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仙路》：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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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救赎

诺大的御书房内，灯火幽暗。伏在书桌前的女子满怀心事的站起，走向窗前，极目远眺，自言自语“树欲静而风不止”。

“求见女帝，有要事要奏。”

“进。”女子微微皱眉，天色已晚，此时来的消息，想来不是什么喜报。

一老者拱手弯腰走进，欲先行君臣之礼，却被女帝出声制止“这里并非朝堂，帝师不必多礼，有事但说无妨”。

“上古封印的裂痕又多了几分，其中逃逸出的妖孽实力越来越强，我大周帝国的将士们已无力封杀，妖孽已经开始肆虐民间，残害百姓，国师方才推算出，最多半月，封印破碎，天下将迎来一场浩劫”老者语气虽然平静，却令人震惊。

“集结大内高手，去民间屠妖，”女帝沉吟一会儿，又道:“发榜召集江湖人士，一颗妖首一俩银”这是她先夫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她的手中

“遵命，女帝。不过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若想根除，还是要修复封印。”

“连国师都无可奈何，还有谁能修复这上古封印。”

“老朽这次来正是因为此事，国师已经研究出修复之法，不过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以办到。”女帝听闻面露喜色“何人？速速有请！”

“您和先王的故交，曾经的陨阎侯，可能需要他以命祭阵”。

女帝恢复了冷静，久久不语，帝师的话让她不由回想起了十年前。那时，她还在梦想成为一代侠女，而先夫和落锋已是无人敢试锋芒的少年宗师，令不少老一辈的高人都自叹弗如。后来先夫在落锋的帮助下一统天下，登基帝位，而落锋也成了闻名天下的陨阎侯，意为即使是阎王挡道，都会叫他陨落。但三人之间的关系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非得是他”

“修复上古封印所需的力量太过庞大，而且必须精纯，不能用人数硬堆，其他人即使是牺牲性命也远远不够，唯有他才有一些可能，若是他一身修为已经通天，可能能保住性命。”

又是久久不语，老者却无半分着急，站在一侧静静的等候女帝的决定。

“备轿，明日卯时前往钟灵山”

“遵命”

…………

大周民风彪悍，不信鬼神，官府也明令禁止僧人在寺庙以外的地方说教，故而一般寺院都门可罗雀，难以生存。但钟灵寺却因为老方丈为先王一统做出贡献，被特批建立，享有朝廷供奉，而受过老方丈恩惠的穷苦人家也常常来次烧香拜佛，香火从未断过，倒是让这钟灵山成为了一方圣地。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寺院内一僧人正手持佛珠，闭目诵读佛经。忽然，佛珠断落，便听到有人尖声大喝：“女帝驾到...”

“阿弥陀佛，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僧人双手合十再伏身磕头拜佛，三跪之后，起身转头，却发现女帝已站在身后，没带一人进来。

“施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僧人直直的站着，没有行跪拜礼，女帝也不怪罪，似有所触的说道“没想到你真能告别过去，在这里吃斋念佛，你不是从不下跪吗？为何要拜这佛祖”。

“小僧拜的是佛，但跪的是自己”。

“上古封印快要破了，天下将神灵涂炭，虽然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希望你可以牺牲一点，出手救赎天下百姓，”。

“阿弥陀佛，小僧连自己都救赎不了，何德何能，救赎这天下百姓，施主请另请高明吧”。

女帝轻轻的叹了口气“落锋，三年了，还是放不下吗？”

僧人不语，静静的凝视着女帝，“小僧曾遇一人求助，他的未婚妻和他最亲的兄弟走到了一起，这成了他的心魔，令他武道再无寸进，问小僧该如何放下心魔，施主，您说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可我们是真心相爱，以前是我不懂事，伤害到你，但请你帮帮这天下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女帝眼角湿润，再没了平常的冷静

“我若救赎这天下百姓，你可愿救赎我？”女帝微微一愣，不知僧人所说何意，继而苦笑“我早已为人妇”。

“可你现在还是一人不是吗？我不介意”。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若是寻常人敢说这话，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斩，但他不一样，他是陨阎侯，落锋。

女帝动了，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春光外泄。虽然贵为女帝，她也只是年方二十七，远不到年老色衰的地步，且平常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像邻家刚刚长成的小姑娘。不知引得多少人心生仰慕。

僧人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方才已出妄言，若再破色戒，怕是连十八层地狱都容不得我，施主请回吧。”说完便径直走出房间，留下女帝一人落泪。

女帝自先王驾崩之后就独撑大业，强硬独裁的手段令满朝文武都忘记了她也只是个脆弱的女子，她太累太苦了，可是又有谁能够救赎她？

只是在这个房间里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泣不成声，但出了这个门，她依然是那个母仪天下，高贵典雅的女帝。

冷锋平静的走着，似是无动于衷，却在转角处又微不可察的看向了女帝所在的房间，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

“女帝走了吗？”寺院的老方丈正在劈柴，看似随意的一问。寺院小僧众多，劈柴这种事本不需要方丈亲自动手，但他却一直每日劈柴十担，自称修行。新进来的小僧也不知虚实，只感觉内有大玄机，一时之间竟人人劈柴，柴火不够，就将劈好的再劈一半，最后送到厨房的都是些木条，令人哭笑不得。

“大概是走了，弟子不清楚”落锋恭敬的回答到，尚未出家时，方丈便是落锋为数不多敬仰的人，拜在方丈门下后，随方丈日夜颂佛，救苦济难，愈加尊重。

“你也走吧，你执念太深，与那女帝因果未断，难入佛门，且下山重走一遍红尘，若能顿悟，再入佛门不迟。”

落锋愣了许久，弯腰行礼“谨遵师命”。转身去准备行礼了，这是方丈再次出声“那条狗也带走吧，毕竟是你带回来的”。

“知道了，师傅，您多保重，以后劈柴就少劈点吧，年纪也大了”。方丈微微一笑，没作回应，等落锋走远，才叹了句“阿弥陀佛”。

回到房间刚打开门，一条黑色的大狗便扑向落锋的怀里，落锋一把接住，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以后，你就要和我四海为家了。”“汪汪...”黑狗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兴奋的回应着。

寺院不允许食肉，就无养殖一说，所以以前寺院是没有小动物的，而这条黑狗是落锋一年前回寺的路上捡到的，当时它体积还小，可能是被人捕杀，倒在路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落锋出于同情便领可回来帮它养伤，等它伤势痊愈就放回，可谁知这黑狗讨人喜爱，谁都没提放回一事，就这么住在了寺院。如今已是威风凛凛了。

收拾好衣物，打了一个结背在身上，也没和谁道别，就这么走出了寺庙，回头看了看，回忆这在这里的三年，嘴角不由上扬，拍了拍黑狗的头说：“走吧，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走在熟悉的山路上，看着这些熟悉的风景，以后恐怕很难再见到了。落锋不知道方丈所说的顿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不过江湖多别离，早就习惯了，没必要再有多余的感伤，山水有相逢。

第二章 首杀

下了山，落锋准备走远点。三年来随师傅下山宣讲佛法无数次，周围的百姓都知道他落锋是方丈门下大弟子，既然是重走一遍红尘，当然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至于去往何方他不知道，只是决定了要一直向南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想停下来为止。为什么偏偏是南方？大概帝都在北方，而女帝在帝都吧。

以落锋功力之深，完全可以短期飞行，只是三年的寺庙生活让他习惯了凡人的生活方式，曾经深刻在灵魂中的战斗本能现在估计早已废弃。

走进第一个小镇上时，太阳正高高地悬挂在头顶。“慧悟大师！”慧悟是落锋的佛门名字，落锋回头见是熟人李大婶，准备行佛礼，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和尚了。便正常的打了个招呼。

“李大婶，别叫我慧悟了，我现在还俗了，您就叫我小落吧”。

“唉，都一样，还俗了好啊，你这年纪还俗了正好可以讲门亲事，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线，城北可有几个大闺女看你眉清目秀呢”。

落锋微微一笑，“小僧...我现在还没这想法，倒是您儿子应该要上心了”。

“提他干什么，那个败家玩意，几天没回家了都，没吃饭吧，去我那吃个中饭”。说着便拉住落锋的手。

落锋正想推辞，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自己离开时，师傅好像没给自己准备盘缠啊……虽说出家人一般出门都是化缘，可以前都是师傅干这种事，而且师傅也不缺钱。自己目前好像还没有化缘这个技能……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黑狗随大婶回家。大婶并不是一个人在家，还有一个老伴病瘫在床上，没进门就听见老人止不住的咳嗽。

“老伴啊，是孩子回来了吗”？可能是听见了脚步声，老人吃力的问了一句。

“没呢，那死小子，死在外面了，你还指望他回来，是慧悟大师来我们家吃个饭。”大婶进了厨房，让落锋自己坐一会，而黑狗则随它在院子里玩耍。

落锋来到老人床前，握住老人的手将一丝内力传给老人，虽然不能帮助老人痊愈，短期内也可减轻一些痛苦。

“可好些了，大爷”

“大师啊，多谢你了，这些年要不是你和方丈大师，老头子我恐怕早就走了，唉，不过也挺不了多久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双儿娶妻生子”。说完，老人又轻微的咳了一会。

落锋扶起老人，垫高了枕头让他躺的稍微舒服点，正准备给老人倒点热水，却听到屋外有人打呼“不好了，不好了！”

落锋匆匆走出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人跑到李大婶面前，似乎有些顾忌屋内的老人，凑在李大婶身边轻轻的说道“你家大双被人发现死在了野外”。

李大婶一听，气血攻心，眼前一黑，便要倒在地上。落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大婶。输入一丝内力帮助大婶疏通气血，大婶才悠悠醒来。

刚刚醒了，大婶就陷入了崩溃，快要放声大哭时，却又自己捂住了嘴痛苦的看着老人的屋子。而此时的老人一直着急的询问出了什么事，似乎还要挣扎着起床。

落锋放开大婶回到屋子里也不知如何告知老人，只是让他躺好，正为难呢，却听到李大婶似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说“死老头躺好，没多大事，就是田里的庄稼被几头畜牲糟蹋了一点”。

落锋连声附和，安抚老人躺好。又跟大妈走出了屋子，大妈再次捂嘴痛哭，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落锋身上。

“带我们去大双那里吧”落锋请求道

三人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来到了野外，此时大双尸体边上已经站满了官兵和其他百姓。

“让一下，让死者亲属进去。”落锋扶着大婶推开了人群。

大婶盯睛一看，再次昏了过去，这次落锋并没有弄醒大婶，有时候，能逃避现实也是一种幸福。

尸体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但血肉模糊的模样还是令不少人呕吐不已。落锋掀开盖开大双身上的白布，遭到了官兵的喝止，黑狗恶狠狠地冲着官兵吼叫。落锋冷冷的看着官兵，释放了自己的修为，威压令官兵们都冷汗不止，不敢再说。

大双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像是被野兽啃食过。落锋注意到了死者右手指甲上似乎刮下了什么东西，用旁边的野草根取出，发现是黑褐色的肉屑，但自己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生物。

忽然，落锋爆射而去，黑狗则狂奔追去，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有好事者也跟在了黑狗身后。

落锋听力出众，能听到凡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人喊救命。

等落锋赶到时，呼救声已经没有了，因为声音的主人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准确来说是......食物

一个通体褐色的人形怪物正精精有味的啃食着尸体，察觉落锋的到来，狞笑的转过头，头上生有独角，嘴角还有血水流下。

落锋看了看手上的肉屑，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应该就是你了，那便...死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多余的打斗，落锋仅仅是捡起一片枯叶扔了过去。

当怪物感受到枯叶上的能量陷入恐惧时，枯叶已经划过它的脖子，带走了它的生命。

落锋看了一眼死者，蹲在了怪物面前。这时候黑狗和人群都已经赶到。

“这不是女帝悬赏的那种妖怪嘛”！

“对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啊”。

“对啊，一个妖怪一俩银子呢”。

“嘶，这么值钱，多杀几个不就发了”！

“你以为妖怪好抓，听说不少高手都死了”。

…………

听到人群的议论，落锋大概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皇宫已经镇守不住了吗”？

回到原地，李大婶已经醒来，坐在地上痛哭，落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不断的拍抚大婶的后背。

“你们把尸体拉走吧，离这南行一公里还有一具，一并处理了吧”

“是，大人”。几名官兵赶忙带走尸体，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等送大婶回去时已将近傍晚，大婶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双眼已然红肿。

落锋不知道大婶会不会告知老人，落锋也不知道老人知道后能不能挺得住被伤，落锋更不知道大婶一家以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他不是神仙，没办法起死回生，能做的他已经做了，虽然听起来很冷血，可这确实是事实，这件事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真的没关系吗？落锋心中还是难以放下...

深夜，落锋在一处树林里起火休息，抓了一只野兔补充能量，中午到底还是没吃上饭，为了不至于饿死，只能破戒食肉了。

话说也不算破戒吧，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僧人了，苦笑这摇了摇头，闻着久违的肉香，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出来吧，站了这么久不累吗”？落锋一边吃肉一边淡淡的说道。

“别来无恙啊，陨阎侯”一老者缓缓走出，原来是女帝的师傅，大周帝师“还不准备出手吗”。

俩人无话，四周一片安静，唯有远处的虫鸣和火焰在空气中的炸裂声。

“代价是什么”？

“轻则功力散尽，重则身消道陨”帝师微笑道“还只是在拼一个可能，没人能具体估量出封印需要多少能量”。

又是一阵安静后，落锋轻轻的说道“爱莫能助”。

帝师也没多加劝说，俯身行礼之后说了句告辞。便缓缓的走进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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