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淡看人间》:欲问其情,莫畏其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岂无风雨岂无情》: 祸及李家。
第一章 祸及李家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满江红》的作者乃是南宋著名抗金将领岳飞,金军中尚有传言:撼山容易撼岳家军难!其卓越的领兵作战能力便是无话可说。自建炎二年到绍兴十一年间,大小之战,所经数百,为南宋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
此词评说起来,也洋溢着他的爱国情怀。难解的是,此词却为何会以“怒发冲冠”开篇?为金人侵占国土而愤慨,或是以偏居南朝而心生羞耻?又有“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三十”应当是虚数,“尘与土”又作何解释?
这便要联系此词的创作背景来评说了。时当绍兴十一年九月下半旬,此时岳飞已经被释下兵权,闲居于江州庐山。纵然他手下无兵无权,也总有人认为他是一处威胁。一日,他忽然收到军中部下冒死传来的消息:张宪被指与岳云谋反,意图夺回岳飞的兵权。张宪乃是岳飞的部下,岳云又是他的儿子,二人虽因岳飞兵权被释生有恼怒,对朝廷却是绝无二心的。
此事说来,却是因岳飞之前惩处过的部下王贵等受秦桧收买,有意诬告张宪,欲将岳飞一同拉下水。一怒之下,岳飞便题下了这首名传千古的《满江红》。
岳飞另一首《小重山》中亦有“白首为功名”一句,隐隐表达了自己精忠报国、愿终身为国而战的不移信仰。在此处,“功名”已然化作了“尘土”,收复失土再无希望。加之篇首的“怒发冲冠”,想来也都与秦桧等人所行之事脱不了干系。
绍兴十一年十一月廿九日,精忠报国的岳飞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享年三十九岁。自此以后,朝中主和派便占据了绝对优势,尤其是倚着一个求和的皇帝。韩世忠等忠臣良将也或贬或辞。从此南宋朝廷开始了一段苟且的生涯。
这时的南宋,不仅是朝中抵触主战思想,便是江湖各处也上行下效。一时之间,暗流涌动,无数主战的家族或被连根拔除、或暗遭打击,万马齐喑,更无人再反对“绍兴和议”。
绍兴十二年秋,平江府最极力主战的武林世家——李家,也难逃被打压的命运。这一夜,夜色如墨,暗无星辰,仿佛天际所有的星辰都心生畏惧,避而不出。风稍是平和,微微拂动着李府门前串串红灯笼,以及一行黑衣人手中的火把苗。
此时李府上下人丁多已聚在门口,手持柳叶尖刀,戒备着眼前这不请自来的黑衣人。府上的婢女老弱之辈,早些已被遣走,只留有李家夫人、公公及李慕元的子女。李慕元是李家掌事人,年近不惑之年,上有老父,年过花甲;下有长子李逸,已有十七岁。李逸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已颇得家族真传,修为已是不弱。又有幼女,名为李钰,年仅三岁。
李慕元早已吩咐夫人携子女离府,如今这般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仍见她尚未动身,不免惹得他有些恼怒。听他喝道:“早些叫你带钰儿离开,你偏是不肯。谁料他们今夜而来,我们哪还有活路?”
李夫人声音有些哽咽,道:“老爷,奴家与你这二十几年,向来都是同甘共苦、风雨同行的,这节骨眼,叫我怎么忍心离你而去?”
李慕元长叹一口气,道:“唉,天亡我李家!可是夫人,我们的孩儿可是无辜的呀!怎么能教她们与我们一同赴死呢?”
谈及儿女,李夫人也有些神伤,是呀,他们可是无辜的!
这时,一翩翩少年扶着一老太爷自大堂走出。正听见他们交谈,那少年上前一步道:“爹爹,娘亲,孩儿不怕,愿与你们一同赴难!”这少年便是李逸了。
那老太爷闻言,稍有愤怒之意,却非针对那李逸,只道:“主上昏庸,犹不许臣民正直,家之不幸,国之不幸也!”
李慕元道:“时至今日,还有甚么话可说?男子汉大丈夫,便当是为国捐了这皮囊,追岳将军去了罢!”
谈及岳将军,众人脸上无不露悲恸之色,可叹可惜还可恨。
未几,李慕元又道:“爹爹,您且带着逸儿、钰儿一并离去罢!”
老太爷顿时拉下脸皮来,怒道:“你是嫌我年纪大了,拖累你们吗?我李征鸿这一辈子就未曾怕过甚么,即便是现在,也不比你差!”说着,他以手中的拐杖砸下,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被硬生生砸出条条裂痕,成纹理四下蔓延。
李慕元本是一番好意,不想让爹爹也受此磨难,但老太爷也是江湖上走出来的,大风大浪自是经历过不少,大义面前,哪管甚么生死?又听老太爷此番责备,竟是说得他无言以对。
李逸也是不愿离开,道:“爹爹,我也留下来!”
但李慕元却是不允他,厉声道:“你留下,那你妹妹呢,随意托与他人吗?!”
顾及妹妹,李逸终是泄了气。
忽闻得走廊尽头一稚嫩的声音响起:“呜呜呜……原来你们都在这,钰儿睡觉醒来发现你们都不见啦,还以为不要钰儿啦……”带着哭腔,这声音听起来教人分外怜悯。
李慕元随即终止话题,与众人相视一笑,便迈开步子朝那女孩走去,道:“钰儿乖,爹爹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来,让爹爹抱抱。”
小女孩飞速奔了过来,哭腔不止。
然而,不等李慕元抱住李钰,楼顶倏忽传来一阵瓦砾碎裂的声音。李慕元一惊,头顶已有瓦砾碎落,便连忙举掌上挥。女孩见状,生生止住步伐。
自那瓦片碎落处,一柄长剑刺下,映着灯光,格外显眼。李慕元见是长剑,手掌一转,教剑身平着掌心落下。剑尖已达胸前,他合手掌起,夹住剑脊,止住它下刺的趋势。
这时,持剑的黑衣人已从屋顶落下,半空正过身子,横腿踢来。李慕元只得松开长剑,双臂交叉,挡下这一腿。
余人见状,一同拥了过来,便要相助李慕元。却闻得楼顶破瓦声四起,料是有不少人下来,见走廊太过狭小,都忙着跃到了庭院中。待瓦碎声绝、瓦砾落尽之后,走廊上已经多出了三道身影。
那三人亦都蒙着脸,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另一人则是赤手空拳。他们落地之后,瞧了一眼庭中,不言而合,便有持刀剑的二人冲向他们,余下一人则奔向李慕元,相助早些落下来黑衣人。
李逸见了这阵势,眉头一皱,身影一闪,忽已趁机消失了。
老太爷对这二个不速之客一声冷哼,举着拐杖挥了上去。持刀的黑衣人挥刀劈中那拐杖,竟震得连退两步,虎口生疼,心想:“这老爷子虽然年岁已大,力道却是半点不弱。”
李夫人亦未坐以待毙,虽没有武器,身子倒也轻盈,避开对方刺过来的一剑,已经绕到他背后。待对方转身挥剑之际,似游蛇般的素手已探至他手腕前,欲要点中其“内关”穴。黑衣人忙变了动作,同时左手挥掌,挡下了李夫人的手。
这厢李慕元已与第一个黑衣人相斗了数招,此时又多了个帮手,不免有些吃力。黑衣人一剑刺过,李慕元轻飘飘避开,另一个黑衣人挥拳又到。原本李慕元对上其中任意一人,都不必大费周章,但此刻却是两个实力略下于他的人,避得了一个,便难免为第二个所伤,一时竟手忙脚乱,险些中了招。堪堪拆了十余招,李慕元已经露了败迹,虽未被重创,身上也已留下数道剑迹,颇有些狼狈,出招、拆招已经不再灵活。
李家的功法主要讲究一个字——快。此刻李慕元被两人围攻,难免捉襟见肘,慌乱之下,又被赤手的黑衣人横踢一腿,身子压跨栏杆,落到了院落中。持剑的黑衣人毫不停歇,不待李慕元落地,便已跟了过去,手中的剑更是气势汹汹,直逼他而去。李慕元双腿着地,立正身子,伸手朝飞驰过来的剑抓去。那黑衣人立马变招,手中的剑晃动不已,闪出数朵剑花。这若是直接抓上去,这手多半是要废了。但李慕元不是大意,乃刻意而为之。方才被踢飞之时,李慕元便想:“如此纠缠定然讨不到好处,且先解决了这持剑的黑衣人再说。”他立时静下心来,出手轻盈了不少。只见他左手避过闪出的剑花,已夹住了剑格。同时,右手握拳,朝黑衣人胸膛打去。
黑衣人大骇,侧过身子避开那一拳。孰料,那出的拳头乃只是半招,拳头未中,却接上后半招招,以手肘横撞过去。黑衣人避开那一拳已是极限,这一撞终究未能避过。只不过,黑衣人却并未如意料中受创。原来这一招的力道主要集中在拳头上,黑衣人虽未能避过后半招,倒也不算吃了大亏。只是如此,反教黑衣人忧心更甚。果见李慕元手头招数刚收,已使出了腿上功夫,那黑衣人远不及反应,被连着踢中数腿,其速度之快,仿佛就在一瞬间踢完。黑衣人暗自心惊,转而被动防守,只得转动手中的长剑,暂时逼开李慕元。
李慕元避开黑衣人的剑,身子往后轻跃,拉开丈许的距离。另一个黑衣人见这人吃了瘪,却不忙着去助他,视线已从李慕元身上移到躲在走廊一旁的小女孩身上。李钰本来呜咽着来寻爹爹娘亲,见到眼前的状况后,倒也颇懂事理,知晓自己只会为爹爹平添担忧,倒也不吵不闹了。不料自李慕元与那持剑的黑衣人斗到院落中后,她便暴露在那不带兵戈的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暗忖:“料定这女娃娃便是李慕元之幼女啦,若是逮到她,还愁制服不了李慕元?”见李慕元与另一黑衣人在庭院中斗得难分难解,他倒也不急,缓缓走向李钰,道:“来,小娃娃乖,到叔叔这来。”
哪知小女孩却异常明了眼前的局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眼前黑衣人,身子却不断朝后退却。
院中李慕元见有人要对李钰下手,甚是惊慌。待李慕元要赶去救李钰,眼前持剑的黑衣人已明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意图,忙拉近与李慕元的距离。他手中的剑以一条曲线划过,险些将心思已在李钰身上的李慕元划伤。
眼瞧那黑衣人逼近小女孩,便要抓住了,李慕元愤然发狂,招数愈快愈狠。眼前的黑衣人甚是大惊,一时倍感吃力,节节败退,愣是被其轻灵的功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即便如此,那黑衣人也知轻重,竭力牵制住李慕元,教他抽不开身去救李钰。
而李征鸿与李夫人更是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纵然知晓这边情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得干着急。
倏忽间,一道剑影极速闪过,便要逮住李钰的黑衣人只觉伸出的右臂一凉,黑衣衫已被划破,古铜色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黑衣人一惊,抛开李钰后退,同时瞥向那划剑之人。原来竟是方才消失的李逸,他自房中取了佩剑,折回时恰巧撞见那黑衣人对李钰意图不轨,便趁黑衣人被李钰吸引了注意力之时,忙挥剑伤了他。那黑衣人暗恨不已,不仅功败垂成,还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伤,焉能吞得下这口气?纵然是被偷袭,他仍是觉得颜面无光。
李慕元见李逸救下李钰,不由得放下心来,一手绕过黑衣人刺来的剑,点在其“云门”、“气户”二穴处,又一掌拍在他左肩上,再次拉开与黑衣人的距离。同时对李逸道:“逸儿,你不是他对手,快到爹爹这来。”
那黑衣人但觉胸口一阵胀痛乏力,又怕李慕元趁机发难,忙退开数步。见李慕元心系李逸李钰,他这才得空,很快疏通穴道,恢复如初。但这极短的时间对李逸来说已然足够了,他左手抱起李钰,一脚踏在栏杆上借力,轻轻一跃,便落到了李慕元身侧。
那被划伤的黑衣人正恼羞成怒,在李逸跃出那一刻,他忙抓着机会出手。奈何那少年动作甚是快捷轻灵,他尚不及抓着对方,对方已飘然离去。听他冷哼一声,也跟着来到院中,与持剑的黑衣人并排站立,冷冷看向李慕元父子。
那厢李征鸿、李夫人也是一番苦斗。虽说李征鸿力道奇大,但毕竟上了年纪,一来不能持续打斗,二则也不再轻灵,挥杖时不免些迟缓。而对手又是一名好手,其刀法瞧上去虽是不大精通的模样,也非李征鸿所能持久抵抗,未有几招,那人便占了上风。此刻,李征鸿已是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勉强不被对手所伤。饶是如此,恐也难再支撑多久。
至于李夫人,虽然修为不弱,又身轻如燕,轻巧自在,却终是女流之辈,何况对手武艺还胜过她。短时辰内,她纵然能占些小便宜,时间一久,也渐感吃力,落了下风。
那赤手空拳的黑衣人率先发难,右手捏起剑诀,朝李逸点去。李逸将李钰放在身后,便想着上前与黑衣人过招。不料李慕元已趁他放下李钰的空隙迎了上去。黑衣人见是李慕元,二指换做掌,带着厉风直劈过去。李慕元亦挥掌相迎,两人先前交手十几招,这才是第一次硬碰。
只听“砰”的一声,自双掌相撞处掀起一股劲风,仿佛周边的空气已被他二人以真气控制,形成一道气场禁区。两人一掌过罢,未分出高低,又纷纷使出左掌,同样产生了骇人的气场。
依旧平分秋色。两人心头都暗自惊叹对方的功力,手头却不闲着,又急速对上数掌,依旧难决胜负。
蓦地,两掌方才分开,黑衣人趁李慕元的注意力尚在对掌之上,竟横腿踢出,带有极为深厚的内力,动作迅速、果断猛烈。李慕元一惊,哪里料得到对方能手脚并用?一时避之不及,小腹中了招数,横飞出去。
李逸大骇,忙搀扶起他,问道:“爹爹,你没事罢?”
李慕元右手捂着小腹,嘴里大喷一口鲜血,吓得李逸李钰都慌了神。却听他摆开李逸的搀扶,抹了嘴角的血迹道:“只是吃了个小亏罢,不碍事。”
这时,李征鸿与李夫人都暂时摆脱对手,靠向李慕元。而那两名黑衣人亦已围了过来,毫不停顿。
李慕元扬起嘴角,对眼前伤他的黑衣人道:“破云掌、烈风腿,阁下是江湖浪子林敬业罢?”
那黑衣人一愣,却取下了面纱。只见得他面容稍是清秀,气宇非凡,一双眸子如夜空般深邃难明,正是那江湖浪子林敬业。
林敬业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侠好眼力,这都被你识破啦!”
李慕元笑道:“孤儿奋力学功夫,弱冠成名锐气无。自是忠肝侠士类,一杯薄酒敬江湖。想不到初次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林敬业林大侠过招竟是这种场合!那么余下几位便是冷面书生寒布衣、一叶轻舟古亦舒、冰火双归龙啸天罢!看来我李某人在江湖上还存有几分威望,竟还消得四位大侠联手。嘿嘿……”
余下三人也纷纷取下面纱,果如李慕元所言,一个不差。事到如今,他们只觉眼前之人今夜已是必死无疑,对于死人,也便不必隐瞒了。
龙啸天冷笑道:“看来李大侠也不过尔尔,惹得我们忒费心思啦。”
李慕元道:“凡事不到最后,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好,免得功败垂成,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林敬业道:“李家已经被我们重重围住,难道你们还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不成?料想此刻,你家大门口那些家丁,已是一个不剩了罢。”
此时的李家大门口,黑衣人已经与李府家丁混战在一块,人影闪动,火光摇晃。只见剑影一闪,一注鲜血喷满了大门,看上去分外森人。李家家丁人数本就不多,且都是武功平平之辈,不比四大高手带来的杀手。只见一黑衣人身影一闪,手中长剑晃动,一霎便倒下了三个家丁。另一侧,一个黑衣人腾空翻越,自两个家丁头顶飞过,待他落下之时,那两家丁已然丧命。
李慕元冷哼一声,怒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拉个来垫背,看你们谁来罢!”这一怒,倒有一股舍身求仁之豪情。
李老爷子闻言,也喝道:“小儿休要张狂,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喝奶呢!待我也拿个人头,也不枉我忠义此生啦!”
李逸仍是面无表情,握紧手中长剑,欲要不死不休。却见李慕元将头微微偏向他低声道:“逸儿,待会我与你娘亲、公公拖住这四人,你带你妹妹快逃罢!”李逸一怔,心里终是软了。其他人心照不宣,都已决意留下。李慕元更想着,便是得个不孝的名号,也只得认了。
李慕元说罢,一招“水濯妖莲”打向他面前的林敬业,同时脚也不闲着,一招“绿水秋波”踢向旁侧的古亦舒。
那两人均是大骇,未能料到对方在如此劣势之下还主动出手,于是慌乱间接招,被逼得各自后退了两步。
老爷子积蓄了些许气力,几乎与李慕元同时出招,蓦地跃起,举杖朝眼前的龙啸天劈下。龙啸天知会不可硬接,侧开身子避过。那拐杖自龙啸天胸前落下,竟是将石质地板砸个粉碎。见一击未成,老爷子也不收拐杖,直接横甩开来,又将龙啸天逼开半丈远。
李夫人也不闲着,与寒布衣再度交手。两人招数层出不穷,李夫人自是取巧多些,那寒布衣却是凭实力过招。
一时间,这院落中又打斗了起来,剑花闪动,拳脚相交。
李逸用腰带将李钰绑在背后,待要离去,古亦舒已刺来几剑。李逸拆招过罢,忙轻灵一跃,主动朝古亦舒刺去。剑花相交,光影攒动,此时比的是剑术,李逸倒也毫不逊色。
无奈古亦舒越斗越勇,竟然与李逸相持不下。李逸还背着李钰,定然不能久耗,于是剑招越出越狠,不多时,两人已经拼了二十余招,且一时没有罢休的迹象。
李慕元见李逸被牵制住,一掌逼开林敬业,身子一绕,到了古亦舒身后,一掌挥出,逼得古亦舒不得不转身接下他的杀招。待林敬业再次举掌袭来,李慕元又侧身与他拼了几掌,胸膛却已隐隐发痛。
李逸软剑颤鸣,趁古亦舒接下李慕元的杀招后的空隙,迅猛一剑刺去。古亦舒大骇,又举剑相抗,料定这一招定难接下,已是做了负伤的准备。不料李逸剑锋一转,自他旁侧划过。古亦舒顿时了悟这只是虚招,其真实意图乃是要趁机跃出包围。于是古亦舒忙变守为攻,长剑朝李逸疾刺。李逸早已料知对方会有这招,头朝旁侧一偏,剑自他肩头刺过,并未伤到他。却闻得背后“哇”的一声,小女孩李钰大哭了起来。李逸大惊,但依然快步跃出包围,心想着绝不可半途而废。境况如此,他不敢停歇,身影连闪,急速离去。
李钰却哭声不止。原来长剑未伤及李逸,却打她脸颊划过,在她那粉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一道约一寸长的血痕。此时血泪混合,看者不忍;哭声阵阵,闻者揪心。
李逸暗自咬牙,却不能再回头寻仇,只得背着嗷嗷大哭的李钰极速离去。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时候,他回头已见大门那端涌进了一群黑衣人,而李征鸿已近乎虚脱,那古亦舒则提着长剑极速朝他追来。
到了后院,李逸跃上一匹马,夺门而出。迎面而来的一群黑衣人不知状况,四散躲开,径直让他离去。古亦舒忙着跨上一匹马,出了后门,对黑衣人怒道:“愣着干甚么,追呀!”一挥马鞭,直追李逸而去。
李慕元早些已经负伤,此刻又过来诸多黑衣人帮手,见古亦舒追李逸去了,却是抽不开身,一时担忧李逸,被林敬业寻出破绽,顿时又受了几掌,身子不断退后。但李慕元却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杀了一名由大门口冲进来的黑衣人,顺势夺下他手中的剑。
忽闻李夫人一声惨叫,她左肩上已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老太爷被龙啸天的砍刀逼退,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对手又挥刀猛砍,一刀胜过一刀,最终被手里的拐杖震得生疼,一个疏忽,拐杖也被挑飞。可老爷子毕竟是个狠角色,做困斗之兽,又强行凝聚起内力,生生夹住对方劈来的刀,纵身一踢,反将龙啸天踢开两丈有余。
李逸骑着马直奔东方,已逃离了李府两里有余,此时前方微微泛白,已是天光时候了。他蓦地想起,东临大海,此路竟然是一绝路!方才逃亡之时,慌慌张张,未曾想起,现在想来,一身冷汗袭来。于是调转马头,却见李府处一片通红,竟是黑衣人放火烧宅,不由得心头一恨。而古亦舒早已驾马追来,横在他眼前,他身后还随着十几个黑衣人。
李逸心下感叹:“真是天亡我也!”再度调转马头,跑出半里,放了马,踏到绝壁之巅,倚着大海,手持软剑,等着黑衣人追来。李钰在上马后已被李逸点下穴道,此刻已经昏睡过去。如此,李逸仍旧低声道:“妹妹,哥哥无能,怕是救不了你啦。命该如此,你莫要怨大哥。”
转眼间,黑衣人已经追来,几个率先围了上去,都想着李逸年纪轻轻,不足为患,先逮到或许还能得个奖赏。
谁料李逸手中软剑一挥,只听一声清脆剑鸣声,前边三黑衣人已经死于非命。余下人大骇,一时竟没个敢动手。
古亦舒大怒,骂道:“一群废物,都让开!”他跳下马来,手中长剑已朝李逸疾驰而去。李逸不敢大意,手中软剑横在身前,唰唰两剑,拆了古亦舒一招“直捣黄龙”,身子却被逼得向后边退了半步。
绝壁上,风正在劲头,无休止地肆虐。绝壁底下又有阵阵海浪声,站在边上听,只教人心惊肉跳。两人彼来我往间,已经过了十余招。虽未分出胜负,但古亦舒出招凌厉,已暗用了内力。又拆了几招,李逸明显不敌。毕竟他才十七岁,剑术虽精巧,内功却相差甚远。
又拆了十余招,李逸身上已经划破了数道口子,浅的见血,深的见骨,甚是森人。眼见李逸便要被古亦舒拿下,黑衣人背后又传来马蹄声,借着黎明的微光可见,那是一个黑衣人。
近了,原来是那不带兵器的林敬业。李逸凭着轻巧,将古亦舒逼退一丈,暗忖:“那黑衣人来啦,想必爹爹他们已经……唉!”他仰起头来,将手中软剑插进剑鞘,心下又道:“这剑乃是家传宝剑,配合自家功法方能展出最大威力,承蒙爹爹看重,这般早就传予我。可惜呀,孩儿无能,恐命丧于此啦。李家无后,便带它一同走罢。”
古亦舒见他收了兵器,知晓他意欲如何,当下疾步上前,要亲手杀了二人。李逸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倒,古亦舒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绑在一快的二人如石块一般,速度愈来愈快,近二十丈的山崖很快便到了底,身影瞬间淹没在激起的浪花中。
身影没入,声音被海浪咆哮盖过。风还在吹,仿佛甚么都未曾发生。
古亦舒呆呆看着李逸落下的那处,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下了山崖。林敬业下马迎了上来,道:“那二人如何?”
古亦舒道:“被我杀啦,尸体抛进了海里。”他这般说道,却是想着为自己揽功,若道他们跳海,自然比不上被他杀了再抛尸入海。
“如此,古兄功不可没呀。”林敬业笑道。古亦舒也颇为得意。
蓦地,却见林敬业嘴角泛起丝丝冷笑。古亦舒一惊,胸口已被狠狠拍了一掌,身子横飞出去,落地后又大吐一口鲜血。
“林敬业,你……”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古亦舒满是不可置信,怒视着这个所谓的同伴。
林敬业笑道:“如果你现在死啦,那我留下的机会岂不是会大了一些!”
古亦舒冷冷看着面前似熟非熟的人,心惊肉跳。奈何刚刚那一掌已教他遭受重创,此刻定然不是林敬业的对手。当今之计,唯有吩咐身旁的黑衣人去杀林敬业。他自然知道身旁的人联合起来也不是林敬业的对手,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拖延林敬业,给他自个争取脱身的时间。
哪知那些人早已受了林敬业的收买,这时竟没一个肯动身,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倒戈相向,剑指古亦舒。古亦舒又惊又怒,出口大骂,手上挥剑斩了两个带头倒戈的人。余下人更是愤慨,蜂拥而上。
林敬业见状,大笑一声:“看来古兄的死士也都是识时务之人啊,哈哈!”说着,他却是极速挤开黑衣人,举掌朝古亦舒劈来,想亲手了结了古亦舒。
古亦舒神色一冷,忽纵身一跃,直接越过人群,落在了自己骑来的马上。同时手中的剑一转,旋转着飞了出去,径直将林敬业骑来的马扫断了前腿。那马“嘶”的一声哀鸣,扑倒在了地上。林敬业呲牙咧嘴,眼见古亦舒绝尘而去,已是追不上了。
第二章 海岛谋生
茫茫大海,如苍天一般漫无边际,没有人能走到尽头,是以世人常将“天涯海角”比作是最为遥远的距离。
海中盛产各种鱼虾海鲜,海边自然有捕鱼为生的渔民。有一种民族,也是打鱼为生,却是常年生活在海上,以船为家,鲜在陆地居住,这一类人被称之为疍民。相对而言,疍民族人稀少,分布区域较广,因此寻常很难碰上。
这一日,一艘疍民船自陆地换了货物归来,驶入大海,不一会便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海面上。那疍民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沿途撒网,想着方才将鱼都换了出去,此时再捕些回来。收网时,只觉渔网分外沉重,想是收获不少。孰料待网收上来时,却是两个人。一个少年,约摸十六七岁,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手中还握着一柄剑,紧紧的。他背上则负着一个小女娃,二三岁的模样。
那疍民吃惊不已,他一生荡在海上,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便慌忙将两人从渔网中抱出,发现两人都尚有气息,便试着按压那少年的胸口,几番费力,那少年连吐了几口海水,还昏迷不醒。疍民又使劲掐了他“人中”一穴,少年一声咳嗽,才缓缓睁开双眼。
海鸥掠过,再次飞向远方。
少年有些茫然,道:“这便是阴间了么,怎么与书上说的不一样?”
疍民见他醒来,松了口气道:“你醒啦,你还没死呢!这儿也不是阴间,你瞧,阴间会有大海么?”
少年在那疍民大叔的搀扶下,上半身离开甲板。放眼望去,只见无穷无尽都是海面,大陆已不见了踪影。那少年倏忽一惊,道:“妹妹,我妹妹呢?”又慌忙四下一看,只见一个女娃娃正躺在一旁。
那少年便是黎明时跳入大海的李家公子李逸,女孩便是李钰了。当时李逸往后倒下,坠空时转过身体,自己对着水面。他想,若是让李钰直接落到水面,巨大的冲击下,难免教她丧命于此,便不如把自己放下面。同时又运功,以缓冲这巨大的冲击。虽然认定是必死无疑啦,可若有万一呢?
如此,李逸落入大海时,顶着巨大的冲击,一瞬间便昏厥过去。谁知醒来时,却真是活了过来,直教人匪夷所思。
他忍着浑身疼痛抱起那女孩,觉她尚有心跳,也松了口气,积蓄起全身气力解开了女孩的穴道,眼前一黑,便又昏厥了过去。大叔站在旁侧忒是无语,他费力才将少年救醒,怎么一转眼又昏了?
忽听那女娃娃一阵咳嗽,大叔大喜,忙抱起那女娃娃,走进船舱。不多时,他又出来,将那少年抱了进去,简单清理了他的伤口。
那些伤口深深浅浅,经过了海水的浸泡,此刻都已发白,惨不忍睹。他脸上亦是如此,毫不见血色。
大叔轻叹了口气,将伤口尽数包扎好。船上物资匮乏,要像医馆那般自然是不可能的。待处理好伤口后,他又挑了头刚刚一同收上来的鱼,炖作鱼汤,给小女孩喂了些,又给那少年喂些。
过了半日,小女孩转醒。一有意识,她便惊道:“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大叔见她无恙,笑道:“你哥哥没事,在休息呢?”便领她到那少年面前。李钰见是哥哥,甚么也不顾及,径直扑在他身上摇着他道:“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大叔将轻轻她拉开,忙安抚道:“你哥哥累啦,现在要休息,咱们不打扰他好么?”
李钰当大叔所言属实,这么摇他也不醒,肯定累极啦,这便听了那大叔的话。
方才定了神,她又突觉脚下一阵晃荡,一时头晕目眩,昏沉不已,几度张口欲吐,无奈只方才被喂了些汤水,肚子空空,吐了些水出来罢。大叔见了,顿时明了,这女娃定是晕船啦。可惜他常年住在海上,未曾想过晕船这回事,也没有药物,只得寻出些生姜予她,道:“你定然是晕船啦,把这生姜咬碎吃了,也许会好些。”李钰接过生姜道:“谢谢叔叔。”一时也没注意大叔所言的“晕船”是何意,又问:“叔叔,这儿是哪呀,怎么房子都在晃动?”
大叔一笑,觉得这小女孩分外可爱,又只知遇了甚么事,落了海,脸颊上还留下了一道伤口。便道:“这儿是海上。我们在船舱里边,是船在晃动,不是房子。”说罢,他又领着李钰到甲板上:“瞧。”
李钰一看,碧海茫茫不见边,海鸥点点掠前沿,凉风习习,微微拂动她蓬松的头发乱偏偏。海面算是平静,几尺的海浪,正拍击着这不算大的渔船。李钰一家虽然住近海边,但李钰年岁尚小,未曾坐过几回船,不知何故,竟也有些晕船。此刻见漂泊在海上,不由得有些好奇。哪知才一转眼,她却呜咽起来,道:“爹爹娘亲公公都没来,钰儿要回去找他们,呜呜……”
一见女娃娃要寻父母了,大叔有些为难,他想道:“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不少伤,定然是遇到仇家啦。此刻回去,若是再遇上,哪里还有活路?姑且拖上一段时间,待她兄长醒来再说。”便道:“钰儿乖,叔叔不识得路,等你哥哥醒来,再教他带你回去罢。”
李钰不知实情,也想大叔是好心人,不会骗自己,便当他说的是真的啦,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道:“好罢,可是钰儿好想爹爹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钰儿……”
大叔叹了口气,道:“外面风大,你身子还弱,进去休息罢。”此时李钰忽已对大海没了兴趣,便听了大叔的话,进了船舱,呆呆地守在李逸身旁,心里想道:“哥哥,你快些醒来罢,钰儿想家啦,要你带钰儿回家。”
吃了生姜,李钰晕船之症明显好了些,不再有吐的欲望。大叔又盛了碗鱼肉,混着汤水喂给李钰。李钰在家时本就由人喂食,这会儿倒也就张嘴咀嚼下咽,不管合不合适。只到饭毕,她倒是礼貌地道了一句:“钰儿吃饱啦,谢谢叔叔。”
到了晚间,李钰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第二日李逸犹未醒来,李钰等得心慌了,拉着大叔道:“叔叔,叔叔,我哥哥怎么还没醒?”
那大叔毕竟也不是郎中,懂得的医术不多,且船上药物稀少,要救李逸全然无计。只得安慰李钰道:“兴许是太累啦,你再等等。”心下却想:“这少年的伤怕是不轻,若再不救治,恐又性命之危。难不成真要回平江不成?”
正踌躇间,天际忽出现一小黑点,大叔见了,心中大喜:“或许有得救啦!”
那是一处小岛屿。在茫茫东海上,岛屿不少,却也难寻觅。今日得以撞见,真可谓是大幸。
渔船缓缓靠岸,岸边树木葱茏,叶阔干高,灌木却甚少,想是被大树遮了阳光,不利于生长。大叔交代李钰道:“钰儿呆在船上,叔叔先上去瞧瞧。”便取了把菜刀,走向了幽林深处。
李钰闻言,先始还呆呆候着。两个时辰过去,仍不见大叔回来,她心里头有些着急,自语道:“叔叔怎么还不回来?我且去瞧瞧。”便跑出了船舱,下船去了。
见周边景色清幽,都是高大的林木,是寻常在家中所见不到的。李钰一时玩心突起,步子迈得愈来愈快,只顾着玩去了。待她回过神时,却已然不知身处何处。环顾四周,只见昏昏暗暗、冷冷清清,不由得一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妈妈的叫个不停。
可惜四下无人,哭声再大也无人知会,她又记不得来时的路,只得在林子里转圈子。也不知转了多久,都觉得四周景色一般模样,依旧不知去处。
蓦地,只见一双淡黄色的眼眸盯着了李钰。李钰见了,哭声戛然而止,竟是生出丝丝痴呆。那是一匹灰褐色的狼,形体如犬,稍是偏瘦。李钰不知,只把它当作成了犬。她本对犬类心存欢喜,此刻不知它是狼,又忘却了自己在寻路归去,竟移开步子靠近那狼。
那狼抬头张嘴,“嗷呜”一声,余音在林子里回荡。接着远处又冲出几匹狼来,缓缓围拢。李钰愣了愣,心知犬吠声不该如此,心下也生惊骇,连哭泣也一并忘了,忙着转身跑开。最先出来的狼见了李钰要跑,嗖的追了上来,简直如风一般快捷。
李钰回头见狼已近身,惊慌之下,未看明脚下道路,被突起的树根绊了脚,扑倒在地,脸上擦了些许沙土与碎叶。再回头时狼已停在眼前,另几匹狼也放缓步子,停了下来。为首的狼凑近李钰嗅了嗅,有“嗷呜”一声,獠牙一露,显是将李钰当作了盘中餐,便要上来咬她。
李钰当下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眼看就要成了狼附中的食物,也无计可施,竟是又哭了起来。
便在此时,却闻得那匹狼一声惨呼,一根枯树枝贯穿其颈部而过。那狼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李钰尚未回过神,又一根树枝飞来,贯穿另一匹狼的腹部,那狼也倒地而亡。余下数匹狼见了,甚是慌乱,一阵乱叫声中,已然有序地退走了。李钰愣了半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枯叶,四处张望,要寻出助他的人。却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只手托着一棵树,脸色苍白又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李钰大喜,这少年不是别个,正是自己的哥哥李逸。
原来是李钰走后不久,李逸便已转醒,四顾不见李钰,便跌跌撞撞下了船。李钰一路贪玩,即便没有道路,也留下了诸多痕迹,李逸便是循着她留下的痕迹一路跟过来的。后来他更是闻得狼嚎,心下担忧,恰好赶上,所幸无事。
“哥哥,哥哥,你终于醒啦,我等了你好久。”李钰飞奔过去,抱住李逸,已全然忘了方才的恐惧。
李逸稍稍动容,柔声道:“钰儿别担心,哥哥醒啦,没事啦。”二人在林间歇息了些许时辰。李逸一身伤痛,行动很是不便,又强装无事,教李钰莫要心忧。李钰也不知情,便道:“我们回家罢,我想爹爹和大家啦。”李逸顿了顿,蹲下来平视李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钰儿听话,爹爹娘亲都不在啦,我们没有家啦。”“不在啦?”李钰不解,问道:“是甚么意思?”
李钰年岁尚小,李逸本应瞒着她,或是向她撒个谎。但他此刻却是一反常态,道:“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们啦。”听了兄长模糊的解释,李钰才想到了“死”,她听说过,人只有死了,才会再也见不到了。她的喜色瞬间泯去,又呜咽起来,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们死,我要见他们……”一时又吵又闹,哭哭啼啼,不止不休。李逸也不忙着安慰,而任由她去,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任她吵了会,李逸将双手搭在李钰肩头,道:“钰儿,爹爹娘亲,公公他们待你如何?”
李钰哭道:“他们很好……钰儿想和他们在一快……”
李逸道:“好,如今他们被奸人害死,教你去报仇,你肯是不肯?”
李钰虽是一知半解,却道:“肯……”
李逸长叹一声,又道:“那便同哥哥走罢,等咱们有能力啦,再去寻那些奸人,替爹娘公公报仇。”说着,便牵着李钰的小手,缓缓向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李钰抽噎不止。李逸倒也不安慰她。直至过了个把时辰,李钰才渐渐止住。再审视四周,却见四处犹是林子,不禁困惑,道:“怎么还是在林子里,是不是迷路啦?”
李逸道:“咱们今后便住这林子里啦,现在去寻个住所。”
李钰道:“可是,大叔进来了,现在应该回到船上啦,他不见我们会担心的。”
李逸没料到自己妹妹倒也细心,只道:“放心罢,哥哥临走时留了字,大叔会知道的。”
果然,那大叔采了些寻常的草药归来,那少年和女娃娃都已不见踪迹,门板上却刻了四个字:“多谢,勿念。”大叔知那少年负伤不轻,这样出行,多少会令人担忧。只是他下船在附近寻了个遍,不见踪迹。这岛虽不大,但若凭一己之力,恐怕短时间内也难遍,便也只得默叹一句:“愿你们安康罢。”摇着船儿离开了。
两人寻了个山洞,暂时安定了下来。却因山洞内阴暗潮湿,以至李逸病情加重,他又不得不带病搭了个草棚。这一路奔波劳累下来,终是落下了病根子,休说习武,便是寻常苦力劳作也是无能为力。
过了一段时辰,李逸发觉自己竟成了个废人,报仇已然无望。正当他万分沮丧,心灰意冷之时,忽见李钰比往更为沉默,甚至便是娇蛮之态都消散无踪,心下便想:“只能苦了钰儿啦。人生在世,若为不孝,便猪狗不如。钰儿虽是女儿身,这报仇之事,也是不能舍下的……”
李钰这段时间全心全意照顾李逸,浑然变换了个人,年纪虽小,倒也没以往的娇气。这一日,在服药之后,李逸道:“钰儿,今个起,你便开始习武罢,哥哥教你。”原本对习武没有丝毫趣味的李钰,经过这些天的经历,竟也爽快答应,点头道:“嗯,听哥哥的。”
李逸稍感诧异,不信李钰这般愿意习武,却又只得释然,道:“另外,为兄擅作主张,为你更改个名罢。”
李钰愣了愣,不解道:“钰儿名字甚好,为甚么要改?”
李逸道:“咱们李家已经被灭门啦,你我皆已不在人世,所以咱们必须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这话说得在理,乃是便于将来李钰复仇。但对于三岁的小孩而言,着实难以理解。
李钰想了会,未解其中意味,只摇了摇头道:“听哥哥的话便是。”
李逸微笑,道:“你便以‘段’为姓,段氏虽是辽西鲜卑后裔,乃大理国姓。如今大理与大宋和睦相处,同仇敌忾,倒也似我汉人无二,以‘段’为姓倒也还行。‘段’字,取义为锻炼。又以音同‘断’,便以‘念’为名,望你抛却俗念,一意……习武,早些为爹娘报仇。”原来自李逸发觉自己落了病根子、无力报仇后,便已经开始为李钰计划,待到今日再言说。“段念……”李钰稍有呢喃,点下头道:“这名儿好,多谢哥哥。”
李逸又道:“从今个起,你便不要再自称钰儿啦,就叫段念罢。”一想到李钰这般年纪就要承受这般责任,李逸委实过意不去。但念及灭门之仇,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自这日起,这三岁的小娃娃便开始了习武生涯。李逸由于伤病,不能再习武了,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来教会她一些动作。
刚开始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最为辛苦的,不仅李逸教这个没有一点儿基础的女孩吃力,便是这小女孩学起来也很是艰难,同时她还得照顾兄长的起居,甚是是识药、采药、觅食。
李逸虽为人兄,但教武这方面却丝毫不讲情面,一个马步便是能站多久,便要坚持到最后。随着日子不断翻过,段念能坚持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一站便是近个把时辰。此时,李逸便在其臂上加些碎石块,头顶也放上重物,仍教她平衡身子。李逸乃是习武奇才,见妹妹如此年纪却能有这般毅力与能力,心下暗自称奇,嘴上却不加表扬,该做的依旧得做。
李逸也同时花费大量时间,将李家的一些功法心诀刻在洞中石壁上。如今段念尚不能修行这些,时间一长又恐自个忘却,便先记录下来,慢慢来教。一些基础的武学,段念练得虽是辛苦,倒也扎实。另外也开始识字会意,从诗词歌赋到日常常识、花草鸟兽,凡李逸会的,一并给段念。段念也甚是乖巧,十分刻苦,甚至没日没夜,又教李逸又暗自叹息。
“身轻最甚似飞烟,心静犹须万事前。不管风波与何物,身心并作一丝连。”
李家功法讲究轻盈,所谓身轻如燕,乃是上等轻功;待轻功练就,再配合李家剑法与传剑,便是另一武学领域。至于宁神静心,便是万家都有涉及,习武如修行,修身养性必不可少,甚至是重中之重,也唯有一些旁门左道会将此看轻。又有“力胜霸王能举鼎,法如神斧可劈山。”这便超脱了李家的轻盈法诀,乃是讲究力道,是额外的教授。李逸知会各大仇家功底,虽是不精,也略有涉猎,便从技巧、力道、内力等多个方面深思探索,希冀另辟蹊径。他想,自家功法较为高深,近几代鲜有大成之人。仅仅练就自家功法前几层,可能犹有短缺,未必能大仇得报。当下便又教她一些非是李家的功法,不求她能学精,但求能够理解,知晓其余门道,以防将来遇到时无计可施。
两年过罢,段念已能独立行走于整个小岛,遇上狼群便是不敌,也能全身而退。这时,她也才得以接触最为基础的剑术。当然,这时只以木剑为武器。
再教李逸惊讶的是,她才接触,一些简单的招式能得以施展,与他年幼时倒颇有几分相似。若是李慕元能够得知,定然也会万分欣喜,想不到李家除了李逸这个“天纵之才”,李钰竟也是练武奇才。李逸失了习武的能力,却发觉出了李钰的天赋,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彼时,段念的轻功尚是拙劣,毕竟年岁还小,施展不出。但她刻苦辛勤,倒也让李逸欣慰与心忧。每每李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纵然李逸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段念也会安慰他道:“哥哥莫要为我担心,我没事,能坚持下去的。”
一半是心酸,一半是仇恨。身体尚不能痊愈,又遭情绪多端变化、喜怒无常,李逸的身子如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阴雨缠绵的天气,浑身疼痛便钻心一般,难以抑制。段念将冒险在山崖上采到的一枚灵芝熬作汤,端给李逸道:“哥哥,你且把这灵芝汤服下罢。这灵芝虽然只有几十年,想必也有一定的药效,兴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段念脸颊上的剑痕已经被李逸用药祛除。此时,李逸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亲情涌动,这些年教她习武,已很少将她视作妹妹了,此刻如此关怀,他岂能不为所动?
他未接过石碗,生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道:“我教你许多次啦,以后莫要再动情。情是羁绊、是束缚人的绳索、亦是害人的毒药,须戒掉才是。”
他话虽如此,可他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动情?之所以如此待她,也不过是想以后她复仇的路上,能少些磕绊罢了。若她对自己都做到无情,又何惧于他人?只是段念嘴头称是,对他的关怀却是丝毫不减,实在教他无奈。
末了,他又补充道:“你自己喝了罢。”
段念见他板着脸,无可奈何,接过碗便离开了。却不知李逸心中默念道:“我的用心,你最好莫懂。病根子已是有啦,这东西有没甚么作用,还不如留予你补身子。只是不知我还有几年好活,能不能教你成材……”一阵唏嘘,李逸垂下头来。
情至于此,也可谓近乎极矣。
编后语:关于《《岂无风雨岂无情》: 祸及李家》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魔琴江湖》——夜事》,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