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晨曦》免费试读_仙南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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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囚禁的警察

深夜里，深邃的丛林里，坐着一个深埋着头的青年。他的黑色风衣苦涩地耷拉着，周围泛起了不少的萤火，与整片森林无处不在的火焰对比真是微弱至极。火焰仿佛快要逼近他了，周围模糊起来，萦绕着令人发指的燃烧声。

“小警察。”青年抬起了头，眼里尽是迷茫与晶莹的液体，他惊诧了。黑色的人影踏着草地，发出“哗哗”的响声，火焰顿时殆尽。“大叔……”青年的声音沙哑了。“怎么在这里呢？”

“呵呵呵……就是看看你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啊。顺便，再看看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卿山镇啊。”被称作大叔的大叔摸了摸只剩下半边的头颅，忽然摇了一摇，抖下几只还在蠕动的蛆虫。他几步跨到青年的身边，青年挪了挪位子，大叔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唉……小山洼子软和的泥巴里贼舒服，就是……”大叔笑着转过满是血痕蛆虫的脸道，“就是虫子多了点，蛀光了肉。”青年噗的一声笑了，惨然地说：“享受可耻。”

大叔露出不屑的神情，往另一边啐了一口，口齿不清道：“什么鬼，你总不至于像我，被囚禁在泥巴里。”

“我不在泥巴里，倒是在监狱里。”青年弗若是自嘲地说。

“什么什么什么？你被锁了？首都局的人不至于如此吧！”大叔激动得唾沫横飞。

“首都局换局座了。他是个混账玩意。我可是个公务猿啊……”

“……有没有啊。天哪……算了，这倒霉的话题咱们暂且扔开。你逃出马鞍山有两年了没有？”大叔一边从伤口里揪出两只蛆虫一边道。

“三年了。我被他们禁足两年半了……他们把我扔在我家，我不能出门，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还弄了一条大铁链子栓着我……”青年说到这里哽了一下，“……就这样，虽然能有东西吃，总不至于饿死，但每天都这么困苦不堪的……难受……我也想过自杀……但是每次都有魔念阻止我下来探望一下你……”

大叔沉默着，忽然说道：“那我现在看到了你……你是死了吗？”

“我？”青年低头看了看身体，确是一片模糊。

他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一张颤抖，表情贪婪，红色眼珠的人的脸，利齿交错往下滴答着唌液。

青年猛地从床上翻了起来，却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一个东西捅了他的左腰一下，一时闷痛。他颤抖着把那玩意从身下抽了出来，借着清晨从窗口射进的阳光看着这黑色的照相机。“……刚才……感染者……做梦么？”他忍着剧痛用左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房间。链子好端端的在脚上拴着，门好端端锁着，一动不动。他忽然开始担心起来，刚才没有和大叔说清楚他和叶莺的事。

他揉了揉眼睛，不远处的地板上有一封绝对是从门上的小口里扔进来的信。小口曾经扔进来的一直都只是毫无营养的饭菜，几根从来不抽的烟，以及弟弟转给他的叶莺带来的东西，怎么会出现信这种东西？

他转身把照相机扔在了床上，挠着头发捡起了信笺。当他把信放到眼前时，一个东西从手边滑落，他不假思索认为是眼晃了，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信封上：“密，寄至卿山镇红旗街侧路62号”，下面署道“首都军配研究局”。

看到这七个大字，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首都军配研究局，简称首都局，开发了大量军配药品，口碑极好，前局长成忡主持制造了新式药品“SEH”，声称其能“强化士兵体质，令其战斗能力及反应速度大幅提升”。

可就是这么个有能力的局长，摊上了一件大事。2012年7月6日夜，该局在卿山镇郊区的马鞍山地带进行了意义不明的药品实验，实验人员集体失踪，次日卿山警局秘密调查此事，次日凌晨3点一名幸存下的警察被军方救出，2012年7月8

日下午5点，首都军配研究局局长成忡被立即撤职。后再无此事讯息，媒体报道也被删除，外人无知此事内幕。

青年濮建平就是那个幸存的警察。首都局在那里干了什么只有他最清楚。当晚的马鞍山不是一座深邃神秘的山了，那是人间炼狱。那个药品，就是毒品。毒品间接致人死亡，而这个SEH ，它会让受害者当即处于假死状态，失去理智攻击他人。更恐怖的事是，被攻击到的人如不快速切除伤口部位，将会被感染，也就是同化。这种人就是病毒携带者，是传播者，是母体。

从前的事情与不现实的事情不能想太多了。他想。青年下定决心似的拆开了信封，里面唯有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以及信纸。卡片是塑胶的，上面有一个黄色芯片，整张卡片没有任何字，意义不明。信纸上的字是用电脑打出，排的满满的。

濮建平先生：

您是明白人，我们就放开跟您说了。

这是一场公平交易，我们盛情邀请您加入我们的附属部门首都军配研究附属防护机关，因为您摸透了我们的产品功能。

我本人听说过您的事迹，您的身手和反应能力都非常了得，如您答应，我们将竭诚为您派来专人接您，请您来北阳任职。

如否，我们也不会追究。

这是在为您考虑，因为即将会有一场动乱了。

甚候复音，来信可由您的亲人解决。

首都军配研究局

霍观庄

建平看完后把信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拿起那张卡片再仔细端详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就把它收进了衣服的内兜里。

他随便扫视了周围一遍，原来地上还有一封信，刚才掉在地上的就是那个。濮建平不禁感叹了下自己的精神有点不对了，连这个都没发觉出来，对刚才霍观庄那信上称赞他的“反应能力了得”几字有点惭愧。

他再次弯下了久未活动的酸痛的腰，捡起那信封上印着不少辣眼睛明星图案的信。

他随便扫了一眼署名，是叶莺寄过来的。他一直无法理解这些小女孩，这上面是陆涵倒还过得去，偏偏是圈子龙。

他若无其事地拆开了信封，谁知第一行就令他胆战心惊。

第二章 黄昏的开端

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一般，建平整个人抖了抖，连呼吸都急促了。

濮建平：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之前的事情真是无法再回想。我怎么会这么傻的坚持了三年呢。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叶莺

随信附有一张纸片，一段无解的乱码，胡乱组成的数字、字母之类，他越看越糊涂，纸的背面潦草地写着：好日子到头了。

建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把信纸往桌子上胡乱一搁，胡思乱想起来。是圣诞节没买礼物给她？还是情人节没买礼物给她？还是清明……不对……

首都局的威逼利诱，大叔在梦里的交谈嘱咐，还有情人的突然背叛……好日子到头了……好日子到头了……

“好日子到头了。”他碎碎地念出了声。“tmd，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他的突然愤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回音在不断重复着他的这句粗口。他忽然想去敲门，看看弟弟在不在家，至少也聊个天恢复下平静值啊！当他想当然地忽略链子极速冲向门口时，右脚被链子扯了一下，于是他又摔了。

躺在床上，链子重新恢复了冰凉。“也是……她也不是没道理啊…...”

一直去爱一个三年都见不到，只能意淫的人，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理解。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哥。”从门外传来了一声试探性的喊声。见没有回应，门外的男生等了几秒后又喊了一声。“哥？”

建平清楚地听见了那第一声“哥”，但是没反应过来，等到第二声“哥”传来时，没等上确定是谁就一跃而起，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门边。

不管他有多么地小心，链子设计得还是没有任何人性化可言，离门还有一点五米时就扯的死紧，莫想再移动分毫了。恰是这火烧眉毛之时，传来了第三声“哥！”

于是他决定了，直接喊话。“濮泉！”他刻意放大了音量。“哥，你刚才干嘛呢，安分点啊。”濮泉话语很随意。

这下建平放了心，再次大声说道：“给我拿点东西来。”濮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补救道：“爸妈在家呢，小声点。”“小什么声啊？爸妈根本就不在家是不是？”

这下濮泉卡壳了，半晌后才传过来声音：“好吧……他们昨晚出门出差去了。”建平顿时把叶莺的事抛诸脑后，正准备再次动嘴时，濮泉毫无威慑力地说道：“但是你不可能被我放出来的。这是为你着想。”

前面首都局来的信里也有“为你着想”这几个字眼，建平毫不把这个看似不错的词放在心上，继续进攻道：“这链子拴在我脚上有点不爽啊。小泉诶，我们是兄弟，对不对？”

“表兄弟……”

“对啊！就是兄弟啊！钥匙应该是在爸爸房间里，你打开门，咱们进来商量商量怎么样？”建平直接略过了“表”这个字。

“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濮泉倚在门上苦口婆心地劝道，“认命吧哥，他们把你禁足是残忍，敢情你再厉害，单枪匹马也打不过他们一个局的人啊。你让我买点东西给你我都答应，叶小姐送的东西我也传达给你，你该知足了。”

“你怎么这样的……”建平鄙夷地说，“我又不怕那些乌合之众，文弱书生。”

这下可没了回应。他确定弟弟已经离开之后，微微摇了摇头，随手解开衣服，米色毛衣十分瞩目。他把外衣搭在椅子上，转身坐在床上。几秒后，他发觉真的没戏了，就干脆躺在了床上，就着突然暗下的光线，把枕头闷在了头上。

半个小时左右，濮泉听得房间门里传来了熟悉的磨牙声。他知道这是表哥的睡觉恶习。于是他放心了，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把它放在耳边。

“他睡着了。嗯。我可以来参加聚会了。好。”他没主动挂电话，看来心情不错。

杂乱的房间里，建平依旧闷在枕头里，磨牙声阵阵。从外面响起了一阵开门的吱嘎声，磨牙声顿时停止了。“砰”地一声，门关上了。几秒的安静后，磨牙声又回荡在小小房间里。

卿山唯二的烧烤街之一就在这里，人声鼎沸。“小泉来了啊！快坐快坐!”

看到从小楼黑暗的楼梯口走出来正在茫然四顾的濮泉，靠路边的餐桌上的几个人在遮阳伞阴影下连忙招呼道。

“你们……让一下……不是说好换个地方的吗?”濮泉一边穿过一堆人，一边喊道。

“还不是因为你啊！上学时就你爱迟到，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晚来，干脆就在你家楼下开餐！看你能晚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啊?”一个胖子用一种十分欠打的语气向旁边的问道，濮泉登时一阵窘迫。

“是倒是！但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旁边的说道。坐在最边上那个马上掏手机出来看时间。“都下午了！大哥诶！”他拿起手机，嘲讽地笑着道。

“你们，找茬过分了啊。”一个女生气呼呼地说。“怎么会!”胖子一把揽过受惊的濮泉道，“咱们兄弟吵吵玩玩，怎么都不过分!是吧小泉!”

濮泉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附和道：“是……”“来!菜随便点!烧烤随性吃!”那胖子向大家招呼道。

黄昏了。夕阳即将沦陷，便将要拭去它给这大地及乡村公路刷的劣质金色油漆。一辆桑塔纳轿车的车壳上映着一半面积的金辉，缓慢爬行在蜿蜒曲折的水泥公路上。车主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虽然年纪不算大，但额上已有了明显的皱纹。

他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终于，桑塔纳在一处旁边传来溪水声的公路边再次降低了速度，最后，静止下来。男子习惯性地用右手在副驾上摸索起来。他触到了一个方形物体，从里面抽出一根长条形物体。

“咔哒。”男子悠悠地长吸了一口烟，把火机随意扔在了杂物箱里。“呼……”他吐出了一个烟圈（这可是足以让建平五体投地的高端操作），欣赏一幅作品一般地看着这玩意消散在空气中，而当这烟圈消散时，一个东西出现在刚才被烟遮住的前方。

那是一个正从左往右横穿马路的人，他驼着背，戴着乡下人常用的斗笠，双手极不自然地垂下，步履蹒跚。

阴影遮住了他空洞无神的双眼，以及张大着的正滴着涎水的嘴。

男子没有看见他的那张诡异的嘴脸，否则他一定不会叹着气说：

“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口渴了，下去喝点水。”男子把烟在垫子上碾了碾，打开车门下了车，四顾了一下周围，前方是一片又一片的田埂，再远处是一点一点的房屋，目极远眺，就是山了。他身边也是座大山，眺望到的山和这座山是连在一起的，可见这座山有多么庞大。从这个角度看去，两边高中间低，这山状如……马鞍。

男子回头一看，那个乡下人已经不见踪迹，只有那边与丹霞、天空交接的无片荒草在不住晃动。

男子从溪边捧出一些清澈的水，低头喝下。重复几次后，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意犹未尽地道：“这水比卿山镇区的水好喝多了。唉……回家吧。这什么？”男子突然注意到了身边的石头夹缝中夹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够到它并不困难。“警官证？那啥建平？不认识。”

“你在躲避什么……”男子兜里的手机响了。

“喂？我就回来!今晚？烧烤街吗？那一条？好。再见。”

桑塔纳的发动机重新开始了轰鸣，轮胎与地面一经摩擦就使车飞奔出去。

泉水叮咚着，逝去着，旁边草堆里有一个早已坍塌的石碑，碎裂版面上刻着三个大字“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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