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公子六界无双》免费试读_易亨贞》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寥寥白骨,独证一生》:第一节:破神话。
第一节:破神话
大陆和海洋平分了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所有生物共享着富饶的资源,它们在时间的慢慢长河中逐渐进步。这份和平不知维持了多少年,可灾难还是忽骤而至!剧烈的摇晃让高山在不断崩塌,汪洋的大海更是惊涛骇浪。地震摧毁了一切,它让这个美丽的未知世界换了模样。
等到地震停歇,四分之一的陆地凭空消失,而余下的土地被海洋分割成了五块大陆,它们分别是壹大陆、贰大陆、叁大陆、武大陆以及柒大陆。这五块大陆都有它的主人,虽然人种各样,但它们都是在那场灭顶之灾中幸存下来的强者。海洋因为陆地的分裂形成了东、西两个大洋。「无稽大海」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而西面的大海更是被称作「黑狱地」!它虽然只有无稽大海的一半,却是这未知世界里最大的未知。
幸存下来的人们觉得是凡世间的污浊触怒了上苍,所以神灵才要荡清寰宇,将那块富饶之地收回,这神秘消失的土地就被称之为「神责大陆」!而这一年就是「神责甲子元年」。
时间修复了末日灾难所带来的损伤,五块大陆重新焕发生机,而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于壹大陆的一场战争!
分江从西面的未艾森林横贯壹大陆,最后流入无稽大海,「南壹界」和「北世界」也以分江为界。而俞河就像一缎绸带,由北向南纵断临江山脉流入滚滚分江,俞河在巍峨的临江山脉留下了一条既长且美的峡沟。每当雾雨朦胧,阳光会被白云团团分作,照射出美丽的光晕;光晕透过峡沟的山水草木、在雨雾之间铺张开来。雨水升腾,那河水、阳光、山色搅合在一起,纯白的鸥鸟在峡沟上空翱翔徘徊,误认为来到了这人间仙境。
神责甲午二十四年仲秋,距离那场灭世灾难过去了三千又二十四年。在美丽的峡沟,称霸北世界的俞氏正统帅着百万大军,和南壹界的宗族联军相对而望。南壹界的宗族联军由殷、许、善三大宗族率领,他们渡过“鸿毛即沉、天兵难过”的分江,大举北犯。只要在跨过眼前这条峡沟,那北世界广阔的土地就任由南壹界纵马驰骋。
南壹界的联合进犯可谓触不及防,所幸南北世界除了以分江为界,还各有天险可守。虽然联军顺利走出十里沼泽,可临江山脉就是他们面前的巨障。十里沼泽、临江山脉都与分江相似,西起未艾森林、东至无稽大海。三大天险紧密相临,十里沼泽让北世界不敢南下,临江山脉则守护着北世界不被南面的强敌骚扰,只可惜那如仙境的峡沟却成临江山脉的唯一缺口。
当南壹界的联军渡过分江,俞氏才后知后觉发现敌人已到跟前,此时联军正沿着临江山脉向峡沟进军。而俞氏不愧是北世界的统治者,收到军情,俞氏的中枢「长老众」立刻认命俞简子为帅,仅用七天时间便征集出百万大军。这速度奇快却是美中不足,俞氏最强大的盟友「俞氏智姓」处在北世界的东端,那里距中央位置的峡沟有万里之远,短时间内无法响应俞氏的召集,这让俞简子所统帅的百万大军失色不少。还好相对联军的长途北上,俞氏占尽据地形优势,弥补了其中不足。
带给俞氏将帅充足信心的正是峡沟内唯一一座要塞,这座要塞有闻名于当世的「千丈铜墙」。峡城是壹大陆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在峡城里没有寻常的百姓,只有二十万守军常年驻扎在此。千丈铜墙把上千丈宽的峡沟拦腰截断,可以说峡城是依千丈铜墙而建。千丈铜墙墙高六十丈,墙底厚二十丈,连墙顶的厚度也超过十五丈。
千丈铜墙是俞氏在统治北世界之初兴建,共耗百万之力、费万顷之石,历经百载方才筑成,千丈铜墙的美誉更加可以看出俞氏对这座要塞有多么强烈自信。这样的城墙坚不可摧,在城墙建成之时,用于守城的武器装备便已俱全;诸如抛石车、巨弩、断梯锚、巨木重石等等,驻守的士兵们将这些武器擦拭的寒光俱射,无数的弓弩、长矛等候着随时可能前来的敌人。一言以蔽之,千丈铜墙能以雄壮之势灭任何汹涌之敌。
俞简子的百万大军与峡城二十万守军会合,威风凛凛地登上固若金汤的城墙,望着远处扬起的漫天尘土,南壹界的联军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峡城之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尔等鼠辈,竟敢来犯我族之威!你等奸佞刁徒如有自知之明,那就速速投降,以免尽墨之悲!”俞简子声如洪钟,敌我两军近两百余万,听的都甚是清楚。
联军抵达峡沟,千丈铜墙就矗立于此。兵临城下时望着那高如大山、长似蛟龙的千丈铜墙,从未踏足北世界的联军将士心里多少有些胆寒,不禁也要问自己:“如此壮观的城墙、如此众多的守军,峡城我们真的能拿下来吗?”
心中生了怯意,再听俞简子那趾高气扬的泼话,人困马乏的联军怒气顿起,所谓“输人不输阵”,联军的殷兹甫、许差、善偕三大统帅被俞简子激得也变成了泼皮无赖,怒声回道:“俞氏豚猪听着!这区区‘千丈土墙’怎拦得了我等威武之军;待破城之日,定要将你等俞豚暴尸于此!”
统帅们骂的兴起,手下的将士那更不甘人后。顿时之间,美丽又安静地峡沟响起来指爹骂娘的污秽之语。越骂还越是起劲,可嗓子总有喊累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没了声音,联军将士还不依不饶齐声喊着:“屠灭俞豚!踏平北世界!”
城上的守军坐不住了,弩箭齐发,那密密麻麻的利箭奔向吵杂的人群。两军的第一次“交手”,守军生气了、联军骂赢了。联军不单是骂赢了,更是把对千丈铜墙的那点畏惧也骂走咯。
疲惫的联军不会因为一场嘴上的胜利而攻下峡城,他们还需要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军事计划。在峡城二十里外,联军开始外安营扎寨。虽然他们孤军深入,求的是速战速决,但眼下让远征的将士们休息,为攻城战做好准备才最为重要,因为有了力气才能一鼓作气,拿下俞氏为之骄傲的千丈铜墙。
看着远来的敌人在城外安营扎寨,俞简子也不着急。自己占尽优势,面对的敌人只是没有补给、没有后援的一支庞大孤军,只要把“拖字诀”发挥出来,结果就显而易见。俞简子虽然决定贯彻“拖”字,但“客人”远道而来,做主人的怎么也应该给送点礼物,便即刻命道:“马弁士,速传帅令!召所有俞氏将领到中军帐议事。”
俞简子的中军帐在城墙的咽喉位置,半炷香刚过,俞简子的中军帐已经坐满了俞氏的将领。虽然大家都是同族之人,但在军中就该以军法为上,俞简子作为大军统帅,这场战前会议理所应当由他主持:“同宗手足,南壹界的联军已在二十里外扎寨,诸位俱以亲证,不知有何良策以对之?”
“诚禀俞帅!老夫认为千丈铜墙足可以抵御外敌。数百年来南壹界饶我边境已不下百次,虽然此次规模空前,但还是不足抵千丈铜墙之威。只需死守,即便是百万敌军也必溃逃而去!”这位俞氏老丈是中军帐篷中辈分最高的俞氏族人,曾打过不少胜战,古稀之年还随军而来,就是为俞简子出谋划策。
“老丈说的甚是,我族当以要塞抵万军!”其他的俞氏将领也纷纷赞同。
中军帐一下热闹起来,似乎胜利就在眼前,这不像战前的军事会议,更像是打了胜仗的庆功大会。俞简子和老丈所想的一致,只是俞简子的骁勇更在进攻方面,一味的被动防守实在很难满足他刀鞘里的宝剑。俞简子轻咳一声,中军帐顿时安静,俞简子气定神闲的说道:“老丈所言之法正是我军之重点,不知其他将领可还有异见?”
中军帐还是很安静,毕竟倚仗着千丈铜墙死守是最好的方法。俞简子放眼望去,也并非所有人都低着头,当四目相接时,俞简子的眼光撞醒了沉思中的俞尹铎。
“尹铎,你乃晚辈中善谋之人,见你若有所思,不知有何想法且说来听听!”俞尹铎师出俞简子,此次带他出来,俞简子就是想借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
“回禀俞帅,末将刚才在想这二十里外的联军此时会在干嘛。一时出神,望俞帅谅之。”说完,俞尹铎向俞简子行礼以表歉意。
“还能干嘛!当然是安营扎寨。军中之事容不得儿戏,你有几根肠子本帅一看便知,有什么话赶紧说!”俞简子对俞尹铎可谓是了如指掌。
“禀俞帅,末将所想颇有莽撞之嫌。若真如此还望俞帅先饶末将之过。”俞尹铎的确很聪明,他明白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嫩头少年,做不得那出头鸟儿。
“说!”俞简子有些生气,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平日里可不是这般谦逊。
“诚禀俞帅!兵书有云‘蓄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末将认为敌军立足未稳,正是身心俱疲之时,此乃偷袭良机。如此不但能使敌军损兵折将,更能大挫敌军士气;若有如此开局,峡城一战必成!”
尹铎不愧是俞简子的徒弟,他所言正是俞简子所想,借俞尹铎之口说出,既是给自己学生成长的机会,更是排除自己独断之嫌。听完俞尹铎的妙计,俞简子一掌拍在案几上,严词说道:“俞尹铎所言正和本帅之意,我俞氏黑骑怎是那疲惫之军所能抵挡的!”
俞简子站起身,取出案几前军符,令道:“俞尹铎,接令!”
尹铎单膝跪地接过军符,俞简子郑词道:“奉俞尹铎为先锋司马将,领兵三万,今夜亥时突袭敌营。扰敌即可,无杀敌之责!”
俞尹铎依旧单膝跪在地上:“俞尹铎领命!不杀、扰敌!”
俞简子又拿出一块兵符:“俞安于,接令!”
俞安于是赵简子的另一位徒弟,俞尹铎善谋、俞安于则善战。两人一起随俞简子出征,俞尹铎是脑,俞安于则是保护俞简子的脑袋。俞安于接过兵符,俞简子继续给他布置任务:“奉俞安于为先锋司马中将,领七万俞氏黑骑。待先锋司马将回城,即率军杀入敌营,一个时辰为限!”
俞简子偷袭敌营的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俞尹铎先率五万大军,绕过联军前营,在联军大寨的左侧发动偷袭。联军的大寨刚起,防御能力十分有限,五万俞氏骑兵直接冲入联军后营,烧毁了无数的帐篷、辎重,近千余名联军士兵被活活烧死。联军后营大乱,熊熊大火连站在千丈铜墙上的俞简子见到。后营大乱后,紧邻的中营立刻派出援兵。
此时中营的指挥将领并不知道敌人何处,火势太急只得先灭火,无心顾及敌人。联军忙着救火时,俞尹铎已从后营绕过了中营,又在前营放起了大火。前、后两营一片火海,坐镇中营的三位统帅坐不住了,殷兹甫、叶差率兵灭火,善偕亲率十万大军追击敌人。
此时的俞尹铎率领着五万大军已经堂而皇之的杀出了前门,善偕拍马赶到却被埋伏着的俞安于打了个正着。善偕见守军有埋伏不敢再追,领着大军回营救火去了。
此时联军大营被大火照亮,偷袭的俞尹铎顺利回到了峡城。联军以为偷袭就此结束,正全力灭火;他们哪里想到,在大火之中还有寒光四射的长刀在挥舞。俞安于学着俞尹铎避开前营,直接从后营开始砍杀敌人。
俞氏黑骑身穿俞氏的黑色配服,所骑的也全是黑色战马,每个士兵还戴着神鬼一样的面具,他们就这样突然从大火中冲到了联军面前。北世界民风彪悍,南壹界更多讲的是礼仪古法,慌忙之间联军竟将俞氏黑骑看做了真正的鬼神。恐慌的情绪比大火蔓延的更快,大火中的后营顿时更加混乱,大家都只顾着往中营逃命,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俞安于带领俞氏黑骑一路砍瓜切菜搅得联军人仰马翻。
后营是联军的辎重重地,即便真的有牛鬼蛇神那也是不能丢的,善偕再次点兵十万往后营杀去。善偕还不信了,区区几万敌人就敢把联军重地当后花园;可当善偕率大军赶到时,俞安于已带着俞氏黑骑绕过中营去前营继续乱杀。好在前营此时的联军众多,俞安于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和敌人在前营交战几个回合,一个时辰的期限就到了,俞安于率领俞氏黑骑和俞伊铎一样,从联军的前门堂堂走出,回到了峡城。
俞简子非常满意这次的偷袭,大大犒赏了门下两位得意弟子。天亮之时,俞简子又登上千丈铜墙,而联军的大营依旧一片狼藉;后营的尸体横七竖八,原本已经疲惫的联军士兵脸上毫无气色,动作坚硬的打扫着变成战场的前、后两营。看着联军大营上空盘旋的乌鸦,俞简子可以安心的等着这些被折磨一夜的敌人来攻城了。
这次偷袭联军损失了近十万将士,十万人对两百万的大军来说不值一提,可那被打击的士气要慢慢修复了。围绕千丈铜墙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谁能战到最后依旧未知。
俞氏给联军送完了”见面礼”就安静的呆在城中,联军更无响动,甚至连斥候都没派出,一直龟缩在大营之中。两军陷入了长时间的对峙,峡沟此时很安静,尽管有四百万的大军拥挤在此。
转眼间,联军已在峡城外驻扎了五天,疲惫的联军恢复了些力气。除了操练、建造攻城车具外,每天都会拍几千人到千丈铜墙城脚下叫骂。俞简子的八辈儿祖宗已经被联军骂了个遍,城墙上的守军则不断拿那夜偷袭的事回击,美丽的峡沟充满了叫骂声。
俞氏守军身穿的全是黑色军服,而联军的军服五彩斑斓;白色象征殷氏、红色是许氏、蓝色则是善氏,在这三种颜色之下还有有很多它们的附属宗族。鲜明的联军大营已经把偷袭时狼狈扫除干净,绵延十余里的联军大营五彩旌旗招展、多彩的帐篷鳞次栉比,足见联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看着联军大营里的炊烟不断升起、变浓,俞氏将领们也没想到城下的敌人会如此有耐心,连俞简子也有点坐不住了,不断派出斥候打探敌军的情况。联军千里远征可谓孤注一掷,而俞北守军的身后还有他们的家,守军盼望着早日结束战斗和家人团聚。谁都知道这是难免的一战,可谁都不知道这一战会在何时发生。
两支大军在峡沟按兵不动多日,战争是一触即发,平静之下正蕴藏着巨大的波澜。平日里在峡沟上空翱翔的鸥鸟已经不见踪影,看来连它们都知道这个美丽的地方即将生灵涂炭。第七天了,战争的气味让空气也变得紧张。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清晨的太阳,乌云夹带着闪电压到了峡城上空。电光霹雳由远至近,闪电一个接着一个,雷鸣响之声彻峡城,一声盖过一声。一道道闪电让已经入夜的峡城如同白昼,电闪雷鸣仿佛就是为即将开始的大战做着最华丽的序幕。
一滴雨落下,三滴、四滴就随即而来。峡城的雨越下越大,从点点珠粒变成了条条细线,细线变得越来越粗,狂风、暴雨支配了峡沟。倾盆的大雨笼罩了美丽的峡沟,联军大营在大雨的掩护下在守军的眼前变得模糊,千丈铜墙也在联军的大营前“消失”。大雨落地“噼里啪啦”乱作响,天空的闪电“隆隆隆”震天地,连老天都好像不愿意看到这场战争,它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哭祷。
这场大雨是联军盼了多日的“天时之举”,可单单只有天时还不能击溃如神话一般的千丈铜墙,联军还需待在营寨里默不作声,更没有趁着暴雨来偷袭千丈铜墙。俞简子不知道联军的作战计划,雨敲屋瓦乱人心,他有些着急了。他虽然是俞北守军的统帅,却没有常年驻扎在峡城,对这里的气候根本就不了解。这样的鲍雨非常不利于守城一方,雨不但能阻挡了他们的视线,还可能成为攻城者的帮凶。但现在俞北守军除了死守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俞简子只得传命:“全军荷甲而眠,将上城、士握枪,谨防偷袭之敌!”
事实证明俞简子的担心是多余了。狂风暴风正是睡觉的好时候,联军也不怕敌人再次偷袭,躲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着。峡沟的这场雨一下就没有停的意思,三天过去雨势仍不减。俞简子急的只能在中军帐来回跺脚,毕竟只有知敌方能全胜,现在别说是知敌了,连敌人都看不清,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来,联军到底打着什么鬼算盘根本无法不知道。俞简子在最需要情报的时候,一位全身湿透的斥候狼狈回来了。
原来这三天的大雨,受煎熬的不止俞简子,联军那边也不好受。暴雨中的俞河水位猛涨,俞河从峡城偏西的城墙下流出,这对城中的守军没有影响,就是苦了临时扎营在下游的联军。峡城外没有城内完善的水利工事来抵御暴涨的河水,俞河每上涨一次,联军的大营就会被水淹一次,联军的呼呼大睡有少半都在水中。河水夹带了不少联军营地的帐篷、物质流入分江;更可怜那些营地靠近俞河的士兵,他们远征而来,却死得如此窝囊。联军大营被水浸泡,受苦的士兵们也渐渐有了怨声“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淹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联军的三大统帅看来早已预见到这种情况,军法执行的雷厉风行,砍了几十个士兵的人头,并表示攻城之战很快会打响,这才平息士兵们的怨声。
俞简子听完此消息,大松一口气:“看来南壹界的联军不过如此尔尔!抵挡不住我族奇袭估可谅之。如今连区区俞河都让他们焦头烂额,想来无需我等出手,孱弱的联军就会败了,哈哈哈!”
外面的雨还下着,此时俞简子的心情却已拨云见日,再听听外面的雨声,是如此美妙的旋律。好事成双,探清了敌人的情况不说,连后方也送来了家书。大军在外,将士们最期盼的便是这一封家书;俞简子的家书是他的夫人俞冷氏所写。信的内容很简单,事情却很大,因为俞简子知道自己终于要为人父了!这对已过不惑之年的俞简子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前方战事有利得胜再望,后方喜得后嗣,这大概是俞简子短暂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了。
俞简子遂吩咐下去,大摆酒席;即庆贺自己喜得子嗣,更要庆这战事喜人,胜利可期!酒席还故意摆到了城墙上,按照俞简子的意思,这酒席既要让每位兄弟开心,也要让泡在雨水中的敌人不开心。俞简子以茶代酒,酒席热闹开始;军中严禁酒,守军都是以茶代酒推杯换盏,淡淡的清茶喝出了烈酒的迷醉,今夜的大雨成了守军们开怀大笑的背。酒席热闹结束,俞简子更是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二天大雨依旧,美丽的俞河汹涌卷带走了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帐篷、士兵,宗族联军的将士们对这条俞河无计可施,他们看着雨雾中的千丈铜墙却是怒目切齿,所有的恨、所有的仇全在城墙上面。
到了晚上,俞氏的将领们正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的享用着军中佳肴,听着关于敌人的流言笑语;而晚餐正到兴头时,震耳的战鼓声和低沉的号角声打破了峡沟数百年年来的平静,滂沱的大雨悄然无声,战鼓声激昂、雄壮,号角声低沉、深远!很快有马弁士急报:“敌军已在城下十里之地集结!”
“终于等到你来了!”俞简子拍案而起,他心中虽有狐疑,可这场战他等了太久。饭也不用吃了,俞简子披上战甲便率诸将登上千丈铜墙!
天上的雨依旧如线,地上的俞河向着分江一去不回。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的夜晚本该是不见五指的黑夜,可现千丈铜墙如同白昼,城下无数的火把在大雨中正丝丝的作响,冒出缕缕的青烟。这无尽的火把,连冰冷落下的雨水也绕开了它。
俞简子登上千丈铜墙,俞氏将领们放眼望去,城下敌人高举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宗族联军的营寨。千丈铜墙十里外火光最盛,不断还有点点火光从联军营寨往此处靠拢着。联军的近两百万大军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集结完毕,大雨中的联军振兴齐整,大雨打湿了他们的衣裳,却无法浇灭他们心中战斗的欲望,看来今夜就是决战!
俞简子看成城下密密麻麻的火光,那一个火光就是一个敌人;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但在俞简子的眼里,这些敌人不过是被俞河扰的狼狈的败军而已,看着这些“败军”,俞简子似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他的妻子和还在娘胎中孩子,暗自想到:“孩子,在你娘亲的肚子里好好呆着,父亲马上就能回来了!”
“战斗开始!全军九尾,各将领速速迎敌,有疏忽职守者立斩!”俞简子藐视敌人,却不会轻视敌人。
这守城战俞简子带领俞北守军已经演练数次,俞帅军命一出,手下诸位将是迅速响应,千丈铜墙和峡城内的两百万俞北守军站在自己的位置,就等城下的敌人攻来!
战鼓歇、号角止,布兵列阵已完毕的宗族联军在大雨中安静的出奇,雨声和雷声又重新响入耳中。千丈铜墙上的俞北守军虽然只能看清靠近城墙的敌人,但不会影响手中利器的准度,紧握的长矛、弩箭,城墙的守军也不由的亢奋起来。雨声很大,雷声很响,可在两军将士的耳中听见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剧烈的心跳声,他们不关心这场大雨,只在乎大雨中的这场大战。
号角又一次吹响,三十位号角手将比他们自己还大上数倍的号角吹得整齐如一。号角声停止,宗族联军的三大统帅殷兹甫、许差、偕善登上战鼓台,擂响三面巨鼓;在激昂的鼓声中,联军阵前的先驱团身披厚甲,推着庞大的重型攻城车具,缓缓向峡城坚实的千丈铜墙走来。
“推!”“跨!!”“推!”“跨!!”
先驱团整齐的口号声揭开了联军攻城的大幕,这些无畏的勇士们保持着一致步调,推着重有万石的攻城车具一步一步先前。喊声越来越响亮,轰鸣的暴雷、噼哩啪啦的大雨也在为五万先驱团勇士们加油呐喊!战鼓声停歇了,号角再次吹响,联军的将士们也都慷慨激昂,喊杀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兴奋之情已让冰冷的雨夜沸腾起来。他们呼喊着,先驱团前进着,千丈铜墙在大雨之中迎来最大的考验!
伴着联军的号角声和将士们的咆哮声,先驱团手推肩扛,和这上百辆的攻城车具一起进入了俞北守军的攻击范围。敌人慷慨赴死,俞简子可不会被感动;俞简子大手一挥,守军令旗一舞,先驱团头顶的大雨很快就掺合着弩箭、巨石、长矛、火球纷纷砸下来。就算厚甲已经把他们武装到了牙齿,急速落下的要命利器还是不由分说的招呼着前来赴死的勇士们。或死、或残,威武、激昂的呐喊渐渐有了惨叫和怒吼。
一击而死对于先驱团的勇士们来说是最好的死法,尽管他们最后连惨叫都有,但死得痛快总好过挣扎而死;他们的尸体混在泥土中,雨水如同被子落在他们的身上,就是再也起不来了。首当其冲的先驱团承受着俞北守军最猛烈的防御力量,头顶的弩箭、巨石、长矛、火球从敌人踏入攻击范围开始就从未停止。先驱团勇士们身边的袍泽兄弟在不断的倒下,笨重又巨大的车具也不断被摧毁。
面对这必死的绝境,先驱团的五万勇士没有其他的选择,甚至连撤退的念头都不能有。出发之前,他们已经签下了军令状,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不管他们是先前,还是畏惧退缩,都注定了只有一死,而战士就应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而死!
跨过身边死去的袍泽兄弟们,撇开倒在泥地中求救的双手,继续喊着整齐的口令,冒着头顶的箭雨砥砺前行。不管还剩多少,他们终于来到千丈铜墙的墙角下。可到了城墙下面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尽管他们完成了三大统帅给他们的任务,但此刻千丈铜墙的墙角是最危险的地方!俞北守军已经在高高的城墙上准备好了滚烫的沥青和热油,来招待这些躲过无数飞刀利器后跌跌撞撞来到墙角下的敌人。一桶又一桶的沥青、热油顺着城墙倾倒而下,墙角下的勇士们无力反击,只能东躲西藏;可千丈铜墙的墙角是光秃秃的一片,哪里有地方让你去躲,先驱团的将士被浇下来的沥青、热油活活的烫死;这些死在墙角下的勇士们留在人世间的只是一副狰狞、扭曲的躯壳。原来那些活活被砸死的勇士才是幸运的,先驱团在城墙下受到诸多攻击,最后全团尽墨!
他们的死一点也不意外,这是联军战略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正是因为他们舍去自己的性命,才让那关键的上百辆攻城车具出现在了千丈铜墙的墙角下,为大军能爬上城墙创造了可能。更重要的是先驱团吸引了俞北守军最强火力,使得后续跟进地主力大军遭受的是最轻损伤。
先驱团即是敢死队,也是联军主力的掩护伞。城墙上的俞北守军将先驱团屠了个干净,却挡不住紧随先驱团而出的主力大军。联军的第二轮攻城在先驱团遭受箭雨时已然开始,这次的攻击不再是一味求死,而是宗族联军的六十五万大军,分作左、中、右三路冲击着魏巍城墙。
三路大军,强大的中路军轻装冲在最前面,利用尽墨的先驱团留在城墙下的攻城车具,他们已经开始攻城。左、右两军有庞大数量的将士,还有更多的攻城车具。
中路大军是整个联军的精锐之师、更是殷氏宗族的王牌「殷武卒」!殷武卒是殷氏宗族立足南壹界、争霸壹大陆的中坚力量,他们以凶狠著称。在殷武卒的眼中,只有胜利,没有死亡。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拿下千丈铜墙最重要的的中间这段,已经消失的先驱团正是殷武卒的“垫脚石”。
千丈铜墙上有无尽的弩箭、长矛、巨石等刀锋利器。好在俞北守军此时要面临三路敌人,招呼殷武卒的弩箭、巨石比先驱团少了很多。尽管如此,殷武卒还是接连不断的倒下,倒下的殷武卒士兵为中路的战斗垫好基石。
云梯上,殷武卒倒下一个,又冲出一个,他们是无畏的蚂蚁,踩着死去袍泽的尸体一点点往上爬。更多的殷武卒拥挤在中段城墙的三座城门口,它是千丈铜墙最脆弱的地方,殷武卒高举的破城锤在不断试探着城门的硬度。殷武卒不愧是联军的王者之师,在城下弓箭手掩护下,城墙上爬满殷武卒,城门被锤的已出现裂缝,殷武卒的攻城效果很明显。
数百年来,南壹界终于有人登上了千丈铜墙,这历史性的一刻却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城墙上无数俞氏武甲士冰冷的刀剑。第一位殷武卒被乱刀砍死在城上,可武甲士的锋利兵刃已经无法阻挡殷武卒了,很快就有无数的殷武卒跟随着登上城墙。城上的敌我厮杀在一块儿,五座城门也已经破开,殷武卒不断涌进城门。殷武卒攻击的中段城墙是千丈铜墙的关键点,俞简子的中军大帐就设在此处;俞简子的帐外已响起了厮杀声,但俞氏统帅依旧稳坐其中,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俞简子已经习惯了这种危局,他迅速从城中调来大军,准备围攻殷武卒。
俞尹铎率领的援军,将殷武卒堵在了城门甬道中,俞安于驰援城墙上的俞简子。殷武卒初有起色的攻城势头被俞简子用人数优势直接压倒,可他们还是在一口一口的咬下敌人的肉,在五座城门及城墙上开始了长久的僵持战。
联合大军得益于殷武卒的勇猛,大战刚开始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相比殷武卒的勇猛,分作左右的其他两路大军就要被动了不少;右路的大军以南壹界善氏为首,虽然这右路大军有近三十万的将士。可善氏宗族的精锐是「善骑」,因为攻城战地形的限制,并没有随大军远征,所以这三十万大军尽管推着攻城的车具抵达了城墙下,可他们没有足够的战斗力能像殷武卒那样给守军造成足够麻烦。
这会儿,殷武卒已经在城门口和俞北守军乱战成一了团,而右路的四座城门依旧是完好无损。善偕是善骑的最高将领,他却从未指挥过攻城战,善偕只能临阵发挥;他计划先攻上城墙,减少守军对破城士兵的攻击。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几百号人,后军还没跟上就被全歼了,多次攻城无效,右路大军的士兵却在不断倒下。很快善偕放弃了爬城墙,让弓箭手不断的向城上放箭,右路大军只能顶着守军不断扔下的热油、沥青,硬撞城门。
再看左路大军,连甚至都不如右路大军。这左路的十五万大军由南壹界的其他小宗族组成,虽然都是正规军队,可这些小宗族都依附在三大宗族身后,要他们协同作战难度太大。加上左路位置正好是俞河流经之处,不少的联军士兵还没和敌人交手就坠入了俞河生死不知。十五万大军如同散沙一盘,连一次有效的进攻都没办法组织起来,那些笨重的攻城车具也被守军摧毁的七七八八了。
攻城战开始,就只能分出胜负才会停止。千丈铜墙虽然无比巨大,可城墙之上空间还是有限,两百万守军不可能一拥而上,更多守军此时正在峡城内待命,准备随时填补死去守军的位置。所以不管宗族联军如何勇猛杀敌,他们的敌人不会减少,反而可能增加,所幸联军总数也近两百万。
中路城墙的战事紧张,占尽优势的守军始终无法给殷武卒致命一击。右路的善氏靠着庞大的人数,不惧死亡继续死磕四座城门。左路的小宗族哀声连天被动挨打着,尝试着组织起第一次攻击。这个夜晚,联合大军三路人马六十余万大军,还是无法对千丈铜墙造成威胁,利器的撞击、士兵的怒吼、满天乱飞的手、脚,白色的灵影一个接着一个从峡城飘入黑暗的天空,消失在低矮的乌云中。
这每一个灵影是壹大陆的一个生命,灵影白色半透明,身上有微光发出,灵影为失去亲人的可怜人送上最后一份安慰。可在今夜,微弱的白光汇聚成了耀眼的白芒,和千丈铜墙冲天的火光遥相呼应,一道白柱就这样从千丈铜墙直抵天际。在壹大陆的习俗里,凡遇灵影入天,都应停下手上的事情为其祈福;可这会儿的千丈铜墙没有人会在乎死去地袍泽兄弟的灵影会去往什么样的世界。战斗还在继续,稍有分神,恐怕自己就会为这道白柱再增上一份光。
时间也随着灵影一去不返,攻城的联军将士似乎已经找到了破敌的感觉。中路的殷武卒在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面前已经挽回了颓势,五道城门的甬道之中布满尸体,殷武卒已经突破了甬道进入峡城和敌人继续厮杀。面对峡城内上百万的守军,十五万的殷武卒,在这场疯狂攻城战中急速减少着。
右路大军终于攻破了第二座的城门。城墙上也陆续出现了自己人,尽管右路大军损失也很惨重,但用人数啃出来的有利局面他们绝不会放弃。左路大军虽然还是在一味的挨打,可死伤情况已经得到遏制。攻城刚开始,被杀的基本都是联军,可现在城墙上的守军,城内的大军也出现了伤亡。白色的灵影也越聚越多,白柱的光芒更盛几分。
厮杀声未停,数日来的大雨却渐渐小了,不消多时,盘绕在峡沟多日的乌云终于消散而去。大雨已熄,大战却还未到高潮;千丈铜墙的火光、灵影还是照亮着峡城,守军的箭雨还在不断的向着敌人射出。城墙下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守军登上城墙或拥到城门口;不管死了多少将士,这场战的规模一直不变,在有限的空间中永远挤满了最多的敌人。
殷武卒是这场战役中最耀眼的明星,数倍的敌人拿他们无可奈何,城内的守军层层的将殷武卒堵在城门口。守军以多换少消耗着殷武卒,守军有上百万的援军,殷武卒却只有十五万。双拳难敌四手,几个时辰的恶战,殷武卒损伤已经过半,现在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左右两路大军的战况虽然比不上中路,可他们还是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天色已经有了亮光,黎明已至,攻城联军已经损失了二十五万的将士,这二十五万条性命加上数万守军一起构成了那道连接峡城和天空的白柱,值得一提的是,俞北守军的损失多数是在城内围剿殷武卒所造成的。
俞简子凭借自己的领军经验,已经感觉这场大战已经快要结尾了,为了让这场胜利更加华丽,俞简子又往城墙上调集了五万大军,自己更是走出中军帐,拔出腰间的佩剑和敌人近身搏杀。统帅倾力迎敌,大大激励了城墙上的守军,原本还有些抵抗的三路大军被完全压制。城内的情况更不用说了,三路大军加起来也不够城内守军填肚子的;宗族联军看似败局已定,可他们就算被逼到的悬崖边上也没有撤退的意思,他们还在等,在等一个能够拿下千丈铜墙的契机!
天亮了,久违的太阳从东方照入峡沟,南壹界联合大军所等待的契机终于在日出时来临。这个契机虽然无法击溃俞简子的俞北守军,却直接扭转了这场攻城战的局面,千丈铜墙的不破神话也就此要终结了。
宗族联军此次渡江而来共有两百余万。而在这夜的攻城战中,受千丈铜墙的限制,最多只能容下六十万士兵参与攻城,更多的将士只能在大雨中高举火把,列好阵型准备随时支援攻城的大军。俞简子时刻不敢忘记联军那做着准备的一百多万大军,虽然看不清这些敌人,但那燃烧着的无数火把在为攻城的同泽兄弟加油呐喊,大雨之中,这些火把从未熄灭过。
当太阳照进峡沟,一直笼罩着雨雾的峡沟现在重新变得一览无余。俞简子此刻已经亲自迎敌,准备在太阳彻底升起时结束这场战斗;很快,杀的兴起的俞简子收到了马弁士的急报,当他目光转向城下联军大阵时,才发现那些原本应该在大军大阵中待命的一百余万大军,此刻只剩下了十万左右和一地的火把,而其余敌人不见踪影。
俞简子停下了挥舞着的宝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战斗的核心位置,他反复的问着自己:“怎么会?怎么会?”
百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了解其中原由,时间就得后退到昨夜攻城战开始的时候。当数万先驱团赴死冒进时,整个联合大军已经开始了他们规模宏大的阴谋。这一战是南壹界的三大宗族蓄谋多年的前哨站,在大军开到之前,已经派出了数批的斥候探清了江俞大峡沟的情况,并制定了完整的进攻计划。
当大军按营寨扎的时候,一边在为攻城做着准备,一边守着未停的大雨。经过几日大雨的浸湿,整个峡沟原本坚硬的地质已经变得异常湿软。根据之前所制定的计划,大军在这夜晚发动了攻城战;可实际上,这找死的攻城只能算作佯攻而已,那牺牲的近三十万将士只能算作“祭品”。联合大军看似全力攻城,成功吸引了俞简子的全部注意力,而这时候,宗族联军才开始正真的行动。
阵营里的大军以尾变首,手中的火把插在地上;分作两队,许差、殷兹甫两位统帅各领五十万士兵,从联军大营向峡沟东西两端靠拢。峡沟东面一览无余,殷兹甫率军顺利潜行到了峡沟的沟壁边缘;西面虽有俞河阻挡,但在许差指挥下跨河架桥,一阵的忙碌后也顺利的潜行到了最西面。两队紧贴峡沟的绝壁快速潜行,没有任何阻挡就抵达了千丈铜墙的东西两端。
这会儿联军的三路攻城大军已经和峡城的俞北守军交上了手,战事正是激烈的时候。千丈铜墙上的俞北守军正全力对付着攻城的敌人,连俞简子都完全忘记了千丈铜墙东西两个末端;加上这一百万的大军是黑衣夜行,脚上裹着草,行动如幽灵一样安静。在千丈铜墙东西两端的俞北守军完全想不到自己才是敌人的重点攻击位置,没有可以防抗的力量,宗族联军悄无声息的将东西两端的俞北守军清理干净,切断了两末端和中军帐的联系。
如此一来,千丈铜墙就呈现出了两极的情况:三路大军攻击的千丈铜墙人声鼎沸,血和雨混合着,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而在东西两端,联军的士兵听着战场上传来的各种声音,手中却拿锄头、铁铲等工具,安静的挖掘着紧挨城墙的峡沟绝壁。经过几日雨水的浸泡,原本坚硬的峡沟绝壁如沙子一般松软,一锄、一铲下去都能让这绝壁薄上一分。北世界的天险、俞氏的千丈铜墙就这样被联军一铲、一锄的侵蚀着。
峡沟虽然广阔却没有什么遮挡物,两端的土工作业必须谨小慎微,因此只得如蚂蚁搬食一点一点的挖凿、一点点的侵蚀。好在负责这关键任务的许氏「群士」。他们千人一组,附在峡沟绝壁上全力挖凿;一刻之后,再换一组继续挖凿,共有二十组群士轮流不断的凿崖绝壁。还有五万余群士,将绝壁上挖凿下来的土石往千丈铜墙的东西两端堆累。
他们的目的是要在千丈铜墙的东、西末端城凿出大洞,大到能让联军绕过俞北守军从这两端轻易进入峡城;而挖造出来的泥土也正好能铺出一条路来直抵城墙之上,将天险变成了坦途,也算对得起那些正在和守军殊死相博的同袍兄弟。群士的默契配合让整个看似宏大的工程进展神速,黑夜、大雨,还有无数那道明晃晃的白柱,在千丈铜墙上演的攻城战即将来到高潮!
大雨停了,东、西两端的城墙上挤满了联军,百万之众无法全部登上千丈铜墙,更多的将士们进入了峡城。毕竟在峡城内有上百万的守军,光夺下千丈铜墙是不够的,必须要把紧挨千丈铜墙的峡城南区(南城)一并拿下。
当俞简子发现宗族联军百万大军凭空消失,不止是行动停顿,连他的心也快要停顿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被他抛在脑后的千丈铜墙边缘处成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俞简子只能在心中默叹一声:“大势去矣!”
俞简子的悲观没有想错,这场攻城战俞氏已经输了;联军已经拿下了他们想要的位置,此时再派援军前去无疑是飞蛾扑火,而且联军也没有给俞简子这样的机会。俞简子哀叹完之后,正在血拼中的两军将士看见了千丈铜墙东、西两端发出的红色烟火,这是联军准备就绪、马上发动总攻的信号;为了等这一刻联军已经搭上了二十余万的性命,这红色的烟火让他们的牺牲意义非凡。烟火还没有消失,在千丈铜墙东、西两端,在峡城的左、右边缘处,联军的百万雄狮将压抑许久的情绪倾发而出,震天的怒吼、红、白、蓝的三色旗帜、千军万马的奔踏之声,联军向着守军发出了最有力的一击!
东、西两端如同出现了一头饥渴的猛兽,向着中间那已经快结束的战斗打了一剂最有力的兴奋剂;听着远处必胜的冲锋,正在城上、城内苦苦坚持的联军将士们终于在绝境中逢生,领军的将领们更是用已经沙哑了的声音,慷慨激昂地喊着:“勇士们!东、西已成,此业亦成!千丈铜墙是我们的了,杀啊!!”
听着将领们对胜利的宣言,感受着从东、西两端的猛兽越跑越近,原本已经快要放弃的士兵们有了莫大的力量;联军的兴奋剂就是守军的催命符,恐慌的情绪迅速在大军中蔓延,原本有序防守的部队变成了散兵游勇。连俞简子自己也认定了这场战役是自己输了,他也就没有再多做反抗,迅速下令撤退;在为之骄傲的千丈铜墙上面,俞北守军撤退的却是如此狼狈,丢盔弃甲、旗倒抛戈只为逃得一命。
尽管联军不愿就这样让敌人逃跑,可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追败军了,在东、西两端的联军和三路大军合拢之前,俞简子率领守军狼狈逃下了千丈铜墙。而这南城也待不住,喊杀之声已经遍布南城,俞简子被迫率俞北守军退守到峡城的北区(北城),而峡城的南城和千丈铜墙尽归宗族联军。到此,两军围绕千丈铜墙的攻守之战以联军大胜结束。
第二节:战峡城
太阳挂在了头顶,千丈铜墙脚下布满了尸体,无论他身属何族,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联军用二十余万将士性命拿下了千丈铜墙,却无法消灭俞简子的俞北守军;虽然他们退至北城,可千丈铜墙对北世界、对俞氏的重要性,不允许千丈铜墙就这样丢掉,即使俞北守军尽墨那必须重夺千丈铜墙!
千丈铜墙被敌军占领,俞简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他憎恨失败,可也不会就此推卸责任。在北城的中军帐中,俞氏的将领们再次聚集,失败的阴影让中军帐格外安静,谁也没想到在北世界无人能敌的俞氏会遭遇败仗,还是在千丈铜墙这么重要的地方。
“丢掉千丈铜墙,我作为统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已将罪书送至长老众,任何责罚由我俞简子一人承担。”俞简子也不绕弯,直接担责。
俞简子此话一出,在坐的俞氏将领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按照俞氏法规,战败者只有死路一条,更不用说如此重要的战役了。俞氏的将士们没了以死谢罪的担心,中军帐中又热闹了起来;有的在骂联军是如何狡诈,有的在怨老天爷帮了敌人,更有甚者找不到其他原因,直接怪这开战的日子不吉利。总之是没有一人愿意和俞简子共担责任,至于俞简子的两位爱徒,他已经在会议之前特意交代过,现在还不到他们说话的时候。
中军帐虽然热闹了,可对这次的会议毫无帮助,俞简子轻咳一声,中军帐再次归于安静。责任担了,可眼下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俞简子说:“千丈铜墙一役我已无资格在统帅,可眼下战事严峻,就算耗尽我等性命也必须重夺千丈铜墙,有谁可接此重任?”
俞简子说完了,中军帐又热闹起来了,只是刚才的热闹是高声推责,这次成了窃窃私语。在俞北守军中,俞简子作为统帅有最高权力,而能制约他权利的就是守军的监军俞宰予。领兵打仗没有俞宰予什么事儿,但这临阵换帅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不但是守军的监军,还是俞氏长老众的一位长老,其影响力在军中仅次于俞简子。
“既然志父(俞简子的另名)有心将责任归于自己,那这换帅之事应当以辈份论之。这中军帐的同足之中,老丈当属无疑!”俞宰予所出了他的理想人选。
俞宰予的圣人之学深的俞氏族人推崇,加上这位俞氏老丈论能力的确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故监军的建议得到了不少将领的认同。
“宰予长老所言甚是,老丈经验丰富,领兵也从未有过败绩,诸位同足都有目共睹!”一位俞氏高声回应俞宰予的建议。
窃窃私语的中军帐热情又回来了,大家的高声拥护着这位俞氏老丈接管守军。俞尹铎见势不对,正准备站出来却被老丈前了先,在众人渴望的眼神中,老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不缓不慢的说道:“诸位同足的美意老夫在此谢过,但老夫驰骋沙场已然半辈,当年的金戈铁马早已成了往事。现在再让老夫提起宝剑,恐怕是有心无力,如今战事吃紧,更需要有才之人担之。老夫想除了志父,恐怕没有人在合适的。”
在众位将领的惊诧声中,老丈缓缓回到原位,如无其事的闭上了眼镜。中军帐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变成了闹市中的混杂,谁也没想到老丈会推脱此任,趁着大伙儿没有再次提出人选,俞尹铎给了俞安于一个眼色。俞安于随即作出反应,高声说道:“老丈所言甚是,俞帅虽有失职之责,但论领兵打仗的本事,除了老丈怕是没有不服吧!”
大家都知道俞安于是俞简子的弟子,他这话太没有信服力了。俞安于对俞尹铎摆了摆手,俞尹铎则无奈的笑了笑。俞尹铎也知道他这个师兄是粗人一个,哪会讲道理,这个时候还是得靠自己的。俞尹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同足暂且安静,先听末将一言!”
伊尹铎虽然也是俞简子的弟子,但他的聪明才智得到了认可,这时候正是需要这样的人站出来,于是大家都等着听俞尹铎有什么高见。
“俞帅乃我的尊师,大家俱已熟悉。但所谓‘举贤不避亲’,我已跟随尊师学艺十余年,论能力、品行我是望其项背。千丈铜墙皆因我等不力,老丈年事已高,再为我等擦屁股岂是俞氏德行?昨夜诸位都在千丈铜墙上奋勇杀敌,不用末将说明想必也都清楚,敌人的‘声东击西’根本无法察觉。眼下大军士气低落,大军之中多数将士都跟随过俞帅,现在临阵换将,后果无法想象。最重要的这里乃我俞氏要塞,就算敌人进入城中又如何,凭借俞帅的卓越才能,我相信必能重夺千丈铜墙!”
俞尹铎说完了,可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毕竟这中军帐中俞尹铎在如何的聪明多谋,毕竟还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将。这可没关系,说服不了众人一点都不重要,因为监军俞宰予听进了俞尹铎的话。虽然俞宰予没有临阵杀敌,可在千丈铜墙的大战中,他也看见了俞简子披甲携剑冲出中军帐的情形;而且俞尹铎说的没错,联军的声东击西实在太过隐秘,瞒过了所有的俞氏将领。老丈推脱了统帅之职,就算俞简子有多大的错过,在座的俞氏将领也无法企及。
安静的中军帐中,俞宰予回应了俞尹铎,对俞简子说道:“志父兄,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呀。尹铎说的没错,除去老丈无人能比志父在合适统帅一职。你尽管放心的领军去夺回我们的千丈铜墙,我会立即着书信送与长老众解释。”
俞简子并非贪恋权力之人,但这统帅一职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来,自己的生死、荣辱不重要,只是这千丈铜墙不能丢。中军帐的这次会议全在他意料之内,老丈虽然老了,可他这数十年不是白过的,不需要交流便能和俞简子达成默契。现在俞简子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联军身上,对于宰予长老最后的决定没有丝毫推辞。俞宰予放心的走出了中军帐,而诸将更不敢反对,俞简子既是最合适之人,更是宰予长老权利的象征。俞简子放眼望着中军帐中的俞氏将领们,帐中充满了焦虑、怀疑的情绪,俞简子没有多说什么,会议到此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俞简子的自省书贴满了北城;他以一个罪人的身份交代了千丈铜墙一战的情况,并将昨晚中军帐会议的情况一一说明。最后还陈诉了千丈铜墙对北世界的重要性,将南方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说的如何邪恶多诡。很快千户以上的所有将领被召集起来了,俞简子要开始反击南城的宗族联军了。
在北世界每个城镇都会有俞氏祠堂,俞氏祠堂往往是整个城镇的中心;两百余名俞氏将领和一千余名附属于俞氏的其他姓氏将领,聚集在北城的俞氏祠堂。这次的会议不同于昨夜中军帐中俞氏会议,这是一次作战会议,一次化被动为主动的突袭战。
“诸位同僚,今日将大家召集在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回你们身后千丈铜墙,维护北世界的安定、和平!”该检讨的已经在昨夜、在北城的告示中说明了,俞简子直入主题,因为千丈铜墙的重要性容让俞简子是分秒必争。
千丈铜墙败得窝囊,守军将士们的心中早已憋了一口气;这近两千的将领中除了俞氏将领,多数其他姓氏的将领都跟随过俞简子,他们急切盼着俞简子带领他们杀回去,于是就有人高声问到:“俞帅有何计划,我等将士必赴汤蹈火达成使命!”
“计划其次,首要任务是需要你们帮我向全军传个话。”
“但请俞帅吩咐!”
“请告诉所有将士,千丈铜墙一败和所有将士无关,乃是我俞简子轻敌误了判断。如今千丈铜墙已入敌人手中,虽然它坚如磐石,也难不了在敌人手中会被摧毁。如果敌人毁掉了千丈铜墙,北世界将再无宁静,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宗族友人将会被卷入无尽战火之中。只有在此地消灭敌人、夺回千丈铜墙,北世界才能是原来的北世界,我俞简子愿用自己的性命那挡住敌人的铁蹄!”壮怀激烈的俞简子,以视死如归的觉悟说出了他想要告诉所有守军的话。
“我等愿随俞帅!”戎马生涯的将领们,都将马革裹尸视作至高无上的光荣。
“很好,有尔等相随,本帅也无遗憾!”俞简子很欣慰,多年的战争让他变的冰冷坚硬,这时候也不免有所动容。
俞简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本次作战藏于锦囊之中,万户以上将领各取锦囊。明日丑时打开,寅时全军按锦囊之策行动,若有延误军机者,立斩!”
说完俞简子就命令马弁士将锦囊依次送到万户以上的将领手中。众将领领导了属于自己的锦囊,小心的藏于袖袋之中。俞简子最后说道:“今夜全军增膳,减少巡逻!北世界的未来在我等手中,望诸将尽心竭力!”
拥挤的俞氏祠堂再次变的安静,只有俞简子还待在这里,他向先祖、神明祈祷着,希望一切如愿,一举夺回千丈铜墙。
守军等着明日寅时反攻敌人,这个夜晚的北城就显得异常安静。和北城只有一街之隔的南城,联军还在狂欢庆祝着,如神话一般的千丈铜墙都被他们拿下了,肆意的庆祝也理所当然。俞简子的诚意已经通过将领传递给了每一位守军,南城的热闹更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守军的将士们按耐着心中的愤怒,准备给敌人最有力的回击。
掐着时间,丑时很快就到了,俞简子给诸将的锦囊也都打开了,他的反击计划也浮出水面:趁联军如南城未稳,俞氏宁姓大将宁威率部十万于酉时攻南城东面敌营;宁姓副将宁知远率所部十八万在酉时四刻绕过东面敌营,把守千丈铜墙东面缺口,拦住敌人退路。俞氏栾姓大将栾建率部四十三万于酉时攻南城西面敌营,栾姓副将栾源率部二十万,酉时下二刻绕过西面敌营守千丈铜墙西面缺口。先锋司马将俞尹铎、先锋司马中将俞安于各率黑骑十万,于酉时三刻突袭敌营中军;俞氏甘姓大将甘焘、甘逢吉各率兵十九万随俞尹铎、俞安于诛杀联军三大统帅。若战至巳时,栾建则分兵二十协同攻击敌营中军。全军以鼓声为令,三声战、二声退!守军余下的五十余万将士镇守北城,防敌军乘虚偷袭。
南城的狂欢声还没停歇,酉时已经来到,宁威和栾建准时向南城的敌人发动了攻击。今夜的月光照亮了峡城,守军全力出击,在拥挤的峡城和联军近身搏杀着。欢快的庆祝变成了厮杀的战场,当守军带着愤怒冲向敌人,才发现这些庆祝的联军都身披铠甲,手握利器等着他们了。原本的偷袭战变成了白刃战,按照俞简子的估算,这东、西两大敌营的人数在五十到一百万之间,突袭东、西两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拖住敌人好让俞尹铎和俞安于的黑骑顺利进入中军。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俞简子淡然的稳坐中军帐,他相信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天亮之后敌人就会败退。很快就马弁士来报:“我军已与敌军在东、西两营碰面,伤亡情况不明!”
“再探!”
峡城和千丈铜墙一起建成,城内的房屋也都是坚固的城堡,小小的南城早已挤满了联军,联军的将南城星罗棋布的石屋当做营寨,俞简子把联军划成三个大营,每个大营有零星的小营组成。峡城的街道狭窄,好在守军熟悉此地,大军分散成数股力量,在有限的空间内和敌人一较高下。没有了大规模的接触,两军的死伤情况没有千丈铜墙一战严重,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南城内的激烈战况;一个人倒下了,会有他的同袍兄弟补上,一组人灭了,还有另一组。
率先出战的宁威、栾建两军与敌人陷入了僵持状态,晚于他们出发的宁知远、栾源则顺利绕过敌营,来到千丈铜墙的两个缺口处。意外的是这里见不到一个敌人,在他们远处杀声震天,这里却安静的好像再次被遗憾了。
同样安静的还有联军的中军。两翼大营同时被偷袭,三大统帅坐镇的中军却丝毫没有动作,既不救援、更不撤退,殷、叶、善三面大旗依旧随风摆动。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俞尹铎、俞安于各率十万黑骑已经出发,在他们左右两翼有甘氏两位大将掩护,这二十万黑骑就像两个铁钉,直插敌人要害。
中军的联军由南壹界的精锐之师组成,面对来势汹汹的黑骑,他们应对有余,俞尹铎看着殷兹甫、叶差、善偕就在自己眼前,却无法近身一步。
南城一片混乱,各处都充满了兵器的碰撞声,而这乱中有序的是联军的将领们。对于这样的偷袭他们早已料到,没有被突然涌来的敌人吓倒,反而是按照作战计划一步一步进行着。
一个时辰之后,联军败迹初现。面对守军的步步紧逼,联军边战边退,而且还是东、西两营和中军营默契的同时后退。很快联军三个被隔断的大营默契的同时退到了千丈铜墙下,守军将士们杀的兴起,误以为是自己的英勇吓退了这些敌人,联军退无可退,似乎成了待宰的羔羊。局面一片大好,每过一刻钟,北城轰隆隆的三声鼓响都听的清楚;美好的局面总是很快就过去了,守军准备向待宰的“羔羊”挥去屠刀,千丈铜墙上却忽然大亮,无数联军将士高举火把俯视着城内的守军。
守军将士呆了,就在不久前那里还是属于自己的至高之地,可现在自己只有仰视的份儿了,稍微聪明的守军将士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想逃却已经晚了。箭雨倾下,将敌人逼到死角反让自己成了死人;好在这里是峡城内,不是千丈铜墙外的空旷荒地,有坚固的房屋做掩护,箭雨的威力小了很多,守军立即转身退到安全位置。
俞简子看着千丈铜墙突然被照亮,知道是敌人对偷袭早有了准备,可他不担心,只要把敌人挤压到墙角下,黑骑就有机会攻破敌人中军,取了统帅首级,那一切都结束了。没有让俞简子失望,顶着箭雨,俞尹铎和俞安于率领的黑骑没有退却,“敌人已经退无可退,冲进去杀了三位统帅!”俞安于奋勇当先,高声急喝着。
俞氏的黑骑就如同殷氏的殷武卒,别说了区区箭雨了,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也照样向前。在箭雨之中,黑骑和联军三位统帅的亲卫队交上了手;踩过尸体、踏过血河,黑骑的利剑离联军三位统帅越来越近。
可还是如之前一样,当局面有利于守军之时,意外往往就发生了,这次的意外发生在北城。就算有俞简子亲自坐镇北城,还是被联军摸来了,他们的目标不是守军统帅,而是俞简子镇守着的守军后勤大营!
南壹界整合一切资源,耗时数年谋划的此战,战前准备可谓是面面俱到,就连领兵的俞简子他们都非常熟悉,就连那夜夜袭时的狼狈都是精心策划,示弱成功了,俞简子的军事计划和他们所想的一模一样。拿下千丈铜墙和摧毁千丈铜墙是两个概念,南壹界的智囊们想出了将计就计,利用俞简子必会猛烈反扑时,后方空虚,出其不意的火烧守军辎重。
守军在北城的辎重有十个营,俞简子为了防止被人偷袭,将余下的五十万大军全都调出来守辎重了,自己更是把守着最重要的一处。五十万大军分散到十处,那每一处也不过五六万人,俞简子没有料到前来偷袭辎重的联军竟是二十万殷武卒。
二十万殷武卒分成两队,从东、西两端的辎重营开始,看守辎重的守军难敌殷武卒,很快辎重营就燃气了大火。一两个辎重营被烧俞简子还坐得住,可一个时辰过去了,黑骑终于要战胜联军的亲卫队了,十个辎重大营已经只剩下三个了,而且马弁士已经报禀俞简子,二十万的殷武卒靠分散的五十万大军是怎么都敌不过的。俞简子孤注一掷兴的斩首行动本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如果在搭上所有辎重和统帅性命,那就成了自断双脚的蠢事。趁着现在守军的伤亡还低,俞简子只得下令击鼓两声,回营救火!
最后三个辎重营顺利保住了,激愤而出的守军失落而回。有的忙着救火,有的忙着追杀潜入北城的二十万殷武卒,北城一下变的热闹了。再次作战失败,任由俞简子有多少理由,他也不得不从帅位上离开了;这时天刚刚亮,俞宰予忙着扑灭了辎重营的大火,这才怒气冲冲的走进中军大帐,指着俞简子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马弁士急报已来:“禀俞帅,敌军济河焚舟,全军已向我方杀来!”
俞简子来不及听监军的训骂了,从榻上一跃而起:“传我令,全军迎敌,已石屋作掩护!”
俞简子披上铠甲,抽出利剑,俞尹铎、俞安于已经在帐外等候。俞简子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战斗已经打到他眼前了。
峡城的南、北两区一样,坚硬的石屋星罗棋布,狭小的街道根本就不是打战的地方。可战争不会选择合适的位置,所以只有人去适应战争中的不同环境。俞简子驰骋多年,也从未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开展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俞简子的军令没有传不去,北城已经涌入了近百万的联军,还有很多联军正排着队往北城挤。
这是联军将士第一次来到峡城,可他们对这里似乎一点也不陌生,十万薛氏群士潜上千丈铜墙,一百五十五万联合大军化成无数小队倾巢而出,直接扑向北城,加上还在北城中的二十万殷武卒,南壹界的远征大军毫无保留的和北世界开始了最后一战!
峡沟还是那样的美丽,阳光、白云消除了秋日里的寒意;而那窒息的峡城,每一寸的土地都有血腥的味道。晴朗的日子,峡城被满天飞舞的乌鸦遮住,这是壹大陆悲哀的开始,却成了乌鸦们的饕餮盛宴。乌鸦兴奋着,城中的联军也越砍越兴奋。
方寸之内皆是敌人,百里之外皆闻疯狂!联军的突然总攻打的守军是猝不及防,大战刚开始,联军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击破守军层层防线,把战线渗入到了北城各个角落。殷武卒身后的追兵减少了,就趁此直奔俞简子的中军帐,所幸俞尹铎和俞安于率黑骑及时赶到,才保证俞简子走出中军帐还能活着。
“俞帅,这处皆是敌军精锐,请您随我来!”俞尹铎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拉着俞简子就往俞氏祠堂跑。
俞安于率黑骑抵抗殷武卒,俞尹铎就带着俞简子到了俞氏祠堂。到了这里才发现,俞氏的大小将领竟有多半躲到了这里。看着惊恐的同族手足,俞简子怒道:“我等乃俞氏族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速速与我出去杀敌。”
见俞简子准备出去杀敌,俞尹铎赶紧说道:“俞帅,此刻敌情未明,您为我军统帅,万不可轻率。末将已传令,将此地作为中军帐,待敌情明了,我等必随俞帅提刀杀敌!”
是啊,乱战之中必要稳定军心,否则一击则溃。俞简子恢复了冷静,迅速判断眼前形势。无数马弁士进进出出,各个将领的急报汇聚到了俞简子手中,俞简子终于掌握了现在的情况,北城已经乱做一团了。
知道了情况,那就能做出合适的决策,俞简子的命令也一个一个的传递给了大小将领,慌乱之中的慌乱情绪得到了平复,一边倒的战争渐入僵持。俞简子给诸位将领的命令中,明确说明“虽然敌军此次的攻击极为凶猛,可这极好的证明了他们已是困兽之斗,想趁我军不备突袭。此役的胜败就此一举,消灭来犯之敌,树北世界之威!”
守军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而联军看到的同样是胜利,各自抱着同样的希望,激烈的北城巷战越打越疯狂。峡城星罗棋布的石屋屋顶有石板相连,在屋顶间走动极为方便;狭窄的街道站满了,屋顶就变成最大的战场。两军很快意识到了屋顶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将士爬上屋顶,街道中是战斗仍在继续,屋顶上是死亡从未中断。
一百五十余万联合大军!两百万的俞北守军!竟有半数都爬上了北城的屋顶,相互厮杀的战斗咬成一团又一团。一眼望去,此时的北城只有人、数不尽的人!屋顶上的两军拿着短剑、利刃,像有无数群蚂蚁为了食物在相互的撕咬;街道中的两军多拿长枪、长矛,像是两只刺猬在相互扎着。
这边屋顶的生死战斗刚有胜负,转身就进入了又一场的战斗,继续着你死我活的“游戏”;街道上死亡就像海滩上的白浪,前面一拨没了,后面一拨接着上。在矮小的石屋中还有看不见的战斗在继续着,能活着从石屋走出来的手上必定沾满了鲜血,这场战斗,要么战、要么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血染四壁溪水红,箭入三分夯土颤。
骸骨如山城屋没,万里晴空白芒柱。
道不成道人何行?尸无全尸在异乡。
舍身横死书忠魂,白发童孙泪哭送。
(自译:墙壁溅满鲜血,鲜血形成了一条条的小溪;箭插在了墙上,夯实的墙面都会晃动。堆积的尸体填满了街道,万里晴空的白天一道白柱格外刺眼。往常通畅的街道堵满人和尸体,客死他乡的人没有一具全尸。战死是勇士效忠的证明,只是可怜那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父亲的幼子,他们只能泪垂双眼,向着北方与亡人告别。)
生死相搏的无情战争,生命成了最轻贱的东西,那扭曲的狂笑、那手脚已断的惨叫,还有为袍泽兄弟战死的哭泣、为荣誉杀敌时歇斯底里混成一团,奏出了世上最悲哀的乐章。刀剑的碰撞声,头顶乌鸦的乱叫声,为这篇乐章增加了疯狂。峡城奏响的疯狂乐章让深入其中的将士们失去了理智,“杀!杀!杀!!”脑中回响的只有这么一个字。
脚手乱飞、鲜血如水,屋顶堆满了尸体那就踩着尸体继续拼杀,街道积满了鲜血那就趟着鲜血继续厮杀;屋顶的尸体开始往街道掉,街道上的鲜血开始往俞河流。屋顶如同悬崖,从上面掉下就意味着死亡,街道如同河床,鲜血让它成河。
激烈的鏖战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战术了,俞简子率领躲在俞氏祠堂的俞氏将领,爬上屋顶加入其中。很快,俞简子也会所有人一样变成了一个“血人”,只是他身边有俞尹铎、俞安于率黑骑保护,暂无性命之忧。而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注定,奋战的俞简子撞见了同样奋战着的联军三位统帅殷兹甫、叶差、善偕。
“俞简子!哈哈,没想到回在如此情况下见到你。”叶差大喜,正所谓头碰头、脚碰脚,只有凤才能求得凰。
“殷兹甫?!薛差?!善偕?!”俞简子的惊讶超过了这三位。
“正是我等,没想到乱战之中竟能遇见你。”殷兹甫毫不隐瞒。
“你等匹夫不在南壹界好好待在,非来北世界找麻烦;你等可知这千丈铜墙一毁,壹大陆将再无宁日,你等莽夫就是这千古罪人!”北城巷战已过半日,连俞简子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也感到了畏惧。
“罪人不敢当!此战也非我等之意,宗族之事,我等履之而已。”殷兹甫觉得自己只是为宗族尽忠而已。
“俞帅!此等莽夫又有何道理可讲,末将这就去取了这三个老贼的首级!”俞安于已经手持双斧挡在了俞简子的身前。
两军统帅在此,周围的士卒自然不少。俞安于的话刚说完,一个联军的士兵就挥着大刀砍来,一个无名之辈岂是俞北守军第一猛人的对手;俞安于左手一斧挡住大刀,右手接着一挥,无名士兵就人头落地。见俞安于如此勇猛,他手下的黑骑也振臂一挥,扑向了敌军统帅。两军的统帅哪有这般好杀,三位统帅也不是吃素的,善偕立刀与前,干净利落的斩杀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位黑骑。随后两军士卒齐上,乱成一团,两军统帅的生命极为重要,此地已经战得格外激烈,他们若再不走,怕是会被闻讯而来的士卒活活挤死。
想来是看见俞简子如此狼狈,殷兹甫非常高兴,在撤退前还对俞简子说道:“俞氏蠢钝呐,千丈铜墙必毁!”
不用殷兹甫提醒,俞简子自然知道宗族联军的最终目的,只是听殷兹甫的口气,看来此事已成事实了。现在的激战虽然惨烈,可凭借人数的优势,守军还是占的有上风;而且千丈铜墙战败后俞简子已经禀请长老众增派援军了,出不了几日援军就回到了。俞简子把自己的优势默数了一遍,忽然千丈铜墙战败的原因在脑海出现,“声东击西!”
俞简子感觉不妙,可又仔细想想:“千丈铜墙坚如磐石,耗了俞氏无数心血才成。如今联军全军压上,能余出至多不过十余万;想凭这点人数在朝夕之间摧毁千丈铜墙无疑是痴人说梦。难不成殷兹甫是故意乱我心智不成?”
俞简子最终还是排除了声东击西的可能,但毕竟是上过一次当了,为了稳妥期间,俞简子对身边的俞尹铎说道:“尹铎,千丈铜墙是战争重点所在,恐防敌人有诈,你速集人马突出北城,去千丈铜墙。”
眼下俞尹铎手下只有数千黑骑,俞尹铎领命分出四千黑骑保护俞简子,带上余下黑骑准备边突围边招集人手。俞尹铎深的俞简子真传,有他出马俞简子可以放心的在北城挥刀斩敌。俞简子带着俞安于率领四千黑骑,在拥挤的北城来回穿梭作战,他要每一位俞北守军看见,他们的统帅正和他们一起雨雪杀敌。
第一天,土灰色的北城被染成了红色,鲜血流进了俞河,汇入分江。分江千年难得一见的变成了红色,汹涌的分江失去了平日的涛涛,安静的带着无数人的鲜血奔向无稽大海。北城演奏着的疯狂乐章穿透遮天蔽日乌鸦响彻峡沟,十余里长的峡沟,来自地狱的疯狂乐章疯狂的影响着峡沟内的生物,若是此刻你正在峡沟,这乐章你或许会听的热血沸腾、血脉喷张,亦或是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但有一点是相同,你不会愿意再听一次。
夜幕降临,没有火光照映,北城的那道白柱已经把夜晚照的如同白天。死去的人用灵影照亮了即将死去的人。
第二天,峡城巷战继续进行着,街道没有了鲜血,因为尸体已经挤占了街道,狭窄的街道被尸体填满。不用石板,屋顶的将士们已经可以踩着街道里的尸体跨到另一个屋顶,街道和石屋已经没有了活人。
战斗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屋顶,踩着不知敌我的尸体,看着浑身鲜血的敌人,拿着砍得不再锋刃的武器;又一次冲向敌人,又一次将生死交给了命运。昨日峡城上空黑压压的乌鸦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能对它们来说,食物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冲天的杀气已经让以“死”为生的乌鸦感受到了畏惧;它们永远想不明白,这样残忍的杀戮为了什么?它们也不用去想,只是凭着本能的离开了人间炼狱而已。
那道白柱没有因为白天的来临而暗淡,它依旧清晰可见,相较来说,前几日在千丈铜墙出现的白柱简直如同萤火。而今夜的峡城如同白昼,一轮满月挂在上空;这本应该是家人团聚、月下把酒的温馨时刻。明亮的白柱却让满月变得赤红,刺眼的白色光芒把北城的黑暗暴露无遗。
轻轻掸下掉落在肩上的残臂断脚,继续挥刀乱砍。昼夜不息的死斗让将士们无暇估计其他,昨日因鲜血激发出的兴奋已经归于平静,疯狂的乐章只剩“叮叮铮铮”的碰击声。乱舞的刀剑没有任何招式,交战的将士们也没有了任何任务,眼前除了敌人就是尸体,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敌人变成尸体!
黑夜有再多的恐怖也终会天亮,北城的巷战已经到了第三日。现在两军的将士们早已没了力气,武器相交便能从手中掉下,血河逐渐干涸,只留下一道延至俞河的血痕。峡城上空的白柱仍旧矗立着,只是已经暗淡了许多,不在那么耀眼。
存活到现在的两军将士,都做过了恶魔,都报过了臭,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巷战虽然仍在继续,可只有那顽强的黑骑、不要命的殷武卒还有再战的力气,更多的将士将尸体当做凳子,就那么坐着,“你要来杀我就来吧。”他们已经累了,他们已经生不如死了。
突然!一声巨响让北城巷战进入了尾声,一枚红色的烟火在千丈铜墙上空中绽放,光彩溢目,多么美丽耀眼!北城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这一声巨响,一朵美丽的红色烟火将把红色的北城带入战争结尾。
这红色烟火正是南壹界薛氏的群士发出的撤退信号!守军的希望是自己身后的富饶北世界,联军的希望就是这红色烟火的绽放。联军倾尽全力拼死,终于把守军困在了北城三天,虽然这三日的鏖战让他们一度忘记了希望的烟火;但希望出现之时,末日就不再疯狂!
惨烈的巷战总算是到了谢幕的时候,联军的撤退有条不紊,如此精疲力尽的逃兵,不追杀那就不是俞简子的风格。他召集余下的五万黑骑,痛打着无心恋战的联军。如此被动挨打,怕是还没有撤出千丈铜墙就会被俞简子杀完了;殷武卒挺身而出,他们掉转撤退的脚步,迎上俞简子亲率的黑骑。
两万殷武卒对五万黑骑,结果很明显;俞简子全歼殷武卒,殷武卒也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联军余部撤出了千丈铜墙。俞简子没有在出城去追余下联军,千丈铜墙已经回来了,那就足够了。尽管此时守军上下皆以疲惫,可胜利的喜悦还是强撑着俞简子率存活下来的将领们登上了千丈铜墙。
俞简子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马弁士来报,发现了俞尹铎和数千黑骑的尸体。看着还在向分江撤退的联军余部,俞简子恨的咬牙切齿,爱徒不幸战死,想要报仇却无力再追渐渐远去的敌人。倒是俞安于年轻力壮,看到自己同门手足惨死,二话不多说提着两板重斧准备出城报仇。
北城此刻尸体是堆积如山,连喜爱尸体腐肉的乌鸦都没有一只,死者的灵影汇聚而成的白柱已经看不清了,但北城早已水流成河,血腥的气味连已退到分江边上的联军都闻得见。
俞简子想着俞尹铎的死,心里很不踏实,殷兹甫的话又出现在来他的脑海。以惨痛的代价夺回千丈铜墙,无论怎样都不能再丢了,俞简子反复问着自己:“殷兹甫何意?千丈铜墙如何必毁?”
俞简子心中疑问还没有答案,“砰”的一声巨响,俞安于跨马刚出城门就被叶氏群士埋在地下的炸药炸死了。三十万刚出城的大军一阵惊慌,没有了将军只能纷纷逃回城中。
俞简子来不及为俞安于伤心,心中的疑问就有了答案“炸药!”大喊一声:“不……”,俞简子的那个“好”字还没有喊出口,更大的巨响就在他脚下的千丈铜墙中爆发出来!站在城墙上的俞简子瞬间化作乌有,这座俞氏为之骄傲的千丈铜墙和峡城一起被这声惊天巨响彻底摧毁。
这巨大的爆炸响彻天地,滚滚分江也在为之颤抖着,爆炸的冲击在分江上掀起了巨浪,经历三天鏖战得以存活的守军也随着俞简子一块消失在了人世间。
这巨大的爆破正是叶氏群士花了三天时间的杰作。他们将南壹界三大宗族在壹大陆自由城邦「陶定」所购买的火石炸药,深埋在千丈铜墙之内。这种火石炸药威力巨大,非壹大陆所有之物,乃是叁大陆的「智性人」渡过无稽大海才带到壹大陆来的,此等凶物花费了三大宗族巨大财力,叁大陆的智性人却因此大发一笔横财,直接影响到未来的壹大陆。
一场爆炸,消失的不仅是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还有两百万的俞北守军、两百余位俞氏的将领、一百五十余万宗族联军。看着原本消失的白柱重新出现,感受着脚下颤抖的大地,分江江边的联军余部个个面无表情,这毁灭一切的威力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
爆炸平息了,原来的峡城和它闻名于世的千丈铜墙,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俞河被爆炸蒸发的河水,很快有上游的河水补充,河水在流入深坑,自然慢慢修复着人类带来的创伤,峡沟从此多出一座湖泊。宗族联军兴兵远征的任务以最不该有方式结束了,这里没有值得再停留的理由,三位统帅带着余下的残军,按照之前的路线原路返回了属于他们的南壹界。
胜利并没有给幸存的联军的将士们带来欢庆,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如此惨烈的战役是他们生平仅有的。早已身心俱疲的将士们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家中,拥抱自己的妻儿;而那死去的都是他们的同族之人,他们该怎么面对族人、亲人的死亡呢?该怎么面对沾满鲜血的双手呢?他们生在和平,却为乱世拉开了序幕,幸存的将士们恐怕余生都会被这场噩梦纠缠着。
北世界第一大城「武阳」城内,一位孕妇收到了千里之外的丈夫寄来书信,她忽然呆站在庭院,脚下的大地轻轻颤抖了一些,信掉落在地上,孕妇弯腰拾起书信,两滴泪水滴落在了信封上。庭院中那棵樱花树断掉了,停在树杈上的小鸟飞走了,整个武阳城内的飞禽在这一刻都飞了出去。孕妇擦了擦眼角的累,摇了摇头,笑叹自己怎么变的这么胆小。收拾了心情,孕妇回到房间,拆开了她丈夫给她写的信:
“爱妻冷卿,见信如吾:
喜接来函,欣慰无量。近日峡城之战已至存亡之时;然外来之敌岂逃天理昭彰!冷卿已有身孕,勿挂念之。待战事平息,必兼程赶回,共期你、我之儿。
君不在,盼卿安然无事。吾已将喜事修书报于双亲,二老会暂替为夫照看一二。吾一时兴至,故为你、我之儿拟取拙名,若得女子,可以‘耳’为名;若得男子,可取‘重’字。为夫乃一介武者,不善此事,若不佳可另择其名,夫必从之。
临书仓卒,不尽欲言。君俞简子书,神责甲午二十四年仲秋。”
这位孕妇正是和百万将士一同葬身峡城的俞简子夫人冷卿,俞冷氏在书信中看到了未来美好的三口之家,只可惜此时的俞简子已经成了灰烬,连尸首都没有,他即将出生的孩子已经成了孤儿。俞简子作为统帅战败峡城,俞氏长老众念其以死殉职,过往战绩值得歌颂,所以俞简子的名字将代表那死去的两百万俞北守军,永久的镌刻俞氏祠堂,在俞氏的族献里也有他一笔。九个月后,俞冷氏的儿子顺利诞生,也算是对俞简子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了。
峡城的那一声惊天的爆炸结束一座要塞,也结束了一个时代,更开壹大陆上的无尽战争拉开了序幕。三百多万死去的生命也只是壹大陆无法计数的无辜灵影中的一部分,芒芒白柱将会在壹大陆的无尽黑暗中不断的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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