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风云录》——石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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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半惊梦

醒来的时候，牛为贲才发觉自己刚刚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又遇见了穷追不放的“老板”，还有老板指着鼻子歇斯底里的怒骂。还好是梦，牛为贲心里暗暗安慰着自己，一边用手轻轻拭去了铺满额头的冷汗，然后斜盯着天花板轻轻地转了个身，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够到了放在床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到凌晨四点二十四分钟。牛为贲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转换了一个姿势试图接着睡。

他梦里的“老板”其实就是他的博士期间的导师，而不是现在他公司的真“老板”。因为现如今高校师生间直白的利益关系，所以高校里面研究生都称“导师”为“老板”。虽然牛为贲已经毕业三年了，可因为博士期间紧张的师生关系，被延期了一年半，所以至今牛为贲还时不时一想起那段日子就发颤，有的时候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所以这一段记忆就成了他的一个后遗症。每一两个月里面，一准儿至少有一两次是做关于博士期间跟老板“干仗”的梦。

虽然换了个姿势，可是牛为贲还是感觉浑身燥热的难受。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公司和家里接连出的事情，更是睡意全无。仿佛自己近来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在疲于应对方方面面的事情。

首先是自己负责的部门下面设计的一款产品因为工艺缺陷，已经被一家大客户提出退货。自己的顶头上司昨天刚刚把气撒在自己头上，斥责他把关不严，质控不过关。想着上司当着自己那么多手下挨骂，弄的自己很下不来台，牛为贲就觉得一顿郁闷。本来牛为贲的部门主要负责产品的设计，而后续的工艺属于生产部门负责，按理说工艺的事情不归他管。巧就巧在，这一款产品设计的时候，生产主管辞职，但是新的生产部门首长还没就位，而这款产品又是公司重点项目，总部领导特别批示尽快上市，所以上面临时安排生产部门的事情在新的主管到位前还是由牛为贲负责。虽然老牛干了两份差，但是工资还是老样子，一分钱也没多发，所以牛为贲为这事心里曾一度颇有微词，当时老大不愿意了一阵。本来自己负责设计部的事已经头大了，结果现在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管生产。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一样没落下都要管。问题就出在管上，由于大家都知道牛为贲是临时代理生产部门主要负责人，所以也压根没把他当回事，虽然牛为贲天天在生产部门的讨论会、例会上天天强调质量，生产部门的员工十有八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应付了事。果然，后面生产部生产的时候，疏漏了一个看似微小的处理工艺流程，而这批货在质量检验部门那儿竟然也经过了常规检验，所以大家也都以为没啥问题，就直接签了字、过了关、出了货。工艺上那么科学精确的事情，一分一秒都不能差，差了一点，后续的质量可就差远了。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形容毫不为过。就比如生产芯片，国产的跟进口的芯片表面上哪里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区别就在工艺质量上，而且一个小小的芯片里面涉及到的工艺成百上千、方方面面，有些工艺还要靠多个行业协作才能完成。市场上谁的工艺好、谁的产品质量高，客户认可度就高。基本上是谁掌握了工艺和质量，谁就掌握了市场。

言归正传，货送到用户那里，经过第三方测试，其他常规指标都没问题，可是有一个关键指标却没过关。用户扩大了取样测试范围，结果还是没过。所以用户直接发函到牛为贲的公司把这批货全部退了回来。相当于这批货全赔进去了，公司一下折进去了一百多万。所以昨天公司总部的副董事长亲自来到牛为贲的分公司，把设计、生产和质检的员工干部全部叫一起开了个会，牛为贲也就“当之无愧”成了头号担责对象，并要求限时两个星期把问题解决。

萦绕牛为贲脑海的另一件事其实就是最近家里一直在催牛为贲尽快解决个人问题，不然家里就准备牛不喝水强按头，给他相亲了。说实在的，牛为贲人本来长的挺俊朗，博士入学之前也还称得上一小正太。一米八五的英伟身躯，瘦削而精致的脸庞，偶尔露出不刻意的迷人般的绅士模样的微笑，到哪也都能吸引不少女生的目光。牛为贲的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父亲当过当地的乡长，母亲是当地的重点小学教师。结果五年半焦灼的博士岁月和博士期间沉重的科研任务这两把“杀猪刀”愣是把牛为贲快整形成了一个中年大叔。博士期间不仅体重飙升了二十斤，又因为天天需要熬夜加班攻课题，导致毕业后精气神也大不如前。原本牛为贲在之前有过两段感情经历，但可惜造物弄人，两段感情花开无果皆无疾而终，这倒是后话。毕业后两三年了，牛为贲现在还是没有处对象结婚的打算。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差一天二十四小时天天架个喇叭对着牛为贲喊结婚了。好在父母现在都在老家，所以牛为贲平时每次一接到父母电话谈及这方面的事情，唯唯诺诺嬉皮笑脸，也就敷衍过去了。像京城这种一线城市，别说像牛为贲这样的刚三十出头的青年，就是比牛为贲年龄更大的单身青年男女也一抓一大把。而且，牛为贲一直觉得，在京城这种地方，没有房、车就敢去结婚娶妻生子，简直就是对后代的不负责任。

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牛为贲躺在床上越发睡不着了，又一把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了。眼见是睡不着了，于是索性划开手机，打开微信翻起了朋友圈。他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十二点老吴给他留了言。【未完待续】

石屹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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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事如烟

老吴本名吴瀚海，是牛为贲的高中同学，因为长相一直都领先于实际年龄，所以大伙都叫他“老吴”。曾经做过一年的同桌，而且高三时两人又一起结伙在校外租房备考。所以两个人对彼此高中那点儿事基本上都是门儿清。不过老吴高考的时候比牛为贲考的好一点，上了个本科二批，俗称“二本”；而牛为贲当年因为前一晚严重失眠却只过了本科三批，也就是俗称的“三本”。后来，两人都准备去本市最好的复读高中“二战”，结果老吴复读了一个月，接到了省内一所二本高校——南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思考再三觉得“二战”压力太大，就放弃了复读直接去了南和大学报道；而牛为贲压则因为压根没填报志愿，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又复读了一年。第二年牛为贲算是修成正果，以六百分的成绩考进了一所重点理工科大学——北湖科技大学。

后来，老吴本科毕业后，又顺利考研去了更好的天海大学念硕士。而牛为贲在北湖科技大学念完后，由于成绩不错，本来可以推荐免试就读本校的博士，当时却因为想出国念博士，而选择放弃了保送资格。结果放弃完一个月才发现自己的托福成绩严重不理想，此时牛为贲肠子都悔青了，还去找了当时的系主任羽智教授，但羽教授告诉他，免试名单上周已经报上去了，没办法更改了。最后，牛为贲只能带着悲懑的心情，不得不接着报名去参加了考研。却又因为备考不足，英语离分数线差了一分，没有被他所报考的江杭大学录取。好在牛为贲大学几年没有荒废学业，各科课程成绩不错，脑子还比较活，于是他自己又想办法挨个给几个京城高校相关院系的教授们打电话发邮件，最终调剂去了京城的西郊大学接着读硕士。江杭大学在江南省，是名列国内的前三甲的综合大学，而西郊大学虽然也是重点，却是一所偏重文科的师范院校，和牛为贲当时期望的江杭大学差了一个层次。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牛为贲读博士的时候又去了国内最顶尖的高校之一——明阳大学的原因。

点开微信的界面，弹出的老吴二字的聊天记录上显示：“牛哥，我这月十八号结婚，有空回来喝喜酒”?因为牛为贲比吴瀚海大了几个月，所以吴瀚海一直叫牛为贲“牛哥”。牛为贲看完消息，楞了半天，心想这老吴以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说结婚，就是有没有女朋友以前都不知道，咋突然就结婚了呢！虽然这样想，牛为贲还是侧躺在床上歪着脑袋，回复了一句话：“我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后来仔细想想，别人结婚说这句话好像不太合适，便又改成：“恭喜，你小子够神速的啊，最近公司事情多，不一定能申请到假期，我尽力争取吧”。

回复完了老吴，牛为贲又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朋友圈，看见以前的朋友、同学、同事们不是开始正常的婚姻生活，就是开始带娃、晒娃。牛为贲似乎此时突然又觉得，自己已经三十三了，好像也确实有必要成家立业了。爸妈天天在耳边唠叨的先成家后立业似乎也有些道理。转而又想，自己现在每天忙的饭也都没法细嚼慢咽，有时周末也要加班，哪里有时间去约会、谈恋爱?

想到这里，牛为贲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上午十点还约了明阳大学工业工程系的李又山教授，主要是去找他想办法解决这次生产事故中出现的那道工艺里面的制造问题。因为之前了解到李又山教授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而且技术体系中层干部里面只有牛为贲是明阳大学毕业的，所以公司高层让牛为贲以公司的名义和李又山教授去洽谈合作，目的是想让牛为贲以校友的身份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尽量少的代价利用李又山教授的专利技术尽快解决问题。

一想到要回明阳大学，牛为贲心里就感觉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主要原因是害怕撞见博士期间的老板。距离毕业已经有三年时间了，牛为贲虽然住在离明阳大学只有四十分钟地铁车程的朱雀街，但却从来没回去过。即便有时到明阳大学附近公干路过，牛为贲也很是不情愿迈进校门再回去看看。然而，这次却不得不回去了。几天前牛为贲就想好了路线，因为当时牛为贲所在的学院在机械学院，位置就在工业工程系旁的北面，两个院系的出口恰又是对着，所以很难保证不遇到熟人，这个最大的熟人其实就是牛为贲的老板。

牛为贲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过了七点了。于是，为了探听虚实，给明阳大学机械学院的直系师弟赵梦虎发了一条消息，消息的文字很简略：老板近期在否？隔了约有半个小时，赵梦虎才回复消息说老板近期出国不在学校。牛为贲悬着的心才算结实的落了下来。既然老板不在学校，好不容易回去一次，于是就给赵梦虎回了一条消息：我今天回学校办事，中午如果有空，我请师弟们一起吃个饭。赵梦虎回复道：好的，我通知组里的兄弟们，另外师妹叫不叫?牛为贲愣了一下，心想以前组里的规矩是不招收女学生的啊，这怎么会蹦出来个师妹，之前也没听说过有师妹啊。聊了几条，牛为贲才大概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位师妹不是一般人物，说是一个央企老总的女儿，挂在老板名下读硕士，去年九月份才刚入学。于是，牛为贲交待赵梦虎把组里在校的师弟师妹们都一起叫上。

眼看快八点了，牛为贲才起床，然后洗脸刷牙，再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昨晚自己准备好的煎蛋和吐司面包，囫囵吞枣吃了个精光，把餐具扔在厨房水池边，就穿戴整齐下楼了。本来打算开自己刚摇到号花了几万块钱买的新能源电动汽车，后来想起来今天京城因为有重要活动限号，所以牛为贲就直接拐去了地铁站。从朱雀街到明阳大学，地铁也就四十分钟左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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