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巫》——听君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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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案

蜀中之地，天府之国。

近日，蜀州却发生了一起命案，闹得是满城风雨，兵马司，官府衙门都派出兵将衙役满城戒严，老百姓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紧张了，说是妖魔作乱惹下的祸事。

无他，都因为城中一杨姓人家被满门灭口，这家人朝中有人，当家的在皇帝身边为她炼丹养寿，公子也是蜀州的司户大人，三天前这家人才有了喜事，公子得了个女儿，今日满门横死，仵作们验伤，偏偏分不清凶器为何物。

这杨家上下都是胸口中伤，伤口周围焦黑腥臭，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坊间传言，三天前的半夜里城中雷雨大作，城外偏没落下半点雨水。如今当朝是女皇掌位，阴盛阳衰，这杨家的老爷在宫中炼丹，怕是遭了哪路妖魔的嫉恨，三天前就来寻仇了。

官府里无奈，为了结案交差，在四方城门口贴了寻凶告示，老百姓多是看热闹无人举报自首，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刑部亲自问案，结果还是毫无线索，成了悬案，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然而这件事的流言到底是传到了远在洛都的朝野上下了。

武则天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奏章念道“哼，好个妖魔作乱，莫非朕的天下当真如此不堪，爱卿，蜀中的命案你如何看？”

满殿空空，唯独阶下的蟒袍老人。

他立即跪下叩拜道：“臣一心都为陛下，膝下只有一子，如今小儿身死，与臣阴阳两隔，那些蜀中的官员办案不力，借口搪塞，望陛下为臣做主啊。”

武则天脸上神情木然，看不出悲喜“哦”了一声，忽然转口道：“朕有主张。”

将手中的奏本掷在案上，武则天眼神深邃的盯着蟒袍老人。

老人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才想起当今的这位皇帝十年前就是个杀人女魔头，帝王心思深不可测，今天她故意打断了自己的话，不知是福是祸。

“朕昨日忽得一梦，不知凶吉，不知爱卿可解？”武则天换了个姿势，侧卧龙椅，神情怡然却难掩疲惫。

这位女皇如今已步入老态，连日处理政务的疲乏，到底是身体不支了。

老者战战兢兢，后背冒出了冷汗仍跪立拱手：“臣恭候圣听。”

武则天道：“朕昨日里梦有黄蛇从西天而降，落在山头，头如车轮，尾巴连接苍天，忽然又变小如蚕豆，卧于朕龙榻侧，不知卿作何解？”

老者沉吟片刻，有了主意，笑道：“陛下勿虑，这是上天指示，传闻西域天山之外有神仙鸿钧祖师，开宗立派，千年前为白蛇所化，这梦是上天指示其为陛下所用，臣愿为陛下特使，前往天山敕命请他出山，保陛下江山永固。”

.......

领了皇帝的通关文碟，等老者退出殿外，武则天龙椅后又转出一人，附在武则天耳边阴险笑道：“这杨玄淡未免自作聪明了些，他以为姑妈不知道他与张柬之的那些勾当，张阁老有了准备杀不得，姑妈只略施小计，就把他调出了洛都。”

武则天摆摆手道：“我身体是日渐不行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三思，洛都这边交给你，先稳住，请袁天师亲自出手，将此贼斩于天山脚下，斩草除根。”

杨府，杨玄淡坐着轿子急匆匆回了家，吩咐仆人关了厅客大门谢绝见客。

只叫了家中一个小保姆问道：“小姐呢？”

保姆转身将婴儿抱在怀中小心呵护：“奴小心伺候着，一个月前小姐被老爷从蜀州秘密接了回来，可怜小姐出生没几天就没了爹娘哟。”

杨玄淡咳了声：“别说这没用的，伴君如伴虎，皇帝有了差使，你给小姐准备好，我今晚就要走。”

保姆听了吩咐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事情既然这样急，也只好连连点头，可前脚还没出房门，又被杨玄淡叫住：“这事就别告诉下人们了。”

......

出了雁门关就是黄沙与烈日的世界。

沙漠里除了一只骆驼，还有依稀一个人影，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杨玄淡一辈子锦衣玉食，从没出过关外，对于他的天山逃难之行，他还是估计的太乐观了。他今年快到八十了，一路上躲躲藏藏，不敢过分显露踪迹，尤其还带着个刚出生的孙女，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让他不禁幻想，也许皇帝这么信任自己，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想多了。

忽然前方黄沙里的一栋建筑吸引了保姆的全部注意力，是个客栈，只不过招客旗怎么看怎么古怪。

按道理来说应该叫“天山客栈”。结果想必是开店的老板水平低，“客”字缺了宝盖，“栈”字乱写一通，怎么看都像写得是“天山各位”。

杨玄淡一路上紧张惯了，出了关只想找个地方歇脚，看见前方的客栈就如拨云见日，也没多想，其实大凡开店做生意都要算数，字都写不对八成不是家好店，他人疲腿乏，没想这么多，想着“就去那家店，带着玉环。歇下脚就好。”

他们这边做着盘算，却不想早就尽落人眼底，不远处沙堆里忽然冒出两个人头：“通知风哥儿，来了一只肥羊，准备好伙计，咱们干他一票，啧啧啧，看这身打扮，脏是脏了些，肯定有油水。”

另一人猛拍了一下说话人的脑袋低声骂道：“猪头，真把自己当贼啦，安禄山，瞧你在那旗上写的字，我都替你害燥，耽误了正经事，小心风哥儿扒了咱俩的皮。

第二章 仙妖斗

“走开，走开。本客栈今日打烊，不做生意。”杨玄淡推门进了客栈，在他面前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懒洋洋的坐着，见有客人来了连头也不抬，忙不迭的往外赶。

杨玄淡有些发怒：“胡说，哪有来了生意往外赶的，我又不少你歇脚钱。”接着，口气又软下来道：“我们只歇歇脚，喝口茶水就走，何况这是我刚出生的女儿杨玉环，三天里没口奶了。”

少年终于抬起头，戏虐问道：“哪个是你女儿？老头儿，你诓我呢，你都多少岁了，还老牛吃嫩草？提前养了个童养媳？”

杨玄淡气得面红耳赤，怒道：“你做不做生意？孺子不可教，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这生意不做，你请回。”少年刚要伸手赶客，大门哗啦一声又被撞开，闯进一个粗壮的人影道：“风哥儿，再考虑考虑。”

少年登时大怒，指着人影道：“，安禄山，你他妈的又不盯着外面，见到钱就是你大爷，滚出去。”

“外面有杨国忠这小子盯着呢。”安禄山不怒反笑，说道：“风哥儿，不就是抢女人么，就咱们三儿也不顶事，如今来了帮手哪有往外赶的道理。”接着附耳到少年跟前，说了如此如此这般，少年盯着莫名其妙的杨玄淡身边的保姆，脸上渐渐荡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是我大哥陌风，看你们风尘仆仆的，你们只要帮了我们的忙，大哥的这家店就归你们了。

......

天山下的蟠桃镇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宴，村长家里的二公子从邻村里娶了个潘翠花，迎亲的队伍前天夜里就已经出发，然而回来时却必定要经过天山脚下的天山客栈。

唢呐吹起来哟，响鼓敲起来哟，汉子们加把劲哟，妹儿们坐轿头哟。

黄沙里，天山客栈外，红影绰绰经过，鞭炮声依稀响起，这大漠里的漫卷黄沙总算有了些人气。

“客官你歇歇脚，进咱们客栈喝点茶水。”杨国忠忙不迭的陪脸笑着应酬，一边老汉掌柜模样的呵斥另一名伙计赶紧上茶水。安禄山一副打手模样。满脸凶横，等到客人们都进了门，小二使了个眼色，关好门，赶紧上菜，馒头还好，只是那些酒和茶里早就被下好了蒙汗药，迎亲的人，人困马乏，哪有不喝酒和茶的呢？

汉子们聒噪声起，半刻钟后便昏睡的昏睡趋于平静，安禄山提了把刀，揪起了新郎官就往厨房里走，被杨国忠一把拦下：“干什么？”

安禄山像提着只鸡：“他抢了大哥的女人，我把他剁成馅儿。”

陌风一把夺过刀怒道：“滚出去，看看翠花的轿子还在不在。”

“老头儿，做了这桩买卖，这客栈就归你了，出了关外，天高皇帝远的，没人打扰你和你女儿。”

屋外传来安禄山的声音：“老头儿，别忘了利钱。”接着又是杨国忠的懊恼声：“糟糕，翠花的轿子不见了。”把陌风听得一激淋，差点没冲出去爆揍两个猪头。

翠花的轿子到底是不见了，不过天上却多了片黑云，陌风他们哥仨儿从来没见过大漠里还有这样的景象，如墨的黑云，除外就是朗朗乾坤，孤独的一片，傲然而邪魅。

陌风急的不行，安禄山与杨国忠不知道被训斥了多少遍。

只有在杨玄淡见到后如遭雷击，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半晌才喃喃道：“是袁天师，是袁天师。”

天空里的黑云一阵低沉的闷响：“今日在这西域之外捉拿钦犯，想不到竟遇到百年前老友，穿云叟，你我往日恩怨不必今日了结，他日老夫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一白发矮叟忽然从地底破土而出，冲天而起，凭空立在上空，笑道：“姓袁的，当着几个小娃娃，你说不打就不打，那我多没面子。别人以为我怕你不成。”

黑云陡然扩充数倍，邪魅气势更见嚣张：“好说，老夫还要赶回洛都，待我结果了这些小娃娃，今日的事再无第二人知道。”

云中黑光陡盛，倏忽间，直向陌风他们刺来，一边老叟手掐了个法诀，元神出窍，幻化出了一只穿山甲巨兽，挡在了陌风身前，那黑光触到穿山甲满身金灿灿的鳞甲便即溃散。“你要杀便杀，那我多没面子。”

袁天罡一击不中，在云中道：“老叟，你我道行相差无几，何苦执着相斗，让旁人看了笑话。”

穿云叟冷笑道：“姓袁的，咱们本都是名门正道，三百年前你叛教弃祖，害得老叟我肉身被灭，寄身于穿山甲，堕入妖道。你说，这仇大是不大。”

“哼，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那些所谓的名门道宗，满口虚伪的仁义君子，恶心至极。你执念如此之深，如何能体悟天道？”

穿云叟冷笑道：“猖狂。便如你欺师灭祖也配体悟天道？”

不待穿云叟出手，黑云里忽然飞出一黑袍道士，手掐法诀，玄门道宗五雷正法，竟是直奔穿云叟肉身而去，袁天罡料定穿云叟元神出窍，肉身疏于防备，若是击溃了穿云叟肉身，其神识必然大为受损。

大漠里顿起风雷，一片肃杀。

一边的陌风等人肉身凡胎，只觉的天地惶惶然正气充沛，挤压的人说不出话来。

那五雷正法轰在了穿云叟肉身上，袁天罡顿觉不好，原来是穿云叟使了个替身的法术，早把肉身用新婚的轿子替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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