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落下了》免费试读_马场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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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是一篇关于成长的短篇小说，我们始终在发生着变化，或是主动求变或是被动改变。正是有了这些调味品我们的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淘气

八十年代，村里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们一个个皮的像猴子，你说往东他往西，你抓鸭子我抓鸡。逮鱼摸虾抓王八，捉鸟掏蛋撵兔子……哪一天不闹他个天翻地覆绝不回家。

双海他爹是村里的兽医，谁家的牲口有吃不下食的，有个什么大病小灾难产的。双海他爹药到病除，凭借这一手艺十里八村没有他进不去的门，爹有本事儿子自然是孩子堆里的孩子头。大小喜子是双胞胎，双海的左膀右臂出去瞎胡闹腾的坏点子多数是这哥俩出的。柱子生的老实，虎头虎脑，怎奈他生了一副大骨架子也掩盖不了娘胎里带来的怯懦，玩的时候总是少不了挨欺负。要说机灵还得是钢蛋，一双小狐狸眼睛滴溜溜乱转，脑子灵便说话赶趟，小机灵豆子从来不吃亏。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孩子堆里的秩序以后竟然会维持很多年！

粗布油灯的年代，狭窄昏暗的土坯房里留不住小孩子们的心。出了家门从来没有玩腻的时候。村后头水塘湾子里水多的时候游泳，水少了摸鱼，水没了还能在黑紫泥里打滚。一个个晒的皮肤黝黑锃亮，滑巴出溜的就像泥鳅皮。淘气起来家里的大人一点没辙，只能眼瞅着任他们“胡作非为”。

村里小学，住着一位年轻的老师。人们说他一脸书呆子气，在镇上读初中时考了三次高中，却怎么也考不上，人家说他初中这几年吃的窝头蛋子都能把学校的路面铺两边。实在没办法了，后来镇上的领导做了工作安排他当民办老师来教小学生。这个呆老师自然成了娃娃们胡闹的对象。有一次，老师被气坏了罚了双海的站，谁知到了傍晚双海几个人借着老师吃过晚饭出去散步的功夫在老师的抽屉放了一只青蛙。老师回来后听到嚓嚓嚓的声音，打开抽屉的时候被吓的“啊”的大叫起来。躲在窗子外的几个坏小子乐的笑出了声。这次可惹了大祸，老师说啥要走，不教了。最后几个大人赔礼道歉好说赖说这事才算过去。

村子里唯一能让他们消停的也就是董家老头了，年轻时候董老头当过兵打过仗。董家老头有一部半导体收音机，那年正赶上说《杨家将》。几个皮小子迷上了听评书，连晚饭都不带吃的，天一插黑早早的就跑去董老头子家里等着董老头放杨家将。董老头子故意调他们的胃口，调到听戏曲的频道边听边唱就是不放《杨家将》。

“董爷爷到点了，快说《杨家将》了！”钢蛋急得直跺脚。

“是啊董爷爷，马上就要说了，快点调过去啊。”急归急谁也不敢上去自己调频道。

这时候董家老头慢悠悠说到：“小兔崽子们都等不急了啊，咱可说好了听就好好听谁也不许顽皮，谁也不能说话。我这给你们画个杠谁也不能越过这个杠。”话音未落往日的皮小子一个个小绵羊似的不动也不吵。这天说的是“杨七郎立杀四门”听得混小子们热血来回沸腾。

第二天白天，几个皮小子就上了树喽，专挑着那长的直溜的树枝砍，非要人手一杆“杨家枪”。非要去当一回“杨七郎”。可着村里的场院就撒开了欢～～

六月，下午放学回到家柱子放下书包，顺手掀开灶台上的锅盖从锅里摸出半块棒子面饼子，就着咸萝卜条大口了嚼起来。还没咽两口，粗硬的棒子面噎的嗓子生疼。来不及去里屋喝上一口凉开水就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灌了下去。不等吃完，左颠右颠冲着大门口飞奔而去。大门外的吸引力永远都是那么强劲，小分队迅速集结完毕。

“今天咱们干啥去啊？”

“摸鱼去吧！”

“不去，不去，摸鱼还不如打鸟去呢。”

“要不咱们去摸西瓜吧？俺爹说邻村的西瓜都熟了。”大喜子还没说完就咽了咽口水。

“好！好！好！咱们今天就去摸瓜。”双海略有兴奋的说到。

“我俩认识地，我俩带路。”大小喜子跑到前面快步的走着。钢蛋，双海一步紧一步的跟着。柱子心里边打鼓，贪玩归贪玩，可说到要祸害人家的西瓜却是不敢的，边走边系了系裤腰带，不情愿的紧跑两步也跟了上来。

沿着村里的土路一直向南，穿过一片杨树林就到了大喜子口中的西瓜地。西瓜地被密集的篱笆墙包围着，夕阳下的西瓜静静的躺在瓜地里。他们恨不得地里的西瓜一个个的都自己滚出篱笆墙来……费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几个人终于在篱笆墙上扒拉开一个小洞，双海说到：“柱子你进去，你摸了瓜出来我们在外面接着你。”

“我，我不敢。”

“你不敢下次别跟我们玩儿了。”其他三个人心理攻势下老实胆怯的柱子最终还是钻进了篱笆墙，柱子一进到西瓜地便是晕头转向，腿脚发软半天挪不动步。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们道：“我不敢！！”“这笨蛋玩意，我去摸瓜。”钢蛋说完呲溜一下钻进了篱笆墙，来回瞅了瞅挑了最大的那个递了出来。篱笆外的三个人正高兴的拍着西瓜突然感觉衣服领子被人揪住。大喜子慌的要挣脱，一使劲薄薄的棉布单衣撕开一个大口子，吓得他哭了起来。里边的外边的一个没跑了。

瓜田主人田大栓一手薅住双海跟小喜子，另一只手薅住大喜子。钢蛋在后面跟着，柱子没动步一股热流顺着裤裆大腿根往下流着。“哪个村的？爹都叫啥名啊？祸害到我的瓜地来了，看我不打折你们的腿。”田大栓顺手拿起一根篱笆条子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吓得柱子又是一哆嗦。

机灵的钢蛋眼珠子一转说到：“俺们是李庄的，俺爹叫李二全。”

双海，大小喜子眼前就是一亮，心里都明白钢蛋这是在胡编乱造，纷纷都给自己的爹起了个别名。轮到柱子报名了，两只眼睛呆呆的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个神来，他们几个说了个啥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听见。

“尿裤子这小子，你爹叫啥名？说你呢！”

“俺爹叫，叫王有德。”

“明天就去你们大队找你们的爹去，一个个熊玩意。”

回家的路上，瓜没偷到扫兴的很。双海对钢蛋用假名戏耍了田大栓赞不绝口，夸着钢蛋的机灵，讥讽着柱子又笨又怂。大喜手里拿着撕坏的衣服嘴里不停的骂着田大栓。柱子尿湿的裤子被热风吹干，白白捞了自己一身尿骚。心里更是一翻杂陈，郁闷，自己真怂被人一吓尿了裤子。懊恼，自己是个笨蛋别人都编造了假名，唯独自己说了爹的真名。害怕，明天田大栓来找他爹，万一挨揍可怎么办……十三岁的柱子怎么会明白那些话完全是田大栓用来吓唬他们的。

第二天，柱子偷瓜吓得尿裤子的事就在孩子堆里传开了。

“不信你们去闻闻现在柱子裤裆里还有尿骚味呢？”双海幸灾乐祸的笑到，又是引得一片笑声。柱子羞得脸红一阵绿一阵幼小的自尊心蒙着一层阴影。心里又憋屈又害怕终于没忍住抓起手中的书不轻不重地砸在双海脑袋上，柱子脸上是愤怒的，随后他攥起了拳头，这是一双畸形的拳头，大拇指被其他四指紧紧握住，两只胳膊收在胸前。这种不像打架的架势明显的出卖了他内心的怯懦。双海一个笑脸迅速变成了扭曲的脸，两人扭打在一起。被人拉开时两人都哭着，也许是疼的也许是害怕以后再也不能一块玩了。

打架之后一连两天双海柱子都没出去玩，心里边憋的猫抓的似的痒痒啊，小孩子打架不记仇两天就好，第三天两人在学校门口碰个正着，对了个眼嘴上笑了笑，下午放学后又一块去闹腾了。

自从打完架之后一切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柱子变得沉默寡言，双海的号令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使了。这就像是一个前奏，时间正慢慢的剥夺他们的天真，最终会将他们推入生活的洪流，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漂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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