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永明》：序章：荒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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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荒冥山

三贤五年，地龙翻身、血月凌空、天火落地……种种不详尽皆出现。

三贤七年，天裂巨缝于北泽之上，苍天雷鸣不止，昼夜大雨倾盆。

三贤九年，各地洪涝灾害，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有甚者妖言惑众，企图推翻统治。

六国元年，夏朝统治被推翻，天下分为六国，四处战争不止。

六国八年，荒冥山从裂缝中降于世间，仙乐阵阵，祥云飘荡。六国尽皆派兵入山，传言各得仙兵，止战修养身息。

六国一十七年，妖兽现于荒冥山，自此北泽成为千里无人区。

……

腐臭的气味充实着昏暗的森林。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上，一位高僧持着盘着金龙的禅杖缓缓前行。独自赶路于荒冥山之中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十分平静。

诡异的嘶吼在林子中回荡，似乎要吞噬了那和尚一般，但那和尚依旧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每一次禅杖戳入泥地时金龙首含着的金环都会撞击到金龙身上，传出清脆的声音好似在回应着嘶吼。

突然间，老僧止步，一手握住禅杖，一手竖于唇前，闭上了双眼，皱着眉头道：“阿弥陀佛，既然来了就出来罢，不必躲藏。”

“刷刷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树上飞窜，树叶淅淅沥沥的落下，老和尚前方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只不可言喻的东西。

巨大的蝙蝠翅膀长在狮子一般的身体上，黯淡灰黄的鳞甲布满全身，细长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样，在空中啪啪的响着。最主要的是，它的头，就好像许多动物拼凑出来的一样，鹿的角，狗的鼻子，狐狸的眼，鳄鱼的牙……

“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地，不料打扰，还望海涵。”老和尚十分客气的对着前面的妖兽道，好似和人说话一样。

妖兽的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口水顺着牙缝流出，两个前蹄扒地，仰头。后蹄微蜷，抬臀。巨大的翅膀扑腾着，腐烂的树叶和灰尘四处飘荡。

“阿弥陀佛，贫僧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老和尚瞪大了眼睛，紧锁着眉头，苍白的胡须随风飘荡。

“吼！”那妖兽瞬间移动，庞大的身体向着老和尚扑去，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碰撞声传出，那龙头禅杖就这样砸在妖兽脸上。

妖兽借力窜上树，发出不甘的惨叫，老和尚没动，依旧站在原地，急促的念着不知名的佛经，细汗布满额头，猛然间，禅杖捣地，气浪以老和尚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老和尚听见声惨叫传回，这才舒展了眉头。

“阿弥陀佛！何必呢！”老和尚摇头，依旧站在原地。

那妖兽死心不改，再次向着老和尚背后扑杀而来，但这次没有丝毫声音。一口咬住老和尚肩头，刷刷的把老和尚大卸八块，禅杖落地陷于泥中，沉重的闷响好似在宣布着妖兽的胜利。

正当妖兽享用着老和尚的尸体时，从四面八方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妖兽放下尸体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叮叮叮……”声音越来越近，妖兽原地盘旋，十分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吼！”妖兽仰天长啸，头也不回的向着一个方向冲去，速度快如闪电，是不是回头看看，虽然撞倒了好几棵树，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

“哪里走！”一个巨大的巴掌从天而降，硬生生的把妖兽打入地中。四面八方的叮咚撞击声再次响起。

从昏暗的树林中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老和尚正在缓缓前进，围向刚爬出来的妖兽。

“噗嗤！”尖利的禅杖底轻而易举的刺入看似十分结实的妖兽身体里。妖兽惨叫不断，但是此时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禅杖刺入。

“杖下留妖！”清朗的声音传来，所有老和尚停住了，逐渐的消失。那泥路上的肉块也拼在一起，老和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路上，依旧持着盘龙禅杖，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

“老和尚，这个我要了！”来者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道士，背后背着桃木剑，木簪插入梳好的头发中，身穿八卦袍，腰系玉带，踢了踢脚边奄奄一息的妖兽。

“阿弥陀佛，可这妖孽……”老和尚正准备否决，只见那道士对着妖兽空手画了画，一个酣睡的男婴于地上，雪白的肌肤与漆黑的土地格格不入：“这总行了吧！我会管好他的。”

老和尚闭上了眼，直伸右臂手微侧，示意那道士请便。

道士把男婴搂在怀里笑了，踩在凌空的桃木剑上：“老和尚，能入这荒冥山的人不多喽，保重！”

嗖的一下只留下了老和尚一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慢慢的前进，依旧叮叮当当的声音，唯独只是少了一只妖兽罢了。

第一章：桌下密谈

昏暗的房间，一排排书架罗列着，上面摆着形形色色的书。虽然纸张有的已经苍黄发皱，但是依旧没有被抛弃。

房间里十分拥挤，简易的床，简单的厨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唯独在重重书架包围的中心有一张漆黑的檀木大桌，上面有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细微的火苗似乎随时就会灭掉，只能照射到周围一尺的地方，但是可以看见桌上摆着乱七八糟的书。

“哎，师父，有没有别的文献了，关于那荒冥山的就这么点吗？！”赵无双拇指和食指捏住不到一尺厚的几本薄书，而且那些书还算不上正真的文献，只是几本带有传奇色彩的小说。

“哼。”冷哼声从赵无双被后传来，他的师父赵寅天抱着一摞没有封面的书佝偻着身子走来，“砰”的把那摞书放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竖起腰，发出疼痛但享受的声音：“荒冥山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以为是皇宫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文献！不过嘛……”

“不过什么？”赵无双立马从躺椅上起身，扶着赵寅天坐下，又递来一青花瓷杯，里面是上好的龙井茶。

“哟，小子不错，喝龙井嘛！我那也只有一盒，都没舍得喝。”赵寅天眯着眼吸了口茶，满脸享受，如果现在有温暖的阳光，美丽的佳人，那就完美了：“虽说荒冥山上有强大的妖兽，但是不一定是无人之境。据说蓝若寺的前任主持就深入过荒冥山，还降服了一只妖兽，当然，这只是传言。现在连那秃驴在哪都不知道，你如果能找到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让他带你入山。”

赵无双手中拿了个系着红线的玉牌，什么有着乱七八糟的纹路。但如果放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张地图，一张通往荒冥山的地图！

自打赵无双记事以来就是一直跟着他师父，他师父赵寅天会算命，当然灵不灵又是一说。他以前就是跟着师父在外面四海为家。为了填饱肚子师徒俩什么缺德事都干过，只不过那些事只是针对有钱人家。

他师父还会医术，以前经常给贫苦人家免费看病，赵寅天医术十分高明，人送外号“神手”！只要他给别人把完脉，要么药到病除，要么准备棺材吧。虽然有许多大户都拉拢他，但是赵寅天都不把他们放到眼里，赚完钱就跑。

那玉牌是赵无双对着古籍花费三年时间破解了其中的奥秘。听赵寅天说那是赵无双被捡来时候就有的，应该是象征着身份什么的。

赵无双看着手中冰凉的玉牌，心思早跑到九霄云外——这身逢乱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那蓝若寺的老和尚。即使找到了，那老和尚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自打夏朝覆灭，修士也少了很多，现在天下分六块——一曰荒冥，二曰苍梧，三曰卫丘，四曰大甘，五曰冥海，六曰六国。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现在人类对世界的了解只局限于此。冥海还是当年三位大圣在无人之域逃生时发现的。

无人之域又叫荒莽之野，和荒冥山一样，神密、可怕。人类占据一半世界，剩下的全是荒莽，虽然以前人类马不停蹄的向着陌生的地方探索，可是皇宫里却发出警告——不许任何人进入荒莽之野。

世界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随之而来的是皇上莫名的驾崩，二世统治的崩塌，国家巨大的分裂。好似从三贤变为六国的原因就是那条诏书。从那以后，许多大圣归隐。每提到荒莽之野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谈虎色变，连当代皇帝都是如此。

赵寅天敲了敲桌子，沉闷的声音如同赵无双的心理。敲桌后只有回音在尴尬的响着，屋子里静的出奇，昏暗的灯光照在师徒二人的脸上。突然间，赵无双脸部剧烈活动，如同很久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一样转头，脸上那笑容真是……

赵寅天一口水喷出来，辛亏他没心脏病，要不然可能会被吓死：“你小子，咳咳，要吓死我啊！可怜这好茶……”赵寅天臭骂着赵无双，怜惜的眼神盯着那里面带有吐出来茶的茶杯，老泪纵横，猛的一口连茶叶都咽到肚子里，最可怕的是连杯子也不放过，仔仔细细的舔了一便才放在桌子上。又盯着地上的茶，看着不断变化的眉头与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以悲痛欲绝的摇头而告终。

“师父，嘿嘿嘿……”赵无双没心没肺的在那坏笑着，十分“自然”的笑容依旧不变，正所谓迎面不打笑面人，从赵寅天的眼神里和对赵寅天的了解来说，接下来他绝对会说——“有屁快放。”

果不其然。赵无双开始那声情并茂，手舞足蹈，让人看了都久哭不止的演讲。

长达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要不是赵寅天喊停，赵无双依旧会继续，根本停不下来。

“说那么多你就是想让我帮你算一命？”赵寅天挑着眉头，看着蹲在地上帮他捏腿的赵无双道：“我跟你说过，你的命没人能算出来。”

“师父啊！别说十里八乡了，就算是把六国所有算命的加起来都没您老人家准啊！”赵无双睁大双眼，如同孩子一样双腿盘住赵寅天小腿，坐在他脚面上抱着小腿蹭个不停。

“恶不恶心！”赵寅天一下子把赵无双甩到一边，拍拍没有灰尘但带着补丁的灰裤道：“虽然你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

赵寅天闭上右眼，头微抬高，下巴上的肉和左眉毛都突然触动一下。别人不敢说，但赵无双可是深知其意，立马凑上去小声问道：“师父，有什么要的尽管说，只要我能搞到的。快说，是拿李叔家狗炖火锅，还是要张寡妇的……”

赵寅天重重的“嗯”了两声，皱着眉头道：“你看我是那种人嘛。”但莞尔左右瞟了一下，也蹲在地上遮着半张脸道：“要是能搞到最好。先给我再来杯茶，剩下的以后再干。”就这样结束了桌下密谈。

赵无双欣喜若狂，一骨碌爬起来，冲进了屋子深处。赵寅天看着远处，躺在躺椅上谈了口气，眼神里有着无限的惆怅与犹豫，好似赵无双的命真那么难算一般，可是莞尔才了解到他真实的思想。

“一杯茶来只为详，骗他几次又何妨？！”赵寅天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但立马波涛汹涌的内心风平浪静：“哼！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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