要外传”

“是，小的谨记。”

另一头凌心明此时内心也是十分焦急，他怕的不是城主干脆不听护卫老哥的话，这种情况还好，只能说明此法不通，另寻出路便是，他真正怕的是城主听说自己的什么，什么也不让他说又或者根本就不见他，就把他抓起来交给朝廷，可他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总有着自信，他信城主会来见他！

当然，他赌赢了，只见护卫一路快跑着过来，跑到凌心明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老……老爷说了，要……见你。跟……我来吧！”

被护卫领着来到了密室之处，凌心明恭敬地鞠了一躬，恭生说道：“晚辈见过城主大人。”

“唉，你带他进来吧。”

护卫领着凌心明进入了密室，这件密室并不大，勉强能够容下三人，内部光线也十分阴暗……不过这些情况是凌心明感受不到的。

“张护卫，你先出去吧，别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是。”

打发了护卫，韩质看向了骨瘦如柴全身脏兮兮的凌心明，心里好阵难受，或许，自己的韩家对他并没有那么好吧……

“愚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韩质首先开口，讲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大人，晚辈不这样说，您也不可能能见我，我与妹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如今您也看到了，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晚辈已经四天没进食了，妹妹也有三天了，而且最近心梦还高烧不退，您说，我就算挺过这次，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想在继续这种靠别人生活，但要靠自己，就只能仰仗大人您了。”

“那你就不怕我听了之后马上把你抓起来交到朝廷那里？”

“怕！但这也是晚辈给大人您的一个选择！”

“选择？”韩质一听选择二字，眼前一亮，看向凌心明。

“第一种就是把我抓起来交给朝廷，交给陛下，记住一定要交到陛下那里，朝廷这些年一直在查李家，您心中也知道其实查的不是李家的人，而是东西！”

“嗯，对当年的事，我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那玉在你身上？”

“对，现在就在我身上，你把晚辈交上去，陛下非但不会追究您两年以来松懈管理之责，还会奖赏您的追物之功！您得到了功，而晚辈只求贵府能收留心梦，她不是李家之人，希望贵府能好生对她！让她活的幸福，这是第一种选择。”

“如此一来，确实利大于弊，那还有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我将此物献给贵府，而贵府要告诉我灵台修炼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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