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力传》——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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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生赵力

七月降临长山镇，傍晚已经过去很久，明月当空还是有些闷热。

小宅里，一名身形消瘦的书生，穿着一件白色长衫，双手捧书，摇头晃脑，看得神采飞扬，不时遇到好句更是雀跃无比，高声念出，手舞足蹈。

书生名叫赵力，年纪十七，是长山镇上一名孤儿，从小在镇上长大，凭着帮人抄书写字，凑出一笔钱买下了这个小宅。理由有二。

一是此地安静，距离长山镇中心有些距离，独自在一段山坡之上，三面环树，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来下去，用来读书习字再适合不过。

第二亦是安静，不过这安静稍稍不同。

不多时，书页到底，赵力微微闭眼回忆，长吁一声，神色满足，抬头看过窗外，满足换成了期待，站起拿着书桌上的油灯就往外走。

从小宅后门出来，是一片花圃，再之后是一片树林。树林包裹着山坡的背后，一路往下，大约一里地之后被一条小溪拦住。

今夜月光明亮，洒落的银光在树林中照出一条清晰的路。路很陡，是赵力自己所挖。这是没有办法之事，山坡陡峭，一次两次无碍，但要经常来往的话，不挖路就根本无法行走。

小路并不是一条直路通往小溪，而是在出去一小段距离之后便断了开，另一截绕了一个大圈，在树林中一个隐蔽的地方绕了回来。尽头落在一个山洞外。

山洞约莫一人高，是天然形成，外面被赵力移来许多花草树丛，长大之后遮住了入口，不靠近仔细检查便看不出来。

这山洞便是那第二个安静。

山洞进去不过四五丈，里面有一桌、一椅、一油灯。

桌上有书。大约十来本，无一不古旧发黄，薄的只有两三页，厚的不过十来页，叠在一起也不比两指厚。但显然书的主人对它们十分重视，四周特意洒了用来驱散虫蚁、防湿除潮的草药。

赵力点上油灯，拿起最上面的书，封面无字，翻开之后只见里面写着一段字，笔迹潦草，又不似现在文字。好在书页旁边有空白处，记录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字体繁杂，笔风多变，显然是由多人写下。

其中一种赵力认识，亦能读出：“仙者，通天之力，万载长生，生死幻灭，随意由心。”

寥寥几字，却点出了一个世界。

那是仙人的世界，人间见不到的、光怪陆离的世界，赵力只在书上见过的世界。据说那里有山一样高的巨人、火一样炽热的水、比风还要快的马、知晓过去未来的稚鸟……

这样的世界让赵力心醉神迷、无限向往。

可惜这样的世界，赵力还不能去。

“仙者，凝气为底，不入凝气者为凡，凡人不为仙。”这是其中一本书上所说，再有一句，“修仙者，修心为重，欲入凝气，则需修心三年，否则凝气无路、仙基无望。”

赵力今年虽已十七，但开始修仙不过一年，按书中所说，还无法进入凝气。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需两年，他等得起，也有等待的方法。

法术是仙人的神奇手段。仙人移山填海、飞天遁地莫不是用的法术。赵力收集到的书本，只是一些凡人书籍，自然不会写上什么高深法术，不过这样就已足够。

高深法术需要的法力庞大，相对的，越是浅薄的法术，需要的法力就会越少。

如果法术连凝气级别都不到的话，那么——凡人也可修炼。

凡人可以修炼的法术，赵力自然也可以修炼。

第一本书只有三页，讲的是仙人话语和仙人事迹，之后几本书中便有了法术的踪迹，只是页幅有限，却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文字，需要仔细看才可以找出。

“火苗、清风、影子，这三个都修炼过了。嗯？这驱物……唉，需要凝气修为。血珠术，没有注明等级，看起来血腥，还是不修炼好……”

赵力在书中挑挑拣拣，跳过那些凝气级或者血腥的法术，最后目光落在一本最近才收集到的书上。

这书不过五页，在第二页上画有一颗眼睛，下面的注解里写有法术。

“清目术，看起来不错，我也可以修炼。”

找到一个对胃口又可以修炼的法术，赵力雀跃不已，立刻仔细记忆法术的口诀和手印。

施展法术需要口诀和手印配合，所幸浅薄法术两样都很简单，赵力又从小读书，记忆之事再熟悉不过。

不过半炷香时间，赵力便放下书本，嘴中念念有词，手指摆弄几下，往眼睛上一点。一股他看不见的法力顺着手指钻进了眼睛，在眼底微微闪烁了两下。

赵力睁开眼，眼前却没有什么变化，山洞还是山洞，桌子也还是桌子。他疑惑地眨眨眼，四处看了一圈，最后转过身子往洞口看去。

洞口本来有草丛遮盖，别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但赵力这一看，眼里的景色变幻，却穿过了草丛，看到了外面月光下的小路。

赵力心中一惊，法术立刻中断，眼前景色恢复正常。

“像是可以看得更远的法术。”赵力又试了几次，发现这清目术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可以隔物视物。而是一种望远之术，只是它有一种透小见大的特性。

如那片草丛，草丛之间并非密不透风，反而各处都有手指头大的空隙，这清目术则可以帮助施术之人透过这些空隙，看到后面的景象。换成山洞的洞壁则毫无效果。

而且这法术也看得不能太远，十丈已是极限，再远就模糊不清。

说白了，浅薄的法术，做到的是一个眼力好的凡人也能做到的事。

不过赵力非但不遗憾，反而兴奋异常，一刻不停地用来用去，看洞穴、看书、看桌子、看油灯、看外面。

“咦？”赵力眨眨眼，脸上露出奇怪，来到洞口，再次施法，往外面看去。

外面月亮明亮，小树林中树叶并不浓密，月光洒在地上，宛如一地碎银，煞是好看。

在这片银光中，东面来了三个人。

第二章 王家兄弟和青树会

其中两人赵力认识，王婶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名字也好记，唤作王一和王二。王一学了一手木匠手艺，王二则一直帮人赶牛，不过最近好像有了志气，想要读书，偶尔来找自己问些字、借本书。

这两人中，王一背了一只袋子，足有半人高，里面鼓鼓的，似乎是一些衣物。王二也有袋子，不过只是手掌大小，挂在腰上，上面破了些洞，伸出小截黄纸来。

第三个人是个女人，看穿着像是一名妇人，身上戴着一些金玉首饰，面容看不太清楚，却有些熟悉。

长山镇虽不实行宵禁，但此时已经是半夜，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走夜路，还带着一个女人？

“有猫腻。”赵力心想，一股好奇止不住地从心里冒出，抓得他心里痒痒的。

不过小半刻，山洞前的草丛索索一响，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钻了出去，顺着三人走的路走去。

跟踪之法赵力不会，但镇上稍微大点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和猎户学过一些捕猎技巧，都知道收步屏息，倒也很是相似。

慢慢吊在三人后面走了近一炷香时间，路渐渐好走起来，这期间，赵力想起了那妇人身份。

她是镇上李伯女儿，名叫李静巧，比赵力大上六岁，两人接触不多，四年前与一富商相识，嫁至山海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她怎么会和王家兄弟走在一起？”赵力记得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两人，还曾经当街骂过两人。

“该不会、该不会……”赵力想起一龌龊事，脸色一黑。镇上十六即可婚娶，他对此事并非无知，只是觉得自己跟了那么久只为这事，实在是浪费时间。

“谁？”前面走着的王二突然大喝。四个人已经走出长山镇，四周还是树林，即使喊叫也传不出多远。

王一立刻抓住李静巧，四处张望。

赵力一惊，暗恼自己心不在焉，叹上一声就要出来。由于清目术，他跟在了十丈之后，走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我看到你了！快出来！”王二继续喝道。

赵力皱眉，心里不快，快走几步。再绕过两颗树就可以到三人身后。

“再不出来就休怪我了！”王二大喊，从腰上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纸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化作明亮火焰，从左边草丛上掠过，“出来！”

赵力疑惑，正要出声，又见王二燃一张符纸，扔到右边草丛上，还是一句“出来！”

“他在讹我。”赵力总算看明白了，王二根本没发现他，而是在吓他出来。

再仔细看去，王一只是张望，并没有帮忙的意思，李静巧也只是站着，没有丝毫有人来救她的喜悦。显然王二这伎俩在此之前已经用过几次。

“这人真是狡猾。”赵力重新躲起，咬牙切齿，脸色羞红，自己竟差点就被骗了。

此后又是小半时辰路程，王二又故技重施，自然没有任何收获。倒是赵力渐渐在意起王二手里的符纸。

符是仙人法器之一，一般由仙人画出，根据仙人修为，符的威力不同。

赵力看那符燃烧之后出现的火焰，比自己的火苗之术还要强上不少，显然至少是凝气级的真正仙人所画。而且见王二的样子，似乎袋子里还有不少。可是王二只是一个凡人牛童，他哪儿来的符？

赵力疑惑间，前面的王二突然停住，再次四处看了看，带着其他两人离开大路，消失在他眼前。

赵力借着月光打量四周，发现这里是长山镇西边的演武场。

长山镇共有西、北两座演武场。西边的较远，已经荒废很久。

这时候如果再大摇大摆地跟去，万一三人就在入口处很容易被撞见，赵力想来想去，再往前走了一些，双手手指开始飞舞，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这要施展的法术是他仅会的四种法术之一——影子，也是他学会的第一种法术。

这法术他驾轻熟路，施展之间不见丝毫凝滞，一气呵成，等最后一段法诀念完，他轻轻一拍地上自己影子，整个人顿时化成一团黑暗，融了进去，影子没有消失，反而灵活地左移右动一下，贴着地面游进演武场。

演武场大致呈圆形，西面靠山，四周是用木桩围起的围栏，赵力在入口处转了几圈，没有三人身影，再深入一些，才在一些草靶后面发现了他们。

王家兄弟倒是很谨慎，这种射箭用的草靶有一人多高，结实非常，稍远一些就看不到后面有人。

化身影子虽然方便，但法力消耗太大，赵力不敢长久保持，亦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三人不远的一个草靶后面现出了身影，看向三人。

不过他还没看到什么，就见王家兄弟解下王一的大口袋，悉悉索索地往外扔东西。红的、绿的、紫的、亵衣、肚兜，尽是女人衣物。

赵力皱起眉头，暗叹果然还是这种事情，真是无趣。接着，他脸色一变，看到了一把刀。刀高半身，与朴刀相似，刀身碧蓝，显眼至极，心里恍然，那一袋衣物都是藏这刀而用。

“跪下！”王一一手抓刀，推着李静巧跪下。

王二从腰间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甩动间无火自燃，“谷天师在上，徒孙王一、王二已寻来一名富商之妻，此女名为李静巧，乃是镇上……特此斩下其头，作为我哥哥王一入会之证。”他声音微弱，将李静巧身份来历一一说明。被赵力听了清楚。

天师？吞头、天师、蓝刀、入会，赵力心念飞转，想到三个字——青树会。

这是最近西边冒出来的组织。依靠战争发了死人财。头领自称谷天师，随身携带一把怪刀。据说此人对有钱有势之人恨之入骨，以至于加入青树会要求是便是献上他们的人头。李静巧嫁了富商，倒是够上了资格。

王二祭好符，看着大哥，一脸坚定，“动手吧。”王一严肃地点头。

李静巧看着蓝刀，很是害怕，一点点往后挪着身子。

“跑！”凭空传来一声大吼，气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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