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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采苓子为子求医 方国珍祭母遭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濒临黄岩,大海之畔,波涛翻腾,海风凌厉,一簇礁石之上伫立着二人,一个约有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面如刀刻,两鬓如霜,目似苍準,身披一件天蓝色裘衣,腰悬三尺利刃,目光炯炯,不怒而威,
另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唇若涂朱,约有六尺余身材,身形消瘦,似身有疾,
中年男子面海而立,低吟此词,声音已渐哽咽,眼角渐湿,不由得长吐一口气,似乎所有愁绪吐之不尽,
少年见父如此,不由得安慰道:“父亲,母亲已逝去多年,你又何必如此常怀伤感之意?若是母亲在时,见父亲如此,也必然不得心安,”
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又吐一口气,徐徐道:“恒儿,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中年男子不待少年开口,又道:“今日便是你母亲生祭,你我父子二人皆流落在外,恐今日又无人替你母亲扫墓了,”
少年亦是长叹一声,道:“孩儿又如何不知,这十年来,父亲为孩儿之疾四处奔波,更不曾有一日安生的日子,孩儿也知自身之疾,恐难再愈了!不若我父子二人便此回乡,趁着孩儿还有些寿元,为父尽些余孝也罢!”
中年男子闻言大怒,喝道:“不得胡言,为父尚在一日,绝不许你先为父一步走,若再敢胡言,为父就……”中年男子说到此处,声音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少年长叹一声,又道:“父亲,或许母亲尚在人世也未可知?”少年也不知如何会说出此话来,当年伤母亲之人功力卓绝,自是有死无生,或也是安慰父亲才说出,
中年男子心头猛颤,随即又恢复正常,淡然道:“你有何话要说?且说来听听,”中年男子也知此事无由,若是自己妻子尚在人世,又如何不归家?更无半点消息。
少年看一眼中年男子,叹一声道:“父亲也知道母亲之坟茔乃是个衣冠冢,当日母亲失踪之时父亲并未找到母亲遗体,若是母亲生故,又如何会找不着?”
中年男子闭眼叹息,还是说出心中疑虑,道:“若是你母亲尚在人世,她又如何不回来!她当真能舍弃你我父亲二人么?”中年男子又如何不知少年所说之理,当日妻子失踪后一连找了数月,也未见着踪迹,又兼儿子受重伤,顾不得其他,便带着儿子四处求医,余今已十载岁月,
少年沉思片刻,道:“父亲也知道当日伤母亲之人功力深厚无比,若是母亲失去了记忆,自然不知归家了,”中年男子也知此事渺茫,不过心中有个盼头也是好的,便不再言语,
便在此时,忽闻马蹄声四起,只在须臾之间,一众黑甲兵士呼啸而来,尘烟四起,少年不慎吸取口中,咳嗽不止,只觉得眼前一黑,躲避不及,一匹骏马已然跃到少年头顶,那兵士大怒:“哪来的野种?找死么?”
中年男子眼急手快,脚下划出一步,左手扯过少年,右掌外翻,正打中马肋之上,那兵士连人带马倒飞出去,在地上挣扎一下,双腿一蹬,两眼发白,眼看是不能活了,
那一众兵士大怒,一拥而上,将中年父子二人团团围住,中年男子将少年护在身后,眼中全无半点惧色,左手已按住腰间利剑,犹如蛰伏扑食的毒蛇,若有人胆敢上前一步,必然魂归九幽。
那一众兵士首领缓缓走来,上下大量一下中年男子,拱手道:“在下戈尔登,乃是江浙左丞孛罗帖木儿手下一员副将,不知前辈为何出手伤人?”戈尔登若非见中年男子出手凌厉,心中已生了惧意,否则此刻已一拥而上围攻此父子二人了,
中年男子缓缓抬起头,双目如电,犹如一道雷光射向那首领,那首领身体猛然一颤,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中年男子哼一声:“滚吧……老夫若是再出手,尔等将不会再有一个活人,”
戈尔登一窒,嘴角微抽,未曾想那人竟如此霸蛮,遂道:“既然如此,我等叨扰前辈了,就此告辞,”那首领勒马转身,率众离去,一众兵士忿忿不平,不由得问道:“将军为何不许我等宰了那老东西?莫非我等七八十人还不敌他一个?量他一个老匹夫能有多大能耐,”
戈尔登道:“若是能宰还用你说,尔等可知那人是何许人也?”那兵士又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敢与帝国为敌,也要宰了他,”
戈尔登怒道:“就你这憨货,只怕还未近那人身前百步,你这猪头都不知飞哪里去了,”那兵士脸一红,支支吾吾道:“那人当真如此了得?”
戈尔登哼道:“你可知当今天几大绝顶高手是何许人?”那兵士道:“这如何不知,这其一便是帝国第一高手敖登,其二便是采苓子郑濂,其三便是酒鬼剑客凌继,莫非那人还能是这三人之一?”
戈尔登骂道:“你还不蠢,那人是否就是采苓子郑濂我不知,不过他腰间那柄利刃正是郑濂随身配剑“湛沪”,湛沪通体雪白,号称君子之剑,传言郑濂亦如湛沪,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今日他不追究我等罪责,已属万幸,你个蠢猪竟然还想宰了他,要能宰还用你提醒老子,”戈尔登受了郑濂之气没处撒,自然要在这兵士身上找回来,又数落一阵这才干休,
待那一众兵士远去,郑濂负手而立,眼中杀亦无穷,转身谓郑恒道:“恒儿,你道这些人此去为何?”
郑恒嘴角上翘,笑道:“这一众兵士看其穿着乃是帝国精锐朱雀营之属,而在临安也不过只得二千,如今出动近百人,想必要应付之人定然非同寻常,能令朱雀营出手的,在此地也不过只有二人,一则是海精方国珍,二则是冲天将胡龙,胡龙素来与朝廷官员狼狈为奸,想来不会是对付他,朱雀营此去必然是对付方国珍,”
不错,你说得有理,却不知方国珍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确实让人匪夷所思,郑濂见儿子说得头头是道,老怀安慰,不过一想到其身之疾,不由得心下黯然,
郑恒咧嘴一笑,道:“父亲可是要前去相助?传言这方国珍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若是如此死了,倒也有些惋惜!”
郑濂笑道:“谁说不是,你随后赶来,为父且去看看,北疆胡虏侵我中华神器已近百年,又将天下人分之为四等,视我炎黄子孙如蝼蚁,着实可恨,”
父亲不必为我担忧,孩儿随后赶来就是,郑恒叹一声道,
郑濂也不废话,点头同意,遂提气赶追去,郑恒见父亲走远,叹息一声,低头赶路,一路上并未见着半个人影,只见良田荒废,满目苍夷,杂草丛生,偶见一二所房屋,也是断壁残垣,心中又是一翻感叹,郑恒孤身牵马而行,不觉已走一个时辰,寻着马蹄却不见了踪迹,前方已无去路,
无奈郑恒骑上骏马,勒紧缰绳,向着稻田中走去,虽说是稻田倒不如说是草地,这稻田显然已荒废经年,一片枯黄杂草齐马腹,郑恒在马上眺望,忽见前方杂草晃动,并不似风吹,郑恒一惊:“莫非此地竟有官兵埋伏?这可如何是好?”
郑恒忙滚鞍下马,将身体藏在杂草中,不敢动分毫,又往马背上抽一鞭,骏马一惊,拔腿远去,
约过一刻钟,并无丝毫动静,郑恒徐徐抬起头,向杂草中查探,并未见着异常,却仍不敢乱动,
刷的一声!一道青光向郑恒激射而来,郑恒兀地大惊,连退数步,那一道青光直刺向郑恒胸口,郑恒慌忙后退,无奈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身体往后倒去,竟避过此剑,
说时迟那时快,郑恒撩起衣袖,正欲发动手臂上袖箭,陡然眼前一黑,竟不及发动便不知被何物压住身体,郑恒一惊,忙使双手推开,
只见推开的乃是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女,郑恒这才发觉方才触及之处,白嫩的面容不禁一红,再看那青衣少女竟然晕了过去,心头才渐平复,
适才竟未察觉青衣少女竟身受重伤,心中平复后才察觉,只见那青衣少女半边衣裳已被鲜血染红,面色惨白,长叹一声:“适才你要杀我,此刻我该不该救你呢?”郑恒摇了摇头,又道:“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姑且救你一救也罢!”
郑恒终究是少年心性,动了恻隐之心,若是老江湖遇着,自然是一刀劈了,取了财物悄然盾走,一则是省得麻烦,二则是受伤之人必然受人追杀,若是追杀之人赶来,自己难免有性命之攸,郑恒非不懂此理,仍然决心救她一救,
郑恒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只见那青衣少女左肩任有血液外渗,忙扯下那少女衣袖,袖上血迹已渐凝固,郑恒将之衣袖丢弃,但见那少女左肩伤口当真惨不忍睹,鲜血淋漓,血肉外翻,郑恒忙取出一壶酒,喷在患处,洗涤伤口,那少女虽已晕死,也不禁一颤,
郑恒复取出针线将之伤口缝合,又取出金创药均匀撒在患处,少女又是一阵抽搐,郑恒扯下身上一块衣裳,为之包扎好,这才擦干额上汗珠,全身已无半点力气,就此躺在杂草上,竟然沉沉睡去,
……
郑濂自别了郑恒,一路尾随朱雀营兵士,不觉中,已然进了一所村落,但见:一片萧条,墙垣朽败,门可罗雀,屋舍坍塌,竟无半个人影,叹道:
凉风冷露萧索天,黄蒿紫菊荒凉田。
绕冢秋花少颜色,细虫小蝶飞翻翻。
郑濂长叹一声:“自胡虏南下以来,天下多劫难,此番场景又岂独此一处,不知何年何月复得清明?还我大汉一片净土。”
郑濂面目黯然,仰天长叹,忽见前方不远处一缕孤烟冉冉升起,郑濂颇敢诧异,只见一二里远处高耸着两株大槐树,约十数丈高,郑濂提气纵身而起,宛如轻鸿,稳稳落在一株槐树稍,放眼望去,
只见前方七八个大汉与一个青衣少女正拜祭一座孤坟,焚烧着冥钱香烛,又对着坟头磕了数个头,浑然不知数百步外已又近两百人已将之团团围住,
待众人拜毕,其中一个白衣青年眉目忽皱,一张俊脸皱成苦瓜,沉声道:“方三哥,看来有客人到了,形式不太妙了,你稍后寻着机会自行逃走,小弟自有脱身之法,”
这方三哥正是海精方国珍,方国珍身长八尺余,面白体黑,身怀龟息之术,无需水靠,即可潜入水底,生食鱼虾,七八日不露头,故此人称海精,
方国珍眼色坚定,笑道:“兄弟说得那里话,既然有此危机,我等兄弟当同心度过此劫,不过佰花尚幼,我等定要将之送出,”
白衣青衣见方国珍言辞坚决,也不再劝说,点头同意,方佰花忽闻此言,忿忿道:“三叔休要说此话,佰花虽功力羸弱,但也学过数日功夫,定然不会拖累叔叔,且容许佰花与几位叔叔共同抗敌,”
方国珍抢道:“务须多言,稍后我等为你创出生机,你自行离去便是,你需知你留在此处会使我等分心,无法护你周全,反不为美,你只需依我之言便是,”方佰花闻言沉默不语,情知方国珍所言乃事实,
白衣男子道:“如此便是了,”说罢掣出随身临渊剑,此剑釽文巍巍,犹如登高临渊,气势恢宏,故此得名,众人分分取出随身兵器,
便在此时,一个身穿黑的男子缓缓走来,只见那男子身形消瘦,面如无肉,双眼外突,全身枯槁,甚为可怖,
白衣青年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一眼,双眼一皱,道:“孟根,你竟然也来了,不曾想朝廷竟如此看得起我几兄弟,”
那人咧嘴一笑,道:“不错,方国珍几番与朝廷作对,劫持官船,早就该死了,你想必便是沐童?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俊丽,只是不知你是否功夫也与传说中一样,”
沐童笑道:“在下若与玉公子相比自然不如,不过若与你相比,自然是天地之别,至于你说我的功夫,一试便知,”孟根面目丑陋,最是忌讳别人如此说,当下也不废话,后退数步,伸出枯槁木似的手,便要与之相战,
沐童身体轻移,已到方佰花身前,心知如今孟根已到此处,众人再难有活命之机,纵然自己能逃脱,方国珍等人也必死无疑,想罢一手攥着方佰花,向上一提,往远方抛出,方佰花虽武艺不精,却不会摔伤,
孟根嘴角上扬,眼中不动声色,一柄漆黑如墨的匕首袖中划出,向方佰花飞去,沐童大惊,抬脚一震,数颗石子腾空而起,脚尖点到那石子,那石子应声飞出,正中那匕首刃上,那匕首一微偏,避过要害,向方佰花左臂飞去,方佰花应声落下,孟根咧嘴一笑,极为得意,
你好歹也算当世高手,竟对一个小女子下此毒手,算得什么好汉?沐童大指着孟根大怒道,
孟根满不在意地笑道:“好汉,沐童你也太可笑了,我从未想过我是什么好汉,吾乃王之刀,吾王指谁,吾便取谁性命,无分男女老幼,亏你算得是老江湖了,还说的如此话来,”
沐童面颊一阵抽搐,愤愤难平,竟无言以对,当下唯有一战而已,沐童挥剑便向孟根劈来,孟根不慌不忙,取出一件圆形奇特的兵器挡住沐童临渊剑,两兵相撞,一道无形之气从二人身上向四周扩散,草木触之即折,大战一触即发,
方佰花中了一剑后,翻身而起,更不曾回头,心知若是自己折回,非但自己性命难保,反会累及诸位叔叔,是以胡乱往前走,不觉间已穿到杂草丛生的荒田中,忽见前方有人骑马而来,连忙隐盾身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恒,
……
巍巍槐树上,一道身影傲然屹立,双眼中饱含沧桑,此人正是郑濂,郑濂见着沐童与孟根交手,嘴角微绽,暗道:“临渊剑沐童,鬼手孟根,这倒是棋逢对手,且看看也罢,也不知多少年未见着此等高手交战了,倒是令人缅怀,”
只见孟根身体一转,手中圆形兵器拖手飞出,直击向沐童,双手十指弯曲,形如铁钩,快似闪电,就向沐童胸口抓去,
沐童冷喝一声,身体轻斜避过圆形兵器,挺剑直刺孟根,去势如电,俊秀的面庞异常严肃,
孟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双爪左右交替转动,浑然不惧沐童手中临渊剑,徒手一爪抓住临渊剑,剑身嗖嗖作响,临渊剑虽锋利无匹,却不能切断孟根十指,这便是孟根鬼手神妙之处,沐童虽早已知孟根有此所长,也不禁诧异,
只见孟根嘴角冷笑,左手陡然间变长二尺,却是血肉分飞,露出深深白骨,犹如钢叉铁钩一般抓住沐童右肩,鲜血登时激射而出,白衣染红,沐童面上却并无丝毫变化,冷酷异常,
沐兄弟!方国珍大喝一声,掣出一柄青铜戈来打孟根,沐童大喝道:“切勿过来,此贼功力了得,你不是他的敌手,不要徒送了性命,你若死了,岛上数千兄弟就完了,”
方国珍虽也明白沐童此话,闻听沐童此言,忽地止住步伐,但见沐童血流不止,心中不忍,却也奈何不得,不由得仰天长啸,拖着青铜戈大步流星冲进那一众兵士之中,
其余几人见方国珍动了手,手中更不慢,各自取出兵器,冲进人群,一翻厮杀,登时血肉横飞,鲜血染红大地,残肢断臂比比皆是,一时间血臭冲天,
郑濂长叹一声,身体一晃已在槐树上消失,不知去向,
孟根冷笑道:“临渊剑沐童也不过如此,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你还是上路也罢,稍后我便送你几个兄弟与你汇合,”孟根说着手中力道又加重几分,几欲将沐童右肩扯下,
沐童面色冷然道:“是否与传言一般又有何妨,天下人向来最喜以讹传讹,自然不足为信,不过你也未必如传言厉害,”沐童说罢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孟根兀地一窒,那曾见过将死之人如此,莫非沐童还有后手,孟根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如今沐童已是板上之肉,又岂能容许他逃脱,孟根大喝一声,只见方才已然飞到远处的圆形兵器竟然折回,好似一道闪电一般向沐童后颈打来,
沐童沐童早已知之,全无半点惧意,身体猛然一震,陡然间挣脱孟根束缚,使出一记“倒挂金钩”,左腿点地,右腿踢向孟根下颚,
孟根微诧,却未曾想沐童竟然能挣脱反扑,身体往后连退数步,避开沐童右腿,心中却是冷笑不已,沐童此等招数如何能伤到自己,真是笑话,
沐童嘴角上扬,沐童右手已伤,使不出力气,立即将临渊剑抛出,左手立时接住,往前挽出一道剑花,自下而上劈出,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剑尖发出一道深寒之气,重重劈在孟根右脸,登时鲜血洒出,眼看孟根右眼已是瞎了,那枯木一般的面容狰狞如鬼,孟根大叫一声,双手又像沐童抓来,
方国珍等人齐上,杀入人群,那一众兵士一拥而上,那七八条大汉犹如虎入羊群,只在须臾之间已葬送二三十条人命,众人似乎意犹未尽,杀得兴起,大喝不止,各自提着兵器犹如砍瓜切菜,不一时又斩杀四五十余人,
其中一个大汉大笑道:“三哥,如今朝廷也是没落了,竟然想凭此等废物来杀我等,可真是笑话,”那大汉手中却未停,说话间又有数人丧生在其手下,
不可大意,敌人定然还有援军,方国珍厉喝一声,手中青铜戈犹如秋收的镰刀,不停收割敌人首级,
那大汉不以为意道:“三哥也忒谨慎了,就这些废物,再来个千儿八百的也不够咱兄弟砍的,”
几人又是一翻哄笑,谈笑间已将那一众兵士斩杀大半,余者也尽伤痕累累,众人更不放在心上,
嗖……的一声,
空中陡然穿出一枝利箭,形如疾风,势若闪电,不偏不倚正中方才说话那大汉胸口,那大汉忽地一顿,腿下一软,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罗中,众人齐声叫道,方国珍抢先一步,一把将之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眼中已起白雾,道:“兄弟,你还有何话说?”
罗中嘴角留着鲜血,咧嘴一笑:“三哥,你常说我话多会吃亏,如今看来……当真不假,不过……这就是……我的臭毛病,改不掉的,此生……能跟随三哥,小弟无悔,”
方国珍不言不语,怔怔看着罗中,眼中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方国珍双眼紧闭,深一口气,不言不语,伸手擦去罗中嘴角血迹,动作极为轻巧,就似个女子一般,
罗中咧嘴笑道:“三哥,我还有话说,你可……莫要怪我,”方国珍轻轻点头,泪珠滴落在罗中额头上,
罗中笑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救一下,或许……还能救得活,”罗中说罢面上笑容不减,只是已然绝了生机,
方国珍泪如滚珠,却并无抽泣之声,只是平平淡淡说道:“对,我兄弟还有救,”方国珍抱起罗中,将之安置在一角,只听见马蹄声四起,放眼望去,只见七八十黑甲兵士呼啸而来,各个身负强弩,手提长戈,端得是威武不凡,
方国珍瞳孔收缩,双眼火光冲天,手提着青铜戈傲然挺立,厉声喝道:“适才是谁暗箭伤人?给老子滚出来,”这一声犹如雷霆,响天动地,
只见马队中徐徐走出一人,只见那人英伟不凡,虎背猿腰,阔口方唇,徐徐走向方国珍,提着手中长枪指着道:“正是你老子我,你待如何?”
方国珍上前一步,双眼一眺,手中青铜戈向上一指,指着那人马头道:“可敢与我一战?”
那人大笑三声:“有个不敢!量你个山野匹夫,有何能耐,快快过来受死,”此人正是戈尔登,莫看他生得五大三粗,却是粗中有细,只因他深知方国珍此时悲愤交加,若与之强战,殊为不智,故此以言语相激,待方国珍丧失理智,那时再对付他,自然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方国珍一听戈尔登此言,双眼血红,仗着手中青铜戈便向戈尔登劈面打来,戈尔登不惊反喜,挺起长枪相接,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将与良才,来来往往,相战七八十回合未分胜负,不过戈尔登却喘息不止,再一个一二十合,必然死于方国珍戈下,
戈尔登喘息未定,又见方国珍提戈来刺,戈尔勒马便走,左手一挥,一众兵士各自提着长戈将方国珍围住,劈面乱打,方国珍顿时压力倍增,已渐又不敌之势,
戈尔登喘息稍定,这才想起方才自己鲁莽,为何要与方国珍单斗,此又非校场比武,那讲什么公平,只需将方国珍格杀便是了,
一众兵士各使长戈攻击方国珍,尽力击其要害之处,方国珍一时间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那七八个大汉见方国珍遭受围攻,心中愤怒不已,各自提着手中兵器前来助阵,
一时间混战一处,那七八个大汉鏖战半个时辰也不过才杀二三人,陡然间一生惨叫,一个大汉不慎左肋正中一戈,
一众兵士见伤着一人,又围过来四五个兵士,各出奇招,悉数打在那大汉身上,那大汉身体一晃,倒在地上,身体鲜血汨汨而流,眼见是不能活了,
方国珍为首的几人并无人上前相救,只因自己已然自顾不暇,唯有多让敌人丧身在自己手下,多杀一人诸位兄弟便少一丝危险,想到此处,几人愈战愈勇,竟连翻屠杀近二十人,只因这朱雀营兵士皆为精锐,二则朱雀营兵士又都是马战,居高临下,占尽优势,屠杀近二十余人已然不易,
众人杀得兴起,却不知远处一枝暗箭已对准一个大汉,那一枝暗箭犹如蛰伏扑食的毒蛇,嗖的一声,那一箭正中那大汉胸口,穿胸而过,那大汉便连惨叫之声也未及发出,便已死去,
方国珍双眼冷峻,拖着青铜戈四面冲杀,纵身而起,一戈挑下一个兵士,夺其战马,就往戈尔登赶去,那暗箭自然是戈尔登发出,方国珍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只因方国珍两名兄弟皆为戈尔登暗箭夺命,
戈尔登见方国珍赶来,不惧反喜,手中拈弦搭箭对准方国珍面门射来,方国珍不闪不避,任由箭矢射向自己,待那箭矢近一尺之时方国珍一把抓住,反手抛向戈尔登,
戈尔登却并未料到方国珍还有此手段,心中悚惧,然戈尔登也是久经沙场之士,只在短暂失神后便醒悟,决心与方国珍决一死战,
非但是戈尔登诧异方国珍徒手接箭,便连方国珍也狐疑不定,自己何时有此本事了,不过却并未做多想,这二人自然不知暗处已有人施暗手减缓了箭速,方国珍提着青铜戈向戈尔登面门劈来,戈尔登身体一闪,避过一击,
方国珍借势右手一翻,戈上小枝正中马首之上,骏马嘶鸣一声,倒地不起,戈尔登一个转身,原地一滚站起身来,反倒不紧不慢看着方国珍,诡笑道:“你非要与我死斗,你却未杀得了我,不过你兄弟却快死绝了,你还不快去救他们也罢,”
方国珍回首看时,只见场中兄弟只剩二人,那二人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会魂归西都,方国珍长啸一声,提戈回赶,还未走过一半路程,那二人便已倒下,
方国珍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双眼泪如滚珠,复又立即回马追赶戈尔登,才将将掉转马头,
就见戈尔登扯开外衣,陡然间,不知何物自戈尔登胸口飞出,势如飞蝗,方国珍不慎,悉数打在身上,
方国珍只觉得浑身麻痹,动弹不得,轰然一声,跌下马来,直直躺在地上,方国珍这才知道自己兄弟等人必然是中了此暗器,不禁心中一凉,戈尔登嘴角上扬,徐徐走向方国珍笑道:“你定然好奇我使得是何暗器吧!也不怕告诉你,这叫“千丝定魂针”,中者全身麻痹,不得动弹,虽不至死,不过却是比让人死更好,”戈尔登得意忘形,
无奈方国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便连眼皮也闭不上,只能看着戈尔登,眼神空洞,心中已存死志,
戈尔登见方国珍模样,笑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便不羞辱你了,给你个痛快也罢!不过你项上之首可得借我一用,”戈尔登走近方国珍身前,取出随身配剑,就往方国珍颈上劈来,方国珍怔怔看着铁剑落向脖子,此时心中竟有一丝贪生的念头,不过随即又暗骂自己,兄弟皆因自己而死,此时有此念头已是羞辱了兄弟,如何有脸面见他们,遂已释怀,
那知长剑离方国珍项上只一寸之时,异变陡然发生,长剑忽然拦腰折断,戈尔登惶恐不已,连退数步,身体瑟瑟发抖,
只见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影子,竟看不清来人面目,那人徐徐而来,口中淡淡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斩尽杀绝?”那人说话毕已在二人身前,
来人正是郑濂,郑濂也不管戈尔登,转身看着方国珍,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方国珍左肩,掌中隐隐有白气渗入方国珍体内,
簌簌几声,方国珍体内飞出数百枚发丝大小的银针,郑濂右手一挥,银针全落在郑濂袖中,郑濂虽取出定魂针,方国珍身上药力未解,一时也动弹不得,
郑濂看着戈尔登笑道:“千丝定魂针,当真是不错,不过你使出来与思勤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戈尔登此时不再惧怕,反倒平复下来笑道:“前辈说得是,我自然不能与思勤大人相提并论,不过也未必如前辈说得不堪,”
郑濂噢一声,诧异地看一眼戈尔登,只见戈尔登手臂上抬,袖中千丝定魂针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射向郑濂,郑濂嘴角上扬,右手一扫,全数收到袖中,戈尔登登时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来,
郑濂见戈尔登模样,讪讪笑道:“这定魂针制作不易,乃作暗器中上上之选,老夫就厚颜收下了,”郑濂说完此话,戈尔登指着郑濂那只手毫无声响齐肩断落,并未流血,
方国珍虽不能动,但一切看在眼中,并不知郑濂使了什么手法折断戈尔登手臂,心中震荡不已,
戈尔登离郑濂不过数步之遥,忽然贪从心上,恶向胆边生,扯出一把匕首大步向郑濂刺来,郑濂身体一侧,避过戈尔登一击,
然,在方国珍眼中却又是另一翻景象,戈尔登提着匕首上前之时,脚下一动,头颅兀地滚落,身体却还向前行动,不过在陡然间,方国珍心中波浪不知已翻几重,
戈尔登轰然倒地,身首分离,那仅存的四十余兵士见戈尔登身死,非但未逃走,反而各持兵器向郑濂,方国珍杀来,
第二回 梦根施术噬人魂 郑濂斗法破血咒
日渐西沉,一轮残阳血红,悬挂天际,一片枯黄杂草的稻田中,秋风摇弋,若无兵灾战祸,倒是一番景致。
郑恒缓缓醒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近三个时辰,向右看去,只见那少女任然未醒,这少女自然便是与方国珍等人同行的方佰花,
郑恒见着少女呼吸匀称,应当已无大碍,不过为慎重,郑恒又为方佰花查探一翻,郑恒忽然手一缩,俊脸通红,这才想起为方佰花救治之时扯坏袖子,那左肩下露出贴身小衣,郑恒终究十五六岁的少年,未涉及过男女之事,心中也是有些懵懂,
郑恒正看得出神,忽然间方佰花醒来,便发现郑恒正盯着自己,也不问因由,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响亮至极,郑恒当真是欲哭无泪,
方佰花忙起身欲走,却不曾想郑恒扯坏了衣裳,方佰花这一起身,外衣反倒掉了下来,露出贴切身小衣,羞得方佰花满面通红,大骂郑恒不止,郑恒忙转过身体,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
方佰花手忙脚乱整理好衣裳,郑恒这才怒气冲冲对方佰花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本少爷我,你个小娘皮早就见阎罗了,竟然还怪起本少爷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方佰花看一眼左臂,包扎完好,俏脸一红,适才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救自己,却睁不开眼,郑恒这一说,才知救自己之人便是眼前之人,
然,方佰花自幼娇惯,那里是肯认错之人,强硬道:“即便你救了我,也不能偷看我,须知非礼勿视,你这要我一个女儿家如何嫁人啊?”不过说道最后声如蚊蝇,终究是自己理亏,也硬气不起来,
郑恒冷哼一声,也不理方佰花,自顾自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方佰花又欲动气,兀地双腿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郑恒急伸手揽住方佰花细腰,只觉得软若无骨,一缕幽香侵入鼻中,顿时经麻骨酥,不禁白脸一红,忙放开方佰花,道:“非礼勿摸,非礼勿摸,”
方佰花刚站稳身体,险些又一头栽倒,愤愤不已,郑恒挠了挠头,颇有些过不去,转身退开两步,将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那骏马迅速驰来,郑恒牵过骏马,挠头笑道:“那个……你伤未愈,你上马,你……”
郑恒平日当真是口若悬河,此时竟不知说什么话来,不禁又挠了挠头,方佰花噗呲一笑,昂首道:“算你小子有心,本姑奶奶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说着就上马,
郑恒喘着粗气,低声道:“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方佰花马上指手画脚道:“你这小厮还不快来牵马,小心姑奶奶揍你,”郑恒一语不发,牵着马顾自往前走,
二人约半个时辰,忽见前方不远处剑气冲天,空中两道影子来回相撞,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握圆形兵器,端得是厉害无比,
郑恒大呼道:“不知此二人是何许人也?当真是了得,这二人功力已渐化境,除了少数几人外,这二人当数一二,”
方佰花见那二人皆是鲜血淋漓,白衣染红,不禁有些忧虑道:“不知我叔叔他们如何了?便连沐叔叔都伤得这般,”不禁面色黯然,
此二人正是沐童、孟根,沐童傲然屹立,手中长剑舞得滴水不漏,身上伤口鲜血汨汨而流,白衣染红,
然,沐童似乎并未觉得疼痛,只见他面色冷然,长发飞扬,目光锁住孟根,孟根喘着粗气,体力渐渐不止,又兼右眼已瞎,不时冒出鲜血,疼痛难当,恨恨看着沐童,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所谓拳怕少壮,孟根已有五十余岁,虽功力卓绝,但也是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沐童左右不过二十七八,正是身强力壮之年,孟根又如何能敌得过与自己功力相当的沐童哩!
适才见郑濂出面解决手下之人,孟根便已生退心,无奈沐童死死缠住,离去不得,又见郑濂在其下虎视眈眈,不知其会不会出手,心中又惧了三分,无疑更难敌了,
孟根长伫身体,喘息道:“沐童,你何必苦苦相逼?老夫只是要撤走,并不会再难尔等,你非要将你几个兄弟悉数葬身于此不可么?”
沐童大笑三声道:“老匹夫,此刻你打不过了便想走了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此地是你家不成,今日你插翅难逃了,”
孟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老夫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这是你自找的,”孟根本就如同枯木般的脸,兼脸上露出深深白骨的伤痕,此刻更加狰狞,只见孟根缓缓落地,口中吐出几口鲜血,在地上画了个奇形图案,口中念念有词,
陡然间,那奇形图案光芒大盛,血气冲天而起,恶臭难闻,那血腥之气悉数冲进孟根身体,
只见孟根披头散发,形如鬼怪,狰狞无比,全身上下血肉外翻,恶臭扑鼻,双眼射出红光,口中生出獠牙,大笑不止,
郑恒父子同时惊呼:“不好,这老东西打算同归于尽了,”方佰花腹中翻腾,隐隐作呕,道:“这到底是何怪物?好叫人恶心,”
郑恒苦笑道:“这下那白衣男子有难了,这乃是苗疆禁术,血咒之术,以自身鲜血为引,遣四方鬼怪加身,功力斗然增加十倍不止,不过这乃是同归于尽之法,非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使出,此战过后,即便孟根不死,也必然会功力尽失,沦为废人,这血咒之术即便是苗疆,也是禁止修行的,不过沐童必然不敌就是了,”
方佰花一颤,道:“如你所说,那沐童叔叔岂非有生死之难,”郑恒摇头苦笑:“岂止是大难,简直就是玉石俱焚,孟根功力本就与沐童相当,若非是年纪大了些,沐童断然阻止不了他离去,如今孟根又使用此禁术,沐童断然是有死无生了,”
方佰花脸色煞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期盼沐童平安,一双粉拳紧攥,指甲几欲陷进肉里,
沐童心中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过却并未露出怯意,冷眼相待,手中临渊剑反握,反向孟根劈面砍来,
孟根口中流出唾液,大笑道:“沐童你找死!老夫今日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孟根口中狞笑,伸手右手抓住临渊剑,左手反手一掌,正中沐童右胸,沐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孟根一击得胜,脚下行动如风,紧急向沐童追去,双手并指如钩,就向沐童颈上抓去,
沐童忽地一顿,停下身体向后看去,只见接住自己的乃是个蓝衣中年男子,那人面如刀刻,双眼饱经风霜,鬓角微白,不怒而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濂,
郑濂将沐童放下,道:“他已非你所能敌,你且退后,待我去会他一会,”沐童欲要再说,随即点头道:“一切小心,这厮诡异得很,似乎刀枪不入,”
方佰花见沐童为人所救,心中一喜,随即又是一忧:“不知此人是何人?未知能否敌得过这怪物,”
郑恒苦笑道:“这我如何得知,这血咒之术我也是生平仅见,往日也不过是从一些诡事书籍上了解一二,”郑恒心中不免为父担忧,
郑濂看一眼沐童,笑道:“世上那有刀枪不入之人,不过是你功力不够,破不开他的护身罡气,故此难伤,此番你经历此战,想必收益良多,待你伤愈必然大有进地,那时距离我或许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沐童苦笑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心知要达到郑濂的高度并非只有努力能换来的,
孟根见郑濂救下沐童,心中气愤不已,怒声道:“又是你这厮多管闲事,也罢,就送尔一道上黄泉也罢,免得他一人孤独,”孟根身如闪电,势若奔雷,双拳如有劈天之势照着郑濂面门打来,
郑濂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徐徐出鞘,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孟根一拳正打在剑身上,郑濂不移不动,淡然笑道:“天下间能令我宝剑出鞘者不出一掌之数,今日你能令我宝剑出鞘,即便身如黄泉,也当含笑了,”
孟根冷笑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当你是谁,明年今日便是你生祭,”郑濂笑道:“不、我曾找神算子算过,今日并我死日,你还杀不得我,”
孟根大感不耐,道:“废什么话,赶紧受死,”孟根双拳舞得滴水不漏,郑濂右手横剑隔挡,左手剑指挽出一道剑花,向着孟根左胸口射去,登时将孟根胸口衣物炸开,那道剑气猛然刺在孟根血肉之上,
孟根身体一顿,一股焦臭味扑鼻而来,低头看时,胸口皮肉已变作焦炭,只此一顿,郑濂右手挺剑刺向孟根胸口,孟根退后一步,故计重施,使右手抓住郑濂手中长剑,左手拳头紧攥,向郑濂胸口打来,
郑濂咧嘴一笑,手中长剑轻挑,长剑登时白光大盛,猛然抽回,孟根百战不伤之手竟在郑濂抽回宝剑之时划破,孟根丝毫不敢怀疑郑濂手中宝剑伤不得自己,心中又是一惧,再也不敢直撄其锋,
孟根连退数步,转身抡起一块二三丈高的大石头,向郑濂劈面就打,郑濂心中也是吃惊不小,这一块石头即便是自己要拿起也须得费一翻功夫,孟根竟能将其作兵器使用,心中一寒,若不再想个法子,自己这一众人都将丧身于这厮之手,
郑濂对上巨石,并不好过,自己虽剑法精妙,但孟根内力却更胜一筹,手中忙着应付,心中又向应对之法,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沐童等人见郑濂落下风,心中都是暗暗叫苦,苦苦寻思良策,无奈孟根此时内力气势大盛,有一力破万法之势,终究难有好的应对之法,
二人相持已过百回合,郑濂步步后退,手中依旧有条不紊,虽已然落了下风,然却并无性命之忧,
沐童只看得胆战心惊,适才鬼手孟根不过只是一击,就将自己败北,郑濂与之相斗近一个时辰才落下风,饶是如此,郑濂功力已不容小觑,须知鬼手孟根乃是使禁术血咒之术,使四方魑魅魍魉加身,从而斗增十倍功力,此战无论胜败,都将难逃一死,郑濂却有所不同,若是能胜过孟根,非但无损,反而有益,功力更有进地,
即便败北,郑濂亦能从容退走,无伤大雅,不过虽是此理,郑濂又如何能退却?即便自己之子郑恒不在此处,又如何会舍下沐童,方国珍二人,适才郑濂在暗中观察方国珍几人之战,叹息其个个皆是好汉,恨未早些出手相救,此时又如何会将其舍下,
郑濂虽功力卓绝,然孟根内力强劲,若郑濂气功已臻化神的境地,自然可以轻胜孟根,而此时郑濂不过化境的境地,如何能轻胜,若无巧招,郑濂必败无疑,
孟根嘴角狞笑:“好你个才采苓子,在老夫如此功力之下,你竟能力抗至此,不过老夫却不想再与你拖下去了,这就送你下森罗殿,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了?”
郑濂冷笑一声,道:“是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负荷了吧!你也将近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了吧!”
孟根嘴角微抽,似乎被郑濂说中了心事,冷哼一声,更不搭话,身体一弹,猛然深吸一口气,腹部鼓起酒坛,比之孕妇犹胜几分,脚下猛然一蹬,犹如流星坠落之势向郑濂冲去,
郑濂暗自心惊,但却并未慌乱,心知孟根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做最后的搏杀,郑濂暗自提气,冲天而起,划作一道虚影,稳稳落在一株大树之巅,
随即双手举起手中宝剑,直指九天,初出的月光照射在郑濂手中宝剑之上,宝剑更加洁白无瑕,郑濂双眼凛然,低声道:“湛沪,君子之剑,濂一生不负君子二字,今日就请你陪我斩妖除魔了,”宝剑似乎微微颤动,郑濂却并未察觉,一切如常,
孟根身如雷电,行如疾风,说时迟那时快,孟根身体似乎化作一柄长剑一般,双手并拢,形如剑尖,就向郑濂刺去,
九重斩……
郑濂手中宝剑一连舞了七八遍,足足九道剑影重合在一起,将全身内力涌入湛沪之中,爆发出十倍之力,郑濂犹如陨落星辰,势力极强,只此一招过后,无分胜负,只有生死,郑濂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淡然许多,也不如之前忧愁,此刻心如止水,郑濂似乎陷入一种奇妙的境地,虽短暂无比,郑濂已然受益匪浅,
不过却是晚了些,此时已在生死关头,纵然有所悟,已然不及,
孟根亦是使了全力,一招“万鬼聚神”似乎抽尽孟根一切生机,孟根双眼空洞无神,身体只如射出之箭,无论能否命中标靶,到终点自然停止,
二人一招皆是世间无匹之力,已无限接近世间力量顶峰,二人犹如两颗星辰相撞,无论谁胜谁负,必有所损,
方国珍、沐童、方佰花等人目光呆滞,怔怔出神,唯有郑恒尚为清醒,眼见父亲面临如此危机,为子者却近身不得,只能远远看,郑恒口中喘着粗气,心中一阵阵悸痛,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郑濂、孟根身体都不受控制一般,狠狠撞向对方,二人皆无意识,只有本能的相撞,
孟根受死……
便在二人相撞不足一尺之时,传来一声大喝,孟根身体微顿,迟疑了约一个喘息,不过此时即便二人同时收手已是不及,两团巨大的光球轰然相撞,势如彗星袭月。
顿时二人内力四散,犹如冲天的洪涛,二人身旁大树拦腰折断,罡风破浪,有杀人于无形之力,
沐童忙运起内力,急速向郑恒、方佰花所在之处扑去,将二人护在身下,凌厉的罡风如刮骨之刀,在沐童后背肆虐,即便如功力如沐童,也疼难禁,额上冒着虚汗,口中喘着粗气。
待罡风散去,一片狼藉,花草树木,顷刻倾覆,郑恒望着眼前的景象,双眼中豆大的泪珠划落,口中一语不发,更无抽咽之声,伸手将沐童推开,眼中空洞无比,身体摇摇晃晃向郑濂、孟根交手之处奔去,脚下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地上,
复又爬起来,又往前奔,又栽了个跟斗,郑恒似乎双脚软弱无力,不停栽倒,不爬起,口中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沐童、方佰花怔怔看着郑恒,方佰花正欲上前,沐童拦住方佰花摇摇头,方佰花岂是愚笨之人?适才郑恒歇斯底里地叫了声:孟根受死,方佰花如何猜不出郑恒与郑濂的关系,
方佰花下唇紧咬,还是追赶郑恒而去,沐童停顿片刻,也追了上去,
郑恒一路跌跌撞撞,身体摇摇晃晃,这才到了郑濂与孟根交手之处,却见郑濂瘫坐在地上,无力地背靠着一株松树,口中喘着粗气,
郑恒心中大喜,擦干泪珠,迅速狂奔过去,笑道:“爹,你没事太好了?”郑濂微微一笑,似乎这一笑也费尽力气一般,
若非是你最后那一声大喝,令孟根分神,还真是凶多吉少,孟根只因那微微一顿,他那一身内力分散了不少,我这才安然无恙,不过力气竭尽,没个三五日难以恢复,这算是好的结局了,郑濂喘息道,
郑恒抹了一把鼻涕,笑道:“不知那个孟根死了没?若是他还没死,却是个大难,”
此时,方国珍、沐童、方佰花也赶来,对于郑恒的提问,也是其心中疑问,不过除了郑恒,方国珍三人确实不便相问,适才郑濂舍命相救,郑濂身体未复,若是此时再问孟根生死,确实有薄情寡恩之嫌,
郑濂笑道:“要说这孟根还真了得,他受我全力一击,竟然如没事人一般,不过我那一击“九重斩”似乎打在了他头上,应是将他经脉打乱,他如今已神智不清,如同三五岁的孩童一般,并无危害,”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二里远处,孟根手中拿着一颗颗杂草,自顾自说道:“小草啊!小草,你不在地里待着,出来作什么?你不知道你离了土地会死的么?还是我来帮你吧!”孟根说着便拿着杂草又种回地里,
方国珍心中一凛,手中单刀蠢蠢欲动,郑濂看出方国珍心意,淡然笑道:“让他去吧,如今他对你已无威胁,作出无谓的杀戮只会折损自己寿行,况且他功力并未被废除,贸然出手,殊为不智,”
方国珍摇头苦笑道:“恩公说得是,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如今他这般模样,也算咎由自取,天理循环,就随他去吧!”
郑濂点头道:“如此便好!我父子且在此地歇息三五日,待我回复身体,自行离去,你等若是事忙,可先行去忙吧!”
不忙不忙,我等闲得很,前辈身体未复,若是遇着毒虫猛兽如何是好,我等还是等前辈身体复原,再去不迟,方佰花不待方国珍、沐童搭话,急忙抢道,
方国珍看一眼方佰花,那里不知道方佰花的私心,方佰花自幼好习剑术,方国珍也曾为方佰花花重金聘请数个教习师傅,不过都是些二流剑客,那里有什么真本事,方佰花也为此气馁,
如今见着郑濂,那里肯轻易放过,孟根虽犹胜郑濂,但孟根乃是以命相换,才获取这通天得本事,不过最后也落得如此下场,郑濂可是打铁全凭自身硬,乃是实打实得绝顶高手,又恰逢郑濂受伤,此时不献殷勤,何时才有此的机遇,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方佰花哪里肯放过,
方佰花见方国珍看向自己,连忙眨了眨眼,随即又露出坚定的神色,方国珍颇为尴尬地看着郑濂笑道:“佰花说得是,恩公伤势未愈,我等若是就此离去,是为不义也,待恩公伤愈,我等自己不敢叨扰恩公,”方国珍本就欲留下,但方佰花唯恐方国珍当真便走,错失良机,这才抢着留下,是以看向郑濂之时,心头难免发虚,
如此也好?郑濂调息稍定,缓缓站起身,方佰花忙上前扶着,与郑恒一起,一人扶一边,殷勤之及,
方国珍手扶额头,低头看向沐童,却见沐童将头一偏,竟装作不知,方国珍一头黑线,沐童道:“适才运功过度,想必诸位腹饥了吧,小弟去打些野东西回来,”说着沐童身体一闪,不见了踪迹,
方国珍心头暗骂沐童狡猾,讪讪笑了几声,道:“是啊!一说还真有些肚饥,我去捡些柴火回来,”说着也不见了踪迹,
方佰花鼓着腮帮子,道:“前辈身体回复,竟然都跑了,真是太没良心了,”郑濂哈哈一笑,心中如明镜,
转身对方佰花说道:“丫头,我看你身体有伤势颇重,传你个反本还原之法罢!此法虽无大用,不过对于女孩子家来说却是妙不可言,”
方佰花闻言,心中一喜,倒头拜了三拜,道:“请前辈赐法,”郑濂笑道:“我历游江湖,偶然间得到一本残卷,名曰:还真集,不过却记载不全,对于恢复伤势有不可思议的作用,且还有个妙用,那便是有驻颜之效,”
方佰花心头一喜,又拜了几拜,郑濂捡起一根木枝,在地上写了二十来个大字,方佰花一一记在心中,随又将字抹去,
郑濂笑道:“你二人去忙吧!待我运功恢复一下,”方佰花、郑恒闻言退在一边,郑濂自顾自伫立不动,入定了一般,
郑恒靠着方佰花走了不远,用手肘碰了碰方佰花,笑道:“你这丫头对我爹如此殷勤,莫非是看上本少爷了,在未来公公面前留个好印象,”
方佰花白一眼,哼一声道:“就你这病鸡模样,本小姐会看上你,少自作多情了,本小姐的夫婿,定然是身穿百战黄金甲的英雄男儿,你也不看看你,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吧!”
郑恒长吁一口气,道:“那就好,吓死本少爷了,我还在想要是我爹逼我娶你,我该如何应对,如此就太好了,”
方佰花银牙紧咬,怒喝:“你这该死的,本小姐饶不了你,”说着追着郑恒就打,
日夜轮回,转眼之间,四五日便以过去,郑濂、沐童伤势已回复七七八八,方佰花修习了“还真集”残卷,手臂伤口已结痂,不日便可恢复如初,众人离别在即,并无什么不舍,唯有方佰花面上愁云不散,眼看众人将分离,郁郁不快,
众人吃过沐童打回的野物,郑濂父子就欲告别离去,方佰花扯过方国珍,扬言要拜师郑濂,方国珍虽早知方佰花之意,但一听方佰花求自己去与郑濂说,不禁暗自叫苦,但拗不过方佰花,苦着脸走向郑濂,
方佰花见方国珍走向郑濂,连忙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口字,
郑濂见方国珍一脸愁苦的模样,不禁问道:“不知方兄弟有何难解之事?愚兄可有能帮衬之处?”这数日以来,郑濂已与方国珍沐童以兄弟相称,郑濂虽痴长方国珍、沐童二人十余岁,但并非迂腐之人,恩公长恩公短的倒显得生分了,
方国珍皱眉苦笑,随即道:“即刻就要与兄分别,不知兄长欲去何处?若是在台州,小弟倒有不少人手,可供兄长差遣,所谓人多力量大,总比兄长独自处置的好一些!”
郑濂笑道:“兄弟如此一说,愚兄倒还真有件事要向兄弟打听,”方国珍闻言笑道:“不知兄长所问何事?小弟必定知无不言,”
兄弟久居于此,可曾听过一个叫方瑞霖的老先生,郑濂面露期盼之色,
方国珍大喜道:“正是家父,不知兄长找寻家父所谓何事?”方国珍此话刚出口,随即暗骂自己愚笨,自己父亲乃是方圆几洲闻名的回春圣手,除了看病,谁没事找他做什么?
郑濂闻言亦是大喜,随即又面露愁色,道:“兄弟有所不知,犬子幼年时曾为人所伤,体内所中火毒太深,已近十载,全仗愚兄内力压制,愚兄虽遍寻名医,然至今未能医治,时至今日,已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郑濂长叹一声,尽是无奈,
方国珍思忖片刻,道:“小弟虽不通医理,但据兄长所言,贤侄之疾甚为严重,天下间能致此伤的功夫,唯西域驼王烈焰刀,与火狼的火狼手了,只是这二人皆当世顶尖高手,又如何会伤寻常之人,况且十年之前,贤侄也不过才四五岁,”方国珍也暗叹郑恒伤势之重,恐其父亲也难医治,但又不便直说,故有此一问,
郑濂摇头苦笑道:“各中细节不便细说,只盼令尊能有回春之力吧!”郑濂也知郑恒伤势之重,若是强求,也无济于事,不禁心下黯然,
方国珍见郑濂如此,也是叹息,面露难色道:“小弟虽不通医理,但此火毒须得取极寒之物方能克制,一则为天山雪莲,二则为冰晶雪蛤,三则为阴阳再生花,”
郑濂苦笑道:“这三种药物无一不是难寻之物,我也曾去天山,却并未寻到天山雪莲,冰晶雪蛤与阴阳再生花更是千年难遇,又去何处能找得,”
方国珍摇头苦笑道:“小弟倒是知道何处有冰晶雪蛤,不过……”方国珍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郑濂闻言大喜,跳将起来,双手抓住方国珍双臂,大呼道:“不管兄弟有何要求,愚兄照办就是,”方国珍大叫一声,郑濂这才发觉自己失礼,忙放开方国珍,若是方国珍此时光着膀子,定然能见到双臂发紫,可见郑濂力道之大,
郑濂讪讪看一眼方国珍,方国珍笑道:“无妨,小弟并非是要兄长做什么,不过这冰晶雪蛤在我死敌,冲天将胡龙手中,胡龙功力颇高,人多势众,小弟与之交战数十次,从未占过上风,小弟若是此时说与兄长知之,倒有些利用兄长之嫌,”
郑濂笑道:“有此宝物,犬子性命无忧矣!愚兄如何会怪兄弟,即便真个兄弟利用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哩,”方国珍闻言大笑,随即又面露难色,口难启齿,
郑濂忙问道:“兄弟还有何事?但讲无妨?”郑濂此时心中大快,真成笑道,
方国珍讪讪笑道:“这个……这个……”
郑濂见方国如此,不快道:“兄弟你好不痛快,有事但说就是,莫非还拿哥哥当外人,”方国珍心一横道:“小弟就舍下这张老脸了,佰花见兄长你剑术了得,有意拜师兄长,但兄长且看看佰花资质如何?若是不及,也叫死了练武的心,一个女儿家,偏学人舞刀弄枪的,不成样子,”方国珍说得大义凛然,心中却发虚,
方佰花听到耳中,不由得嘟嘟嘴,满脸不满之色,不过此时却不敢说话,
郑濂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不过是此事,不过我所修习得“惊神剑”“九重斩”皆霸道无匹,即便是男儿也难有几个能有资质修炼,若是强习,非但无益,反而有害,”随即唤一声方佰花,方佰花面露喜色,踩着小碎步跑来,极为拘谨,
郑濂上下打量一下方佰花,方佰花噤若寒蝉,战战兢兢,郑濂抬起右手,一道白光聚在右手食指之上,自方佰花眉心打入,过了片刻,郑濂收手,
如何?方国珍忙问道,方佰花竖起耳朵,唯恐漏了半个字,
资质不错,听闻四字,方国珍、方佰花面露喜色,不过……郑濂又道出二字,
方国珍叔侄脸色一僵,黯然不已,郑濂摇头笑道:“你二人也不必如此,佰花虽不适合修习我所学之“惊神剑”,不过我四弟所创一门绝学,倒是与佰花契合无比,此功法名“开燕十七剑”,此剑异常凌厉,极为轻巧,正适合佰花修习,我就代我四弟收下这弟子了,”
方佰花有些黯然,只道是郑濂婉拒了自己,郑濂见方佰花如此,拍了拍方佰花肩膀笑道:“佰花不必如此,所谓适合的不一定是喜爱的,但一定是最好的,”方佰花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随即又唤来郑恒,要郑恒将开燕十七剑要数法决告之方佰花,将其精妙处讲解,方佰花一见郑恒瘦薄的身躯,便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竟还要由他教自己,更是心如死灰,
郑恒白一眼方佰花,道:“你个小丫头敢小瞧本少爷,若不是我爹之命,你求我还求不来了,”
方佰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郑濂、方国珍在此,定然要与郑恒不死不休,遂别过头去,不看郑恒,
郑恒冷哼一声,也不管方佰花听与未听,遂将“开燕十七剑”法诀说之,恰到妙处便停下,
方佰花初时不屑,但还是照着郑恒所说得法决舞剑,不禁暗叹这剑法精妙,虽威道不如郑濂“惊神剑”,但却极为轻巧,有四两拨千斤之妙,譬如杀人,使铁针与斧子皆是一般,使铁针者能以极少之力便能制敌死地,使斧子却费力甚多,然若教三岁孩童使斧子杀人,未必连斧子都拿得起,但若是叫八九尺大汉拿小铁针去杀人,却也不顺手,便是此理,
方佰花正使到妙处,郑恒忽然住了口,不由得心养难耐,但见郑恒躺在地上,高高翘起腿,心中更为气愤,恨不能将其暴揍一翻,但也只能想想,毕竟还有求于人不是,
方佰花悻悻走向郑恒,稍微放低了些语气,道:“小子,这后边法诀你如何不念了?”郑恒眯眼笑道:“本少爷忽然觉得腿有些酸了,要去那里找个奴婢捏捏才好哩,”
方佰花银牙紧咬,抬脚就往郑恒腿上踢了一脚,恨声道:“叫个奴婢给你捏捏,”踢完便走倒一边,愤愤不已,
郑恒虽吃了些亏,但心中却是极为得意,这些天方佰花可没少揍自己,无奈身体虚弱,打她不过,如今方佰花吃瘪,心中大快,不过疼痛犹在,暗自发肆待自己伤愈后定然找回场子,
方佰花弃了郑恒,独自走在一边,复又拔出长剑练习开燕十七剑,无奈每每练到妙处偏偏没了法诀,又在心中将郑恒骂一便,
沐童倚靠着一株古松下,正看着方佰花习剑,连声称妙,偏偏每次到精妙之处方佰花便停住,心中奇痒难耐,
忙走向方佰花问道:“我说大侄女,你能不能别逗你叔叔我玩了,你明知叔叔在看你练剑,你还偏偏练到惊妙处便停了,这不是逗叔叔我玩哩!”
方佰花停下身体,耸了耸肩无奈道:“沐叔叔啊!你当我想哩!还是要小子传我的法诀只到这便没了,我也没办法呀!”
沐童愤愤道:“这小子真是气死人了,看我替你去收拾他,太不像话了,”
方佰花在其后偷笑不已,沐童愤愤走向郑恒,只见郑恒正躺在地上懒羊羊,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醒郑恒,怒道:“你小子逗老子玩哩,”
郑恒正躺的舒服,忽见沐童兴师问罪,一头雾水,委屈道:“我啥时候逗你老人家玩了,你可冤枉死我了,”沐童气愤愤将方佰花所说之事说之,
就为这……郑恒满腹委屈,暗道身体复原后再与沐童秋后算账,
不然还为什么?就这还不够我老人家揍你的?沐童义愤填膺说道,眼看沐童又要拳脚加身,郑恒无奈只好将法诀后几句告知方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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