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无风雨岂无情》: 祸及李家

发表时间:2019-04-10 08:21:12 作者:十里樱花落 来源:qidian.com 浏览: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淡看人间》:欲问其情,莫畏其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岂无风雨岂无情》: 祸及李家。

第一章 祸及李家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满江红》的作者乃是南宋著名抗金将领岳飞,金军中尚有传言:撼山容易撼岳家军难!其卓越的领兵作战能力便是无话可说。自建炎二年到绍兴十一年间,大小之战,所经数百,为南宋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

此词评说起来,也洋溢着他的爱国情怀。难解的是,此词却为何会以“怒发冲冠”开篇?为金人侵占国土而愤慨,或是以偏居南朝而心生羞耻?又有“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三十”应当是虚数,“尘与土”又作何解释?

这便要联系此词的创作背景来评说了。时当绍兴十一年九月下半旬,此时岳飞已经被释下兵权,闲居于江州庐山。纵然他手下无兵无权,也总有人认为他是一处威胁。一日,他忽然收到军中部下冒死传来的消息:张宪被指与岳云谋反,意图夺回岳飞的兵权。张宪乃是岳飞的部下,岳云又是他的儿子,二人虽因岳飞兵权被释生有恼怒,对朝廷却是绝无二心的。

此事说来,却是因岳飞之前惩处过的部下王贵等受秦桧收买,有意诬告张宪,欲将岳飞一同拉下水。一怒之下,岳飞便题下了这首名传千古的《满江红》。

岳飞另一首《小重山》中亦有“白首为功名”一句,隐隐表达了自己精忠报国、愿终身为国而战的不移信仰。在此处,“功名”已然化作了“尘土”,收复失土再无希望。加之篇首的“怒发冲冠”,想来也都与秦桧等人所行之事脱不了干系。

绍兴十一年十一月廿九日,精忠报国的岳飞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享年三十九岁。自此以后,朝中主和派便占据了绝对优势,尤其是倚着一个求和的皇帝。韩世忠等忠臣良将也或贬或辞。从此南宋朝廷开始了一段苟且的生涯。

这时的南宋,不仅是朝中抵触主战思想,便是江湖各处也上行下效。一时之间,暗流涌动,无数主战的家族或被连根拔除、或暗遭打击,万马齐喑,更无人再反对“绍兴和议”。

绍兴十二年秋,平江府最极力主战的武林世家——李家,也难逃被打压的命运。这一夜,夜色如墨,暗无星辰,仿佛天际所有的星辰都心生畏惧,避而不出。风稍是平和,微微拂动着李府门前串串红灯笼,以及一行黑衣人手中的火把苗。

此时李府上下人丁多已聚在门口,手持柳叶尖刀,戒备着眼前这不请自来的黑衣人。府上的婢女老弱之辈,早些已被遣走,只留有李家夫人、公公及李慕元的子女。李慕元是李家掌事人,年近不惑之年,上有老父,年过花甲;下有长子李逸,已有十七岁。李逸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已颇得家族真传,修为已是不弱。又有幼女,名为李钰,年仅三岁。

李慕元早已吩咐夫人携子女离府,如今这般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仍见她尚未动身,不免惹得他有些恼怒。听他喝道:“早些叫你带钰儿离开,你偏是不肯。谁料他们今夜而来,我们哪还有活路?”

李夫人声音有些哽咽,道:“老爷,奴家与你这二十几年,向来都是同甘共苦、风雨同行的,这节骨眼,叫我怎么忍心离你而去?”

李慕元长叹一口气,道:“唉,天亡我李家!可是夫人,我们的孩儿可是无辜的呀!怎么能教她们与我们一同赴死呢?”

谈及儿女,李夫人也有些神伤,是呀,他们可是无辜的!

这时,一翩翩少年扶着一老太爷自大堂走出。正听见他们交谈,那少年上前一步道:“爹爹,娘亲,孩儿不怕,愿与你们一同赴难!”这少年便是李逸了。

那老太爷闻言,稍有愤怒之意,却非针对那李逸,只道:“主上昏庸,犹不许臣民正直,家之不幸,国之不幸也!”

李慕元道:“时至今日,还有甚么话可说?男子汉大丈夫,便当是为国捐了这皮囊,追岳将军去了罢!”

谈及岳将军,众人脸上无不露悲恸之色,可叹可惜还可恨。

未几,李慕元又道:“爹爹,您且带着逸儿、钰儿一并离去罢!”

老太爷顿时拉下脸皮来,怒道:“你是嫌我年纪大了,拖累你们吗?我李征鸿这一辈子就未曾怕过甚么,即便是现在,也不比你差!”说着,他以手中的拐杖砸下,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被硬生生砸出条条裂痕,成纹理四下蔓延。

李慕元本是一番好意,不想让爹爹也受此磨难,但老太爷也是江湖上走出来的,大风大浪自是经历过不少,大义面前,哪管甚么生死?又听老太爷此番责备,竟是说得他无言以对。

李逸也是不愿离开,道:“爹爹,我也留下来!”

但李慕元却是不允他,厉声道:“你留下,那你妹妹呢,随意托与他人吗?!”

顾及妹妹,李逸终是泄了气。

忽闻得走廊尽头一稚嫩的声音响起:“呜呜呜……原来你们都在这,钰儿睡觉醒来发现你们都不见啦,还以为不要钰儿啦……”带着哭腔,这声音听起来教人分外怜悯。

李慕元随即终止话题,与众人相视一笑,便迈开步子朝那女孩走去,道:“钰儿乖,爹爹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来,让爹爹抱抱。”

小女孩飞速奔了过来,哭腔不止。

然而,不等李慕元抱住李钰,楼顶倏忽传来一阵瓦砾碎裂的声音。李慕元一惊,头顶已有瓦砾碎落,便连忙举掌上挥。女孩见状,生生止住步伐。

自那瓦片碎落处,一柄长剑刺下,映着灯光,格外显眼。李慕元见是长剑,手掌一转,教剑身平着掌心落下。剑尖已达胸前,他合手掌起,夹住剑脊,止住它下刺的趋势。

这时,持剑的黑衣人已从屋顶落下,半空正过身子,横腿踢来。李慕元只得松开长剑,双臂交叉,挡下这一腿。

余人见状,一同拥了过来,便要相助李慕元。却闻得楼顶破瓦声四起,料是有不少人下来,见走廊太过狭小,都忙着跃到了庭院中。待瓦碎声绝、瓦砾落尽之后,走廊上已经多出了三道身影。

那三人亦都蒙着脸,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另一人则是赤手空拳。他们落地之后,瞧了一眼庭中,不言而合,便有持刀剑的二人冲向他们,余下一人则奔向李慕元,相助早些落下来黑衣人。

李逸见了这阵势,眉头一皱,身影一闪,忽已趁机消失了。

老太爷对这二个不速之客一声冷哼,举着拐杖挥了上去。持刀的黑衣人挥刀劈中那拐杖,竟震得连退两步,虎口生疼,心想:“这老爷子虽然年岁已大,力道却是半点不弱。”

李夫人亦未坐以待毙,虽没有武器,身子倒也轻盈,避开对方刺过来的一剑,已经绕到他背后。待对方转身挥剑之际,似游蛇般的素手已探至他手腕前,欲要点中其“内关”穴。黑衣人忙变了动作,同时左手挥掌,挡下了李夫人的手。

这厢李慕元已与第一个黑衣人相斗了数招,此时又多了个帮手,不免有些吃力。黑衣人一剑刺过,李慕元轻飘飘避开,另一个黑衣人挥拳又到。原本李慕元对上其中任意一人,都不必大费周章,但此刻却是两个实力略下于他的人,避得了一个,便难免为第二个所伤,一时竟手忙脚乱,险些中了招。堪堪拆了十余招,李慕元已经露了败迹,虽未被重创,身上也已留下数道剑迹,颇有些狼狈,出招、拆招已经不再灵活。

李家的功法主要讲究一个字——快。此刻李慕元被两人围攻,难免捉襟见肘,慌乱之下,又被赤手的黑衣人横踢一腿,身子压跨栏杆,落到了院落中。持剑的黑衣人毫不停歇,不待李慕元落地,便已跟了过去,手中的剑更是气势汹汹,直逼他而去。李慕元双腿着地,立正身子,伸手朝飞驰过来的剑抓去。那黑衣人立马变招,手中的剑晃动不已,闪出数朵剑花。这若是直接抓上去,这手多半是要废了。但李慕元不是大意,乃刻意而为之。方才被踢飞之时,李慕元便想:“如此纠缠定然讨不到好处,且先解决了这持剑的黑衣人再说。”他立时静下心来,出手轻盈了不少。只见他左手避过闪出的剑花,已夹住了剑格。同时,右手握拳,朝黑衣人胸膛打去。

黑衣人大骇,侧过身子避开那一拳。孰料,那出的拳头乃只是半招,拳头未中,却接上后半招招,以手肘横撞过去。黑衣人避开那一拳已是极限,这一撞终究未能避过。只不过,黑衣人却并未如意料中受创。原来这一招的力道主要集中在拳头上,黑衣人虽未能避过后半招,倒也不算吃了大亏。只是如此,反教黑衣人忧心更甚。果见李慕元手头招数刚收,已使出了腿上功夫,那黑衣人远不及反应,被连着踢中数腿,其速度之快,仿佛就在一瞬间踢完。黑衣人暗自心惊,转而被动防守,只得转动手中的长剑,暂时逼开李慕元。

李慕元避开黑衣人的剑,身子往后轻跃,拉开丈许的距离。另一个黑衣人见这人吃了瘪,却不忙着去助他,视线已从李慕元身上移到躲在走廊一旁的小女孩身上。李钰本来呜咽着来寻爹爹娘亲,见到眼前的状况后,倒也颇懂事理,知晓自己只会为爹爹平添担忧,倒也不吵不闹了。不料自李慕元与那持剑的黑衣人斗到院落中后,她便暴露在那不带兵戈的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暗忖:“料定这女娃娃便是李慕元之幼女啦,若是逮到她,还愁制服不了李慕元?”见李慕元与另一黑衣人在庭院中斗得难分难解,他倒也不急,缓缓走向李钰,道:“来,小娃娃乖,到叔叔这来。”

哪知小女孩却异常明了眼前的局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眼前黑衣人,身子却不断朝后退却。

院中李慕元见有人要对李钰下手,甚是惊慌。待李慕元要赶去救李钰,眼前持剑的黑衣人已明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意图,忙拉近与李慕元的距离。他手中的剑以一条曲线划过,险些将心思已在李钰身上的李慕元划伤。

眼瞧那黑衣人逼近小女孩,便要抓住了,李慕元愤然发狂,招数愈快愈狠。眼前的黑衣人甚是大惊,一时倍感吃力,节节败退,愣是被其轻灵的功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即便如此,那黑衣人也知轻重,竭力牵制住李慕元,教他抽不开身去救李钰。

而李征鸿与李夫人更是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纵然知晓这边情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得干着急。

倏忽间,一道剑影极速闪过,便要逮住李钰的黑衣人只觉伸出的右臂一凉,黑衣衫已被划破,古铜色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黑衣人一惊,抛开李钰后退,同时瞥向那划剑之人。原来竟是方才消失的李逸,他自房中取了佩剑,折回时恰巧撞见那黑衣人对李钰意图不轨,便趁黑衣人被李钰吸引了注意力之时,忙挥剑伤了他。那黑衣人暗恨不已,不仅功败垂成,还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伤,焉能吞得下这口气?纵然是被偷袭,他仍是觉得颜面无光。

李慕元见李逸救下李钰,不由得放下心来,一手绕过黑衣人刺来的剑,点在其“云门”、“气户”二穴处,又一掌拍在他左肩上,再次拉开与黑衣人的距离。同时对李逸道:“逸儿,你不是他对手,快到爹爹这来。”

那黑衣人但觉胸口一阵胀痛乏力,又怕李慕元趁机发难,忙退开数步。见李慕元心系李逸李钰,他这才得空,很快疏通穴道,恢复如初。但这极短的时间对李逸来说已然足够了,他左手抱起李钰,一脚踏在栏杆上借力,轻轻一跃,便落到了李慕元身侧。

那被划伤的黑衣人正恼羞成怒,在李逸跃出那一刻,他忙抓着机会出手。奈何那少年动作甚是快捷轻灵,他尚不及抓着对方,对方已飘然离去。听他冷哼一声,也跟着来到院中,与持剑的黑衣人并排站立,冷冷看向李慕元父子。

那厢李征鸿、李夫人也是一番苦斗。虽说李征鸿力道奇大,但毕竟上了年纪,一来不能持续打斗,二则也不再轻灵,挥杖时不免些迟缓。而对手又是一名好手,其刀法瞧上去虽是不大精通的模样,也非李征鸿所能持久抵抗,未有几招,那人便占了上风。此刻,李征鸿已是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勉强不被对手所伤。饶是如此,恐也难再支撑多久。

至于李夫人,虽然修为不弱,又身轻如燕,轻巧自在,却终是女流之辈,何况对手武艺还胜过她。短时辰内,她纵然能占些小便宜,时间一久,也渐感吃力,落了下风。

那赤手空拳的黑衣人率先发难,右手捏起剑诀,朝李逸点去。李逸将李钰放在身后,便想着上前与黑衣人过招。不料李慕元已趁他放下李钰的空隙迎了上去。黑衣人见是李慕元,二指换做掌,带着厉风直劈过去。李慕元亦挥掌相迎,两人先前交手十几招,这才是第一次硬碰。

只听“砰”的一声,自双掌相撞处掀起一股劲风,仿佛周边的空气已被他二人以真气控制,形成一道气场禁区。两人一掌过罢,未分出高低,又纷纷使出左掌,同样产生了骇人的气场。

依旧平分秋色。两人心头都暗自惊叹对方的功力,手头却不闲着,又急速对上数掌,依旧难决胜负。

蓦地,两掌方才分开,黑衣人趁李慕元的注意力尚在对掌之上,竟横腿踢出,带有极为深厚的内力,动作迅速、果断猛烈。李慕元一惊,哪里料得到对方能手脚并用?一时避之不及,小腹中了招数,横飞出去。

李逸大骇,忙搀扶起他,问道:“爹爹,你没事罢?”

李慕元右手捂着小腹,嘴里大喷一口鲜血,吓得李逸李钰都慌了神。却听他摆开李逸的搀扶,抹了嘴角的血迹道:“只是吃了个小亏罢,不碍事。”

这时,李征鸿与李夫人都暂时摆脱对手,靠向李慕元。而那两名黑衣人亦已围了过来,毫不停顿。

李慕元扬起嘴角,对眼前伤他的黑衣人道:“破云掌、烈风腿,阁下是江湖浪子林敬业罢?”

那黑衣人一愣,却取下了面纱。只见得他面容稍是清秀,气宇非凡,一双眸子如夜空般深邃难明,正是那江湖浪子林敬业。

林敬业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侠好眼力,这都被你识破啦!”

李慕元笑道:“孤儿奋力学功夫,弱冠成名锐气无。自是忠肝侠士类,一杯薄酒敬江湖。想不到初次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林敬业林大侠过招竟是这种场合!那么余下几位便是冷面书生寒布衣、一叶轻舟古亦舒、冰火双归龙啸天罢!看来我李某人在江湖上还存有几分威望,竟还消得四位大侠联手。嘿嘿……”

余下三人也纷纷取下面纱,果如李慕元所言,一个不差。事到如今,他们只觉眼前之人今夜已是必死无疑,对于死人,也便不必隐瞒了。

龙啸天冷笑道:“看来李大侠也不过尔尔,惹得我们忒费心思啦。”

李慕元道:“凡事不到最后,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好,免得功败垂成,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林敬业道:“李家已经被我们重重围住,难道你们还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不成?料想此刻,你家大门口那些家丁,已是一个不剩了罢。”

此时的李家大门口,黑衣人已经与李府家丁混战在一块,人影闪动,火光摇晃。只见剑影一闪,一注鲜血喷满了大门,看上去分外森人。李家家丁人数本就不多,且都是武功平平之辈,不比四大高手带来的杀手。只见一黑衣人身影一闪,手中长剑晃动,一霎便倒下了三个家丁。另一侧,一个黑衣人腾空翻越,自两个家丁头顶飞过,待他落下之时,那两家丁已然丧命。

李慕元冷哼一声,怒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拉个来垫背,看你们谁来罢!”这一怒,倒有一股舍身求仁之豪情。

李老爷子闻言,也喝道:“小儿休要张狂,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喝奶呢!待我也拿个人头,也不枉我忠义此生啦!”

李逸仍是面无表情,握紧手中长剑,欲要不死不休。却见李慕元将头微微偏向他低声道:“逸儿,待会我与你娘亲、公公拖住这四人,你带你妹妹快逃罢!”李逸一怔,心里终是软了。其他人心照不宣,都已决意留下。李慕元更想着,便是得个不孝的名号,也只得认了。

李慕元说罢,一招“水濯妖莲”打向他面前的林敬业,同时脚也不闲着,一招“绿水秋波”踢向旁侧的古亦舒。

那两人均是大骇,未能料到对方在如此劣势之下还主动出手,于是慌乱间接招,被逼得各自后退了两步。

老爷子积蓄了些许气力,几乎与李慕元同时出招,蓦地跃起,举杖朝眼前的龙啸天劈下。龙啸天知会不可硬接,侧开身子避过。那拐杖自龙啸天胸前落下,竟是将石质地板砸个粉碎。见一击未成,老爷子也不收拐杖,直接横甩开来,又将龙啸天逼开半丈远。

李夫人也不闲着,与寒布衣再度交手。两人招数层出不穷,李夫人自是取巧多些,那寒布衣却是凭实力过招。

一时间,这院落中又打斗了起来,剑花闪动,拳脚相交。

李逸用腰带将李钰绑在背后,待要离去,古亦舒已刺来几剑。李逸拆招过罢,忙轻灵一跃,主动朝古亦舒刺去。剑花相交,光影攒动,此时比的是剑术,李逸倒也毫不逊色。

无奈古亦舒越斗越勇,竟然与李逸相持不下。李逸还背着李钰,定然不能久耗,于是剑招越出越狠,不多时,两人已经拼了二十余招,且一时没有罢休的迹象。

李慕元见李逸被牵制住,一掌逼开林敬业,身子一绕,到了古亦舒身后,一掌挥出,逼得古亦舒不得不转身接下他的杀招。待林敬业再次举掌袭来,李慕元又侧身与他拼了几掌,胸膛却已隐隐发痛。

李逸软剑颤鸣,趁古亦舒接下李慕元的杀招后的空隙,迅猛一剑刺去。古亦舒大骇,又举剑相抗,料定这一招定难接下,已是做了负伤的准备。不料李逸剑锋一转,自他旁侧划过。古亦舒顿时了悟这只是虚招,其真实意图乃是要趁机跃出包围。于是古亦舒忙变守为攻,长剑朝李逸疾刺。李逸早已料知对方会有这招,头朝旁侧一偏,剑自他肩头刺过,并未伤到他。却闻得背后“哇”的一声,小女孩李钰大哭了起来。李逸大惊,但依然快步跃出包围,心想着绝不可半途而废。境况如此,他不敢停歇,身影连闪,急速离去。

李钰却哭声不止。原来长剑未伤及李逸,却打她脸颊划过,在她那粉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一道约一寸长的血痕。此时血泪混合,看者不忍;哭声阵阵,闻者揪心。

李逸暗自咬牙,却不能再回头寻仇,只得背着嗷嗷大哭的李钰极速离去。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时候,他回头已见大门那端涌进了一群黑衣人,而李征鸿已近乎虚脱,那古亦舒则提着长剑极速朝他追来。

到了后院,李逸跃上一匹马,夺门而出。迎面而来的一群黑衣人不知状况,四散躲开,径直让他离去。古亦舒忙着跨上一匹马,出了后门,对黑衣人怒道:“愣着干甚么,追呀!”一挥马鞭,直追李逸而去。

李慕元早些已经负伤,此刻又过来诸多黑衣人帮手,见古亦舒追李逸去了,却是抽不开身,一时担忧李逸,被林敬业寻出破绽,顿时又受了几掌,身子不断退后。但李慕元却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杀了一名由大门口冲进来的黑衣人,顺势夺下他手中的剑。

忽闻李夫人一声惨叫,她左肩上已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老太爷被龙啸天的砍刀逼退,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对手又挥刀猛砍,一刀胜过一刀,最终被手里的拐杖震得生疼,一个疏忽,拐杖也被挑飞。可老爷子毕竟是个狠角色,做困斗之兽,又强行凝聚起内力,生生夹住对方劈来的刀,纵身一踢,反将龙啸天踢开两丈有余。

李逸骑着马直奔东方,已逃离了李府两里有余,此时前方微微泛白,已是天光时候了。他蓦地想起,东临大海,此路竟然是一绝路!方才逃亡之时,慌慌张张,未曾想起,现在想来,一身冷汗袭来。于是调转马头,却见李府处一片通红,竟是黑衣人放火烧宅,不由得心头一恨。而古亦舒早已驾马追来,横在他眼前,他身后还随着十几个黑衣人。

李逸心下感叹:“真是天亡我也!”再度调转马头,跑出半里,放了马,踏到绝壁之巅,倚着大海,手持软剑,等着黑衣人追来。李钰在上马后已被李逸点下穴道,此刻已经昏睡过去。如此,李逸仍旧低声道:“妹妹,哥哥无能,怕是救不了你啦。命该如此,你莫要怨大哥。”

转眼间,黑衣人已经追来,几个率先围了上去,都想着李逸年纪轻轻,不足为患,先逮到或许还能得个奖赏。

谁料李逸手中软剑一挥,只听一声清脆剑鸣声,前边三黑衣人已经死于非命。余下人大骇,一时竟没个敢动手。

古亦舒大怒,骂道:“一群废物,都让开!”他跳下马来,手中长剑已朝李逸疾驰而去。李逸不敢大意,手中软剑横在身前,唰唰两剑,拆了古亦舒一招“直捣黄龙”,身子却被逼得向后边退了半步。

绝壁上,风正在劲头,无休止地肆虐。绝壁底下又有阵阵海浪声,站在边上听,只教人心惊肉跳。两人彼来我往间,已经过了十余招。虽未分出胜负,但古亦舒出招凌厉,已暗用了内力。又拆了几招,李逸明显不敌。毕竟他才十七岁,剑术虽精巧,内功却相差甚远。

又拆了十余招,李逸身上已经划破了数道口子,浅的见血,深的见骨,甚是森人。眼见李逸便要被古亦舒拿下,黑衣人背后又传来马蹄声,借着黎明的微光可见,那是一个黑衣人。

近了,原来是那不带兵器的林敬业。李逸凭着轻巧,将古亦舒逼退一丈,暗忖:“那黑衣人来啦,想必爹爹他们已经……唉!”他仰起头来,将手中软剑插进剑鞘,心下又道:“这剑乃是家传宝剑,配合自家功法方能展出最大威力,承蒙爹爹看重,这般早就传予我。可惜呀,孩儿无能,恐命丧于此啦。李家无后,便带它一同走罢。”

古亦舒见他收了兵器,知晓他意欲如何,当下疾步上前,要亲手杀了二人。李逸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倒,古亦舒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绑在一快的二人如石块一般,速度愈来愈快,近二十丈的山崖很快便到了底,身影瞬间淹没在激起的浪花中。

身影没入,声音被海浪咆哮盖过。风还在吹,仿佛甚么都未曾发生。

古亦舒呆呆看着李逸落下的那处,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下了山崖。林敬业下马迎了上来,道:“那二人如何?”

古亦舒道:“被我杀啦,尸体抛进了海里。”他这般说道,却是想着为自己揽功,若道他们跳海,自然比不上被他杀了再抛尸入海。

“如此,古兄功不可没呀。”林敬业笑道。古亦舒也颇为得意。

蓦地,却见林敬业嘴角泛起丝丝冷笑。古亦舒一惊,胸口已被狠狠拍了一掌,身子横飞出去,落地后又大吐一口鲜血。

“林敬业,你……”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古亦舒满是不可置信,怒视着这个所谓的同伴。

林敬业笑道:“如果你现在死啦,那我留下的机会岂不是会大了一些!”

古亦舒冷冷看着面前似熟非熟的人,心惊肉跳。奈何刚刚那一掌已教他遭受重创,此刻定然不是林敬业的对手。当今之计,唯有吩咐身旁的黑衣人去杀林敬业。他自然知道身旁的人联合起来也不是林敬业的对手,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拖延林敬业,给他自个争取脱身的时间。

哪知那些人早已受了林敬业的收买,这时竟没一个肯动身,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倒戈相向,剑指古亦舒。古亦舒又惊又怒,出口大骂,手上挥剑斩了两个带头倒戈的人。余下人更是愤慨,蜂拥而上。

林敬业见状,大笑一声:“看来古兄的死士也都是识时务之人啊,哈哈!”说着,他却是极速挤开黑衣人,举掌朝古亦舒劈来,想亲手了结了古亦舒。

古亦舒神色一冷,忽纵身一跃,直接越过人群,落在了自己骑来的马上。同时手中的剑一转,旋转着飞了出去,径直将林敬业骑来的马扫断了前腿。那马“嘶”的一声哀鸣,扑倒在了地上。林敬业呲牙咧嘴,眼见古亦舒绝尘而去,已是追不上了。

第二章 海岛谋生

茫茫大海,如苍天一般漫无边际,没有人能走到尽头,是以世人常将“天涯海角”比作是最为遥远的距离。

海中盛产各种鱼虾海鲜,海边自然有捕鱼为生的渔民。有一种民族,也是打鱼为生,却是常年生活在海上,以船为家,鲜在陆地居住,这一类人被称之为疍民。相对而言,疍民族人稀少,分布区域较广,因此寻常很难碰上。

这一日,一艘疍民船自陆地换了货物归来,驶入大海,不一会便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海面上。那疍民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沿途撒网,想着方才将鱼都换了出去,此时再捕些回来。收网时,只觉渔网分外沉重,想是收获不少。孰料待网收上来时,却是两个人。一个少年,约摸十六七岁,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手中还握着一柄剑,紧紧的。他背上则负着一个小女娃,二三岁的模样。

那疍民吃惊不已,他一生荡在海上,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便慌忙将两人从渔网中抱出,发现两人都尚有气息,便试着按压那少年的胸口,几番费力,那少年连吐了几口海水,还昏迷不醒。疍民又使劲掐了他“人中”一穴,少年一声咳嗽,才缓缓睁开双眼。

海鸥掠过,再次飞向远方。

少年有些茫然,道:“这便是阴间了么,怎么与书上说的不一样?”

疍民见他醒来,松了口气道:“你醒啦,你还没死呢!这儿也不是阴间,你瞧,阴间会有大海么?”

少年在那疍民大叔的搀扶下,上半身离开甲板。放眼望去,只见无穷无尽都是海面,大陆已不见了踪影。那少年倏忽一惊,道:“妹妹,我妹妹呢?”又慌忙四下一看,只见一个女娃娃正躺在一旁。

那少年便是黎明时跳入大海的李家公子李逸,女孩便是李钰了。当时李逸往后倒下,坠空时转过身体,自己对着水面。他想,若是让李钰直接落到水面,巨大的冲击下,难免教她丧命于此,便不如把自己放下面。同时又运功,以缓冲这巨大的冲击。虽然认定是必死无疑啦,可若有万一呢?

如此,李逸落入大海时,顶着巨大的冲击,一瞬间便昏厥过去。谁知醒来时,却真是活了过来,直教人匪夷所思。

他忍着浑身疼痛抱起那女孩,觉她尚有心跳,也松了口气,积蓄起全身气力解开了女孩的穴道,眼前一黑,便又昏厥了过去。大叔站在旁侧忒是无语,他费力才将少年救醒,怎么一转眼又昏了?

忽听那女娃娃一阵咳嗽,大叔大喜,忙抱起那女娃娃,走进船舱。不多时,他又出来,将那少年抱了进去,简单清理了他的伤口。

那些伤口深深浅浅,经过了海水的浸泡,此刻都已发白,惨不忍睹。他脸上亦是如此,毫不见血色。

大叔轻叹了口气,将伤口尽数包扎好。船上物资匮乏,要像医馆那般自然是不可能的。待处理好伤口后,他又挑了头刚刚一同收上来的鱼,炖作鱼汤,给小女孩喂了些,又给那少年喂些。

过了半日,小女孩转醒。一有意识,她便惊道:“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大叔见她无恙,笑道:“你哥哥没事,在休息呢?”便领她到那少年面前。李钰见是哥哥,甚么也不顾及,径直扑在他身上摇着他道:“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大叔将轻轻她拉开,忙安抚道:“你哥哥累啦,现在要休息,咱们不打扰他好么?”

李钰当大叔所言属实,这么摇他也不醒,肯定累极啦,这便听了那大叔的话。

方才定了神,她又突觉脚下一阵晃荡,一时头晕目眩,昏沉不已,几度张口欲吐,无奈只方才被喂了些汤水,肚子空空,吐了些水出来罢。大叔见了,顿时明了,这女娃定是晕船啦。可惜他常年住在海上,未曾想过晕船这回事,也没有药物,只得寻出些生姜予她,道:“你定然是晕船啦,把这生姜咬碎吃了,也许会好些。”李钰接过生姜道:“谢谢叔叔。”一时也没注意大叔所言的“晕船”是何意,又问:“叔叔,这儿是哪呀,怎么房子都在晃动?”

大叔一笑,觉得这小女孩分外可爱,又只知遇了甚么事,落了海,脸颊上还留下了一道伤口。便道:“这儿是海上。我们在船舱里边,是船在晃动,不是房子。”说罢,他又领着李钰到甲板上:“瞧。”

李钰一看,碧海茫茫不见边,海鸥点点掠前沿,凉风习习,微微拂动她蓬松的头发乱偏偏。海面算是平静,几尺的海浪,正拍击着这不算大的渔船。李钰一家虽然住近海边,但李钰年岁尚小,未曾坐过几回船,不知何故,竟也有些晕船。此刻见漂泊在海上,不由得有些好奇。哪知才一转眼,她却呜咽起来,道:“爹爹娘亲公公都没来,钰儿要回去找他们,呜呜……”

一见女娃娃要寻父母了,大叔有些为难,他想道:“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不少伤,定然是遇到仇家啦。此刻回去,若是再遇上,哪里还有活路?姑且拖上一段时间,待她兄长醒来再说。”便道:“钰儿乖,叔叔不识得路,等你哥哥醒来,再教他带你回去罢。”

李钰不知实情,也想大叔是好心人,不会骗自己,便当他说的是真的啦,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道:“好罢,可是钰儿好想爹爹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钰儿……”

大叔叹了口气,道:“外面风大,你身子还弱,进去休息罢。”此时李钰忽已对大海没了兴趣,便听了大叔的话,进了船舱,呆呆地守在李逸身旁,心里想道:“哥哥,你快些醒来罢,钰儿想家啦,要你带钰儿回家。”

吃了生姜,李钰晕船之症明显好了些,不再有吐的欲望。大叔又盛了碗鱼肉,混着汤水喂给李钰。李钰在家时本就由人喂食,这会儿倒也就张嘴咀嚼下咽,不管合不合适。只到饭毕,她倒是礼貌地道了一句:“钰儿吃饱啦,谢谢叔叔。”

到了晚间,李钰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第二日李逸犹未醒来,李钰等得心慌了,拉着大叔道:“叔叔,叔叔,我哥哥怎么还没醒?”

那大叔毕竟也不是郎中,懂得的医术不多,且船上药物稀少,要救李逸全然无计。只得安慰李钰道:“兴许是太累啦,你再等等。”心下却想:“这少年的伤怕是不轻,若再不救治,恐又性命之危。难不成真要回平江不成?”

正踌躇间,天际忽出现一小黑点,大叔见了,心中大喜:“或许有得救啦!”

那是一处小岛屿。在茫茫东海上,岛屿不少,却也难寻觅。今日得以撞见,真可谓是大幸。

渔船缓缓靠岸,岸边树木葱茏,叶阔干高,灌木却甚少,想是被大树遮了阳光,不利于生长。大叔交代李钰道:“钰儿呆在船上,叔叔先上去瞧瞧。”便取了把菜刀,走向了幽林深处。

李钰闻言,先始还呆呆候着。两个时辰过去,仍不见大叔回来,她心里头有些着急,自语道:“叔叔怎么还不回来?我且去瞧瞧。”便跑出了船舱,下船去了。

见周边景色清幽,都是高大的林木,是寻常在家中所见不到的。李钰一时玩心突起,步子迈得愈来愈快,只顾着玩去了。待她回过神时,却已然不知身处何处。环顾四周,只见昏昏暗暗、冷冷清清,不由得一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妈妈的叫个不停。

可惜四下无人,哭声再大也无人知会,她又记不得来时的路,只得在林子里转圈子。也不知转了多久,都觉得四周景色一般模样,依旧不知去处。

蓦地,只见一双淡黄色的眼眸盯着了李钰。李钰见了,哭声戛然而止,竟是生出丝丝痴呆。那是一匹灰褐色的狼,形体如犬,稍是偏瘦。李钰不知,只把它当作成了犬。她本对犬类心存欢喜,此刻不知它是狼,又忘却了自己在寻路归去,竟移开步子靠近那狼。

那狼抬头张嘴,“嗷呜”一声,余音在林子里回荡。接着远处又冲出几匹狼来,缓缓围拢。李钰愣了愣,心知犬吠声不该如此,心下也生惊骇,连哭泣也一并忘了,忙着转身跑开。最先出来的狼见了李钰要跑,嗖的追了上来,简直如风一般快捷。

李钰回头见狼已近身,惊慌之下,未看明脚下道路,被突起的树根绊了脚,扑倒在地,脸上擦了些许沙土与碎叶。再回头时狼已停在眼前,另几匹狼也放缓步子,停了下来。为首的狼凑近李钰嗅了嗅,有“嗷呜”一声,獠牙一露,显是将李钰当作了盘中餐,便要上来咬她。

李钰当下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眼看就要成了狼附中的食物,也无计可施,竟是又哭了起来。

便在此时,却闻得那匹狼一声惨呼,一根枯树枝贯穿其颈部而过。那狼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李钰尚未回过神,又一根树枝飞来,贯穿另一匹狼的腹部,那狼也倒地而亡。余下数匹狼见了,甚是慌乱,一阵乱叫声中,已然有序地退走了。李钰愣了半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枯叶,四处张望,要寻出助他的人。却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只手托着一棵树,脸色苍白又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李钰大喜,这少年不是别个,正是自己的哥哥李逸。

原来是李钰走后不久,李逸便已转醒,四顾不见李钰,便跌跌撞撞下了船。李钰一路贪玩,即便没有道路,也留下了诸多痕迹,李逸便是循着她留下的痕迹一路跟过来的。后来他更是闻得狼嚎,心下担忧,恰好赶上,所幸无事。

“哥哥,哥哥,你终于醒啦,我等了你好久。”李钰飞奔过去,抱住李逸,已全然忘了方才的恐惧。

李逸稍稍动容,柔声道:“钰儿别担心,哥哥醒啦,没事啦。”二人在林间歇息了些许时辰。李逸一身伤痛,行动很是不便,又强装无事,教李钰莫要心忧。李钰也不知情,便道:“我们回家罢,我想爹爹和大家啦。”李逸顿了顿,蹲下来平视李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钰儿听话,爹爹娘亲都不在啦,我们没有家啦。”“不在啦?”李钰不解,问道:“是甚么意思?”

李钰年岁尚小,李逸本应瞒着她,或是向她撒个谎。但他此刻却是一反常态,道:“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们啦。”听了兄长模糊的解释,李钰才想到了“死”,她听说过,人只有死了,才会再也见不到了。她的喜色瞬间泯去,又呜咽起来,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们死,我要见他们……”一时又吵又闹,哭哭啼啼,不止不休。李逸也不忙着安慰,而任由她去,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任她吵了会,李逸将双手搭在李钰肩头,道:“钰儿,爹爹娘亲,公公他们待你如何?”

李钰哭道:“他们很好……钰儿想和他们在一快……”

李逸道:“好,如今他们被奸人害死,教你去报仇,你肯是不肯?”

李钰虽是一知半解,却道:“肯……”

李逸长叹一声,又道:“那便同哥哥走罢,等咱们有能力啦,再去寻那些奸人,替爹娘公公报仇。”说着,便牵着李钰的小手,缓缓向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李钰抽噎不止。李逸倒也不安慰她。直至过了个把时辰,李钰才渐渐止住。再审视四周,却见四处犹是林子,不禁困惑,道:“怎么还是在林子里,是不是迷路啦?”

李逸道:“咱们今后便住这林子里啦,现在去寻个住所。”

李钰道:“可是,大叔进来了,现在应该回到船上啦,他不见我们会担心的。”

李逸没料到自己妹妹倒也细心,只道:“放心罢,哥哥临走时留了字,大叔会知道的。”

果然,那大叔采了些寻常的草药归来,那少年和女娃娃都已不见踪迹,门板上却刻了四个字:“多谢,勿念。”大叔知那少年负伤不轻,这样出行,多少会令人担忧。只是他下船在附近寻了个遍,不见踪迹。这岛虽不大,但若凭一己之力,恐怕短时间内也难遍,便也只得默叹一句:“愿你们安康罢。”摇着船儿离开了。

两人寻了个山洞,暂时安定了下来。却因山洞内阴暗潮湿,以至李逸病情加重,他又不得不带病搭了个草棚。这一路奔波劳累下来,终是落下了病根子,休说习武,便是寻常苦力劳作也是无能为力。

过了一段时辰,李逸发觉自己竟成了个废人,报仇已然无望。正当他万分沮丧,心灰意冷之时,忽见李钰比往更为沉默,甚至便是娇蛮之态都消散无踪,心下便想:“只能苦了钰儿啦。人生在世,若为不孝,便猪狗不如。钰儿虽是女儿身,这报仇之事,也是不能舍下的……”

李钰这段时间全心全意照顾李逸,浑然变换了个人,年纪虽小,倒也没以往的娇气。这一日,在服药之后,李逸道:“钰儿,今个起,你便开始习武罢,哥哥教你。”原本对习武没有丝毫趣味的李钰,经过这些天的经历,竟也爽快答应,点头道:“嗯,听哥哥的。”

李逸稍感诧异,不信李钰这般愿意习武,却又只得释然,道:“另外,为兄擅作主张,为你更改个名罢。”

李钰愣了愣,不解道:“钰儿名字甚好,为甚么要改?”

李逸道:“咱们李家已经被灭门啦,你我皆已不在人世,所以咱们必须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这话说得在理,乃是便于将来李钰复仇。但对于三岁的小孩而言,着实难以理解。

李钰想了会,未解其中意味,只摇了摇头道:“听哥哥的话便是。”

李逸微笑,道:“你便以‘段’为姓,段氏虽是辽西鲜卑后裔,乃大理国姓。如今大理与大宋和睦相处,同仇敌忾,倒也似我汉人无二,以‘段’为姓倒也还行。‘段’字,取义为锻炼。又以音同‘断’,便以‘念’为名,望你抛却俗念,一意……习武,早些为爹娘报仇。”原来自李逸发觉自己落了病根子、无力报仇后,便已经开始为李钰计划,待到今日再言说。“段念……”李钰稍有呢喃,点下头道:“这名儿好,多谢哥哥。”

李逸又道:“从今个起,你便不要再自称钰儿啦,就叫段念罢。”一想到李钰这般年纪就要承受这般责任,李逸委实过意不去。但念及灭门之仇,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自这日起,这三岁的小娃娃便开始了习武生涯。李逸由于伤病,不能再习武了,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来教会她一些动作。

刚开始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最为辛苦的,不仅李逸教这个没有一点儿基础的女孩吃力,便是这小女孩学起来也很是艰难,同时她还得照顾兄长的起居,甚是是识药、采药、觅食。

李逸虽为人兄,但教武这方面却丝毫不讲情面,一个马步便是能站多久,便要坚持到最后。随着日子不断翻过,段念能坚持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一站便是近个把时辰。此时,李逸便在其臂上加些碎石块,头顶也放上重物,仍教她平衡身子。李逸乃是习武奇才,见妹妹如此年纪却能有这般毅力与能力,心下暗自称奇,嘴上却不加表扬,该做的依旧得做。

李逸也同时花费大量时间,将李家的一些功法心诀刻在洞中石壁上。如今段念尚不能修行这些,时间一长又恐自个忘却,便先记录下来,慢慢来教。一些基础的武学,段念练得虽是辛苦,倒也扎实。另外也开始识字会意,从诗词歌赋到日常常识、花草鸟兽,凡李逸会的,一并给段念。段念也甚是乖巧,十分刻苦,甚至没日没夜,又教李逸又暗自叹息。

“身轻最甚似飞烟,心静犹须万事前。不管风波与何物,身心并作一丝连。”

李家功法讲究轻盈,所谓身轻如燕,乃是上等轻功;待轻功练就,再配合李家剑法与传剑,便是另一武学领域。至于宁神静心,便是万家都有涉及,习武如修行,修身养性必不可少,甚至是重中之重,也唯有一些旁门左道会将此看轻。又有“力胜霸王能举鼎,法如神斧可劈山。”这便超脱了李家的轻盈法诀,乃是讲究力道,是额外的教授。李逸知会各大仇家功底,虽是不精,也略有涉猎,便从技巧、力道、内力等多个方面深思探索,希冀另辟蹊径。他想,自家功法较为高深,近几代鲜有大成之人。仅仅练就自家功法前几层,可能犹有短缺,未必能大仇得报。当下便又教她一些非是李家的功法,不求她能学精,但求能够理解,知晓其余门道,以防将来遇到时无计可施。

两年过罢,段念已能独立行走于整个小岛,遇上狼群便是不敌,也能全身而退。这时,她也才得以接触最为基础的剑术。当然,这时只以木剑为武器。

再教李逸惊讶的是,她才接触,一些简单的招式能得以施展,与他年幼时倒颇有几分相似。若是李慕元能够得知,定然也会万分欣喜,想不到李家除了李逸这个“天纵之才”,李钰竟也是练武奇才。李逸失了习武的能力,却发觉出了李钰的天赋,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彼时,段念的轻功尚是拙劣,毕竟年岁还小,施展不出。但她刻苦辛勤,倒也让李逸欣慰与心忧。每每李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纵然李逸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段念也会安慰他道:“哥哥莫要为我担心,我没事,能坚持下去的。”

一半是心酸,一半是仇恨。身体尚不能痊愈,又遭情绪多端变化、喜怒无常,李逸的身子如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阴雨缠绵的天气,浑身疼痛便钻心一般,难以抑制。段念将冒险在山崖上采到的一枚灵芝熬作汤,端给李逸道:“哥哥,你且把这灵芝汤服下罢。这灵芝虽然只有几十年,想必也有一定的药效,兴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段念脸颊上的剑痕已经被李逸用药祛除。此时,李逸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亲情涌动,这些年教她习武,已很少将她视作妹妹了,此刻如此关怀,他岂能不为所动?

他未接过石碗,生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道:“我教你许多次啦,以后莫要再动情。情是羁绊、是束缚人的绳索、亦是害人的毒药,须戒掉才是。”

他话虽如此,可他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动情?之所以如此待她,也不过是想以后她复仇的路上,能少些磕绊罢了。若她对自己都做到无情,又何惧于他人?只是段念嘴头称是,对他的关怀却是丝毫不减,实在教他无奈。

末了,他又补充道:“你自己喝了罢。”

段念见他板着脸,无可奈何,接过碗便离开了。却不知李逸心中默念道:“我的用心,你最好莫懂。病根子已是有啦,这东西有没甚么作用,还不如留予你补身子。只是不知我还有几年好活,能不能教你成材……”一阵唏嘘,李逸垂下头来。

情至于此,也可谓近乎极矣。

编后语:关于《《岂无风雨岂无情》: 祸及李家》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魔琴江湖》——夜事》,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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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点评

条评论
浪漫
浪漫 河南省漯河市 发表于:2019-04-10 08:47:23
《岂无风雨岂无情》:《岂无风雨岂无情》:友友大作已收,书架为证,有空到我那里坐坐,我们互相支持,共同努力。【鼓掌】【鼓掌】【鼓掌】
嘿·嘿·嘿·
嘿·嘿·嘿· 北京市 发表于:2019-04-10 08:44:16
早安,加油~【爱你】【爱你】
✎﹏ℳ๓₯ 情堔﹎緣淺
✎﹏ℳ๓₯ 情堔﹎緣淺 吉林省 发表于:2019-04-10 08:37:47
过来看看,中午好!
奇异果
奇异果 山东省济南市 发表于:2019-04-10 08:33:37
周末愉快!
华子
华子 吉林省 发表于:2019-04-10 08:28:12
文文已收了,推荐了的,就是不太习惯玄幻的地儿
喜连连婚恋
喜连连婚恋 广西南宁市 发表于:2019-04-10 08:23:54
文文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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