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王传说》： 端木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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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端木孝文

清晨，端木孝文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大座钟，指针刚刚指到五点半，没有误点。松了一口气的少年急忙起床，洗漱，从厨房找到了一块面包店卖的最差的发黑的面包，就着一碟隔壁王奶奶送的咸菜吃完，从一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完，算是吃过了早餐。

看了看桌子上的老座钟，还有十分钟才到六点。少年盘算了一下，从家跑到临街的早斋只要三分钟，揉了揉眼皮直打架的两只眼睛，少年自己安慰到：“再睡五分钟吧！”

于是，吃饱喝足梳洗整齐的少年又躺到了叠好被子的床上，当然，衣服和鞋子一个没脱。

躺到床上的少年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心里还是忐忑的睡不着，于是每隔几秒钟就睁眼看一下桌子上的大座钟，生怕误了时间。早斋六点钟开门，在那帮忙的少年不想因为迟到丢掉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饭碗。

虽然竭力清醒，但还是困。

迷迷糊糊的少年睡着了。睡梦中他又见到了父母，他们跟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父亲还是那样的严肃，母亲则温婉的抚摸着他的头。他梦到父亲教他念书，母亲给他做的新衣服，把他从被窝里抓出来，给他穿戴整齐后带他去早斋买早餐吃。

早斋！

睡梦中的少年猛的一惊，从床上坐起。

糟啦！要迟到了！

还没有睁开眼的少年内心已经砰砰乱跳，他犹记得上次迟到的时候管事的痛骂：“再迟到你就别来了！”

少年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的看向座钟，五点五十三分，离他躺下才刚刚过了三分钟，但梦里，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放下心了的少年这才深深吐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急出来的汗水，摊开四肢，发泄一般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

虽然不到五分钟，受到惊吓的少年再也不敢睡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微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着精神一点，然后便背着空空的布包出了门。

锁上屋子的门，出了院子，再锁上大门，少年沿街快步往早斋走去。

天空还是一成不变的黑暗，街坊邻居有早起的老人敞开着大门在打扫着。端木孝文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

“王奶奶早！”

“陈爷爷，您扫地呐！”

“……”

街坊们也都微笑着回答。

早斋不远，端木孝文走到的时候，才五点五十六分。松了一口气的少年放下包，先找管事报了个到，然后开始帮忙把做好的早点和粥桶往外摆。虽然这不是他份内的事儿，但少年不想瞪着俩眼在一旁看着，所以总是帮忙摆早点。

等早点摆放完毕，已经六点了，早斋的大门已经打开，桌椅早摆放的整整齐齐，就等着有人登门了。

早斋是长平镇上的唯一一个只卖早餐的饭馆，开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反正端木孝文听邻居的陈爷爷说，陈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买早餐吃。早斋不大，临街三间铺子，厨房占了一间，另外两间打通了作为大厅。其中一间还临墙摆放了早点和粥桶。厨房的那间留了个小窗，来吃饭的客人来这里报上要吃的，付了钱，窗子里就会递出相应的签子，白色的是馒头签子，红色的是粥签子，绿色的糕点签子……客人拿着这些签子，就能去一边摆餐的地方换成早餐，端去一边的桌子上去吃。

端木孝文在这里做的是收拾桌子的杂活，所以没人来的时候他还算清闲，穿上围裙，站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早斋的灯光发呆。

在长平镇的所有餐馆酒楼中，早斋说第二，没有其他地方敢说第一。这不仅仅因为早斋的历史悠久，最重要的还是做得饭好吃。镇上大户人家的孩子没有一家不是吃着早斋的早点长大的。但早斋只做早点，过了八点钟就关门，其他时段从来不开，这让镇上的人们有点失落，却让其他的酒楼餐馆松了一口气。

两间的大厅中，装饰的干净温馨，房顶中央吊着几个宝石珠灯，四周吊着几盆光葫芦，照的大厅里也是明亮而不刺眼。每次看到这几个珠灯，少年就是一阵的羡慕，在长明镇，就是镇守大人也用不起这么多的珠灯呀。

“来两根油条，一碗粥，一碟酱豆腐!”

一声吆喝让少年从迷离的灯光中回过神，转眼看去，一个矍铄的老人提着一个光葫芦灯笼站在窗口。少年认得这是镇上刘家的刘老爷子，经常第一个来早斋吃早点。

早斋的人和这个老人都很熟悉，一个个笑着打着招呼。很快，从窗口恭恭敬敬的递出四根签子，刘老爷将手里的大钱放在窗口，接过签字，换了吃食，找了个常坐的座位，放下手里的光葫芦，开始美美的吃起来。

少年看着刘老爷大口大口的吃着油条，喝着粥，不自觉的悄悄咽了口唾沫，很快不敢再看，转过头盯着大门去了。

很快，空荡荡的大厅开始拥堵了起来，镇上形形色色的人都陆续到来吃早餐，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充斥耳边，端木孝文也没了闲工夫去发呆，麻利的将一个个客人吃过的碗筷收起，吃剩的饭菜倒入剩饭桶中，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干净桌子招呼着另一帮客人坐下。

从六点到八点，早斋的伙计们忙的团团转，就是管事们也没有一个能闲着的，端木孝文机械的收碗，倒饭，擦桌子，脑子里根本顾不上再想其他的，听着耳边传来的“伙计，收拾一下桌子”，他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胳膊几条腿。

好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端木孝文也没能停住，他换了条毛巾，挨个将收拾了的桌子凳子擦了一遍，将凳子反过来放到桌子上，在地上撒了水，用笤帚细细的扫了一遍，才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闲下来的管事看着少年一丝不苟的干活，刻板的脸皮也松了松，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看着少年将活干完，这才叫他过去，拿出十枚大钱放到他的手里。

少年赶紧躬身谢过管事，把十枚大钱贴身藏好。

管事看着满头大汗的少年，轻轻说了句：“快收拾收拾走吧！明天记得准时到！”

等端木孝文把围裙叠好放下，洗了手，洗了脸，走出早斋的大门，已经是八点半了。

天空依旧一片黑暗，大街上只有少数地方泛着幽光。少年背着布包，开始在黑暗的大街上奔跑。

第二章 小学

大秦开国太祖出身贫寒，在开国后，有感于典籍技艺被世家大族把持，寒门子弟没有接触的机会，所以在全国广设学堂。在郡县等设小学，州设大学，都城更设有太学。大秦律法规定，无论富贵贫贱，九岁皆可入小学，学习读数识字，强身技法，十五岁经考核合格者可入大学。至于太学，进入更难，大秦有着百万人在大学学习，但太学只有不到两万人。

按理说，只有城才设有小学，但长平镇是个大镇，镇守有志于将镇升格为城，这才耗费巨资在长平镇东头的鸽子山下建起了学宫，从县城聘请了夫子来这里教学。镇子里的世家大户也纷纷出资，学宫建的倒很是齐整。

早斋在镇子中心，学宫却在镇东。端木孝文从早斋出来后一路飞奔，这才赶在学宫钟响之前跑到教室坐下。

九点钟，学宫开始一天的功课。

学宫一天两课，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是文课，许夫子会给学子们讲解诗词歌赋、礼乐文章。活泼爱动的少年们往往无精打采的跟着念诵那些文人贤士的留名篇章，念得整个课堂混混欲睡。还有些个调皮的偷偷在下面玩些玩具，说着悄悄话，传个纸条。

许夫子脾气好，从来也不着恼，只是慢慢悠悠的讲着书中的道理，偶尔看到哪个孩子太过分了就会点起来，问一些个问题，没认真听的孩子往往回答不出，许夫子也不会苛责，只是耐心的将问题和答案细细的讲来，再让孩子坐下，继续讲课。

端木孝文坐在课堂的角落里，不说话也不玩小动作，周围也没谁打扰他，整个上午，他都认认真真听着许夫子的讲课，偶尔用笔在书上一笔一划记下一些东西，对少年来说，上课比起早晨的工作实在是太轻松了，简直就是享受。

十一点放学，许夫子放下手中的书本，在少年们的吵吵嚷嚷中布置了功课，就宣布可以回家吃饭了。

端木孝文细心的记下许夫子布置的功课，小心的将书本放进布包，把包口用呆子扎紧，准备回家。走到门口时，却被身后的喊声叫住了。

“端木孝文，下午你还来不来？”

端木孝文回过头，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翘腿坐在桌子上，手里将书本扔起来，接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问道。

端木孝文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布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学堂的大门。耳畔传来的是学堂中群起的放肆的大笑声，让走出大门的少年不由的攥了攥拳头，却又一脸不甘的放开。

来时匆匆忙忙，回去的时候没事，端木孝文就一步步的走着。天空依旧是一片黑暗，学宫的道路上还种的有些光葫芦照明，出了学宫，路上变得越来越黑，只有路边丛生的野草散发着荧光。

虽然没有跑，少年却也没有墨迹，走路走的飞快，不到十二点就走到了镇上，在镇东的面包店里拿两个大钱买了两条发黑的面包，小心的包好放在包里，这才往家走去。

中午的街巷很是安静，左邻右舍大都出去做工了，中午不在家吃饭。少年开了锁，打开大门，走过小院，将房门打开，首先把面包在厨房里放好，然后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这才坐下来休息吃饭。

中午的饭依旧是黑面包加咸菜，再加上一瓢能够把人管饱的凉水。

但少年吃的却很仔细，仿佛那是世上最美的美食。

吃完的少年才想起一件事，连忙拿起桌子上的光葫芦，来到屋子里的墙角，小心撬起一块地砖，扒去上面的一层浮土，少年挖出来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铜钱。少年连忙把今天剩下的八个大钱从衣袋里面取出来，放到铁皮盒子里。

盖上铁皮盒子，少年又想了想，把盒子打开，仔细的数了数铜钱的个数，看着那一层黄澄澄的铜钱，少年这才开心的笑了笑，很快的把盒子盖上藏好。

这是他攒的学费。

小学的学费虽然不贵，但少年却只能靠自己省吃俭用的来攒。

吃过饭藏过钱，看了看老座钟，才刚刚十二点，下午的武课要到两点钟，终于闲下来的少年盯着桌子上的光葫芦发呆。

光葫芦是一盆很普通的光葫芦，发出的光很是昏暗，不是大户人家精心培育的光葫芦，发出的光要亮很多。葫芦长的歪歪扭扭，少年看了看，藤蔓上又长了两个小小的葫芦，不禁开心起来。

等这两个长大了，就可以分盆了，到时候把厨房放一盆，床头放一盆，或者自己可以学早斋，把这盆吊起来，少年美滋滋的想着。

想起早斋，少年不禁想起早晨黄澄澄的油条，香喷喷的粥，不禁又咽了口口水。还有那宝石珠灯，也让少年很是眼馋。

在父母都在的时候，少年还记得自家的大宅子里有那么一盏兽眼灯，是父亲用猎来的独目狼王的眼珠做成，发出的光虽然不如宝石珠灯，但比光葫芦要亮的多。但两年前父母去了一个遗迹失踪，大宅子也被族中收走，好歹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没有白白拿走，给换了这么一处小宅子，扔给了他一袋子铜钱，总算是没有让少年在没了父母依靠后流落成街头的乞丐，靠着那一袋子铜钱交了一年的学费，维持了一年的生计，直到去了早斋当伙计，自己开始能够养活自己。

下午的武课让少年有些纠结，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在少年看来，自己交了钱不去，那岂不是很吃亏。早早当家的少年很是舍不得那一个个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铜钱浪费掉。

“去听听吧，没用总比不去强！”

少年在心里暗暗安慰着自己。

下定了决心的少年便不再犹豫，脱了鞋子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下午的武课，可不是文课能比的，不睡好没有精神是很难熬的。

这一点，少年早已有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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