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之圣》： 终有离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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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终有离散时

青石城，太昊武院。

太昊武院外有一颗巨大的榕树，方逸和往常一样，盘坐在树荫下，嘴角叼着一根杂草，面带微笑的看着不远处的院门。

望着那单薄的少年身影，周围不由有着一道道咬牙切齿的响起。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还要死缠烂打！”

微风悄然而至，吹起少年的刘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以及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应该差不多了。”

这个世界的人，天生伴有命魂，其中天赋卓越者，可入武院修炼，逐渐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太昊武院便是这样的场所，武院实行封闭式教育，每过一个月会有三天的假期。

这天便是太昊武院放假的日子。

方逸起身站立，周围也是有着一道道前来迎接学生的身影走向院门，其中多数为父母身份，像方逸这样的少年还是独一份。

方逸旁边有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人群中同样显眼。

它是属于黄丰县郑家的人，来迎接他们少公子回县的专属马车。

“咚......”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钟声，在那诸多期盼的目光中，院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众多少男少女。

一位位中年人看着自己儿女从武院中走了出来，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脸。

在东土这片辽阔的地域上，能进入武院学习，那么日后无论是进入大家族当护卫，还是独自闯荡在外，都会混的比一般人好。

成为武者，即是一个家庭未来的保证。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从武院中缓缓走出来，她身穿白色的裙子，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在此时也是集中在她的身上。

柳絮，青石城太昊武院有史以来修炼最大的人，命魂有天、地、玄、黄四个等阶之分，虽然没人知道柳絮的命魂到底是什么等阶，但绝对不会低于玄阶。

东土中大部分的命魂天赋都是黄阶，柳絮的天赋已经称得上是万里挑一，在青石城这样的偏远地域更可以被称之为天之骄女。

在柳絮的身旁，还有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公子哥，剑眉星目，眼神似乎含着笑，正目光灼热的盯着少女。

黑袍公子哥一出现，那座豪华马车也是动了起来，几个仆人迅速驾到他的面前，显然这个人就是黄丰县郑家的公子。

“柳絮，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如来黄丰县玩几天怎么样？”郑家公子没有急着上车，而是扭过头对着少女说道。

柳絮微微摇头，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榕树下的少年，欣喜的说道：“逸哥在等我！”

郑家公子也是看了过去，只不过眼中的讥讽之意没有丝毫的掩饰，大声说道：“作为方家的公子，不入太昊武院修炼，反倒是在书院里做一个文弱书生，这真的是有意思。”

“武院中的东西并不适合我。”方逸平静的回道。

“不亏是文弱书生，果真是巧舌如簧！”郑家公子大笑起来，不顾少年的颜面，当真戳穿，“明明天生命魂碎裂，不能修炼，却能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在书院里也没白学。”

听到这样的话，周围的人也是爆发出一团哄笑声。

谁都知道方家少公子方逸出生的时候就被诊断出命魂碎裂，不能修炼，同龄人都已经进入武院中修炼，唯有他还在书院中陪着那些孩童苦读圣贤书。

圣贤书虽然有用，但在东土这片地域还是要靠拳头来说话。

别的不说，方逸命魂碎裂虽然是个笑话，但可没有人敢像郑家公子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究其原因还是方家的拳头够硬，让他们不敢说闲话。

“郑虎，你是不是想打架？”柳絮站了出来，秀眉微皱，浑身上下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有些敬畏的看了眼少女，郑虎坐进马车，在四周仆人的保护下，又是高声说道：“柳絮，你和这个白痴从小一起长大，有些感情我可以理解，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郑虎你要在多说一句废话，等回到武院中我会给你好看！”柳絮有些急了，扬起秀拳就要打过去。

她知道少年虽然不喜欢言语，但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喜欢将内心中的情绪表现出来。郑虎的这些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少年多想。

“哼！”

郑虎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一想到回到武院里，可就得独自面对实力恐怖的少女，只好冷哼一声，让下人赶快驾着马车离开。

“今天李叔有事，我们走回家。”方逸仿佛没有受到影响，笑着对少女说道。

柳絮用力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方逸微怔，从少女的神情上来看，这件事不简单。

“我们走那边，那里人少，有什么事也可以放开说。”方逸指了指不远处蜿蜒曲折的青石河。

河的两岸种满了杨柳，树荫庇护下隐约可以见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微风从河的对岸吹过来。走在小道上的少年和少女感受到一股清爽的凉意，而少女此时也像是想明白了一样，低声说了句。

“逸哥，我要回家了。”

方逸低着头，应付了一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回家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絮鼓足了勇气，大声道，“我要回红袖城了。”

红袖城柳家，那是少女的本家，按照规矩即将成年的柳絮，是要回到族中等待长辈们安排未来的夫婿。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方逸盯着少女不舍的眼神，一字一顿的道。

“我家里的规矩你应该也知道。”柳絮愁眉苦脸道。

红袖城柳家的女子姿容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东土大部分武者中最理想的未来伴侣。

而对于这个盛产美女的家族来说，没有强大的实力，很容易遭人觊觎。

将族中女子嫁给强大家族的联姻手段，就是红袖城柳家的生存手段。

原本方家就是这样被红袖城柳家选中，这才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柳絮送了过来，只不过却是没想到，方逸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家里就要来人把我带回去了。”柳絮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在这个关头，她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少年说，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逸转过身来，双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眼神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就算离开，我也会把你找回来，方家才是你的家！”

望着那张充斥着坚定神情的脸庞，柳絮心中一阵感动，踮起脚尖，使得两人原本的身高差距抹平，接下来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将唇瓣印在方逸的脸上。

“逸哥，你可千万不要将我忘了！”

说完这句话后，柳絮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两颊攀上羞红，捂着脸就跑开了。

方逸微怔，眼神不由自主的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妮子还是不信我。”

命魂碎裂，的确不能修炼成为武者。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武者也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股力量。

第二章 灵师

青石城的城郊有片竹林，深处有着响亮的读书声传递出来，方逸沿着曲径通幽的竹林小道缓缓而去。

竹林深处是一家书院，方逸常年便在这里教书。

当然所谓的教书只是教一下孩童识字，主要的重担还是落在书院的老师凌先生身上。

凌先生数十年前来到青石城，创下竹林书院，广纳幼童，在这附近一片地域也算是有点名气。

不过，当今世道，武者为正途，因此书院里的孩童到了习武修炼的年龄，都会在家长的示意下，离开书院，前往太昊武院。

方逸因为命魂碎裂不能修炼，在书院多待了几年，也和凌先生有了深厚的交情。

两个人处的久了，方逸自然发现凌先生的不凡之处，见多识广，对东土八大域的风情都有深刻的见解，显然不是从书本上了解到的。

当时年幼无知的方逸曾经问过凌先生一句话，后者的回答让他至今难忘。

“先生，您懂的那么多，我可以问一件事么？”

“问吧。”

“命魂碎裂......真的没有办法么？”

“若是单单这个问题，我可以准确给你一个回答......不能。”

方逸微愣，继续问道：“先生，此意何解？”

“你问的这个问题的实质，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修炼。”凌先生收拾着桌上的书卷，耐心回答道。

方逸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两个不是一个问题么？”

“你长大后，多在外面走走，少听别人胡扯，就知道在外面，除了武者之外，还有一种人叫做灵师。”凌先生看着方逸，淡笑的补充道，“他们是不用命魂修炼的。”

年幼的方逸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眼神中陡然冒出的光亮无法言喻。

凌先生低头继续整理书卷，看也没看方逸一眼，但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指着旁边的书架，淡淡道：“把书架上的东西学完，我教你怎么成为灵师。”

......

站在书架前，将最后一卷书合上，方逸轻叹一口气，八年的时光悄然流逝，而他也将四书五经，各种圣贤书都读了一个通透，当然只是简单理解，没有深入，否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读透一本书。

凌先生就坐在旁边，和往常一样，整理着书卷，不断在旁边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

“先生，书我看完了。”方逸恭敬的坐在凌先生面前，平静的说道，“可以告诉我灵师的事情了么？”

八年的努力，终于快要得到结果，方逸也无法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

在这八年的苦读中，他想过放弃，也许灵师只是凌先生为了安慰他，随口编出的一个理由。

灵师并不存在。

凌先生抬起头来，看向书架上有些破旧的书卷，满意的点点头。

书架上的书除了方逸，就连凌先生在这八年内也不曾触摸过一次，曾经崭新的书卷已经被翻到破损。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我不会让你走上这条路。”凌先生难得严肃起来。

方逸正襟危坐，心中有着一丝惊喜悄然升起，凌先生这么问，显然灵师一事没有欺骗他。

“你为什么要修炼？”凌先生平静的说道，“或者说，你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方逸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先生会问到这个问题。

回过神来，方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回道：“其实最初我对修炼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寻常人修炼是为了荣华富贵，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身为方家的公子，这些对我来说本来就不缺。”

“真正令我渴望修炼，是先生曾经讲过的东土各大家族的特征。”

“红袖城柳家。”凌先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期盼的看着方逸能做出怎样的回答。

“对。”方逸点点头，继续说道，“先生说过，红袖城柳家的女孩只嫁给潜力卓绝的人或是强大家族的后人。”

“方家在东土中还很弱小，而我在众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个废人，若是这样继续碌碌无为下去，柳絮就会离开。”方逸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已经对柳絮许诺过，绝不对让她离开，那么就一定会去努力实现它。

凌先生有些失神，目光凝聚在挂在胸前的一块玉佩上。

那块玉佩像一只五脚蛇盘在半空中，晶莹剔透，这是凌先生最为郑重的东西，永远贴身携带。

“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凌先生回过神来，满意的点头说道，“永远要记得修炼之初的目的，不要在这条路上迷失本心。”

“我通过了？”方逸面露惊喜之色。

“随我来。”凌先生起身扬起手臂，向着竹林深处走去，而方逸则是跟在身后。

走在前方的凌先生眸子红润起来，看着少年的回答，不由想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

那年，一对青梅竹马天资聪慧，被选入某个大教派修炼，在这条长长的路上，一开始心有灵犀的两人为了一些无端的争执，忘了他们最初的夙愿，迷失本心，最终导致了一场无法挽回的后果。

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会幡然醒悟，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凌先生作为过来人，不想看到自身的经历在别人身上重演，这才有了刚才的一问。

少年的回答不算完美，但却贴切他的本心。要用手中的力量，去保护所爱之人。

竹林深处是僻静的地方，那是凌先生的静修场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方逸这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一条从青石河分支出来的小溪穿过竹林，而在这潺潺水声旁静静的立着一间木屋。

屋前是一副桌子做成的桌椅，上面摆放的茶杯也孤零零的只有一个，看的出来，凌先生在今日之前，从未打算让第二个人来到这里。

“灵师一道，不看命魂，看的是精神力量。”凌先生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

方逸急忙集中精神，就地盘坐，全神贯注的看着凌先生。

“武者的修炼，是通过命魂吸引天地中的灵气入丹田，将灵气化为自身的灵力之后，通过武技来挥发出来！”

“而灵师却是恰恰相反，这一类人讲究用精神力量或者外物调动天地中的灵气为己用，用灵技来催发出来。”

凌先生说着，双手在空中轻轻一点，顿时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起了涟漪一般。

方逸看向周围的视线都变得扭曲模糊，胸口处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而周身也像是有巨力袭来，如同他处于地面的裂隙中，两面的大地正在合拢，将他挤压成一张纸。

就在方逸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压力陡然消失，眼前重新明亮起来。

凌先生依旧是那幅微笑的表情，只是这次在方逸的眼中，却不像是书生意气那种笑，而是云淡风轻，无拘无束的笑。

凌先生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行走过东土八域，却甘心将自己一身惊天的本领埋没在小小的竹林之中。

没有一定心性得人，是做不到这些的。

“灵师和武者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将灵气化为己用，只不过运用方式不同，孰强孰弱还无法说清，但若是给一个灵师充分的准备时间，那么会爆发出数倍于原本的力量，只不过灵师在爆发力上是无法和同等级的武者想比拟的。”凌先生细心讲解。

“那么我怎么才能成为灵师！”方逸问出一个令他极度渴求的问题。

“我教你一式口诀，当你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压迫时候，可以默念此口诀，若是有反应的话，说明你有成为灵师的潜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收你为徒，教你真正的灵师的技巧，反之亦然。”

“只能这样么？”方逸愕然，看来想成为灵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若是在教派之中，会有激发你成为灵师的阵法，可惜这里只有一座教人识字的书院，并没有教派，你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凌先生叹气说道。

“还有一件事你要谨记，当你默念口诀可以感受到周围灵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放松下来，不如尝试去逼迫自己，时间越久，你未来能取得的成就就越高。”

方逸双手抱拳，给凌先生行了一个大礼，“弟子，谨记先生之言！”

凌先生的举动对他来说，犹如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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