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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昨日沧桑
凡族,昆仑山巅。
一位长髯尊者凌空而立,睥睨着山下万物。
千里锦绣、万丈红尘。
这本是昔日的大好风光,只可惜如今皆已不复,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层喧嚣浑浊的黑气。
长者身后围聚有一十六名术士,有长有幼,男多女少,全都漂浮在半空中,多数御着法器,但也有如那长髯长者一般,直接脚踏虚空。
所有人都随着那长髯长者的目光注视着山下翻滚的黑气,静默中,各自面上皆有一股抹不去的忧色。
“师尊。”
一位御剑的青年术士率先打破了静默,向长髯尊者躬身行礼。
“北穹之地已尽为浊气所漫,唯昆仑、太微等数隅尚有余地,然浊气日盛,如此下去恐亦难久支。”
尊者并无多少动容,只是平淡地问道:“东戎与幽海的情形如何?”
“禀师尊,浊气便是从幽海之地传出,因此形势最为严峻,至于东戎之地,较之北穹恐怕也相差无几,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闻听此言,尊者还是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可是围在他身后的那些术士们,不少人开始唉声叹起气来。
“唉,此乃天意呀!”
一位御着法器,已经上了年纪的老者抢先哀叹道:“皆因我等术士不甘天命,逆天修术,这才惹得老天降罚,赐下这滔滔浊气,只为限我等修为,折我等寿元呀!”
又有一凌空而立的男子术士开口道:“依我之见,这浊气来得诡异,于我等性命无碍,却只是吞噬灵气,借此阻我等修为,怕不是空、虚二族弄出的手段吧?”
此言一出,众人便爆出一阵惶恐,唯独那长髯长者与先前那御剑男子不为所动。
待得众人安静下来,才听那御剑男子言道:
“李师兄适才所言,亦是师尊先前所虑。只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如今为浊气所侵的,并不仅仅只是我们凡族三陆,空族的西羌、桐江,虚族的南野、秋渊,俱已沦为浊气肆虐之地,空、虚二族所面临的情形,并不比我们凡族好上多少。”
“此话当真?”
李姓术士不敢相信地问道。
“师尊与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又是一阵静默,直到不知是谁悲怆地哭出声来。
“唉,此真乃末日之浩劫!我等术士终究不过蝼蚁之力,焉可与上天相抗乎?”
此一声带动下,众人再难抑心中惶恐,纷纷哀语,整个昆仑之巅,皆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够了!”
一道雷霆之音倏然乍响,霎时间云消雾散。
原来是那长髯尊者终于转过了身子,双目中精光四射,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噤声,待到所有人都缄口之后,他才开始叱责起众人来。
“似尔等这般呼天抢地、怨天尤人,莫非便能想到法子渡过这场浩劫?为师平时是如何告诫尔等的?唯一息尚存,当一念尚存,方有一线翻身之机!尔等全都忘了嘛?”
众人纷纷埋首,无一人敢正视其目光,只听尊者语重心长地继续训道:
“何况凡人皆有一死,我等术士亦不过窃得天机,多浪费数百岁光阴罢了。且那浊气只损修为,与性命却无害,我等至多不过是荒了修行、折了寿元,如此又何来的末日之说?”
长髯尊者一番话毕,袖袍一挥,率先向山顶落去,众弟子则纷纷跟上,抢着出言认错,再无人哀声叹气,一群人围坐在山顶营地,开始认真思考起对策来。
“师尊,此次除了听天由命之外,莫非真的再也别无他法了么?”
问话的是先前那位李姓弟子,不难看出他在这一群弟子中颇有些威望,或许正是为了维持他的这种威望,因此他才迫不及待地问出了眼下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这话一经他问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尊者,个个都露出一副期待的眼神,却根本不知会迎来怎样的回答。
“唉。”
尊者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方才开口道: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不过要大费些周章,而且也不知族人们是否愿意……”
“什么办法?”
听到长者说还有办法,在场众人不禁全都眼前一亮,异口同声地问道。
长髯长者抬起头望向远方黑暗的云层,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合上了双目,良久方才张口吐出一个字。
“迁!”
“迁?”
众人奇怪起来,立即就有人问道:
“师尊,韩师兄方才已有言在先,就连空、虚二族之地也已为浊气所侵,这天下七陆皆无幸免,不知我等还能迁往何处?”
“汝等有所不知。”
尊者抚着自己的长须,缓缓道:
“其实这天下除了七陆外,还有两处洞天存在,一曰天府,位于九天之上,一曰地心,位于九幽之下。此二处洞天非但疆域辽阔,灵气充沛,而且可连通七陆,且远离地表,浊气定然无从入侵,我凡族术士若得迁入其中一处,便可安然避此浩劫。”
众人闻言不禁大喜,而那李姓弟子也甚为激动,却又问道:“师尊既早知有此二处洞天,为何一直未曾听您提起?若是早些告知族人,我等也好早做迁离之准备。”
尊者却再没有回答,闭着双眼默不作声起来。
先前他的一句话分明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希望,可在他的脸上却寻不到丝毫舒心之色。
“韩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之局既然有法可解,为何师尊还是这幅神色?”
李姓术士似乎很了解长髯尊者,知他不愿说话时,无论其他人如何询问,他也不会再多说一字,因此他便直接将突破点转向了先前那位御剑的男子。
“李师兄有所不知,”
韩姓男子开口道:“知晓这天府地心所在的,并不止师尊一人,空、虚二族的尊者,同样是知晓的。”
“什么?”
在场之人闻言一片哗然!
“他们也知道天府地心?”
“那我们还在这墨迹什么?若是晚了,被他们给捷足先登了,岂不是会酿成灭族之祸?”
“是呀,这空、虚二族对我们可不会安什么好心,若是被他们抢了地方,是绝不会同意再容纳我等的!”
“师尊,那天府地心的入口在何处,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抢占先机!”
“对对对,师尊,那入口在哪呀?”
不过转眼工夫,众人已经吵开了锅,可无论他们如何吵吵,长髯尊者始终不发一言,如老僧入定一般,似乎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
“诸位师兄师弟们,大家稍安勿躁,先听韩师弟把话说完。”
李姓术士见群情激动,出言稳住众人,而后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韩姓男子。
韩姓男子感激地朝前者点了点头,方才继续开口道:
“七陪同师尊上次外出,便是去与空、虚二族的尊者会面。正是因为此次会面才知晓,原来此次的浊气,让三族术士全都面临灭顶之灾。三族尊者终于放下芥蒂,联手施展神游太虚的神通,一起寻找适宜术士迁居之地,这才发现了天府、地心两处洞天的存在。只可惜无论三位尊者如何努力,却再也发现不了第三处洞天,想来是这天地间已再无可容人之所。”
话音刚落,就有人抢着问道:“不知那天府地心的入口究竟位于何处?”
“入口尚未开辟。”
韩姓男子应道:“此二处洞天极为隐秘,若要开辟入口,须由三位通天术士合力施为。因此大家根本不用着急其他二族会捷足先登,因为放眼天地间,只有三族尊者达到了通天术士的境界,少了其中任何一人,都绝对无法开启天府地心的入口。所以三位尊者已经约定,十日后,将于幽海雷池合力开辟两处洞天入口。”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却听那李姓术士问道:“那想必师尊心中所忧,便是三族如何分配两处洞天的难题吧?”
尊者闻言,睁开眼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韩姓男子亦开口佩服道:“师兄慧眼,师尊确实是为此事忧心。”
“哈哈哈。”
人群中,一位身材壮硕的光头男子大笑出声,起身道:“师尊,这有何难?”
“哦?”
韩姓男子转动目光,望向光头男子,道:“原来是九师弟,不知九师弟有何高见,且聆指教。”
光头男子闻言也不客气,气势如雷、声洪若钟的开口道:
“当今天下,虽是三族并立,但若论实力,我凡族毫无疑问当居第一,便是师尊神通,亦是当之无愧的天地间第一人。且不论其他,单说天下七陆,我凡族独占其三,空、虚二族对此素来有怨,却从不敢造次!如今既有两处洞天,我凡族理应首选其一,量他二族敢有妄语不成?”
“不错,熊九言之有理!”
“我凡族声势最盛,圣阶术士的数量亦是最多,且占一处洞天,留下另一处予二族自行权衡,有何不可!”
一时间,群情再次激愤,除去那尊者外,只有韩姓、李姓两位弟子尚未表态。
“李奂,你是为师首徒,以你之见,熊九所言如何?”
尊者再度开口,众人瞬时噤声,将目光齐齐投向李姓术士。
“弟子以为,九师弟所言虽然在理,若只在平时,自可如此处置。然此次浊气侵袭,亦是关乎空虚二族术士生死存亡之大事,我凡族若依旧霸道行事,必定引得空虚二族联手、拼死相抗,实不可取也!”
尊者闻言对其颇为赞赏,也不去理会其他人的意见,再问道:“那你可有何良策?”
“弟子以为,最好的办法,便是抢先联合二族之一,排挤另一族。论实力,我凡族最为雄厚,论神通,师尊乃是当之无愧的天地间第一人,空、虚二族当不会拒绝与本族合作才是,甚至还会抢着拉拢本族。”
长髯尊者赞许地点了点头,顺手从怀中取出一黑一红两份锦卷。
“汝之所料分毫不差。此次为师与空虚二尊者会面结束不久,于归途中便接连收到了两份盟书。红色这卷是空族尊者邀为师与他结盟,于十日后的雷池会助其击杀虚族尊者,而后共分天府地心;黑色这卷来自虚族尊者,内容也大致相同。你不妨再说说,为师该接受哪份盟书?”
“这有何难!”
李奂几乎没怎么思考,张口便道:“弟子以为,师尊应该将两份盟书全都接下!”
“哦?何意?”
“只要师尊接下这两份盟书,无疑便是给了空虚二族各一颗定心丸,如此,一来可以杜绝其中一族遭拒后再去动摇另一族,二来等到十日后雷池会之时,我凡族亦可保持绝对的主动权,届时只要师尊您见机行事,随意攻伐其中一方,便可令我族始终立于不败之局面。”
尊者闻言点了点头,但尚未开口说话,便听一旁那韩姓男子道:“师兄,七以为此法不妥。想我泱泱大族,如何能够出尔反尔,此举非但会令后世耻笑,而且万一消息泄露出去,还会令空、虚两族联手抗衡之心更坚,届时我凡族便会落入无可挽回的局面!”
“韩师弟,你这话未免有些幼稚了吧。”
李奂闻言,并无相让之意,争锋相对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此番浊气入侵,诚我等术士生死存亡之际,我等所为,不过为后世子孙多谋福祉,又如何会令他们耻笑?况且在场的都是师尊弟子,同为我凡族同胞,又有谁会去走漏消息?”
“可是师兄,即便我凡族如愿夺得一处洞天,莫非当真要舍下一族在此?以七之见,不如三族借此机会摒弃前嫌,相互融合,一同迁离地表,三族共居两地,如此岂不更好?”
韩七话音刚落,便立即惹来好一阵非议,那李奂更是从旁奚落道:
“融合?共居?师弟你莫不是在说笑?你可知自三族现世起,为争夺七陆主宰,三族间经历了多少恶战?为此丧生的三族性命又有多少?便是你、我、师尊,以及在场所有师兄弟,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过异族的鲜血?”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去解决这个问题。”
韩七力争道:“三族会起争端,是先祖们的错,他们没有解决,才遗留给了我们,我们若不解决,就会留给后世子孙们。我凡族如今虽说势盛,但难保万世万代不会失势,若是三族争战不休,终有一日,我凡族或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可笑!”
李奂冷笑道:“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只要此次我族能夺得一处洞天,避过浊气之劫,空虚二族必会为争夺剩下一处洞天而元气大伤,我凡族定可成为这片天地间的主宰,又何来的万劫不复?”
“可是……”
“好了!”
韩七还想同他争辩,尊者却冷不防出言打断了两人,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单手抚髯道:“你二人的意思为师都听明白了,为师也已有了决定,不必再争了。”
韩七与李奂同时向尊者躬身,各自诺了一声,静静地听候着他的决定。
“李奂,便按你说的去做,这两份盟书,就交由你来回复吧。”
尊者将手中两卷锦卷递了过去,又冲众人道:“为师十日后便要去幽海雷池,与空虚二位尊者合力开辟入口,为防有变,到时候需要尔等同为师一道前去。”
“弟子愿随师尊前往!”
总共一十六名弟子,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
尊者和蔼一笑,又道:“这几日尔等便好生准备,另外再广告族人,命他们也做好迁离准备。若无他事,就散了吧。”
一众弟子纷纷向长者告退,但轮到韩七时,却被尊者给留了下来。
韩七的内心略有些沮丧,那李奂离开之时还特意向他投来的别样的目光,颇有嘲弄之意,他也只能置之一笑。
待得其余人全部离去之后,尊者举步走到山崖边缘,望着山下茫茫浊气良久,方才开口道:
“七,你可理解为师为何要这样做?”
“弟子明白。”
韩七恭声应道:“眼下来说,按照李师兄的方法去做才最为稳妥,而七的方法则太过冒险,师尊身为族长,自然不能以一族之将来冒险。”
尊者点头,道:“你果然什么都明白。可惜呀,你只是个术者,为师的一身绝学,你只能学到四分之一,若你也是个丁者,为师也就没有什么好忧心的了。”
“是弟子无能,无法替师父分忧。”
韩七愧道:“好在有李师兄在,他是丁者,也是师尊首徒,日后定可为师父分忧。”
“咳、这和你无不无能有什么关系?”
尊者语气一软,道:“丁者体质乃是生来注定,你如今能有一颗不逊诡者之心,为师已经欣慰异常。李奂虽然各方面都很出色,但是为师心中明白,他难当大任,你可知这是为何?”
“弟子不知。”
“呵呵,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尊者打趣了一句,方道:“他的目光不够长远,尽管他机敏了得,一件事发生,他能立即就预见到接下来五步、甚至十步之内的变化,但是你不同,你能够预见到百步、千步甚至更远的变化,这也是为师多年来格外钟爱于你的原因。”
“师尊垂爱,七铭感于心,愿一生伴随师尊左右。”
“呵呵,为师孤僻成性,如何用得着人陪伴。只愿你们当中能有人早日突破玄关,踏入通天之境,让为师早日撂下这身重担就行咯。”
尊者慈笑洋溢,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此次虚族之行时,你不是说领悟了一套新的术法么?不如耍来让为师看看。”
韩七闻言一怔,随即喜道:“我也正想请师尊指点!”
只见他伸出右手双指并拢,简单地来回一绕,身后一柄墨色法剑便应势祭出。
“师尊,弟子这套术法,同师尊的‘明光诀’一样,并不类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也是一种新型术法!只不过师尊的明光诀乃是御光,而我这套术法却是御影!”
“哦?御影?”
尊者闻言,不禁抚须长笑道:“其实为师早有所察,天地囊万物,又岂会仅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可供我等术士驱使。为师自创的明光诀便是御光,你如今又领悟出这套御影的术法,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师尊术法通玄,能够追随师尊,实乃七一生之幸。”韩七说完这一句,便忽然间手印一变,道:“师尊,弟子献丑了!”
“孤月正高悬,我影清且浅。
烈酒酣我意,高歌荐我心。
歌声伴酒醉,月影随剑凝。
幻火焚天地,化箭贯苍穹!”
韩弃一首诗吟毕,一套术法也施展了个大概,整个人畅酣淋漓,意犹未尽。
尊者一直虚眯着双眼,极其认真地看他施展完毕,表情已颇为震撼,但眉心却有些微皱,道:
“你这套御影的术法,威力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若是单论破坏力,恐怕还在为师的明光诀之上,只是每一招每一式之间都透着霸道无匹的杀意,若是施术者不能掌控好自身心境,怕是很容易步入魔道。”
“师尊明鉴。”
韩七应道:“此术乃是弟子在虚族之时,见识到虚族之人的施术法门之后,方才领悟出来的,因此难免会受其影响。”
“这就不奇怪了。”尊者道:“虚族的术法向来追求凌厉霸道,不过好在以你的心性,为师相信这套术法在你手里绝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若是你想要将它传下去的话,恐怕就……”
“师尊放心。”
韩七道:“这套术法尚未彻底完成,弟子日后会将它加以完善,且并不打算外传,便是我韩氏后人,心志不坚者,也定要他无缘修炼。”
“你早就想好了,那为师还有何不放心的。”长髯长者一笑,又问道:“不知道这套术法可有名字了?”
“尚未取名。”韩七道:“此事弟子正想请师尊代劳。”
尊者点了点头,抚须沉吟片刻后,面上逐渐浮出笑意,道:“既然此术杀意纵横,又是为你所创,不如就叫它‘七杀’吧。”
九千年后。
幽海境,雷池峰下,琅琊渊。
雷池之水沿着山峰绝壁飞流直下,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巨大匹练,而雷池中的无数落雷也顺着这道瀑布奔腾不息,一刻不停地轰劈着下方的基底岩石。
据说,琅琊渊便是这般成形的。
琅琊渊中有着不少露出水面的高大石柱,而如今在其中四根最为高大的石柱上,分别用树干粗的寒精晶链捆绑着一道人影。
透过水气雷光,勉强可以辨认出那是三男一女,用于捆绑他们的晶链似乎极容易导电,就连远处那道瀑布中奔腾的雷电,也逐渐被那四根石柱牵引了过去。
琅琊渊上方,雷池峰对面的一处高地上,集结了不少身影。一眼看去,从体形轮廓来分辨的话,大致可以将这些身影分为两类。
一类身批圣光金甲,身后收拢着一对洁白羽翅的白色身影;另一类则是全身上下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头顶生有双角的黑色身影。
两类身影排列整齐地立在高地边缘,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下方石柱上束缚着的四道人影。
白色身影中为首的是一位老者。瞧他须发皆白的模样,不知已活了多少年月,但是那对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眶中,偶尔露出的却是熠熠寒光。
“狄老魔,这场三界混战总算是告一段落,你有何感想?你我二族还要继续斗下去么?”
老者问的是和他并肩立在一起,正目不斜视地俯视着下方一道黑色身影。此人身形极为健壮,身上所笼罩的那层黑气,也是在场所有黑色身影中最为浓厚的,因此看不清他的样貌。
“哼!”
只听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回应道:“老不死的,此次若不是你们仙界暗中搞鬼,偷偷摸摸在凡间界搜寻丁者躯壳,你我两族本可相安无事!现在倒好,此战我魔族损失了千余精英,最可气的是还陨落了一位圣阶术士,这笔账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
“呵呵。”
白发老者阴笑道:“老魔,说话可要凭良心。不错,我仙界是在凡间界搜寻丁者躯壳,可这不过是为了让本尊将来的继承人能有一副丁者之躯,这又碍着你魔族什么事了?若不是你们先在凡间界开战,事情又怎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再说,你魔族折损千人,我仙族难道就没损失么?而且最后关头你还反咬了我仙族一口,要算账,怕是本尊要找你算才对吧!”
狄老魔没有再吭声了,当然并不是觉得自己理亏,而是懒得再与对方争辩。
其实他二人心中很清楚,经此一战,双方都已元气大伤,没有个数百上千年的休养,谁都不敢再贸然开战。更何况,这场三界混战,让两方都认清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
凡间一界,历经九千年浊气浸染,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或许,仙魔两界最大的敌人,从来都是凡间一界!
“不过,倒也未必全是坏事。”
白发老者见狄老魔不吭声,沉吟片刻后,语气一转,望着下方道:“这四人的修为都已达到了玄阶圆满,若是再加以时日突破到了圣阶,到时恐怕就是你我也未必能轻易制得住他们。幸好我们这次误打误撞,将这些个狡猾的老狐狸全都逼了出来,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狄老魔闻言,面部缠绕的黑气一阵变幻,想必也是心中觉得后怕不已。
良久,他开口道:“真是想不到,七陆已被浊气覆盖九千年,凡间界居然还有人能修炼到玄阶圆满,凡族的底蕴,当真如此可怕么?”
“呵呵。”白发老者轻笑道:“九千年前,雷池会战时的情形,难道你魔族没有相关记载么?本尊可是打小就听了不下万次。但在此之前,本尊只当这是祖宗们虚构夸大的传说,可是现在看来,呵呵。”
“既然如此,何不你我二族联手,彻底灭绝这凡间一界!”狄老魔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起来。
“呵呵,那你不妨试试,反正本尊有生之年,怕是没有这份心力与魄力了。”白发老者毫无迟疑,转身离开涯边,“此间浊气太盛,本尊年事已高,便先走一步了,督刑之事便交由你负责吧。”
“老狐狸!”
狄老魔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暗道:“也罢,这老东西已是迟暮,眼下又后继无人,所以不管凡间界再如何蹦跶,他心中最提防的,始终都是本尊!嘿嘿,老东西,你尽管放心,等你归天之后,本尊会连同你仙族与凡间一界一起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
狄老魔暗自在心中发泄了一阵后,也飞身离开了高地,留下两个冰冷的字眼。
“行刑!”
第一章 梦境成真
凡间界,北穹境,太微山。
“七杀影腾、升!”
伴随一声轻喝,一个肉眼难辨的蓝色小点,从绝海崖底一飞冲天、直冲云海九霄。
而在山顶绝海崖边,一位绝色绯衣女子正透过茫茫雾气,俯视着这个蓝点。女子举止安详,神情满是期待,诚然一副等候情郎前来幽会的痴情少女模样。
蓝色小点升腾直上,逐渐化为蓝影,再由蓝影化为一个面容俊朗的蓝衣青年来。青年飞升至崖前,手印倏转,悄然落地,背负着一柄墨色宝剑,神情柔和,笑着向女子走来
“栾儿,你用传音术唤我?”
被唤做栾儿的绯衣女子微笑颦首,丹唇轻启道:“我想让英哥来这太微山顶,陪我看一场日出。”
“这有何难?”
青年温柔地笑着,来到女子身后,解下身上的蓝色长衫,轻轻为她披上。
“只是这清晨露水未开,再加上这太微山顶高处生寒,栾儿当心莫要沾染了湿气。”
“对不起,英哥。”
女子轻轻抓住青年修长的手指,“我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心绪不宁,当真难为你了。”
“说什么呢,傻栾儿。”
青年反逮住女子的一双玉手,道:“我知道栾儿你在担心什么,但那只是你的一场梦罢了,未必会成真的。”
“可是这梦已经……”
“栾儿,快看,”
青年突然打断女子的话,指着山崖对面东方天空的鱼肚白之处,“日出开始了。”
女子不再说话,紧紧地偎在青年的肩头,一起欣赏起这山巅云海上的日出之景。
一片静默中,东面的天空渐渐由黎明的鱼肚白色,转换成恬静淡雅的浅蓝色,接着在浅蓝色的面纱之下,一团火红的光晕又逐渐显露出来。当浅蓝色尚未完全散去之时,一轮红日已缓缓跃然于东方。
黎明的阳光并不刺眼,淡金色的和煦光线折射在山顶的雾气上,在这对情侣眼前投影出魔幻般的色彩。
“如果栾儿喜欢,我可以每天都来陪你看日出。”
蓝衣青年紧搂着身边的女子,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还有日落。”
“英哥……”
女子饱含深情地望着眼前的青年,但在眼眸深处,却隐藏着无尽的担忧。
“英哥,我何尝不愿每天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但是,恐怕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天了。”
“栾儿,”青年一脸怜惜地回望着女子,伸手抚弄着她的云鬓,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也许真的只是个梦罢了……”
“巫女从不随意生梦。”
女子轻轻摆首,脸上没由来地闪过一抹幸福的笑容,转瞬间却又被担忧之色掩了下去,忧声道:“而且,这个梦,已经实现了一半了……”
“实现了一半?什么意思?”
青年注意到了女子那转瞬即逝的笑容。
“英哥,你还记得一年前我那个梦的内容么?”女子不答反问道。
“记得,你和我说过无数次了,怎么可能忘记。”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你梦到你怀上了我们的孩子,而我却在同时被选中为五烈之一参加五烈仙魔巡,从此一去无归,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未能见上一面。”
“不错,正是这样,”女子玉手轻抚小腹道,“而如今,英哥,我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
“什么!”
青年闻言神情大震,双手忽又紧紧抓住女子双肩,竟有些紧张地问道:“栾儿,你此话当真?我要当父亲了?”
女子却羞红了脸颊,微微颔首。
“哈哈!”
瞬间,青年感觉自己像是升上了云端一般,抑制不住内心爆棚的幸福感,纵身来到悬崖边,对着茫茫云海纵声大笑起来。
“我韩英要当父亲了,我韩英有儿子了!哈哈哈……”
“傻瓜,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女子轻轻嗔笑着。
“一定是个小子,如果是个丫头,我们就再生一个,直到生个小子为止,哈哈。”
韩英遏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再度纵身来到女子身旁,轻轻刮着她秀美的鼻梁,嗔怪道:“栾儿,你可真调皮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女子却蓦然变了脸色,忧心道:“可是,英哥,那个梦……”
“你个傻栾儿,你可真是我的傻栾儿。”
韩英用食指尖轻轻戳着女子的额头,“我们两个有孩子这是迟早的事,怎么能算应验梦境呢。难道我梦到亲吻你之后再遇上祸患,难道我这一辈子就不能再亲吻你了?”
韩英说着便要作势亲吻栾儿。
“这……英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最近我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事情。你知道的,巫女是很少有梦的,如果有,就一定会意味着什么。”栾儿推开韩英,呼吸略有些急促地说道。
“好吧,栾儿,那你说,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安心呢?”
韩英神色正经起来,用极尽温柔的目光望着栾儿。
“有两个办法,”栾儿迎合着那目光望去,“第一,英哥你自毁修为,做一个普通人。我们夫妻从此便可双宿双栖一辈子。”
韩英的脸色刹那间暗了下去,眼神中的温柔也顿减,却没有开口说话。
“不用尽毁修为,五成也足够了。”栾儿低声央求着。
“对不起,栾儿。”
韩英低下头,充满歉意的声音里却带着坚决,“唯独这一点,我无法答应你,我的肩上除了爱情,还有着韩家世代祖训。”
“那好。”栾儿努力地维持着笑容,却抬起指尖拭了拭眼眶,继续道:“还有第二个方法,我们暂时离开韩家,离开太微山,隐匿踪迹,等三年后的五烈仙魔巡过后再作打算。”
韩英抬起头,望见妻子眼泪盈眶,心中顿时疼惜不已。良久,他紧紧搂住栾儿,温柔地吻去妻子已经滑落在面颊上的泪珠,轻轻应道。
“好,我答应你。”
两人这般互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栾儿终于缓缓推开韩英,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打点一下,今天便离开,只要我们还留在这太微山一刻,我就怎么也安不下心。”
韩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微笑着朝妻子点头。
“可惜啊可惜。”
一句极细微的叹息声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声音虽然极轻,却没能逃过韩英的耳朵。
“谁?七杀、现!”
韩英剑眉陡然怒展,右手双指并拢凌空虚划,身后的墨色法剑清鸣一声,瞬间出鞘朝着虚空一剑斜斜划下。
“嘭!”
远处的露气一声爆响之后缓缓散开,从中显现出四道并排的人影来。
“厉害厉害,不愧是七杀术者,太微山韩英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
四人中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率先开口,听声音正是方才叹出声的那一位,他拍着掌,扫了最左边的一位长者一眼,轻笑道:
“区区四十三尺百里寻踪之术,无需吟唱,无需结印,只是法剑空挥,便能破去师弟你六十七尺的灭迹之术,厉害厉害!”
“的确厉害,看来我们此行总算是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最左边的长者老脸有些微红,嘴上却毫不尴尬地附和道。
晨风拂过,等露气散尽,韩英看清四人模样时,发现另外那两位一直未发表任何言论的老者及中年人,竟然是他的爷爷,韩家的一家之主——韩飒,以及他的父亲,韩家的长子——韩迟。
“英儿拜见祖父、父亲。”
韩英当即向韩飒韩迟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
“你们刚才说打算去哪?”
韩飒目光凌厉地剐了一眼杵立一旁的栾儿,质问道。
“祖父,栾儿她怀上了我们韩家的骨肉,您要当太爷爷了。”
韩英并不正面回答,指望着能够蒙混过关。
“我问的是你们打算离开去哪?”可惜韩飒却丝毫不糊涂。
“祖父,栾儿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我想,我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韩英心中有些奇怪,祖父平时里虽然也是不苟言笑,但对自己这个长孙向来是慈爱有加,不知怎么今日的语气为何听来会意外的严苛。
“不必了,我韩家的子孙,岂会因一妇人而有损伤,若真是如此,你这儿子不要也罢,生下来也不过一个废物,要他何用?”
韩飒说这话的时候,一双鹰眼逼视着栾儿,仿佛要将她牢牢钉住。
然而栾儿却也用不卑不亢的眼神正面回应着他的目光,丝毫不为他的犀利言辞所动。
“韩世兄此话不然。”
中间老者突然开口道,“另孙如此年纪便已名冠天下,天资之高实乃千载难逢,更兼另孙媳蕙质兰心,想必这腹中之子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我等倒是要恭喜韩世兄了。”
“是啊,恭喜韩世兄了,这凡间界之顶梁,非太微韩家莫属了。”左边长者附和。
“哪里哪里,些许家丑,让两位见笑了。”韩飒不便再外人面前发作,当即神色稍缓,道:“英儿,还不快见过宁、肖两位叔祖。”
“见过宁叔祖,肖叔祖。”韩英听话地向二人拱手作揖,算是见礼。
“好好好,后生可畏。”姓宁的老者对他不住的点头称赞。
“英儿,你可知这二位叔祖远道而来,所为何事?”韩飒问道。
“韩英不知。”
“英儿,你被选作三年后的五烈仙魔巡的五诀术者,这两位叔祖是来接你的。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和两位叔祖一起上五诀山。”韩飒说这话时,语气甚是冷漠。
“什么?我是五诀术者?”
韩英闻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缓缓转过头望向栾儿,心中懊悔不已,令妻子日夜担忧的梦境,如今竟然真的全部应验。
“不错,这是你韩家的荣幸啊。千年来,你已经是韩家第十三位成为五诀术者的子孙了,凡间界可少不了你韩家啊。”左边姓肖的长老说着,还表露出一脸的敬意。
“这样的荣幸谁爱要谁要,我们韩家可不稀罕!”
一旁的栾儿终于从韩飒身上收回目光,此刻冷不丁地抢话道:“论名气,你们吞流洞天绝非我们韩家所能媲美;论术法,比我家相公高明的也并非没有。小女子析栾始终有一事不明,北穹境内,门派众多,能人异士更是应有尽有,为何你们独容不下我韩家。”
“放肆!”
那宁肖两位长老尚未及有所辩驳,韩飒却已勃然大怒,身形电起,瞬间掠至栾儿面前,举掌便朝她掴下。
“我韩家之事,怎容得你个妇人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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